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理兼修”的保研路

2024-06-01 18:11:48Lillian
大学生 2024年4期
关键词:文理心理学导师

Lillian

我的专业是心理学,它在大众目光里自带神秘光环。路人会问:“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你们是不是会催眠?”读了几本大众心理学的人会说:“心理学啊,以后出来搞心理咨询?”“我看过你们的社会心理学,发展心理学”。

“热血主角”

当时在西南大学心理学专业就读了3年多本科的我,却不敢给它贴上固定化标签,因为在我看来,心理学是一个需要“文理兼修”的学科。除却大众认为的“咨询”“社会心理”等思辨的内容,它的另一新兴版块认知神经科学,需要大量的理科基础,例如融合生理学用以探索生理与心理的交互,运用数理知识统计大量数据等等,从计算机到生物,乃至人工智能,心理学就像“万金油”,可和任意学科交叉。

大二第一学期,通过认知心理学课程和北京智源大会,我了解到了许多脑科学前沿知识,例如知识在人脑的表征,记忆的存储形式等。脑科学令我深深着迷,这个神秘的领域总需要有人去探索边界,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决定致力于认知神经科学的研究。这是一门跨学科的新兴领域,它融合了数学、医学、物理学、哲学和认知心理学等学科,结合脑电图(EEG)、脑磁图(MEG)、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和行为学等技术,致力于阐明心智发育和心理认知过程的生物学基础,即人类大脑如何在分子、细胞、脑组织区和全脑水平实现各种行为及认知活动。

“主动出击”

认知神经科学,这一需要拥有深厚理科功底的高难度方向,处处都令我着迷,但不巧就在于,我是个如假包换的文科生。于是,我开始了漫长的“文理兼修”之路。

从大二暑假开始,我推掉了任学部组织部部长和班级学习委员的学生工作,将时间广泛运用于阅读文献和教科书。大二下学期,我“疯狂”地选修8门专业课,工作日的每一天,我几乎都奔波于不同的教学楼之间。

进入大三后的自由学期并未轻松多少。Matlab、编程语言、机器学习于我而言简直是“天书”,奔波于教学楼不会让人眼前一黑,但看不懂知识,不会使用工具却会。我在“心情焦虑→学习毫无成就感→削弱学习动机”中陷入了恶性循环。

知识并不会随着日复一日的焦虑而变多,我被迫“主动出击”,搜罗资源。B站、知乎这些曾经的“娱乐软件”成为了新的“学习工具”,从3blue1brown(国外的数学博主)深入浅出的线性代数和微积分,到全世界都在学习的Andrew Ng机器学习,再到台湾卢家峰老师的信号处理都留下了我学习的足迹。

“主动出击”后,我终于在学习中体验到火花闪现的“啊哈”瞬间。原本陌生的信号处理,在看了B站详细介绍傅里叶变换的原理性视频后豁然开朗,让我产生了“学习也会如此有成就”的愉悦体验,体会到和思维巨匠们思想碰撞的欣喜。这种欣喜令人眩晕,惹人上瘾。

一页一页的稿纸,一张一张的笔记,全都融汇和串联成了脑海中的知识,每天一点点龟速前进,走了一阵子再停下来,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原点很远了。这些漫漫征程的小成就如同多米诺骨牌,推动着我迈向下一段旅途——独立设计实验。

独立设计实验

大三下学期,我提交了重庆市大学生创新训练项目计划书:一是为保研增加科研经历,二是“验收”我这一年“文理兼修”的成果。如果说,大二的“热血”是像陀螺一样旋转在各个选修课教室和图书馆——劳身,那么,大三上学期的“热血”是萌新探索知识的边界——劳心。那么如今的“热血”,则是重复着“做实验-处理数据-讨论结果-修改实验”,周旋在同被试对象沟通以及海量的数据和文献之间,既劳身又劳心。

