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现代作家赵南柱作品在中国的收容和评价

【摘要】21世纪以来，随着年轻女性作家创作的蓬勃发展，女性文学也出现新的发展态势。韩国具有代表性的女作家有申京淑、金爱烂、赵南柱等，其中，赵南柱的《82年生的金智英》具有重大意义。因此，本文以赵南柱及其创作作品为研究对象，通过中国各大阅读网站上读者的阅读体验以及各大媒体的评价，剖析赵南柱作品的时代意义及赵南柱作品在中国的译介情况与评价，从而进一步了解韩国文学的世界化进程及韩国女性主义文学作品所产生的时代影响。

【关键词】韩国文学；赵南柱；女性主义；中国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2261（2024）11-0038-03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11.011

一、赵南柱主要作品及创作背景

（一）赵南柱主要作品

本文选取赵南柱主要整理在中文阅读网站（以豆瓣为主）显示的7个作品进行具体的研究，主要作品如下表所示：

（二）赵南柱的创作背景

论及韩国女性文学创作的涌现，国家的社会经济基础不可忽视。战后的韩国经济高速发展，使其在东亚地区率先跻身于发达国家行列。国民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时，教育的普及度也得到大幅提升。两者的发展推动着社会形态的改变。此外，文化心态的微妙变化对社会也有影响。长期同属儒家文化圈的中日韩三国在文化方面多有共通性，而以欧美为发展目标和模板的韩国自然而然产生了文化与身份焦虑。经济的高速发展给韩国带来了一系列难题与隐患以及结构性的不平等问题。同时，被主流经济文化追求排除在外而长期遭遇抑制的经验形态获得了在公共空间中正面呈现的机会。赵南柱多数作品对女性经验的呈现便是其中之一。

二、赵南柱作品在中国的收容与评价

（一）《82年生的金智英》的收容和评价

本书被韩国书店联合会评选2017年最佳小说。同时，小说还获得了2019年“豆瓣最受关注图书”、“年度外国文学”、入围单向街书店文学奖、《新周刊》年度书单、《新京报》年度阅读推荐榜。这本书是亚洲10年来少见的现象级女性小说畅销书。截至2022年，有超过8万的豆瓣网友给此书打下了8.0的分数，写下了成千上万条的评价，甚至建立了专门的讨论组。在国内主流购书网站上也拥有超过十万的评价。作为一部外国现代文学作品，足以说明它的优秀和意义深远。

赵南柱以质朴日常的叙事风格，呈现一位三十六岁平凡女性如履薄冰的人生。不少读者在阅读此书过程中会发现自己也有过或正处于类似的处境中，而事实上东亚这种结构性的性别泥沼，并没有什么旁观者和幸存者。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本书给予处于麻木状态中的无数个“金智英”们重重的灵魂一击，使她们脱离自我麻痹，能够意识到自己遭遇的不公，勇于争取属于自己的自由和权益。

男性开始理解女性所处的艰难处境，是这本书的重要意义之一。有男性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身边同学、同事、朋友以及母亲的遭遇，他们在捕捉到金智英影子的同时也理解了身边人的处境，为从前自己的漠视感到抱歉。在思想以外，也有男性读者进一步地将这种理解付诸到行动上，鼓励身边已婚已育的女性朋友不要再局限于家庭，勇敢地去探索自己本身的可能性。未来如果有更多读者愿意阅读这本书并且在行动上有所改变，《82年生的金智英》将具有更加重大的意义。

除了文学价值，《82年生的金智英》也具备一定的学术价值，国内涌现了一些以《82年生的金智英》为研究对象的中文论文。章苒苒认为拿什么对抗暴力，如何拒绝性别歧视的顽疾，才是最大的问题。她指出对于女性的暴力，不仅是隐性的、舆论的，更是具有传承性的、精神性的。李星辰[1]从女性形象构建及困境角度表现韩国社会中的女性群像，从而探究韩国80后女性的社会生存困境及时代病症。薛舟[2]从女性主义角度来解读，他认为20世纪90年代，人们急于摆脱社会集体意识，寻找个体存在的价值。而进入新世纪以后，女性作家变得更加关注自身，思考女性整体存在的意义，于是就产生了女性主义浪潮。

翻译方面，金祉含[3]将文化翻译理论①和案例分析结合，从理论层面解释文化和翻译的关系，再从文化翻译理论这一视角出发，对作品中文化内容的翻译进行具体分析。王艳丽[4]以翻译目的论②三原则为基础，考察分析翻译策略，从而验证了翻译目的论对文学翻译的适用性。

除此之外，刘云佳[5]以叙事学相关理论为基础，以《82年生的金智英》及同名改编电影为研究对象，探讨了在不同媒介下叙事的差异性及其形成原因。邓素娟[6]认为在新媒体信息大环境下，《82年生的金智英》的生产、传播与消费，以及文学的再生产和再消费过程，都受到了新媒体的影响。

