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璐 肖伟斌 李宇 许磊
摘 要:在服装产业领域,产业集群现象尤为突出,已成为我国服装制造业发展的主要模式。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深入,出口结构及其对产业韧性的影响成为研究的焦点。本文运用中国服装产品出口数据,从需求侧出发,深入探讨了服装产业集聚对出口韧性的影响机制。实证结果发现:产业集群与短期服装出口韧性负相关,且这一结果能够通过多种稳健性检验;进一步拓展空间杜宾模型发现,产业集群在区域经济发展中具有复杂的影响机制,产业集群虽然抑制了本土的短期服装出口韧性,但促进了周边地区的短期服装出口韧性。基于此,本文提出政府应实时调控,抵御外生冲击;通过建立区域内的风险共享机制,实现由竞争向协作和互惠的转变,以期持续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构建区域风险共担机制,防范新时期外部冲击风险。
关键词:服装出口韧性;产业集群;需求侧;区位熵指数;外部冲击风险
本文索引:刘璐,肖伟斌,李宇,等.<变量 2>[J].中国商论,2024(10):-011.
中图分类号:F752.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4)05(b)--05
1 引言
中国是服装的生产与出口大国,在全球服装贸易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从2003年开始,中国已是全球最大的服装出口国,直到2014年我国服装出口始终保持增长态势。据联合国商品贸易数据库统计,2014年中国服装出口总额为1878亿美元,到2020年降至1373.82亿美元,下降幅度较大,直到2021年有所回暖,增长至1703亿美元,2022年中国服装出口额为1754亿美元。
20世纪七八十年代至今,我国服装产业日益朝着集群化方向发展。但目前阶段,以“产业集群”为主的经济增长方式已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在全球经济增速减缓、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抬头的背景下,面对日益增加的外部输入风险和日益严重的挑战[1],产业集群成长优势逐步丧失,依赖能源消耗的企业已达到极限。我国服装产品出口处于外部竞争压力越来越大的新时期,文章对地区服装业应对外需冲击的“韧性”进行研究,对如何防范外需沖击、重新构建地区服装业的发展模式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韧性(Resilience)的概念常用于研究外部冲击对区域、产业或企业的影响,一般定义为经济主体抵抗(Resist)危机、从危机中恢复(Recover)、自我更新(Renewal)并重新定位(Reorientation)的能力[2]。本文聚焦于服装企业在短时间内抵御危机并从危机中复苏的能力,从韧性的定义出发,探讨产业集群效应对区域服装出口韧性的影响。
2 理论分析
本文简化有关外需冲击下的出口韧性模型设定[2-4],采用简明的解释模型对产业集聚的形成机理进行了分析。当本土服装产业所受之外生需求之影响程度相同时,关联产业数量愈多、关联产业关联程度愈高(具产业聚集特性)的服装产业,愈易受本土产业所受之直接及间接之外生需求影响。假定c区域内各行业的边际成本都是1/kc,t,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Fernandes and Tang[5],2014),本文提出了新的研究思路:当金融危机发生时,地区服装行业的需求冲击系数会受前一年其他产业需求冲击参数的影响,j服装产业预期需求冲击参数的表达式为:
根据式(1),在t-1年,某个服装行业i的需求冲击参数对j服装行业的直接影响,即。同理,间接影响弹性为。当i产业遭受冲击时,除了对i产业的需求冲击之外,j产业还预计t年内与i产业有关的k、l、o产业都将受到i产业的影响。j服装业根据其与本地服装业连结网络的直接或间接连结来估计自身需求冲击参数的总变化率。同时,因为影响系数βi,j,t-1、βk,j,t-1分别与j服装行业和i、k服装行业的关联程度呈正向关系,j在服装行业遭受需求冲击前,其相关产业的数目愈多,与相关产业的关联度愈高,其所遭受的冲击就愈大。根据产业集群的概念,其特征是关联行业多、关联度高,所以在t年期间,c地区的纺织服装业的需求冲击期望系数变化率可以用来表示前一时期产业集聚度的减函数。这种推理与直观的判断是一致的,由于与相关产业数量多、关联程度高的服装产业常常处在产品链的中心,存在着更多、更紧密的直接或间接关系,因此它们更容易受到当地其他服装行业的需求影响。通过以上分析,并与式(1)相结合,在t年c地区j产业对n国的服装出口总额增长率可大致表达如下:
