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一考生
有人说,作家写作离不开“责任”二字。责任,既是作家对艺术创造的卓越追求,更是对无尽的远方与人们遭际的关怀与同情。
诗人里尔克曾说:“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哭,无缘无故地在世上哭,哭我。”写作的基础是同情。如若不是同情,安徒生寫不出卖火柴的小女孩,荷马拾不起希腊英雄的爱与恨,屠格涅夫也无法描绘出猎人。同情,使文字透过时间、空间的窗,与无数点灯的读者产生共振。这种共振,有时是灵感的一瞬,是文字与心灵交接时的会心一笑;有时是亘古的绵长,是直击灵魂的现实之伤。
鲁迅先生的伟大之处,正是在于他对现实的关注,在于对民疾的关心,更在于直面社会肮脏丑恶的勇气。他正视前路,以笔作投枪匕首,作甘愿牺牲的呐喊与反抗。张爱玲笔下一座城的倾覆是为了成全两个人的爱情,这种将受难的城市、悲痛的历史都抽象为爱情背景的艺术,终究只能是爱情小说。而鲁迅先生构造的文学世界中,用烈士鲜血蘸馒头的华老栓、被封建礼教残害的单四嫂、科举制度下被嘲笑戏弄的孔乙己……每一个人物,就是那个时代的一个面,让人直视淋漓的鲜血,寻找出路。
鲁迅先生选择面对现实,洞悉社会之弊与人性之丑,其目的是号呼、呐喊与反抗。这种反抗,是执着而富于牺牲精神的,以自身为飞蛾,换取社会中如豆一灯的“哔剥”一燃。反抗的目的,不是为了揭示残酷,而是为了使民众震怖,进而改造残酷,让人在绝望中寻找希望。
有些人追求所谓文学艺术的纯粹,认为作家应为艺术而艺术,这实际上是割裂了艺术与现实,甚至是对现实的刻意鄙薄。艺术并非是纯粹的技巧,也并非是高峻的迷楼或殿堂。艺术源自生活,也只有在生活中,艺术才能拥有深度与力度。一些“丑”的东西,在文学家的笔下也有可能变美,这就要求文学家有审美的眼光,于所谓的“丑”的事物中去发现美、挖掘美。沈从文于湘西嗅野花之清香,余光中写多莲、多菱、多螃蟹、多湖的江南,是审美之作,也是现实之作。这样的作品虽不能让民众震怖,却一样有其功用——让民众在希望中憧憬未来。
有人曾说:“现在的文坛认为,只有审丑才能显示作家思考现世的深度,多数人认为美是浅薄脆弱的。”这种观点我认为是不准确的,世界本就是美丑交错、杂然相生的。作家的责任,应是心怀正直绘出五色斑斓的世间,要描摹人性善恶、世间悲欢,更要怀着大悲悯、大颖悟冲破人类社会的迷雾,直面前路,无论坎坷还是坦途。
无论是写出《论佛骨表》的韩愈,还是以文字为匕首的鲁迅,他们的作品能流传于世,正是因为他们以现实入文。可以说,只有将现实入文,才能成就千古文章。
点评
本文是一篇言之有物的议论性散文,具有抒情性、形象性和哲理性的特点,给读者提供了一个广阔的思索和联想的空间。作文标题生动形象,运用比喻手法,写出了作家应该有揭露黑暗、追求光明、勇于奉献的精神。文中将理性论据和感性论据很好地结合起来,既讲事实,又讲道理。内容丰富、充实,论证具体、有力。全篇融情感、哲理、形象于一炉,文采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