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研究

陈劲 杨硕 何小敏 巨龙 王乾 黄天蔚

摘 要：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是新时代塑造发展新动能的应有之义。提升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并助力其成为世界一流企业，是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关键抓手。从创新决策能力、创新支持能力、创新生态能力、创新攻关能力和创新引领能力等5个维度构建了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评价指标体系是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的“指挥棒”。通过构建科学合理的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以评促改不断提升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加快培育一批竞争力强的“链主”企业。在指标设置方面，应结合各类中央企业特征、所处行业属性以及内外部环境，使不同类型企业的评价指标能够切实反映其本质特征。

关键词：世界一流企业；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链主”企业；新质生产力

中图分类号：F273.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0037（2024）4-1-11

DOI：10.19345/j.cxkj.1671-0037.2024.4.1

0 引言

在全球经济增速放缓、美国对华科技脱钩断链、逆全球化思潮盛行等事件的叠加影响下，我国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和科技创新发展面临着严峻挑战。加快打造一批保障产业链韧性的世界一流企业是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必然要求。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二十四次会议上强调，“加快建设一批产品卓越、品牌卓著、创新领先、治理现代的世界一流企业，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程中实现更大发展、发挥更大作用”。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完善中国特色现代企业制度，弘扬企业家精神，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强调，“打造更多世界一流企业”。而中央企业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和政治核心力量，理应成为打造世界一流企业的中流砥柱。

中央企业亟须通过提升科技创新能力构筑持久稳固的核心竞争力。大力提升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尽快突破关键核心技术与外部封锁，不断提升科技创新的量、质、效，以高质量的创新成果满足国家发展战略需求，催生新质生产力。中央企业主导或参与了多项科技创新攻关任务，先后在航空航天、超级计算机、高速铁路、量子信息、能源化工、移动通信、卫星导航、人工智能等领域取得了重大突破，涌现出一大批全球领先的重大科技成果。例如，国务院国资委发布的《中央企业科技创新成果推荐目录（2022年版）》包含核心电子元器件、关键零部件、分析测试仪器、基础软件、关键材料、先进工艺、高端装备等7个领域的384项技术产品，有力加快了中央企业科技创新成果的应用推广，促进科技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转化。

然而，当前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还难以满足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需求，众多细分行业持续处于全球价值链中低端，部分产业核心技术受制于人，难以保障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基于此，为提升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并助力其成长为世界一流企业，本研究回顾了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的发展历程，进一步梳理了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的概念内涵和主要内容，从创新决策、创新支持、创新生态、创新攻关和创新引领等5个维度构建了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力求以评促改、全方位提升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助力其朝着建设世界一流企业的方向阔步前行。

1 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发展历程回顾

本研究将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发展的演变历程划分为5个阶段。

1.1 科技创新能力评价的起步阶段（1959—1978年）

1959年，《关于总结鉴定新产品、新技术的通知》的发布标志着我国科技评价制度的开始。1961年出台的《新产品、新工艺技术鉴定暂行办法》是与成果鉴定相关的科技管理制度建立的里程碑式文件。一系列科技鉴定文件的出台为中国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打下了坚实基础，对于促进科技成果转化和科技水平提高具有重要支撑作用。1978年3月，全国科学大会审议通过了《1978—1985年全国科学技术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人才培养计划以及整顿和发展科研机构。我国科技评价制度建设也逐渐从单一的科技成果鉴定向科技人才评定转变，开始重视对科技创新人才的培养。

