寻梦（组诗）

思绪，在大漠里寻找

曾经的我。在一株棘草上

找到了当年的模样

像雪水注入了血液

躯体，又被投入火堆

西域之城——

仙境般的湘水湖，被晾晒

一边。明天将投入冰冷的

雪域，入眠

——题记

1.

一个转身，就放弃了

寻找，将悬念留在心中

储存，继续向西

我成了一个稻草人

过着太平盛世的日子

火中取栗，不再神秘

荒芜的沙漠

让我心寒。在尚未冻僵前

仰慕的西域，你的荒凉

你的美，我欣赏了

我单薄的生命，渴望

得到丰腴，却又冻死在

西域的怀里

2.

天边，天的另一边

我不是厌倦了故乡，而诀别

一路向西。是为寻找

或拋弃

人间的美，不在人潮

窥探，非在沙漠里找寻

远离了快乐，还是疼痛

不再思考，天边渲染出

的景象。我来到天边

为站在自己面前

3.

一列火车穿越沙漠，我坐上

开往高原的列车，在地球

另一个方向

路过芳华里的场景——

中山装，红五星帆布背包

牵手，铁轨上漫步

我曾路过少女的初吻，唇触

电般甜蜜仅存心底。一列毛毛虫

爬过了拉卜楞寺

与浮云掉进了海子。心在

虔诚的国度漂泊，膜拜

奇迹一片浩瀚

4.

阳光，像把刀刃

刮割着双手。呼吸变得急促

渴望的荫蔽。太阳光

炙烤着荒凉

念起老屋，那些砖瓦

院落那一片桃林，佝偻着树干

心燃烧锻打淬炼。腾空

与云成一片

心的跳跃，仿获珍宝

第一次，如此亲近

若看见魔鬼之眼

5.

火车上，做了一个梦

一只土拨鼠从洞口窥探

它是梦中的仅活物

天黑了，几粒星子跌落

在戈壁滩上闪烁。火堆中

幻想起海子的诗

白天，紫外线

灼伤了皮肤。夜晚

燃火，让石头与一株

棘草对视

6.

西城之城，仿佛

在梦里相遇。我从孤独中走来

将走向荒凉大漠。少了

桃花，没了海子

我迷失在人潮

找不到回路。阳光微醺

是谁在月色下徘徊？躯体像个

火把，能否逐一点燃

荒原上，遥望繁星

聆听琴音。青坐火堆旁

仿佛听见母亲在召唤。醒来

仅存生命在呼吸

7.

母亲的离世，我停在

广袤的土地。碎落一地月色

眼神没了诗和远方

英雄情结还留在上学

路上撒播月色。袁隆平

的目标，直抵人心

如今他也走了

我应顶礼膜拜。在西域

路上，仰望那个升天

逐日的人——

8.

肉体，在灵魂奴役下

没有不堪。微凸的肚子

终抱轻蔑。胃像似特有信心

让石头磨成粉齑

我写着诗歌散文，处理着

日常杂务。穿梭在街头巷尾

陷入矛盾的漩涡

灵魂，却丢失在黑夜

杳无音讯，我躲在坍塌的诗行

幻想如何使自己，变得高尚

母亲离去了，我在朝圣

途中，透过死亡的镜子

看见渺小的生命，闪烁着光辉

9.

人间灯火渐灭

沉睡的山岭，丝毫不宁

我匍匐在地，倾听

地球在丝丝旋转

火山尚未喷发。液体地核

的波涛，在地底汹涌

山口，吹来夜风

心有微凉，峭壁丛林鸟鸣掺杂

当山下传来鸡鸣，又将

是新的一天

10.

在沙漠里移步，脚印

深浅不一在蔓延，窥视着

沙海的柔软。消隐的风

堆积起山峦

沙丘，被风沙叠起

成万千波鳞，铺展远去

山峰堆成沙壁纤细的沙脊

婆娑生姿。曲线

追逐着沙峰

沙漠的足迹，在风摩

擦地时留下了坚定。远处传来

驼铃声，驼队在孤烟中移动

像小舟乘风破浪

山峰陡峭，势如刀刃

沙在阳光下，一片金光

心，油然生出

自身的渺小

11.

黄河，启蒙时代的

认知。成了心心念念的

结，它象征着母亲

平凡的伟大

远望，河水浑浊

像盛满沧桑，尝尽酸甜苦辣

横亘在祖国北方。它起源于

青海，止于渤海

随苍茫的雪山而下

经过无数支流与沟壑，汇集河床

黄河与众不同。我只能写下

简短的文字

12.

它，是白塔崖上的一部分

深埋泥土，静卧高山上

与日月星辰为伴，经洪流跌落

成一颗顽石

经沙与浪花的锻造

岁月的涤殇，蜕变成石头

匐蜇在阳光下。等待那个

捡石的孩子，成

我心间的灵石

13.