（二）其他作品的译介和评价

1.《她的名字是》

《她的名字是》是作者采取访谈加创作的手法，总共倾听了六十几名不同年龄段女性的故事，并以她们的故事为创作素材撰写的小说。

这本书在豆瓣和各大阅读网站的热度仅次于《82年生的金智英》，共有一千六百余位豆瓣网友为其打下了7.2的分数。从女性文学角度分析，这部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不再是弱者的代名词、畸形婆媳关系的牺牲品，以及被迫怀孕、遭受性侵犯或性骚扰的受害者，不是一个个被符号化了的审美客体。《她的名字是》采取了访谈加创作的手法，文本更接近于对话记录，在内容深度和文学性方面不及《82年生的金智英》。因为个体差异，每个人的阅读感受都有所不同。也有部分读者给予正面反馈，认为这本书更有人情味，文学性也有提高，没有刻意贴上一个女性运动潮流的标签痕迹，不会有“喊口号”的感觉。此外在主题方面更加广泛，涉及韩国几个重要的政治活动节点。作品第四部分展现出来的女性风采难能可贵，受到了读者的认可。总体来看，尽管读者意见不一，但她们都一致被作者致力于为女性发声的真诚所打动，更是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读者个体之外，也有媒体对作者及其作品的报道，媒体采访了作者并发布了一篇名为《韩国女性生存现状：一直受害，始终卑微》的文章。

2.《致贤南哥》

《致贤南哥》是7个关于女性力量并以女性主义为主题的故事集合。《致贤南哥》（小说集内的篇目之一）历数了一位拒绝求婚的女子与男友贤南交往中种种“不愉快”经历带来的无以言表的郁闷、排斥感与不自在。

豆瓣共有1900余位读者为此书打了7.3的分数。一部分读者在阅读了赵南柱热门作品之后对女性主义产生兴趣，继而选择阅读此书。《致贤南哥》作为合格的女性主义作品，受到了读者肯定，因为它拨开反女性主义的皮，将看不见、摸不着的女性主义书写得一针见血且贴近现实，能让人产生深切的情感共鸣，是一部振聋发聩的作品。文治图书在女性的文学力量方面给予《致贤南哥》高度评价：具有将女性置于故事核心的文学力量。尽管写成文章的女性故事依然令人感到很陌生，数量少到难以和建构起坚固世界的语言相比较。但文学拥有让人共鸣并产生想象的力量，女性文学若能一代代书写下去，就会逐渐累积立下稳固的基础，开创出崭新的土地[7]。

3.《献给柯曼尼奇》

《献给柯曼妮奇》是一部典型的成长小说，表面看似平铺直叙，但笔触细腻和缓，能让每个人不禁回顾自己的过往，然后跟着主人公以温柔坚定的信念面对不幸与梦想继续生活。

在读者关于作品文字的阅读心得中，“温暖”一词被反复提及，作者文笔有趣细腻，文字温暖而有力量。从阅读感受方面来看，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虽然能体会到颓丧之感，产生一种“始终赶不上世界的无力感”，但与此同时，也能让人心怀希望。作品在现实性这方面获得了读者的肯定。

4.《若你倾听》

《若你倾听》是为社会底层小人物发声的作品。真实描绘了社会底层各种冲突，透过一个听不见“话语”，却听得见背后意义声音的“笨”小孩，展现小人物的现实生活及人们自私的欲望。

南真佑③认为《若你倾听》剖析了现实生活，并将生活剖面有趣地展现出来，作品的结构和具有吸引力的叙述的契合程度高。郑美京④则认为《若你倾听》是部带有温暖色彩的悲剧，把现代人的疏离孤独以及对存在的不安感生动地表现出来。读者对于此书的评价褒贬不一，在人物形象刻画方面，尽管读者能读出作者想在讽刺背后表达悲悯，但却很难让人共情，主人公金日宇带有一定的工具人属性。但与此同时，在文学性和故事情节设置方面比较突出，作家功力深厚，文字描写具有画面感，作品三条线交相呼应，各自挣扎漂泊但又没有失去完整性，能成功触动到读者。

5.《萨哈公寓》

本书以被主流社会排挤的边缘人和阶级、贫穷及暴力中的牺牲者为叙述对象，关注的问题不局限于女性困境，还包含新自由主义反乌托邦思想色彩，揭露人生的真相和理想。读者阅读中会觉得郁闷但没有陌生感。因此《萨哈公寓》虽然是一部科幻小说，但却具有现实映照性。