1.2 科技创新能力评价的探索阶段（1979—1995年）

1979年，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做好科技干部技术职称的评定工作的通知》，指出考核评定时不应限制年限和规定晋升比例，也不应由所在单位群众选举或党政领导包办，评定技术职称必须按照规定的标准严格考核。这一举措降低了人为裁定的自由度。1985年，中共中央发布了《关于科学技术体制改革的决定》，改革的主要内容是转变科技工作运行机制、调整科学技术系统的组织结构、改革科技人員管理制度等。本阶段将改革研究机构的拨款制度和开拓技术市场作为突破口，推动科学技术机构提升自我科技发展能力、增强为经济服务的活力，鼓励科技人员采用多种形式兴办科技型企业等。在这些措施的引导下，科技人员以空前的热情投入经济建设主战场。1995年，国家颁布《关于加速科学技术进步的决定》，首次正式提出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并明确要求到20世纪末初步建立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科技自身发展规律的新型科技体制。该文件虽然没有对世界一流企业做出明确的指示，但提出要促进重要领域、重点领域加速发展，在世界高技术的重要领域占有一席之地。

1.3 科技创新能力评价的发展阶段（1996—2005年）

21世纪初期，国家部委前后出台了一系列重要的科技政策文件，推动科技评价工作持续向规范化转变。2000年，《科技评估管理暂行办法》有力推动了我国科技评估活动健康、有序地发展。2002年，《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课题预算评估规范（试行）》与《国家科研计划课题评估评审暂行办法》的出台，规范并加强了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的经费管理，促进了我国高技术的发展。2003年，《国家科技计划项目评估评审行为准则与督查办法》与《科学技术评价办法（试行）》指出，对科学技术的评价应包括前期评价、中期评估和绩效评价等，对科学技术项目实行分类评价。2003年，多部门联合发布的《关于改进科学技术评价工作的决定》指出，要以建立企业为主体的科技成果转化与产业化机制、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优化调整产业结构为导向，以培育具有自主创新能力的高新技术企业为评价重点。2004年，科技部等五部门联合发布《科学技术评价办法》，进一步明确了科技评价的基本程序和要求、评价准则及监督机制等内容，针对科技活动中计划、项目、机构、人员和成果如何评价等相关问题进行了系统性规范。

1.4 科技创新能力评价的规范阶段（2006—2011年）

2006年，党中央和国务院在全国科学技术大会上对国家中长期科技发展作出了战略部署，颁布了《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年）》和《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科技规划纲要增强自主创新能力的决定》。这两个纲领性文件勾勒出未来15年我国科技发展的蓝图。2007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进步法》要求建立完善科技评价制度，揭开了新一轮科技成果评价改革的序幕。2011年颁布的《关于加强中央企业科技创新工作的意见》，针对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提出了评价办法，要求中央企业赋予科技管理部门一定比例的业绩考核权重，完善科技评价和奖励制度，设立科技奖励专项资金，表彰作出突出贡献的先进集体和个人。经过科技创新能力评价工作的试点推进，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得到了空前发展。

1.5 科技创新能力评价的深化阶段（2012年至今）

当前，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为中国科技事业发展带来了百年未有的机遇与挑战。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于2012年颁布了《中央企业负责人经营业绩考核暂行办法》，要求“确定科研类企业的基本指标与分类指标，突出考虑技术创新投入和科技成果转化等情况，具体指标及其权重在责任书中确定”。2015年9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实施方案》，提出“对国有企业研发投入和产出进行分类考核，形成鼓励创新、宽容失败的考核机制”。2016年12月，《中央企业负责人经营业绩考核办法》颁布，促使中央企业不断增强自身的科技创新能力，助力中央企业发挥对中国科技事业的引领作用。

2018年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出台了《关于深化项目评审、人才评价、机构评估改革的意见》，指出“深入推进‘三评改革，进一步优化科研项目评审管理机制、改进科技人才评价方式、完善科研机构评估制度、加强监督评估和科研诚信体系建设”。在完善科技创新体制机制方面，《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要“完善科技评价机制，优化科技奖励项目”。2021年5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九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完善科技成果评价机制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21〕26号），指出科技成果评价要坚持科技创新质量、绩效、贡献为核心的评价导向，把握科研渐进性和成果阶段性的特点，正确处理政府和市场关系，科学确定评价标准，开展多层次差别化评价。