我的实验被试对象是重庆地区的老年人,但我一个外地学生全然听不懂重庆话,每次要手脚并用地和被试者们交流,还得开始自学重庆方言。实验数据也常常和我的预设偏离,本以为显著的数据,兴冲冲地分析完,却是p值不显著。也正是这段时间,我开始着手为保研做准备。

“握手言和”

以往经验让我内心早已认定自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我的“文理兼修”之路每一步虽然耗费心力,但幸好尚走在我的计划之内。

按照计划,我应该听从师兄师姐的建议,提前联系导师。按照计划,我应该在6~7月的夏令营顺利拿到梦校的offer,我的认知神经科学之路会按照我的计划,稳妥前进。

我的目标导师是两位专业领域的大牛——北大的X老师和北师大的Y老师。2021年4月中旬,我开始联系导师。在北大官网上找到了X老师的联系方式后,我给X老师发了封邮件表达自己的求学意愿,并附上了简历。没想到X老师很快就回信了,还附上一条腾讯会议的链接,约定半个月后与我线上交流。

那场交流让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文理兼修”在工科背景下的不足道。X老师询问了我在本科的科研经历,发现基本都是行为研究,而对信号处理技术不太熟悉(当时我只会处理核磁数据),他委婉地表明,每个老师只有一个名额,自己更希望招一名学工科的学生。

并不算偏离我的计划,我暗想。这不还有Y老师没有联系吗?顾不上郁闷,我又抓紧联系了北师大的Y老师,没想到Y老师爽快地和我约定了5月底的面谈。那一次交流让我意识到,我自以为的科研能力在老师面前仿佛过家家,我所学习的知识仅仅是冰山一角,我所设计的自以为严谨而巧妙的实验,老师一听就能发现缺陷。我第一次有了“不确定感”,不确定我的科研实力能不能支撑我一直走下去,不确定我能不能实现我的计划.......

暑假的保研夏令營,我填报了浙大和北师大。浙大心理系的夏令营任务是文献汇报,自以为游刃有余换来的却是当头一棒——我没有拿到浙大优秀营员。得知消息的那个晚上,我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在想,我是该说“我果然没拿到优营”还是说“我竟然没拿到优营”呢?如果没有经历被X老师拒绝,没有同Y老师交流发现自己的浅薄,我怎么也会用上“竟然”这个词。但现在的我只是苦笑,好像一切又在意料之中。

魔鬼训练

北师大的夏令营更是魔鬼训练,导师考核的任务是3天时间内写一篇我不太熟悉的领域的英文综述,再准备20分钟的ppt报告。好家伙!这一下就考核了文献信息整合能力、英语写作能力还有语言表达能力。

我至今仍记得,面试被定在东京奥运会开幕式那天下午3点,那场面试简直可以用disaster来形容。刚好碰上Y老师研究了十几年的领域,任何没讲清楚、逻辑不清的地方都不会被放过,我的水平在导师面前犹如一个透明人。面试结束后,他还要求我再写一份文档,把面试中没讲清楚的部分写清楚,简直欲哭无泪。

就在举国欢庆杨倩夺金的那个下午,我接到自己被北师大认知神经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录取的电话。如果换作半年前的我接到电话,一定会欣喜若狂。但当时的我只是很平静地挂断了通知电话,掺杂着一些尘埃落定的轻松。

从准备保研到录取,我经历了太多超出我预料的坎坷,它们一次次模糊我曾经的“计划”,而曾经的我对不确定感深恶痛绝,每次和别人聊天,我都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一个保证,一个承诺;每次规划自己前行的路,我都想循着这条路,毫不偏移。现在的我逐渐从“不可一世”的中二认清了面前的道路,除了势均力敌的心理学专业学生,还有来自其他硬科学背景的学生——认知神经科学本就属于一个新兴的交叉学科,这条道路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不确定的科研,不确定未来的想法。在此之后,我学会控制自己说“我一定会xxx”“要不是xx我就xx”的次数,把每一步都走好,享受偶尔的共鸣与沉溺,谦卑地和生活握手言和。

(本文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专业在读研究生)

责任编辑:刁雅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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