作者在作品中不仅积极讨论女性议题，其对于社会的反思也同样犀利，同时，因为带有科幻色彩，作品会给人一种未来社会的观感。关于文章结构，相较于《82年生的金智英》而言更有层次感和节奏感，它不会让人产生特别痛苦的共鸣，但足以让人感到怜惜。而关于作品内涵，读者明显地感受到作品所传达的政治隐喻和现实映射。但关于体裁和结构方面的评价则较为消极。作品结尾的尝试读来感觉与总体有不适配感，作品的故事性不强，虽是科幻，但脱去外壳就是差不多的现实，并没有用好科幻的题材。总体而言，中文读者的争议主要存在于作品的科幻性不强以及结局部分的不适配性。

6.《橘子的滋味》

《橘子的滋味》以四个初中女孩之间的友情为主题，围绕她们各自的生活展开，故事内容平淡但不失趣味。《橘子的滋味》描写更温情，是一部温暖的青春小说，给读者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在阅读中，一方面能体会到青春的美好，另一方面也羡慕着书中主人公们的友情。这本书行文流畅，但故事情节性一般，同时因为中韩文化差异，共情力稍显不足。

在主题和内涵方面，作者隐晦地反映了韩国社会存在的现实问题，例如校园暴力、教育热等。其次，该作品的叙事特点鲜明，具有一定的翻译价值。李梓萌[8]将该作品作为笔译项目的研究对象，在语境理论指导下完成了翻译报告的撰写工作。采用归化和异化的翻译方法，这样有助于弱化源语语言外壳对小说文本内容的影响，减少译文的晦涩生硬之处，增强译文的可读性和流畅性，同时保留源语的文化色彩，有助于中国读者以更加开放、包容的心态去理解韩国的社会文化以及韩民族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

三、结语

因为《82年生的金智英》的畅销，大众会习惯性地将赵南柱的创作风格归为女性主义，但事实上她也有关于青春、科幻、现实的作品，创作风格多样。纵观中国各大主流阅读软件和网站，赵南柱的《82年生的金智英》《她的名字是》以及有她作品收录的《致贤南哥》的阅读人数较多，其余作品的读者反而较少。她的长篇小说《为了高马那智》在中国没有中译本，除了她的代表作《82年生的金智英》以外，其余作品的版本较为单一。因而赵南柱的作品，希望在翻译方面加强努力，让读者阅读到更多、更贴近源语语境的作品。

除了在阅读方面，也有一些关于赵南柱作品的学术论文，而这些论文绝大多数都集中于《82年生的金智英》，解读角度包括女性形象构建及困境角度、女性主义角度、语言层面、文化翻译理论层面、翻译目的论层面、叙事学相关理论、新媒体传播等。与之相比，赵南柱的其余作品在读者数量、翻译版本和学术创作等方面都有不足，望今后能够在这些方面得到加强。

注释：

①文化翻译理论：最初由20世纪80年代初，英国苏珊巴斯奈特（Susan Bassnett）提出，其观点是“翻译的过程就是源语文本和译语文本之间文化观念进行转码的过程”，堪称翻译文化转向的一个重要标志。

②翻译目的论（skopos theory）是将Skopos概念运用于翻译的理论，其核心概念是：翻译过程的最主要因素是整体翻译行为的目的。

③诗人，文学评论家。

④小说家。

参考文献：

[1]李星辰.《82年生的金智英》中女性形象建构及困境解读[J].传媒论坛，2021，4（15）：105-106.

[2]薛舟.2017年韩国文坛概况[J].外国文学动态研究，2018（04）：7-11.

[3]金祉含.文化翻译视角下韩国小说《82年生的金智英》翻译策略研究[D].北京：北京外国语大学，2022.

[4]王艳丽.翻译目的论观照下的韩国小说中译策略研究——以《82年生的金智英》为例[J].民族翻译，2021（06）：80-88.

[5]刘云佳.叙事学视野下《82年生的金智英》跨媒介改编研究[D].杭州：浙江工商大学，2022.

[6]邓素娟.从《82年生的金智英》看新媒体对当代文学传播的影响[J].科技传播，2020，12（08）：10-12.

[7]李敏敬.《给贤南哥的信》——将女性置于故事核心的文学力量[EB/OL].（2021-03-09）[2024-1-21].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3308161/.

[8]易芳岚.《橘子的味道》（节选）韩汉翻译实践报告[D].成都：四川外国语大学，2022：1-136.

[9]邓楠，刘君红.《82年生的金智英》的批评话语分析[J].文学教育（下），2021（02）：127-129.

[10]刘垚娜.规训社会下的女性困境——以《婚姻故事》与《82年生的金智英》为例[J].艺苑，2020（03）：31-33.

[11]薛舟.《82年生的金智英》[J].外国文学动态研究，2018（06）：110.

[12]魏心怡.赵南柱和文珍女性主题小说对比研究[D].济南：山东大学，2023.

作者简介：

秦思佳（1998-），女，汉族，江苏苏州人，硕士在读，亚非语言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