2 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的概念内涵和主要內容

2.1 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的概念内涵

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浙江考察时强调，“要把增强科技创新能力摆到更加突出的位置，整合科技创新力量和优势资源，在科技前沿领域加快突破”。提升中国科技创新能力的关键在于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推动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和人才链“四链”深度融合，助力科技创新成果加速转化落地。中央企业作为科技创新的国家队，应尽快打造原创技术策源地并争当现代产业链链长，不断提升科技创新能力以创建世界一流企业。

在现有研究中，关于企业科技创新能力的概念界定及内涵理解存在显著差异。主要可总结为以下两方面观点：第一类观点认为，企业科技创新能力就是技术创新能力，即以增加经济效益为核心的技术开发及成果转化应用的能力。彭蓬［1］提出，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是指企业通过对技术工艺及生产经营模式的创新，达到提高产品质量以及产品、服务更新迭代的目标，并以此保证企业健康持续发展的能力。张智越［2］认为，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指的是在技术创新活动中对技术创新效果产生直接影响的能力。第二类观点则认为，知识社会环境下的企业科技创新不仅包含技术创新，还包含知识创新和现代科技引领的管理创新［3］。傅家骥［4］认为，企业科技创新除了能够推出新的产品、新的生产工艺和方法外，还是科技、商业和金融等一系列活动的综合过程。秦艳等［5］认为，航天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是指通过积累知识与技能而研发出新的关键技术并生产制造出新的产品，再将产品成功销售给用户的过程所涉及全部能力要素的组合。扈春莲［6］对电力企业科技创新现状进行研究，梳理了技术创新与管理创新的内涵及其之间的关系，并建立了技术创新与管理创新的协同机制。尹岚岚［7］认为，开展科技创新项目是煤炭企业转型发展的重要支撑，从决策管理、资源管理、项目实施、总结与改进等方面提出了一种基于过程的煤炭企业科技创新项目管理模式。

世界一流企业既要创造价值、实现盈利，同时也承担着诸多政治使命、社会功能，需要维护经济社会稳定、提升国家综合能力、推动经济社会发展［8］。鉴于此，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指的是能够有效整合企业内外部各类科技创新资源，系统完成与科技创新有关的各项活动的能力［9］。

2.2 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的主要内容

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主要包含创新决策能力、创新支持能力、创新生态能力、创新攻关能力和创新引领能力等5个维度。

2.2.1 创新决策能力

创新决策能力主要是指企业在制定科技创新战略规划和策划重大科技攻关项目方面的能力。企业制定科技创新战略规划，需要对企业外部环境和自身情况进行分析，依据发展趋势制定战略，并在实施过程中不断调整战略。随着社会竞争愈发激烈，战略规划已经成为企业发展的重要基础。企业应时刻保持战略性思维，精准把控和研判所在行业的前沿科技发展动态，牵住所属及相关行业创新的“牛鼻子”［10］。另外，中央企业在开展重大科技项目攻关方面具有天然优势。一是中央企业在所处行业领域有着较为深厚的技术积累，有利于推动重大科技攻关项目的实施；二是中央企业具有打造原创技术策源地和现代产业链链长的使命，获取外部资源、寻求对外合作的意愿强烈，有利于构建重大科技项目攻关协同体系。

2.2.2 创新支持能力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发挥科技型骨干企业引领支撑作用”。中央企业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坚力量。按照有关部署，将以提高中央企业核心竞争力和增强核心功能为重点，以发展实体经济为着力点，重点从速度规模型向质量效率型转变，提升中央企业的创新支持能力，加快推进国有经济布局优化调整。中央企业的创新支持能力主要包括基础研究投入能力、资源投入能力和对创新的重视程度。提升中央企业的创新支持能力，需要从这3个方面着手。

一是提升基础研究投入能力。中央企业应把提升基础研究能力和应用基础研究能力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加大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投入。中央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持续上升，2022—2023年，中央企业的研发经费投入连续两年破万亿元。然而数据显示，美国的企业基础研究支出约占全社会的28%，而我国不足3%。因此，在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方面，中央企业还应继续加大投入力度，重视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攻关能力的提升。

