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层语调对企业ESG表现的同步性研究

王如燕 张依枫 陆佳莹

【摘要】近几年的“碳达峰、碳中和”政策进一步提高了企业对ESG表现的重视程度。通过研究海尔智家案例发现，管理层为获得较高的ESG外部评分，管理层语调积极性也会改变，语调情感作用于公司的环境保护意识、社会责任能力以及公司治理能力也在加强。文章研究探索了管理层语调与企业ESG表现的同步性，并对企业提高ESG外部评分起到指导作用。

【关键词】管理层语调；企业ESG；海尔智家

【中图分类号】F275

一、引言

“十四五”期间提出了“绿色、低碳、创新”的新型发展要求，这是改革，也是机遇。ESG理念符合“绿色、低碳、创新”的要求。诸多研究表明，政府、社会公众往往更青睐于企业ESG外部评分较高的公司，越来越多资金流向了ESG相关领域。

管理层在企业管理和治理过程中逐渐关注企业ESG表现能力。现代公司制度中，由于两权分离，管理层决定着企业的生产经营。管理层的能力直接影响决策效果和企业未来发展，其情感语调更是具有信息增量价值（陈艺云，2019）。管理层语调大多是利用大数据技术，而后根据上市公司年报关于MD&A（管理层讨论与分析章节）的内容计算。研究表明管理层语调与企业未来业绩显著正相关（谢德仁，2015），语调反映出管理层对公司目前经营现状、未来业绩和行业发展前景的态度。管理层语调来源的文本选取包括但不限于年度报告、管理层讨论与分析（Li，2010）、季度盈余公告（Davis and Tran，2012）、招股说明书（Ferrisetal，2013）等。管理层在发表演讲或言论时，其语调同样也会被员工、公众捕获，从而产生一定的影响。本文从量化的以及非量化的管理层语调来研究海尔集团智家ESG表现出众的原因。

海尔智家作为白色家电龙头企业，于2020年正式实施ESG战略，深耕绿色发展、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作为国内ESG实践的先行者，海尔智家ESG表现获得国内外权威机构的认可，于2022年获评“ESG绿色公司之星”和“卓越社会责任企业”。海尔智家这种绿色的形象因何而来？管理层在建设公司绿色形象时采取了哪些措施？不同于年报中财务数据的直接信息价值，管理层语调的信息增量作用是通过何种路径影响企业ESG外部评分？本文以海尔智家为研究对象，分析管理层语调对于企业ESG外部评分的影响机制。

二、理论基础

（一）信号传递理论

信号传递理论认为，公司管理层可能会选择性的披露好的消息（Grossman， 1981；Dye，1985）。这些信号会被政府、市场和公众所接收并解读。管理层语调作为一种增量信息，可以传达信号，也可能会影响企业ESG外部评分。环境治理上，如果企业使用欺凌、命令性和指责语调，则员工可能会感到消极和沮丧，这可能导致他们在工作中不关注环保问题。相反，积极、支持性和鼓励性的语调可能会激发员工的积极性，并促使他们更加努力地工作，以保护环境。在社会责任上，语调也可以影响企业的社会责任绩效，如果企业使用冷漠、自私和利己主义的语调，那么公众或客户很可能会感到不满，并认为企业缺乏社会责任感。相反，诚实、透明和共同体意识的语调可能会增强公众对企业的信任，并提高企业的社会声誉和形象。公司治理能力方面，如果企业使用威胁、恐吓或压迫的语调，那么员工和投资者可能会感到不安并质疑企业的治理能力。然而，如果企业使用尊重、参与和合作的语调，那么员工和投资者可能会更愿意与企业合作，并对企业的治理感到满意。

（二）社会认知理论

社会认知理论由社会学习理论衍生而来。该理论认为，人的行为是受环境影响而产生，在人受到环境的刺激后，人的认知决定了人的环境刺激表现。在企业领域，社会认知理论解释了在全球对于ESG理念的不断关注的大环境下，企业为什么要提高管理层语调的积极性。研究发现，拥有良好的ESG外部评分的企业往往会强调其在减少碳排放，推广可持续发展，员工多样性方面的努力。并且在其过程中，管理层往往采用积极、乐观、透明的语调。因此，其他企业产生认知，即如果一家企业要拥有较好的ESG评分的话，那么其管理层语调也应当是清晰明了、积极乐观的。

