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晋锋
前些年,某铁路工程处指挥部曾驻扎在我老家的老楼院,工程竣工离开时,丢下一只小黑狗,据说小黑妈妈被人宰杀了,我父母可怜小黑,便收养了它。从此,小黑便成为这对“空巢老人”的卫士,而且它的一些习性颠覆了我对狗类的认知。依我看,它可以算得上一只智狗。
作为城里人留下的狗,它很快适应了农村狗生活,不需要喂狗粮,人吃剩啥它吃啥,从不搞“特殊”。狗住狗窝,坚守院子的一隅,不经允许从不进家门。父亲上地劳动,它便在田埂上守望,收工回家时,就一同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人常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农村堆放杂物和屯粮食的地方,往往也是耗子经常出没之地。农人苦鼠久矣。这世道别家的猫都和耗子相好了,但我家小黑却成了逮耗子的高手,且只逮不吃。若发现目标,它会佯装事不关己,待耗子恣意妄行,它便迅猛一扑,一口咬定,把逮到的耗子作为战利品,摆放在院中,等待我父母的口头表扬。因了小黑,隐藏院子里的耗子都躲远了,我们家有幸成为为数不多的无鼠户。
谁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小黑可是专咬那些不懂感恩不说人话的人间“尤物”。普通人串门,小黑会小吠几声,作欢迎状,告知有客人来了。有次,小黑狂叫,并咬住一路人的衣角死死不放,吓得他魂飞魄散,原来此人经常恩将仇报,挑拨离间。
狗眼看人低,那是别人家的狗。只要不是来者不善,不论贫贱,小黑都会以礼迎送。令父母头疼的是,小黑进入繁育期,每年产崽两次,这些狗娃子倒是挺可爱,但我们毕竟不是养狗专业户,耄耋老人每年要把这些小家伙逐个送人,无论情感还是体力,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为不使它们成为流浪者,还得求人领养。
父母也曾把小黑送人,去一富贵人家的私企当“保安助理”,待遇不低,令狗生羡,结果当夜它就跋山涉水地溜了回来。父母清贫,小黑仍不离不弃。去年六月,防护一向严格且一直未阳的父母,不幸感染新冠,危重肺炎必须住院治疗,离家半个多月,全凭小黑夙夜在“公”,家人才得以安心。父母出院回家,我注意到多日不见的小黑竟然泪眼汪汪,又撒着欢儿迎接二老回家,场面令人泪目。
可能顾及到家里老人年迈,正在养病,不便打扰,已是临盆期的小黑,一反常态竟把狗娃产在野外,后来才被邻居发现领回。
谢天谢地,父母渐渐康复,亲朋好友不时问候,但父亲曾经鼎力帮助的个别高人却始终没有只言片语。对此,父母看得开,就担心我家的小黑会不依不饶呢。嗨,试想想人生狗生都不容易,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