二是提升资源投入能力。一方面，中央企业在资金、技术、人才等创新要素方面具有引领发展的基础优势；另一方面，中央企业在整合集聚创新资源等方面也具有基础优势。因此，应充分发挥中央企业在科技创新关键领域的支持作用，通过加大资源投入、整合创新资源进一步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

三是增加企业家和全体员工对创新的重视程度。中央企业应形成支持大胆探索、鼓励担当作为的鲜明导向，主动营造激励创新的良好氛围。在自身文化建设上，要积极打造学习型企业，依托互联网技术，加强企业内部的沟通与协作，培育激励探索、鼓励超越、宽容失败、追求卓越的创新型企业文化。此外，不仅要发挥广大科学家及科技工作者的作用，还要发挥中央企业的组织保障作用，构建产学研合作创新机制，建设充满活力的人才队伍，为科技工作者搭建干事创业平台、切实做好服务保障，不断把制度优势转化为科技创新优势和产业发展优势。

2.2.3 创新生态能力

当前，全球科技创新的广度和深度不断加大，科学范式变革和学科交叉融合导致科技创新难度空前，仅凭中央企业自身力量，难以解决产业链上的所有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发挥企业出题者作用，推进重点项目协同和研发活动一体化，加快构建龙头企业牵头、高校院所支撑、各创新主体相互协同的创新联合体，发展高效强大的共性技术供给体系，提高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成效”。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论述阐明了企业在创新联合体中的关键性作用，对企业的科技创新协调和组织能力提出了要求。

中央企业应采用跨组织创新、自主创新和开放创新并举、创新网络等新的创新模式，以创新联合体的形式推进科技创新并形成强大合力。创新联合体虽由中央企业牵头，但最终是要构建起高效强大的共性技术供给体系，形成各创新主体相互协同的效应。中央企业亟须提升自身的创新生态能力，通过构建创新联合體的方式来提升自身科技创新水平，开展核心技术攻关、科技成果培育转化［11］。而加快构建创新联合体的关键在于，通过组织方式的创新，将不同主体的科技创新资源进行整合，围绕统一的目标开展科技创新活动，通过相互协同来提升创新效率、加快创新成果产出［12］。中央企业要坚持以市场为导向，主动加强科技联合攻关，从国内和国际两个方面积极培育创新生态，打造以中央企业为主导的大中小企业、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产学研深度融合的创新联合体，围绕行业、企业的痛点难点问题，聚焦关键共性、基础前瞻性重大科技创新方向，不断提升科技创新能力。

2.2.4 创新攻关能力

中央企业是保障国家经济社会稳定发展的排头兵，大多集中在关系国家安全和国家经济命脉的核心领域，是中国科技事业发展的中坚力量。这决定了中央企业在科技创新攻关中具有其他主体无法比拟的特殊地位与优势。创新攻关能力主要体现在中央企业对接国家战略需求、开展产业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和专利研发等方面，不仅包括推进传统制造产业改造升级、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也包括打造原创技术策源地。例如，在人工智能、新能源、集成电路等关键领域加强前沿颠覆性技术布局。

2.2.5 创新引领能力

随着中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和全球科技竞争日益加剧，中央企业的科技创新引领能力变得越来越重要。中央企业在推动国民经济增长、提高国家竞争力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等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科技创新能力的快速提升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路径。中央企业具备强大的资源优势，涉及广泛的业务领域，这为其开展创新活动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中央企业在众多领域拥有一系列的核心技术、标准和专利，这为其在市场中取得竞争优势提供了重要支撑。通过充分利用这些资源和优势，中央企业能够在科技创新领域发挥引领作用。然而，与美欧等发达国家和地区相比，我国科技创新水平仍有较大差距。中央企业在高价值发明专利等方面的研发能力较为薄弱，亟须提升科技创新影响力。

