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 马建武
作者简介:周瑞,苏州大学金螳螂建筑学院。马建武(通讯作者),苏州大学金螳螂建筑学院。
【导读】结合学界对文化景观类型要素及识别体系的研究,基于聚落现实基础,拆解儒安火山地质文化村这一特定类型文化景观,将其划分为物质和价值两个体系,遴选出6个一级指标和14个二级指标要素,构建其文化景观识别体系;结合类型学、形态学等技术方法对布局形态、村落建筑、地质遗迹等关键要素初步解析,了解其文化景观形成机制、现状特点,为文化景观保护利用、地质文化村建设等相关工作提供参考。
引言
文化景观又称人文景观,最早起源于德国人文地理学。1992年,世界遗产委员会将“文化景观”确定为世界遗产名录的第四大类型,并给出明确定义:“自然与人类的共同作品,它表现出人化的自然所显示出来的一种文化性,也指人类为某种实践的需要有意识地用自然所创造的景象。”
“地质文化村”的概念是我国首创,源于2013年浙江省对地质遗迹保护的一次创新。2021年,“儒安火山地质文化村”成功挂牌,然而,在对儒安村现状进行考察后,本文发现其文化景观面临着不同程度的破坏、识别困难等问题。
本研究基于对文化景观相关理论的深入研究,以海南儒安村为研究对象,耦合传统村落文化景观构成要素与地质文化村构成要素,遴选合适的要素指标,分层次构建起儒安地质文化村文化景观识别体系;并结合类型学、形态学等方法对关键构成要素的形成机制和现状特点进行解析。
一、文化景观与地质文化村的构成要素研究
(一)文化景观类型要素
不同地域不同时期,构成文化景观的主体要素都有异动,只有判识并把握组成不同文化景观的主体要素,才能更好地研究地域性文化景观。在遴选主体要素时,郭林娜从自然景观、物质文化景观、非物质文化景观三个一级分类层面拆分传统村落文化景观要素,进而遴选出诸如地形地貌、村落形态、农业景观等14个主体要素,并作三级分类;李和平等从物质和价值两个系统拆解文化景观,其中物质系统分为行为、建筑、空间、结构和环境五大类,价值系统分为人居文化、产业文化、历史文化、精神文化等。
(二)“地质文化村”构成要素
2020年,自然资源部印发《地质文化村(镇)建设工作指南(试行)》(以下简称《指南》),针对地质文化村申报评价环节,构建了包含特色地质资源、自然条件和社会人文资源的3个一级指标及地质遗迹资源、特色土地资源、自然环境条件、人文资源等9个二级指标的评价体系。这些要素可以作为地质文化村构成要素的重要参考依据。
个人研究方面,Ru Chen从地质文化村功能特性出发,遴选合适的要素指标,利用层次分析法构建了地质文化村评价体系。从构成要素角度来看,其二级指标中的地质遗迹、农业地质资源、人文景观、自然景观等及三级指标中农产品、历史故事、人文活动、村庄特性、古树名木等,均可作为参考,遴选编入儒安地质文化村的构成要素系统。
(三)地质文化村文化景观构成要素
左婷婷将地质文化村文化景观要素划分为物质与非物质两个类别,把地质遗迹类景观和地貌景观并同村落建筑、农业景观、历史遗迹归纳为物质类文化景观要素;另外遴选生产生活方式、民俗文化及历史记载三个要素指标构成非物质类文化景观要素。值得注意的是,左婷婷基于多个地质文化村的研究与考察而构建的文化景观要素体系是宏观层面的,并不具体到某个村落,因而在具体实施时还需要根据村落实际情况选取更加合适的要素指标。
二、儒安地质文化村文化景观识别体系构建
(一)儒安地质文化村简介
儒安始建于宋朝,距今已有700余年历史,为海口市石山镇下辖自然村之一。儒安村建设用地面积约为5.35公顷,地势较为平坦,平均海拔约95米,相对高差20米左右,呈现出“东高西低;南北密林,东西农田”的风水格局。这为其文化景观的生成发展提供了良好条件。
表1:儒安地质文化村文化景观构成要素体系
分类 一级要素(A) 二级要素(B)
物质系统 布局形态(A1) 村落布局(B1)、空间形态(B2)
村落建筑(A2) 建筑风貌(B3)、结构构造(B4)
地质资源(A3) 地质遗迹(B5)、特色土、水体B6)
生物景观(A4) 古树名木(B7)、农业景观(B8)、动物景观(B9)
价值系统 民俗文化(A5) 地方习俗(B10)、传统技艺(B11)
精神文化(A6) 历史人物(B12)、文化审美(B13)、宗教信仰(B14)
(二)儒安村文化景观识别体系构建
在上述研究基础上,选取合适要素指标,分层次构建儒安村文化景观识别体系。在第一层级中,借鉴李和平的分类系统,将儒安村文化景观要素分为物质和价值两个系统。在第二层级中,根据村落文化特色及地质资源实际情况,综合多位相关专家的建议,参考相关研究,遴选出儒安地质文化村文化景观6个一级要素指标,编号从A1—A6;并细化拆解一级指标得到14个二级指标要素,编号从B1—B14,从而形成完整的识别体系(表1)。
三、儒安地质文化村文化景观关键要素解析