曾经的梦，在一面绝壁

杂草藤蔓。脚下万丈深渊

一把利剑闪着寒光，垂直刺下

伸手落下的救命绳索

故事的情节，只是描写

执行某种构思。生活不是戏剧

生命只是过程，过程长短

没什么关系

人跟火一样，它燃烧了

树木一样，只是一种存在

存在活着的含义，遇见不同风景

只是对生命体验与感悟

14.

我在悬崖上，俯瞰黄河

母亲瘫痪了，又在我眼瞳里消失

这是她，最后一次正确选择

前一次是她少女时

跟了父亲，摆脱了孤儿的困境

虽年轻并不相爱，幸运生下

我们。还有晚年父亲给了

她全部的爱

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

一辈子不想找别人麻烦

连死，都选择在秋蝉鸣泣之时

最后一次庇佑她的儿女

母亲，像旱地的艾蒿

常说心可见太阳。她归于尘土

心可鉴日月，我见到了黄河

体会了慈母的伟大

15.

少年时，尚未幻想

会是桃园王子，一直等

桃花盛开。常想能骑着战马

身披铠甲杀富济贫

偏离现实的梦

这场景，只有翻开

远久的画卷。或历史电视里寻得

几经灭绝，死而

复生的白马人

鸾凤，在峭壁间飞翔

巫傩的皮鼓，似乎在蹦跳鸣响

盛装银饰的白马姑娘

仍在溪畔浣衣戏水

但，高速列车风驰电掣般开过

16.

初恋，炽热的吻痕

深印心间。头悬一轮明月

花蕊凝结的露珠，像涌动

的血液，涓涓而流

爱，刻在骨肉血脉里

发过芽结了果。爱到骨髓

成生命一部分，不随时光

从骨缝里分离

光阴在岁月里

化为灰烬。唯独母爱

经时光的考验，成生命

消耗不尽的养分

17.

眼前万千楼宇，但凡瓦楼

已然悉逝，剩下一个故乡老屋

我如母亲所愿，历经万苦

扛起房奴，住进楼宇

年少轻狂，在

寻梦路上奔跑。无数

深夜，我还在电脑前

让咖啡因冲击心湖

灯塔下的夜，很美

从荒凉山村，到笙歌升平的夜市

一瞬信念，便融入这座城市

梦想度过往后余生

踏上圣朝之旅，告别

故土独自朝着未知方向，把半生

丢在故土。我人生梦想

找不出不爱的理由

18.

旷野吹着风，我见证了

光芒下的沙粒，自己连微尘不如

而灵魂在浩瀚的阳光下，像蝼蚁

在沙漠里蠕动。我愿在没有温暖的

老房，不期待一缕光

喜欢待在漏风的院落

老墙布满蜂洞，这两色世界

被光所吸引，把岁月的阴影驱散

灵魂总将光与黑暗混淆

我只是一粒尘埃，交织

在无边的光与黑暗。伫立在

凛冽的风中，多想回到柔软的母体

没有光，没有黑暗

19.

蒿草，遮埋了小路

缠绵着雾气，微蒙起亮

一束正艳的花容，几近触脸

缕缕香气，沁人心脾

我该属于家乡？还是

西域之城。逃逸这词呈现脑海

几声鸟鸣，掩在灌木丛林

一条弯路若隐若现

千里西域。谒拜生养

我的湘水之源。我夜以继日

跋山涉水，向心中圣地挺进

西域山楂，红了

我试图寻找另一个方向

改变自己。以为命运在召唤

肩负的不是故土

是崇高的使命

20.

北方贫瘠的土地

湘水湖畔的美，足以

让生活欢快。在神的佑护下

风和日丽的小屋，恰是

心间梦寐的夙愿

天外飞来的信使

让我带上孩子

寻找西域之城

揭开小孩心灵的奥秘。我也

试想看清世界

收拾行装，洒别故乡

迈开朝圣之旅。世间一切的美

对揭开孩子心灵的奥秘

充满期待，不再虚空

21.

凌晨，我竟失语了

试着张嘴，想发出像布谷鸟

清脆的声音，但口齿不清

窗外一阵潮水撞击耳膜

一个噩梦，不会

同时出现两次。祈祷出的美

如同三月桃花，倘若饱受疑议

我有理由质疑上苍

与生俱来的一切

终交还原处。所有的好事

失语让听力变得异常清晰

近视的瞳仁，变得敏锐

沙丘像海浪翻滚，组成

辽阔海面，只是没了高山流水

唯有沙砾在高原闪烁。一只红鹰

从沙海飞来，在阳光里

向前方远去

22.

我不是失语，只是不想说

让泪水肆意横溢

途中看见两只羚羊在陡坎

吃力攀爬。斑羚妈妈伫立

岩石，垂头引颈盯着

触景生情，想起了

将要阔别的孩子，引发这

令人断肠的故事，让我寻着

斑羚的足迹，继续

我的朝圣之旅

23.