3 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

3.1 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提升的成功案例及现存问题

3.1.1 探索科技创新体制机制改革，形成“四位一体”科技创新体系建设经验

中国电子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简称“中国电科”）作为我国电子信息领域的骨干央企，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科技创新的重要论述，对标“四个面向”的战略要求，自觉履行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使命担当。通过不断探索科技创新体制机制改革，构建了以创新任务为核心、以创新平台为主要实现力量、以创新人才为重要保障、以不断完善的创新机制为制度保障的“四位一体”科技创新体系，持续激发创新活力和动力。

3.1.2 加强协同创新，不断提升科技创新能力

围绕“十四五”科技创新目标，中国长江三峡集团有限公司（简称“三峡集团”）采用自主创新、协同创新等多种方式，以关键共性技术、前沿引领技术、现代工程技术、颠覆性技术为突破口，在水电、新能源、长江生态环保、数字化等领域开展重点科技项目攻关。三峡集团以自主科技创新单位为主体，以联合科技创新中心为补充，以外部科研单位为协作伙伴，形成了“国家级—省部级—集团级”的层级清晰、分工明确、优势互补的科技创新平台体系；通过联合攻关、标准制定、协同研发，引领中国水电全产业链实现自主设计、自主制造以及重要原材料的全国产化，完成了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的转变；充分发挥集团的产业优势和引领支撑作用，形成了以集团为主体的开放式协同创新体系；主动融入全球创新网络，依托国际合作伙伴和国际项目，建成科技创新国际合作平台。

3.1.3 聚焦融通创新，全力做好产业链链长

中国中车集团有限公司（简称“中国中车”）充分发挥其作为链长企业对产业链发展的引领带动作用，以产品创新为牵引，挖掘产业发展所需的关键核心技术，在此基础上面向产业链上下游中小企业发展需求，建立共性技术研发平台，以“帮管服”的方式带动配套企业共同参与产品技术研发，不仅大幅提升了对上下游配套企业的服务支撑能力，而且通过进一步推进标准化、模块化、集成化、平台化，推动了产业整体技术水平和发展水平的提升。中国中车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依托创新链破解产业链重大技术难题，从而推动产业关键共性技术突破，降低了对外依存度，提升了产业自主可控程度。这是发挥科技创新对产业自主发展的支撑作用、实现以科技创新助力产业链强链的重要举措。此外，构建横向创新链协同创新生态体系及纵向产业链融通创新生态体系，强化中国中车在产业链中的核心“链长”地位，实现了新发展格局下创新链与产业链的融合发展。

3.1.4 重视研发投入，多维度构建科技创新能力评估体系

石油作为技术密集型产业，其上中下游均高度依赖技术创新。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简称“中国石油”）非常重视技术投入，研发力度较大，目前已经形成了以“研发组织、科研攻关、条件平台、制度保障”为核心的“一个整体、两个层次”的科技创新体系，实现了公司主营业务所涉及核心技术的跨越式发展；牵头国家油气重大科技专项，将科技攻关项目与示范工程紧密结合，促进科技成果快速转化。在科技创新能力评估方面，中国石油从资源投入能力、组织能力、研发能力和成果转化能力等4个维度构建了科技创新能力评估指标体系。其中：资源投入能力维度包括人才投入和资源投入两项指标；组织能力维度主要從研发机构和开放式创新两个方面进行考察；研发能力维度主要根据承担国家级项目、荣获省部级以上科技奖励以及获得的专利和标准等指标进行考核；成果转化能力维度主要包括专利应用率、新产品贡献率和综合要素生产率等3个指标。

3.1.5 创新研发组织模式，构建一套行之有效的创新管理体系

中国南方电网公司（简称“南方电网”）坚持把科技创新作为“头号任务”，打通产学研用通道，大力推进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创新管理体系。该体系的核心内容主要包括以下4点：一是把关键核心技术攻关作为首要任务进行专项部署落实，公司顶层设计为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提供政策保障，业绩考核为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提供动力支持。二是创新研发组织模式，建立“政产学研用”五位一体的协同创新模式、导向明确的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策划机制、完善的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组织机制和跨部门的关键核心技术攻关联动机制。三是推动党建工作与关键核心技术攻关任务深度融合，强化党建在关键核心技术攻关过程中的引领作用，加强重大科研任务人员配置，建立关键核心技术攻关项目资源保障的绿色通道。四是将工程示范作为攻关成效的检验标准，确保攻关成果能够发挥示范作用，并快速融入市场。