(一)布局形态
儒安村是汉族聚居的传统琼北火山石村落,历史上以血缘作为缔结村落布局的关键因素。村落中有多条呈平行趋势的次级道路,建筑组团呈明显的梳式布局形式(图1)。
图1儒安村梳式布局(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村落的形态特征分析方面,本文借鉴传统村落形态学量化方法,以2023年9月儒安村卫星地图建筑及墙体CAD描图为基础,对底图设定7米、30米以及100米小、中、大三个层次的边界尺度,同时参照边界图形外接矩形、等面积的圆,选择周长面积比SI1、边界图形外接矩形的长宽比 λ 、形状指数SI2、分维数SI3对聚落边界形状及空间结构进行定量描述。其中,SI1通过计算村落边界图形的周长与面积之比来评估其形状的复杂程度,数值越大表明边界形状越曲折复杂;反之则更平顺畅达。
图形外接矩形长宽比λ 可以反映图形的狭长程度,通常λ≥1,λ越大表示图形越狭长趋近带状形态,λ 越趋近 1,表示图形越近似团状。形状指数SI2主要通过计算边界图形形状与相同面积的圆之间的偏离程度来反映形的复杂程度,数值越大,形状越复杂。
图2主要建筑风貌及平面(图片来源:作者自摄、自绘)
(二)村落建筑
受历史上闽粤移民影响,村中建筑承袭闽粤汉制基本风貌,并受到南洋及西方建筑思潮的影响,不断融合发展、变异更新,时至今日具有浓郁的地域性特色。借用类型学分类,将儒安村建筑分为新村民居、火山石古民居、公共建筑、火山石构筑物四类,其中火山石建筑包括陈氏祖居(图2:01)、陈氏祖祠(图2:02)、福安庙(图2:04)等;构筑物包括水塘(图2:03)、石井(图2:05)、石塔(图2:06)等。
(三)地质遗迹
地质遗迹是指在地球演化的漫长地质历史时期,由于各种内外地质作用形成、发展并遗留下来的珍贵的、不可再生的地质现象。儒安村典型地质遗迹包括玄武岩与下伏地层的不整合接触、玄武岩柱状节理、熔岩被及坍缩的熔岩隧道等,主要分布在由村子东部通往儒安石塔的小路两侧(“地学之路”),具有极高的科研文化价值。千百年来,当地人与这些地质遗迹相生相伴,甚至围绕它们发展农业、养殖牲畜;人们的生产生活也深刻影响着这些地质遗迹的风貌特征,使它们成为重要的文化景观要素。
(四)民俗、精神文化
民俗方面,当地以“公期”“数缸嫁女”“石棺葬”等节日庆典、婚丧嫁娶习俗为代表;传统技艺方面,以火山石干垒建造技术、传统制糖工艺、土法黑豆腐制作工艺以及各类石雕、木雕技艺为代表。公期,也叫军坡节,是在春节过后的正月上旬到三月中旬期间举行的传统节日,仪式和场面都最为盛大。每逢“公期”,村民们都会抬着神祖像挨家巡游,队伍后面往往跟着琼剧团、木偶戏等表演游行队伍。每家每户会准备丰盛祭品,举行祭祀仪式,供奉迎接神祖,以祈求平安。
精神文化方面,儒安村陈氏祖居留存的“中議第”匾额及陈氏祖祠前“儒山挺接尼山脉,颍水流通泗水源”的楹联等是当地重视孔儒之道的印证,以儒治族、以儒治家。接儒脉连儒源的思想观念深入儒安人心。道家思想主要体现在当地人天人合一、崇尚自然的生活理念及讲究风水、因地制宜运用乡土材料的乡村环境营造等方面。
儒安百姓的信仰崇拜主要有两种形式:一是天人关系下的自然崇拜;二是人神关系下的祖先、英雄崇拜。一方面,当地人世代与火山相生相伴,对火山有特殊的情愫,常将火山图腾雕刻在屋檐梁架之上,朴素传达对火山的敬重之情。另一方面,糅合了历史英雄和儒安先祖多神并存的信仰,构成了当地神仙崇拜体系。村民在村中修建的福安庙、陈氏祖祠等精神寄托场所都是具体印证。其中,福安庙供奉的是东汉时期投笔从戎的班超,庙内“赫声耀灵”“惠孚岭表”的牌匾则生动刻画了儒帅班超威光凛然护国佑民的丰功伟绩,当地人视其为保护神。每逢公期,人们都会燃香火、置祭符,以示敬重。
四、结论
本文回顾了文化景观及地质文化村相关研究动态,在实地考察及文献研究的基础上,建立起儒安地质文化村文化景观识别体系,并借用类型学、形态学等方法,对布局形态、村落建筑、地质遗迹、民俗文化及精神文化等关键要素进行解析,对儒安文化景观形成背景机制、现状特点有了初步认识。挖掘的文化内涵、景观元素可用于儒安地质文化村建设实践之中,对当地文化景观保护传承有正面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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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李和平,肖竞. 我国文化景观的类型及其构成要素分析[J]. 中国园林,20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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