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大型综合剧院演出监督的职业素养解读

唐碧丹

摘 要：新时期建设的剧院综合体，顾名思义，不同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的一些传统单体剧场。一般内设多个大小型剧场、排练厅、展览馆等公共空间；同时，从设备设施上来说，现代大型综合剧院一般采用先进的舞台技术系统，可以同时满足更多艺术门类的展示，以及丰富多样的舞台变化需求；从受众角度来看，随着生活质量的提升，文化视野的日趋开阔，人民群众对更加丰富多元的演出在数量上、质量上、形式上的多维需求也在同步提升。基于这样的时代背景和行业发展需要，位于剧院管理行业最核心的职业之一“演出监督”这一角色，无论从需求数量和职业能力的要求上，都在与日俱增。

关键词：大型综合剧院；演出；监督；职业素养

中图分类号：J81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905（2024）10-00-03

随着中国经济近几十年的高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各项文化事业的发展也呈现出勃勃生机。尤其近20年来，以北上广深为代表的全国各主要大中型城市的剧院建设如火如荼，文化演艺行业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大繁荣大发展的局面。

本文以国内外艺术机构，尤其是国家大剧院十余年从事演出统筹管理一职，涉猎多个艺术门类、表演形式以及艺术节组织管理的实践经验为基础，梳理归纳一些作为现代大型综合剧院演出监督应该具备的职业素养，以期与同行们共享共议，并予年轻从业者以启发参考之用。

一、现代大型综合剧院演出监督岗位概念与工作职责阐释

（一）岗位概念阐释

在剧场管理的大范畴内，相对传统的一个岗位被称为“舞台监督（Stage Manager）”，主要职责在于安排和处理“剧组内部”的事务性工作，并代表剧组协调与各职能部门之间的工作配合。从前期准备、演员排练、景物制作以及舞台合成等技术性工作进行统筹控制，使演出得以顺利进行。总之，“舞台监督”更多侧重于单一演出项目组内在制作排演管理、技术分工协作等方面的事务性统筹工作，职责范畴相对具体而明确。

与之相较，本文探讨的现代大型综合剧院的“演出监督”（Project Manager）一职，英文直译为“演出项目经理”，是更为广义的一个岗位概念。其所涉及的工作范畴更大，环节更多，维度更广。工作职责基本覆盖到剧院年度演出项目全流程全要素的协调总控。以国家大剧院演出项目监督的职责为例，从全年项目的策划、排期、立项，到组织实施全数在“演出项目监督”统筹协调范围之内[1]。

（二）工作职责描述

如上所述，演出项目监督的工作职责大致包括排期规划立项和组织实施管理两部分。具体就“排期规划立项”而言，由于现代大型剧院一般设有一个以上的舞台表演空间，如何从横向和纵向等多个维度合理地布局安排全年演出项目是各门类演出监督的重要职责之一。在剧院所运营的艺术品类中，选择制作或引进哪些项目需要综合国内外行业发展中院团和作品的动态、剧院年度的预算总量和各门类比例关系、各艺术节板块的策划主题、年度重要节点性事项、不同风格的场次规划，以及主要艺术家和院团的档期及巡演可行性等一系列因素的综合考量下达成的决策。以国家大剧院演出监督的工作为例，本院所涉猎的“歌乐舞剧戏”以及分院所涉猎的音乐剧、杂技剧、爵士乐等门类要分别布局在剧院的11块舞台上。分管各艺术门类的各组别在排期立项上要有相当多维的考量，比如，年度预算能支撑本年度多少部歌剧制作？哪些舞蹈作品是近年度业内和市场评价较高的新作力作？本年度的“五月音乐节”“交响乐之春”“国际戏剧季”“舞蹈节”等的策划主题对应哪些院团和艺术家的档期相对可行？就“组织实施管理”而言，包括项目报批、宣发、技术和行政对接等，不一而足。演出监督作为项目的总统筹，对项目各环节的需求、时间节点、难点痛点等要有充分把握[2]。

二、现代大型综合剧院演出监督职业素养解析

第一，具备相关艺术专业的系统性知识储备、艺术鉴赏能力、开阔的国际视野，及良好的涉外语言沟通能力，以达成对多空间、高密度大型剧场全年项目“艺术性”上的整体把控，及相关工作需要。

一是对所负责的艺术门类的理论知识、学科体系、历史沿革、风格流派、编创方法、艺术特点、技术技巧要点、发展现状等有系统且透彻的了解。

演出监督就剧场全年排期进行规划立项时，需首要考量的便是剧场所运营的艺术品类中，不同项目的品质层级。通过长期系统化学习所积淀的艺术专业修养和鉴赏能力，在自己所负责的领域，做出专业的判断。其中包括特定艺术门类的历史沿革、风格流派、编创方法、艺术特点、技术技巧、发展现状等。