中央企业通过提升自身科技创新能力，形成创新驱动的内生长模式，进而不断增强市场竞争力，持续强化科技创新主体地位。而中央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增强，不仅意味着中央企业自身科技创新能力的提升，更意味着其能够带动全产业链科技创新能力的提升［13］。然而，科技创新是一项极为复杂的活动，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尚未形成统一标准，致使评价体系对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提升的引导作用有限［14］。通过总结中国电科、中国三峡、中国石油、中国中车、南方电网等中央企业科技创新发展的成功经验，发现在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方面仍存在亟待优化之处。一方面，现有的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选取缺乏科学性和全面性，具体表现为：①由于过程性指标难以量化，部分指标并非基于客观计量获得而是依赖专家人为赋值，削弱了科学性；②现有研究过于重视投入性与结果性指标，对过程性指标关注较少，削弱了全面性。另一方面，现有评价指标体系未能有效结合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的概念内涵，缺乏系统性。

3.2 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的具体维度

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需要遵循全面性、科学性、可操作性、目标导向性等评价原则［15］。本研究在充分梳理现有文献的基础上，从科技创新能力构成的5个关键维度构建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

第一，创新决策能力是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发展的基础，主要包括制定科技创新规划能力和策划重大科技攻关项目能力。第二，创新支持能力是世界一流企业开展创新活动的关键。企业应不断提升创新支持能力，以确保创新活动能够获得所需资源，最终得以顺利实施。创新支持能力包括基础研究投入能力、资源投入能力和对创新的重视程度。第三，创新生态能力是世界一流企业开展创新活动的重要支撑。在现代商业环境中，企业往往需要与其他企业、研究机构和政府部门等进行合作，共同促进创新活动顺利开展。创新生态能力包括组织内部创新合作能力、国内创新合作能力和国际创新合作能力。第四，创新攻关能力是世界一流企业开展创新活动的重要驱动力。通过不断开展科技攻关，企业可以建立并完善自己的技术创新体系，掌握更多的关键核心技术，提高产品的质量和性能，降低生产成本，满足用户多样化需求，进而在市场上获得竞争优势。第五，创新引领能力是世界一流企业创新核心能力的重要体现。通过开展创新活动持续获取行业领域的先进技术，这对中央企业增强自身的技术优势、竞争优势以及确立“链主”地位至关重要。创新引领能力不仅能够推动产业链延伸和升级，而且在改进产品质量、生产工艺、营销模式等方面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3.3 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本研究基于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的要素视角、过程视角和绩效视角，构建了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其中：一级指标主要包括创新决策能力、创新支持能力、创新生态能力、创新攻关能力和创新引领能力等5项指标；二级指标主要包括战略制定能力、基础研究投入能力、资源投入能力、重视创新程度、组织内部创新合作能力、国内创新合作能力、国际创新合作能力、技术研发能力、创新影响力等9项指标；三级指标主要包括制定科技创新规划能力、策划重大科技攻关项目能力、基础研究投入占研发投入比例、基础研究投入增长率、高层次人才数量、研发人员占比、PCT国际专利数、技术货架指数①等指标，具体如表1所示。

3.4 关于不同行业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的思考

2016年，国务院国资委发布了《关于完善中央企业功能分类考核的实施方案》，按照功能定位、经营性质和业务特点等对中央企业实施分类考核。中央企业被划分为以下3类：①主业处于充分竞争行业和领域的商业类中央企业。该类中央企业以经济效益为主要目标，兼顾社会效益。②主业处于关系国家安全、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主要承担重大专项任务的商业类中央企业。该类企业以服务国家战略、保障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平稳运行为主要目标。③公益类中央企业。该类企业以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为主，以社会效益最大化为经营目标。