一阵铁蹄而来

忘了从何听到这死亡的

故事。激战之后又活到如今

变成篝火取暖的人

我的战场会在哪

忽然对朝圣，产生了怀疑

在没完成使命前，渴望

抵达的圣地

经历虚梦的惊心

血与火的洗礼。难道圣地

只在荒凉之城。眼前

忽然一片迷茫

24.

揭开内心奥秘前

不再停留，如藏金的矿山

掘金人会蜂拥而至，迟早会

狼烟四起，刀光剑影

若春季的旷野，种上

木棉，撒些草籽与向日葵

成活。再背起行囊

带几袋葵花籽，继续上路

25.

昨夜，雨轻敲窗棂

似醒非醒。出现的桃花

爬上额头，风霜

落满了发丝

我耽搁在尘世

沾满污秽，降落在西域之城

让圣湖之水，涤荡内心

让佛光抚慰灵魂

时光从身边游走

像疾风一样留不住。赶在

太阳西沉之前见证

人性的丑美

26.

列车窗外，大雁列阵

萤火纷飞，不过是眼中风景

只要不是害人的梦

保留全部遐思

夕阳尚在天边悬着

抬头，一只苍鹭盘旋天穹

飞驰的列车又停憩，匆忙

的人，一头扎进人海

27.

我从远方走过。又

忍不住回头，一到江河

咽炎好了。一见绿林

眼睛亮了

荒凉的沙漠，不如

湘河清澈，不如西山壮丽

听说天使之眼，我想天使

咋会在不毛之地栖息

魔鬼之城，魔鬼

也不太喜欢。我看见吞火

吐焰的太阳。翻越白塔山

白塔矗立，红杉参天

28.

信佛的母亲，没告诉我

圣地在哪？就匆匆去了朝拜

的地方。我的信仰之城——

拉卜楞寺

爱的种籽，飘落心田

母亲走了，我想到了朝圣

她并没告诉我，脚下就是圣地

堆积爱的遗骸，是否

也算是圣地

见惯人间幸与不幸

我宁愿是虔诚的朝圣者

可西域，不会是我的朝圣之地

——母亲，请告诉我

该对谁顶礼膜拜

29.

清亮的雨，携尘而降

那该是场搏杀。沙尘落地

尘埃落定，我想把双脚

放进黄河，想除去浑身的累赘

又怕惊扰了河水

沙尘，淹没了双眼

钻进了肺里。灰雨在头上结了痂

想清洗自己，想找一条回路

回到梦牵魂萦的地方

30.

拉卜楞寺，屹立在大夏

河的北岸，迎送着磕长头的朝圣者

寺内诵经梵音，穿越长空

闪烁着睿智的佛光

拉卜楞寺，宛若天为

扉页的佛书，震撼着来往的灵魂

经筒顺着佛的方向。我确定

这是不可磨灭的信仰

轻贴红墙，抚摸身无

旁骛的玛尼石。生命从无到有

从有到无，不敢笃定能成现实

一个神圣有佛的领地

神往成有生的心念

31.

一片桃林，在三月

的梦里。我伸手摘下一朵花蕾

晶莹的露珠，在掌心化开成水

在双眸里翩翩离去

我呆望着溶化的水

一瞬也不曾转眼。想把露珠

与桃花装进信封，寄给一个

没有地址的国度

32.

佛塔与夕阳拥抱

城墙碎瓦，拼凑不回当初的模样

苍茫荒漠，悄然升起了秋色

照耀着旷野的废城

人已远离，待到花谢

烽烟才得平息。寂寞的沙漠

见证了许多的传奇

成记忆的流烟

33.

想起古稀之年的父亲

母亲离去了，不幸成了渐进性

失智老人，这种病由轻及重

不可逆转。最后失去认知

记忆被吞噬，父亲

独活在自己的世界。多年后

我是否也成这样

孩子是否也离乡

只剩桃花源的守望者

34.

我带不走一片云

也无法将沙漠捎去，行囊只能

装下几粒沙砾与木棉籽，干燥

的沙尘里，只适木棉生长

木棉花开，不切实际

的梦想。带回了满怀的期望

庭内误期的桃花，一树

嫣红，满院欢笑

养育木棉的土壤

不再适我的生存。不适宜木棉

生长的故乡，我的梦

那贫瘠的土地

深邃的七彩之夜

让我遐思，这座西域之城

让她沉睡在南国。心间笃定的答案

回到三月开满桃花的院落

作者简介：

周鸿，江西会昌人，赣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半朵中文网十佳签约作家，北京写作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散文、诗歌作品发表在《国防时报》《人民日报》《中华文学》《神州文学》《中国文艺家》等近百家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