例如，负责音乐类项目的演出监督，作品的总谱能否通读？和声、配器、曲式等核心理论知识是否大致了解？是否能判断同一作品不同艺术家表演的版本，风格和区别是怎样的？乐团所传达的声音在层次、呼吸和音色方面是否处理到位？等等。负责舞蹈、戏剧类的舞台监督是否能准确解读作品编排风格体系、内涵和独创性？某位艺术家的技术技巧动作难度和干净程度是否在线？对作品的解读和处理是否有足够的说服力？剧目的叙事方法和舞台呈现蕴含着导演怎样的巧思和深意？等等。

虽然，多数演出监督无法深耕所有的艺术门类，但是这个岗位要求我们至少专精于其中一门，无论是音乐、舞蹈、戏剧、戏曲等，系统化地掌握其学科的要点，如若能结合表演实践，将感性和理性认知有机结合更为理想。在此基础上，做到触类旁通，一专多能。这项素养不但支撑我们进行高效的项目研判和遴选，同时也促进项目营销中关于节目亮点和精髓的充分输出，高效触达我们的目标受众，以及更广大的观众，使其有兴趣走进剧院[3]。

二是对相关专业领域的主要艺术家和作品有足够的储备和相对深刻的认知，以助于对艺术节版块等专业项目的深度策划提供支撑。

演出监督在排期立项上，除了引进某些整剧的制作和演出呈现，还需要在某些艺术节版块以及具体重点项目上更深入地参与“二度创作”。这些工作较多地体现在一些音乐会项目的策划上。

以国家大剧院音乐项目组演出监督的工作为例，在策划专业性较强的项目时，除了常规地整合曲目的选题和风格，还需用心提炼作品的精神内涵、历史脉络和内在逻辑，以便通过更深刻的策划线索与观众沟通。比如，剧院曾策划的“似曾相识”音乐会，以里赫特的《春》、柴可夫斯基的《洛可可主题变奏曲》、斯特拉文斯基的《纸牌游戏》、勃拉姆斯的《海顿主题变奏曲》精心策划构成。看似四首毫无关联的曲目策划，却暗含着内在的契合。里赫特的《春》脱胎于维瓦尔第的四季，《洛可可主题变奏曲》源自柴可夫斯基对莫扎特那个时代音乐风格的喜爱，《纸牌游戏》是斯特拉文斯基回归新古典主义的杰作，《海顿主题变奏曲》是勃拉姆斯回望与眷恋的精神家园。四位作曲家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致敬往昔，架起了通向过去与未来的桥梁，恰如宋代词人晏殊用“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来感叹美好事物短暂却周而复始的生命力。此场音乐会中，这些乐曲恰如似曾相识的归来燕，衔起了音乐史上无可奈何的落去花。故此，音乐会提名“似曾相识”，通過深入策划，期待项目能提供给观众对作品更高阶的认知与更极致的聆听体验。

由此可见，如果演出监督没有对某一门类的作品有充足的储备与认知，与艺术家沟通项目的策划与创意便无从谈起。

三是以良好的涉外语言能力对行业发展现状，以及国内外院团、艺术家、艺术节的综合信息及动态有充分的关注和掌握。

作为城市主要的大型综合剧院，尤其是在国家大剧院这样的国家级艺术表演平台上担任演出监督，我们负有责任和义务全面且高质量地呈现艺术作品。这一职位要求我们不仅拥有广阔的国际视野和开放包容的心态，还需要累积丰富的行业知识。有效的信息收集，需要演出监督出色的外语沟通能力，尤其是在艺术节、会展交流等国际场合，至少，英语的听说读写能力应流利无碍，以确保在沟通与项目谈判中做到高效且专业。

以舞蹈项目为例，我们要动态掌握国内外主流的舞蹈团体的巡演档期和剧目安排，组织结构变化和作品的更替；要了解主要的舞蹈学校、舞蹈协会，以及世界各重要舞蹈节推出的新晋艺术家、舞蹈作品和行业发展的前沿等，以确保排期工作的科学合理，以及为可持续发展储备资源。

