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谣（组诗）

仁谦才华

在白水口

山瓣吐出一线泛白的水

被山风摇晃成炊烟

牛粪和青草的味道

风中飘荡的雪水和炊烟相遇

一头白牦牛用舌头卷走

牧草上微凉的孤独

一山叠一山，伸进远天

山褶里住着母亲的坟茔和方言

那是我牵念却回不去的故乡

牧民、雪山以及牧草

这些太阳的籽粒

用一下午慵懒时光挥霍静与丰盈

一股涧溪进入另一股涧溪中央

暖暖的，濺玉一样

太阳落在返归的牛背上

深秋的牧草泣叙一个人

一条河一样寂寞的过往

塔尔河畔

一滴水穿越古歌

木架上抽出一把黄草

生命就立了起来

星星啃光羊群

我被月亮占领

星星背对我的那一瞬

幽谷流香

一棵松

替父母活着

一滴水

替姊妹活着

背对阿尼万智神山

我

是月亮漏下的

一滴光

五大道：斑驳的一声叹息

斜午的光，透过楼林

落于巴洛克式建筑

像一页斑驳的文字被风摊开：

历史拐弯处的阴霾和光亮

青藏大野一枚雪花的舞蹈和停顿

光，是斑驳的

巷子深处慢下来的脚步和眼神

是斑驳的

故事远去又逼近

它的架构

是一幢幢格调迥异的建筑

它的叹息

就藏在岁月剥蚀的一块砖

或者一条生锈的铁链里

更深处

是一声咳嗽和

一个褴褛的车夫拉着他的客人

没入黑暗

火把和它的背后

我在火海分辨出无数个火把

它们试图点亮这空茫的黑夜

每一个火把背后

不是点燃的野草

这越来越高的火焰

是从纤细的血管淌出的

是由一个又一个跳动的心脏

点燃的

像大野燃烧的十万匹鬃毛

喷薄的十万声鼻响

像埋在大地的一截闪电，腾空跃起

把夜，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责任编辑：杨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