其中,描述了一个服装行业的需求冲击参数的变动速率;代表某一目标国家的服装贸易冲击;代表某城市受到供应方面的冲击,服装出口的增长速率可以被分解成以上所有的总和。随着服装行业等级的提高,对本地其他相关行业的直接或间接需求冲击会越来越敏感,当和一定时,服装产业集群很可能与服装出口额增长率负相关。
3 实证研究与设计
3.1 计量模型设定
3.1.1 基准回归模型
为检验“产业集聚对服装出口韧性”的影响机制,本文构建了以下计量模型: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resit表示地区出口韧性;LQit表示产业集群水平。Control为控制变量组合,包括数字经济发展水平(de)、对外贸易开放程度(open)、政府支出水平(gov)、外商直接投资(fdi)、产业结构(isu)及城市化水平(urban)(控制变量均为指标,因版面有限,具体表示形式请联系作者);δi和Tt分别表示省份固定效应和年份固定效应;μit为随机干扰项。
3.1.2 空间杜宾模型
本文应用空间杜宾模型,采用实证分析的方法对我国服装行业区域集聚对服装出口韧性的作用及其空间外溢效果进行研究,表达式如下:
其中,W是空间权重矩阵;ρ是服装出口韧性的回归系数;α0是产业集群的回归系数;φi是空间溢出效果;μit是随机误差项;δi和Tt代表固定效应。
3.2 变量设置
3.2.1 被解释变量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出口韧性(resic)。式(2)显示,在金融危机期间,服装出口总额的增长速度与产业集聚程度呈负向关系,本文以2010—2021年各省出口与2008年度出口总额的偏离程度为指标,反映了我国出口韧性。
其中,resit表示各省份在各年度上的服装出口韧性,exportit和exporti2008分别代表i省在t年度和2008年度的服装出口,该变量的数值越小,表明与2008年相比,在金融危机期间服装出口额增速的下降幅度越大,或反弹力度越弱,服装出口的韧性越低。
3.2.2 核心解释变量
产业集群水平。本文以中国30个省份为参照衡量服装产业的分布状况,基于区位熵指数计算操作方法相对较易,且在产业集群效应的相关研究中获得广大学者的普遍认可[6],因此文章选择了区位熵指数来定量测度服装的集聚水平。公式如下:
其中,Lij是i省份服装利润总额占省利润总额比重;Lj是j国服装利润总额占j国利润总额比重。
3.2.3 控制变量
模型中控制了一系列与产业集聚有关且对出口弹性有显著影响的变量。其中,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参考赵涛等(2020)[7]的研究,采用熵权法和主成分对城市数字经济水平进行测算;对外贸易开放程度采用地区进出口贸易总额与地区国内生产总值的比值来表示;政府支出水平采用政府一般支出额与地区国内生产总值的比值来表示;外商直接投资水平采用外商直接投资占GDP比重衡量地区利用外资水平;产业结构采用第二产业与第三产业之比乘以100%进行测度;城市化水平采用学界常用的测度方法,使用城镇人口与地区总人口比例来测量。本文采用2010—2021年30个省(除西藏、港澳台地区)的面板数据,对我国服装发展状况进行分析,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和各省统计年鉴。
3.2.4 数据来源及预处理
本文使用的数据主要来自国务院发展信息研究中心、《中国统计年鉴》及各省统计年鉴。剔除异常值,缺失的观测值采用线性插值方法进行补齐。
4 实证结果分析
4.1 基准回归
表2是服装行业集聚對其出口韧性的影响双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分析。表2第(1)列未加入控制变量。模型(1)显示,作为核心解释变量的产业集聚系数是负的,说明其对服装出口韧性具有负向的作用,这和已有研究中的一些结论类似[8-9][3-4](张鹏杨等,2023;邓又一等,2022;王文宇等,2021;贺灿飞,陈韬,2019)。从模型(2)~(4)是对各控制变量逐步加入后的回归分析,发现产业集群效应对中国服装出口韧性的影响都显著为负,基准回归结果与前文理论分析结论基本一致。
4.2 稳健性检验
为了减轻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利用两个工具变量对回归方程进行了重新估算。一是选取出口韧性滞后一期作为工具变量。二是借鉴Ivus&Boland(2015)与Duflo&Pande(2007)的研究,采用每一年的虚变量与地形起伏系数相乘作为衡量产业集群发展水平的工具变量[10-11]。地形起伏直接影响到地区基础设施的修建与布置,随着地势的变化,其修建的费用与难度随之增加。此外,地形起伏度作为一种天然因素,并不与服装的出口韧性及其他经济指标有直接关系,满足工具变量的需求。如表3列(2)所示,第一阶段的F统计量均符合工具变量的基本条件。表3列(3)、列(4)分别剔除2020年、2021年样本数据和进行缩尾处理后,产业集群变量仍与服装出口韧性负相关,因此回归结果具有稳健性。