第二，具备对国际政治形势、行业政策法规，以及财务整体状态的动态把控力和敏感度，以保证演出项目在“政策和经济”层面上的健康运营。

演出行业相较于其他行业的特点是有较强的价值观引领和意识形态的示范作用。因此，在某些语境下，作为各城市最重要的综合类剧院，工作需要有较强的政治敏感度。同时，重要的历史性节点档期也要有特别的策划。当然，与各行各业相似，演艺行业也有其系统的行业政策与规范，如对演出团体资质的要求，对舞台作业的安全标准的要求等，对剧院明火和管制刀具枪械的禁止，对肢体裸露程度的限制等。演出监督要对大到国际政治环境，小到行业法律法规的细节条款都高度关注，以保证项目安排的合理合法合规。总之，在政策法规和财务运营上严格的风险把控是演出项目得以最终达成的重要因素，也是演出监督需要具备的核心素养之一。

第三，熟悉主责艺术门类的演出运作和项目管理的特点、难点和重点，对此有充分的关注和预判，并具备处理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

一是对不同门类艺术特点及所对应的运作管理细节的区别有充分的理解和把握。

如上文所述，演出项目主要的运作管理流程，从立项签约、报批宣传开票、旅货运输、团体进场管理、装台排演对接等是基本一致的。但是不同的艺术门类，有其不同的艺术特点和相应台前幕后管理细节上的区别。演出监督要对其主责门类有充分的了解和把握。

以音乐类和舞蹈类演出管理的区别为例，如从日程安排上，一般舞蹈类演出需要预留剧场装台、合成和排练的日程，音乐类除个别大型组台策划项目外，不需格外预留提前档期占位；舞台技术方面，舞蹈类项目通常需要铺设专业台板、地胶，甚至埋设地麦等，需要给演员准备较大空间的上课、热身、排练和抢装等专业空间，需要机械、灯光、音响调度的整体合成，需要提前为特定项目联系当地群众演员配合等；而音乐类更关注乐队的摆台位置，艺术家对钢琴等独奏乐器的挑选调试，扩音所允许的乐器范围等；从观演场务管理上，一般古典音乐会大型作品的乐章间是不期待观众掌声打断的，舞监可以提前提示观众知悉，但是舞蹈类项目在炫技展示时，期待观众热烈的掌声与互动，将观演氛围推向高潮。诸如此类的方方面面的细节是演出监督需要在学习和实践中不断积累，并谙熟于心的，以便各方面的管理工作高效开展。

二是对具体项目所面临的重点、难点有及时的预判和解决方案并能有效应对和处理突发事件。

在对项目管理整体流程和各门类细节特点熟练把握的基础上，对不同项目可能遇到的难点有所预判，如个别国家的表演团体或合作方沟通效率可能会略低，组织风格相对松散，在适当的方面我们要替团方梳理相应的时间表和流程，敦促事项的达成；比如，某些大师级艺术家由于对艺术有比较极致的追求，对台上台下的要求细致入微，以及自身的性格脾气上相对有棱角，在沟通和接待方面需要讲求一定的技巧等。

相较其他行业，演出行业有着较强的现场性和时效性，故其各环节的运作管理风险也是较高的。因此，应对项目的各种突发情况，随时解决问题的能力，也是演出监督职业素养中非常重要的一项。比如，舞剧或歌剧等涉及舞台调度和动作（包括机械、灯光、音响等）较多的项目，时常会出现各种临时技术故障，导致演出延迟或停滞，演出监督如何协同各方了解情况，并应急广播安抚观众也是时常需要应对的情况等。总之，在各种突发情况面前，演出监督需要处变不慌、头脑清晰、善于收集和分析信息、掌握主要矛盾予以高效处理。

三、结束语

基于现代大型综合剧院不同于传统单体量剧院，具有规模大、空间多、涉及艺术门类多元、活动形式丰富、专业要求高、项目密度大、是城市文化生活和精神建设的核心阵地等特点，就职于此的“演出监督”一职不仅仅是传统概念上“舞台监督”这一单体项目内部的管理人员，更是剧场综合排期、财务、宣传销售、接待管理等全流程全要素项目管理的多面手和总统筹。因此，笔者认为，对演出项目艺术上的把控能力是现代大型综合剧院演出监督所应具备的基本职业素养。期待此文的论述和实践案例能使业内外人士对此岗位有相对全面的了解，并期待此岗位建设日臻完善、人才辈出，为我国文化事业大发展大繁荣的进程添砖加瓦。

参考文献：

[1]任小薇.从演出监督视角看京剧院团的发展[J].中国京剧，2020（12）：70-73.

[2]田雨鑫.剧院舞台监督系统的应用研究[J].艺术品鉴，2022（24）：108-111.

[3]杨庆嘉.舞剧演出舞台监督存在的问题及优化策略[J].戏剧之家，2023（04）：2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