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水平的文言文

涂江艳

网上浏览了一下，发现铺天盖地的关于《古文观止》如何“叹为观止”的文章；有的知名的大学者很“体恤”地说，青少年学文言文的时间有限，从中挑选五六十篇来背即可。

一时购买《古文观止》的热潮涌动，书商们说此书销量非常可观，历来受到读者的青睐。不少家长向我问询，我们会学《古文观止》吗，《古文观止》买哪个版本的比较好。

网上还有人把《古文观止》奉为“最高水平的文言文”。

但见一位眼尖的读者留下了简短的评论。他说，最高水平的文言文并不在《古文观止》中，比如《易经》《诗经》《道德经》《南华经》和“四书”等。

我颇为认同。为什么说这位读者所举才更代表高水平的文言文呢？有两个原因：

第一，古代特别重要的经典，往往都会冠一个“经”字，从上方命名中可以看出些端倪。“四书”不带“经”字，但大家都公认为“儒家经典”了。

即使到今天，它们的影响力也是最高的。随便以常识来论。

有人说，中国最著名的成语有三个，即“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上善若水”。为什么？很多单位的办公室，或者众多普通家庭的墙上，都贴着这些成语的艺术体呢！其中，“自强不息”和“厚德载物”，都出自《周易》——《易》是我们百姓“日用而不知”的存在。而“上善若水”则出自《道德经》，《道德经》的世界影响力非常大。

而不学《诗经》，我们就不知“风雅”源自何方了；没有《南华经》（即《庄子》），我们也不知“逍遥”为何物，不知“鲲鹏之志”的缘起；至于“四书”，单说《论语》中最推崇的“孔子”，其名字也在影响全球100人之列；其它我就不多说了。

第二，有人说，自唐以后，文言文就开始“白话化”了。由此可反证第一点，上面所举更高级的经典，都是先秦时的作品。

第三，有人给《古文观止》进行过科普，并幽默地解读到：“《古文观止》是什么？是吴楚材老先生、吴调侯老师在康熙年间自己编的私塾教材。它实是科举策论辅导书，所以又可叫《五年科举三年策论》。本来就像高三老师自制的复习资料，并没有打算作为历史典籍去出版，收录时主要是考虑科舉策论这一方面，大概两位老师没想到自己的辅导书卖到现在还这么火。”

因此，我和家长们说，读《古文观止》是好事。我们在读的内容都是经典，后边也会学部分《古文观止》中的篇目，但要注意以下几点：

1.不要把它奉为唯一或最好的圭皋。我们学习文言文，本质上是要初步了解古已有之的“博大且多元”的文化，而不当限于儒家经典。很明显，《古文观止》基于封建社会选拔人才的标准，更倾向于儒家思想，诸子都不在其列。如果只读它们，显然是短视而狭隘的。

2.读文言文经典还是要系统性。读过蒙学、诗律、文化常识、诸子百家等，再读这些类于我们素读本中的“中华美文”的《古文观止》，其实是很轻松的。我在前面已写过《读什么能提高文言文水平》。

3.读文言文既要优先背最优秀的经典，也要趁早。为中高考临时抱佛脚式地只学《古文观止》，其结果自然是限自己于思想的一隅，不足大观。只有相对全面地了解至今影响至深的多元化经典内容，才能更好地理解“兼容并蓄”的文化旨向。

所以我对那些原本来得及从从容容积累的小学生家长说，如果孩子特别喜欢《古文观止》，也可以先学这个；等学完《古文观止》，再回过头去学其它更棒的作品，亦可。可惜，很多人都不明这其中的深远考虑，以为只要是孩子喜欢的“文言文讲解”，就足够了。

其实以我个人带小朋友读的经典文本来说，容量已够大了。我不太赞成一味扩大阅读量的做法，也不希望孩子不断更道。一会儿听说《古文观止》好，买一本《古文观止》来读；一会儿听说《世说新语》好，又说，老师，我们现在就想读《世说新语》。乍听，好像学习热情特别高。其实，还是太盲目和着急了

。

当然，确实是特别喜欢《古文观止》或《世说新语》，我也可以理解。毕竟它们也都是经典。况且即使不是经典，难道就不可以循着自己的爱好来吗？这些自然另当别论了。

选自“都江堰素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