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枚红色货币

中国工商银行长春金融研修院红色金融文化教育基地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共领导建立了400多家红色金融机构，发行了500多种货币，材质包括布、纸、铜、银等。第一枚红色货币是湖南省衡山县柴山洲特别区第一农民银行于1926年用白竹布制作发行的1元布币。

1926年4月，湖南省衡山县柴山洲的种姜农户文青云，因没有余钱买姜种，于是找到夏拜公祠的“银行”办理贷款，“银行”给了他一张写有“壹元”字样的布条。5个月后，中秋节刚过，文青云又来到了“银行”，从短衫口袋里掏出卖姜挣来的一块银元，办理了还贷。

文青云从银行贷到的代表一元银元的布条就是我党早期领导的农会发行的一枚“钞票”，也是第一枚红色货币。这张布币的背后，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农民协会运用金融手段帮助群众摆脱高利贷剥削、发展生产的伟大尝试，它的出现揭开了红色货币历史上光辉的一页。

农运浪潮

衡山县柴山洲位于湖南省南部，湘江围绕这里走了一个“几”字，形成三面环水的地形，因地势特殊，历史上旱涝灾害不断。20世纪20年代，这里成为南北军阀拉锯的战场，各路军阀随意拉夫，成倍提高田赋，导致农村人口大量外逃，经济凋敝。

柴山洲是湖南国民党“右派领袖”刘岳峙的家乡，以刘为首的土豪劣绅利用高额田租和高利贷鱼肉百姓，为害乡里。偶遇“荒时暴月”，农民便“债务丛集，如牛负重”，家破人亡。在苛捐杂税、兵匪官绅的长期残酷剥削压迫下，柴山洲民生凋敝已达极点。

1926年，毛泽东和何叔衡的学生贺尔康受中共湘区委员会的派遣，到柴山洲地区领导农民运动。他在夏拜公祠学堂开办夜校，秘密发展农会会员，培养了文海南、夏兆梅等共产党员，成立了中共柴山洲党支部。7月，北伐军进驻衡山县城后，柴山洲特别区农民协会正式成立，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在柴山洲如燎原之火蔓延开来。

在农会的组织下，农民与土豪劣绅开展斗争，冲入刘岳峙在衡山的大院，杀猪出谷，开仓平粜，引起极大震动，各地纷纷没收地主侵吞的公产、祠产，开展了减租、减息等斗争。同时，为了在经济上帮助农民融通资金，摆脱高利贷的盘剥，贺尔康等共产党人开始破天荒地筹备成立农民自己的银行。

农民银行

20世纪初的中国农村普遍资金匮乏，农民在生产生活中需要资金时，只能向地主大户借高利贷。衡山县的高利贷一般是“大加三”或“大加四”，也即年利息为30%—40%，有时甚至能高达年息100%，老百姓俗称“八斗九年三十石”。

面对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土豪劣绅不甘于政治上的失败，开始利用金融手段进行报复，对农民卡借、断贷，危害较之高利贷尤甚。柴山洲农民协会委员长给衡山县农民协会呈文中提到“有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经济绝交，促使一般贫乏之农夫、劳苦之工人生计愈促。属部有见及此，特筹设农民银行，以图补救”。

贺尔康根据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建立农村无息、低息借贷所的金融主张，领导柴山洲干部和群众经过半年多的筹备，于1926年12月在夏拜公祠成立了柴山洲特别区第一农民银行。这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成立的第一家农民银行。

银行的成立基金来自于农会没收的公产、祠产，减租、减息斗争收缴的银钱，以及派捐、筹借和罚款等，总额5800元。银行成立大会通过了《银行暂行章程》，明确规定银行宗旨是“拥护无产阶级，维持生活，扶植生产”，“借款人资格以雇农、佃农、小商人、手工业及青年妇女需款生产者为限”，贷款用途主要用于生产，“借款利息按月五厘”。《银行暂行章程》鲜明地体现了金融为民的底色。

农会选举文海南为银行经理，夏兆梅为副经理，二人“一司账目，一管款项”。银行还成立七人组成的监察机构，“每周查核数目，清点款项”。刚萌芽的红色银行规模虽小，但在依法合规和稳健经营上却具有跨时代的先进性。

布币传奇

1926年4月，为了活跃金融、方便群众，在柴山洲第一农民银行筹备过程中，就提前利用不断充实的银行基金发行货币。

由于缺少印钞材料和条件，大家便使用农村最常见的白竹布，裁切成为4寸长、2寸宽的大小，再使用木板雕版进行印刷。

布币的面额均为一元，票面中间印有一颗红色五角星和镰刀斧头图案，两侧盖有文海南、夏兆梅的印章和柴山洲特别区第一农民银行字样，票面下方有编号，沿着票面四周是一圈菱形纹。

布币与银元一比一进行兑换，为保证币值稳定，严格按照基金规模决定发行数量，在5800元基金的基础上，累计共发行5000元布币。由于使用方便，币值稳定，所以在百姓中的信誉极好，群众亲切地称其为“布票子”，纷纷兑换使用。为方便外地人兑换，农民银行分别在柴山洲和湘潭王十万镇等地设置兑换点。

布币的使用场景非常多样。有像文青云一样购买生产资料，如种子、猪仔、肥料等，也有学生用来缴纳学费，还有用于到农会的合作社购买生活用品。依托生产贷款，将布币推广到了田间地头和日常生活。

布币的发行，标志着红色货币正式走上了历史舞台，它促进了农业生产，改善了群众生活，它为党的金融事业积累了第一次实践的经验。

1927年5月21日，反动军官许克祥在长沙发动“马日事变”，疯狂镇压农民运动，大肆屠杀共产党员和农会干部，贺尔康、夏兆梅牺牲，文海南失踪。柴山洲特别区第一农民银行被国民党反动派破坏捣毁，资金被抢劫，布币停止发行。

这次红色金融实践虽然仅存在一年，却为党领导的金融事业注入了金融为民的底色。透过柴山洲特别区第一农民银行白竹布币纹路经纬，我们看到的是党领导红色金融事业的第一次伟大探索，是党领导农民摆脱地主剥削、发展生产、掌握自己经济命运的一次伟大尝试，其中蕴含的文化、理念和做法，在新时代仍具有借鉴意义。

（执笔：王亚东）

责任编辑_赵晓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