不同类型中央企业的主要目标存在差异，因而其市场竞争度、技术密集度、创新导向性以及应用领域和范围也均存在显著差异。

首先，主业处于充分竞争行业和领域的商业类中央企业通常面临激烈的市场竞争，必须在技术、工艺和管理方面不断创新以保持竞争力。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企业需要不断进行技术创新，开发新产品，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换言之，技术创新可以帮助企业开发更具吸引力的产品和服务。同时，该类企业也可以通过工艺创新降低成本，更有效地满足市场需求；通过管理创新改进企业的决策流程，完善内部激励与约束机制，以更好地实施创新战略。

其次，主业关系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功能性商业类中央企业，在所处行业中通常仅有少数几家。这种市场结构降低了市场竞争程度，使得该类企业具有相对较高的市场权。由于业务关系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这类中央企业需要持续关注前沿技術的发展，并引领整个行业的技术更新。因此，这类中央企业不仅需要开展大量的渐进性创新活动，也需要进行突破性创新，并在原始创新和关键核心技术突破方面做出卓越的贡献，因而其通常具有高技术密集度。同时，该类企业需要构建完备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以减少技术外溢。

最后，公益类中央企业通常在所处领域中是唯一的或极少数的，因而市场竞争度相对较低。这类企业主要关注的是社会效益，而非经济效益。公益类中央企业通常以社会服务创新的方式来增加整体社会的福祉，包括解决社会问题、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改善生活质量等。虽然技术创新对于提高资源利用效率非常重要，但相对于商业类中央企业，公益类中央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较低。究其原因，这类企业的主要关注点是社会使命而非技术竞争。此外，公益类中央企业通常更愿意将自身的技术创新成果扩散到其他相关组织甚至整个产业链，以提升整体发展水平。即公益类中央企业具有较强的创新外部性，能够促进社会进步和发展。

本研究构建的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属于共性的评价指标体系，适用于上述3类企业。由于行业、领域、性质不同的中央企业创新产出不同，可针对其创新绩效设计几项合理的个性化评价指标。在设置指标时，需要考虑不同类型企业的特点、所处行业属性以及外在环境，有针对性地设计评价指标，这样才能切实反映该类型企业的科技创新能力。

在指标权重方面，若通过设置不同的权重来调整评价指标体系，以适应不同行业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的评价需求，则其科学性与合理性将有待进一步论证。科学的方法应是不设权重，以某种计量标准进行客观测算，并根据所得数值进行评价。为弥补某方面的短板，可在制定绩效预算或工作计划时，人为设置权重并在考核时据此权重进行测评。如果事前未设置权重，而事后采用权重法进行评价，就会导致评价结果缺乏合理性。

4 研究结论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深化国资国企改革，加快国有经济布局优化和结构调整，推动国有资本和国有企业做强做优做大，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为助力中央企业做强做优做大，并加快建成世界一流企业，本研究基于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发展的演变历程，进一步凝练了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的概念内涵和主要内容，构建了包含创新决策能力、创新支持能力、创新生态能力、创新攻关能力和创新引领能力等5个维度的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且适用于不同类型中央企业的科技创新能力评价。通过构建科学有效的世界一流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实现以评促改，助力中央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跨越式提升，不断强化中央企业的科技创新主体地位，推动中央企业快速成长为产业链链长，以“四链”深度融合催生新质生产力。

注释：

① 技术货架指数OTI（Off-the-shelf Technology Index）反映一个企业所有研发的产品技术中，达到TIRL9级的产品技术的数量，即可以随时投入大规模生产的产品技术的数量占所有研发的产品技术数量的比例。按照国家标准GB/T22900-2022《科学技术研究项目评价通则》的定义，TIRL9级是指所达到的技术创新就绪水平具备了大规模商业化生产的全部条件的技术状态。

参考文献：

［1］ 彭蓬.基于神经网络的煤炭企业技术创新能力评价及经济学分析［J］.煤矿现代化，2008（6）：4-5.

［2］ 张智越.基于主成分分析和DEA的企业技术创新能力评价［J］.商场现代化，2010（25）：32-33.