5 产业集群的空间溢出检验
5.1 空间自相关检验
本文在估计空间面板模型前,必须先使用全局莫兰指数检验产业集群和服装出口韧性的空间自相关程度,并在不同的权重矩阵下进行检验。
如表4所示,在不同的权重矩阵下,产业集群全局Morans指数显著为正,由此可知我国产业集群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性;而服装出口韧性Morans指数呈逐年递增趋势,说明空间依赖性逐渐增强,符合历年来我国出口韧性上升趋势。为识别具体区域的服装出口韧性聚集情况,本文绘制了2021年服装出口韧性的局部莫兰散点图(见图1),各城市主要分布在象限中,中国目前服装出口韧性以低-低集聚和高-高集聚为主,说明我国服装出口韧性在地理空间上具有显著的局部聚集特征。
5.2 空间计量模型选择
文章在进行实证分析之前,必须先对空间杜宾模型进行检验,判断该模型是否适用于研究。首先,文章进行了 LM检验,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两种模型都是可行的。其次,文章进行效应检验和Hausman检验,结果显示两种模型均拒绝原始假设,因此本文采用时间与空间双重固定的效应模型。最后,通过Wald检验和LR检验,结果显示空间杜宾模型不会退化成SAR或SEM模型,因此空间杜宾模型是最优的。所以,本文选择双固定的空间杜宾模型,结果如表5所示。
5.3 模型回归结果分析
经空间杜宾模型回归结果实证分析发现,产业集群对本地区服装出口韧性产生了显著的负面影响,并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此外,空间溢出系数rho的值为-0.414,并在1%的水平上具有统计显著性,这说明我国省域的服装出口韧性呈现明显的空间负相关,即本地区的服装出口韧性抑制了周边地区的服装出口韧性,具有虹吸效应。
本文经偏微分估计结果分析发现,为了降低使用点估计的误差,本文在 Lesage和Pace(2009)研究的基础上,将空间影响分解为直接影响和间接影响两个方面[12]。如表6所示,直接效应方面,采用邻接矩阵的设定下,产业集群对服装出口韧性的影响系数为-1.509,表明产业集群发展会抑制区域出口韧性的提高;在间接效应上,服装产业集群对出口韧性水平的影响系数为2.118,说明产业集群虽然抑制了本土的服装出口韧性,但是显著推动周边地区的服装出口韧性发展,原因可能是服装产业集群的地区市场竞争较大,导致过度价格战和产品质量下降的问题,进而对本地服装出口韧性产生负向影响。周边地区相比市场竞争较小,部分本土服装业为了生存而转移到周边地区,进而促进了跨区域的技术转移和合作交流,对周边地区服装出口韧性产生正向作用[13]。
6 结语
6.1 主要结论
2020年以来,由于新冠疫情的影响,世界各地的服装市场需求都出现下降,如何使服装企业的出口具有较强的韧性,是我国能够顺利地应对危机,达到所设定的经济发展目标的重要保证。本文基于2010—2021年我国30个省的面板数据,实证分析了产业集群对我国服装出口韧性的作用及传导机制。研究结论如下:第一,服装集聚形成的产业集群效应可能降低服装出口韧性;第二,中国各地区服装产业集群发展和服装出口韧性之间存在显著的空间相关性,具有负向的空间溢出效应。服装产业集群的发展将降低当地服装出口的韧性,但同时会提高邻近省份的服装出口韧性[14]。
6.2 政策含义
本文的研究结论为中国服装出口贸易高质量发展提供了一定的政策启示。
第一,政府实时调控,抵御外生冲击。如果当地的服装产业结构表现出产业集聚的特点,地方政府就应密切注意国际局势的变化,做好应对外需冲击的税收优惠、信息发布、社会保障等措施。在国内需求萎缩的背景下,服装出口产业集聚在应对外需冲击方面发挥着消极作用,特别是对处在产品空间中心位置的产业,如果表现出受外部需求影响的征兆或趋势,当地政府就特别要给予相应的税收优惠,以减轻其税收负担,稳定其生产和出口,以减轻需求冲击对当地其他服装产业造成的冲击。
第二,通过建立区域内的风险共享机制,实现由竞争向协作和互惠的转变。同质性的服装业发展模式或许是各个地区为避免外部风险所采取的一种策略,在特定的时间点上,也有其合理之处,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这种发展方式已不能满足我国经济发展的需要。为进一步形成合理的区域分工格局,充分发挥外部需求稳定增长阶段产业集群具有的正向知识与信息外溢作用,区域内的各个地区应加强其行政协同治理和协商合作,建立不同类型的地区服装联盟,并进行服装产业之间的对口协作支援,打破行政边界的藩篱,降低服装要素的价格扭曲,从而达到最优地配置区域内的要素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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