［3］ 宋刚.钱学森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视角下的科技创新体系：以城市管理科技创新体系构建为例［J］.科学管理研究，2009，27（6）：1-6.

［4］ 傅家骥.技术创新学［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8.

［5］ 秦艳，朱晓杰，郑凤仙，等.航天企业技术创新能力评价体系研究［J］.航天工业管理，2020（6）：42-46.

［6］ 扈春莲.电力企业科技创新与管理创新协同机制研究［J］.农电管理，2021，313（12）：56-57.

［7］ 尹岚岚.煤炭企业科技创新项目全过程管理研究［J］.煤炭技术，2021，331（7）：200-203.

［8］ 王军.中央企业创新主体地位的强化：以中国中车为例［J］.清华管理评论，2022（12）：6-14.

［9］ 陈劲，陈钰芬.企业科技创新绩效评价指标体系研究［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06，27（3）：86-91.

［10］ 王楠，杨柯巍.新形势下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的问题及对策研究［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24，45（1）：3-11.

［11］ 阳镇，贺俊.科技自立自强：逻辑解构、关键议题与实现路径［J］.改革，2023（3）：15-31.

［12］ 陈劲，杨硕.优化我国科技结构 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J］.创新科技，2022，22（6）：1-11.

［13］ 窦一清，蔡高楼，金叶，等.创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世界一流示范企业：基于11家央企对标研究［J］.企业管理，2022（12）：44-48.

［14］ 陈劲，赵闯，贾筱，等.重构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评价体系：从知识管理到价值创造［J］.技术经济，2017，36（9）：1-8.

［15］ 杨尚东.国际一流企业科技创新体系的特征分析［J］.中国科技论坛，2014（2）：154-160.

Research on th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the World?class Enterprises

Chen Jin1，2， Yang Shuo1，2， He Xiaomin3， Ju Long3， Wang Qian4， Huang Tianwei5

（1.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 China; 2.Research Center for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 China; 3.Zhongguancun Technological Value Added Evaluation Institute， Beijing 100097， China; 4.Three Gorges Technology Co.， LTD.， Beijing 100038， China; 5.School of Management， Wuh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 430081， China）

Abstract： Accelerating the formation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is an integral part of shaping new growth drivers in the new era.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n hold the power to new industries， new models and new growth drivers，， and is the core factor for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Cultivating a group of world-class enterprises with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is the key to acceler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Nevertheless， th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China's overall enterprises is still difficult to meet the needs of China'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t present， and there is a large gap i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compared with world-class enterprises， and they continue to be at the low-end of the global value chain in many subdivisions， and some industries are subject to the core technologies of "stuck neck"， which makes it difficult to ensure the security of the industry chain and supply chain. Constructing the evaluation system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is the "wind vane" and "baton" to help the central enterprises accelerate the construction of world-class enterprises. In order to rapidly improve the level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of Chinese enterprises， it is urgent to build a set of scientific and effectiv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world-class enterprises， form an "evaluation for promotion" to continuously improve th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enterprises， and accelerate the cultivation of a number of "industry chain leader" enterprises with strong competitiveness and high industry chain control.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reviews the development course of the evaluation of th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world-class enterprises， and divides it into the initial stage， the exploration stage， the development stage， the standardization stage and the deepening stage. And this paper further sorts out the concept and main contents of th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world-class enterprises， and summarizes and refines the successful cases and existing problems of improving th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some outstanding enterprises in China. Following the evaluation principles of comprehensiveness， scientificity and operability， this paper proposes a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for th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world-class enterprises from five dimensions： innovation decision-making， innovation support， innovation ecology， innovation research and innovation leadership. In terms of index exploration， combin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different types of enterprises， the attributes of the industry and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environments， this paper specifically considers and proposes the content of index ， so as to effectively reflect the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s of enterprises. This paper aims to enhance th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enterprises in an all-round way， and help them make strides towards building world-class enterprises.

Key words： world-class enterprises; central enterprises;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industry chain leader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欄目编辑：邵冰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