三、海尔智家ESG理念践行历程

海尔智家在环保方面主要从两大着力点入手，分别是构建废弃物循环利用体系和产品全生命周期减碳。海尔智家积极响应政府号召，主动承担了山东省针对废旧家电的回收处理体系，并且试点实施家电更新，同时开始了首个针对我国家电再循环产业大数据平台建设，通过数据赋能我国家电回收拆解再利用。海尔智家针对产品全生命周期的资源消耗制定了6-Green战略，涵盖了绿色设计、绿色生产、绿色经营、绿色回收、绿色处置、绿色采购这六个方面，从产品研发、生产、运输、包装、回收等方面发力，在产品全生命周期中减碳降排，全年二氧化碳排放量降低四百余吨，多项产品获得绿色低碳等认证，实现了可持续生产。

海尔智家在社会责任方面主要在员工权益、客户权益以及社会公益三方面。海尔智家在公司内部构建了完善暢通的沟通体系，及时了解员工诉求并提供支持与改善，让不同背景的员工能平等交流学习，激发员工创新能力。在客户权益方面，海尔智家通过产品质量的提升提高客户使用满意度，并于2020年首年实现产品年度零召回。海尔智家对消费者负责任的态度最终反映在消费者的品牌忠诚度上，消费者通过复购海尔产品最终提升了海尔的销售额。在社会公益方面，海尔智家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在新冠疫情暴发后立即捐赠防疫物资，在2021年发生洪灾时又慷慨捐助2000万元用于救灾，此外海尔还定期组织员工参与社会公益活动，如慰问空巢老人等。

海尔智家在公司治理上着力于两方面：合理设置ESG管理架构以及多元化的董事会组成。海尔智家的管理架构由董事会、监事会、股东大会以及管理层构成，并于2021年设立ESG管治委员会，提升公司ESG战略的重要性。海尔智家ESG管治委员会代表董事会履行ESG管理职责，并发布了《海尔商业行为准则》来对公司ESG工作进行指引规范。海尔智家的董事会成员来源多元化，并且将ESG的理念延伸至董事会成员选举，在选举时综合考虑了各成员的专业素养和特长领域。

四、管理层语调对于海尔智家ESG外部评分的影响

管理层语调可以从文本中捕捉，再进行量化研究，但公司管理层同样也不能忽视其日常的言辞和态度的作用，本文从广义的管理层语调视角出发，研究其对ESG外部评分的影响。管理层语调反映了管理层对公司经营状况、未来业绩、战略方向的把控，也涵盖ESG议程的认知和态度，以及其在实际运营中对ESG因素的重视程度。投资者、利益相关者和监管机构可能会根据管理层的言论和表态来评估企业的ESG绩效和未来发展方向。因此，管理层语调可以间接地影响企业的ESG评分，尤其是在投资者和利益相关者的认知和评价中发挥一定作用。

表1和表2是海尔2010—2021年的ESG评分和情感语调的相关数据。将其进行趋势比较可以看出图1中两条线变化大致一致，2014—2020年趋势完全一致。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管理层语调只是ESG评分的一个影响因素，实际的ESG评分还受到诸多其他因素的影响，包括企业的具体行动、政策制度、信息披露等方面的表现。下文将进一步分别讨论管理层语调对海尔智家ESG表现的三个指标E（环境治理能力）、S（社会责任能力）、G（公司治理能力）的影响。

（一）管理层语调对于环境治理的影响

通过截取2014—2021年报中的管理层讨论与分析这一章节关于环境治理方面的词汇包括“环境、气候变化、碳排放、可持续发展、能源利用率、废物处理、水资源、土地利用、生态系统、可持续性、环保、绿色”等。按年度分类，通过python爬虫抓取整理，与之相关的积极词汇分布如表2。將来源于CSMAR的管理层情感语调（情感语调=（积极词汇-消极词汇）/（积极词汇+消极词汇））乘以100后与词频数进行比较情感语调见表3，趋势见图2。图表显示管理层语调的积极性与海尔智家在ESG中的E（环境）指标上评分变化趋势一致。

海尔智家始终践行绿色发展，以投资者绿色投资需求为导向，不断推进绿色创新水平，以ESG战略助力绿色发展，搭建以节能减排、可持续发展为核心的绿色低碳发展体系。海尔智家的管理层积极性语调促使公司加大对环境治理的投入和关注。管理层语调积极性的倡导可以激励员工积极参与环保行动，提高公司环境治理能力。通过管理层积极倡导环保理念和可持续发展战略，海尔智家更好地推动内部流程优化，提高资源利用效率，降低能耗和减少环境污染。海尔智家主要在战略规划、技术创新、环保行动、环保信息质量披露四个方面通过语调积极性影响了公司环境治理表现：

1.战略规划：海尔智家管理层通过公开场合和媒体发表积极的言论，承诺公司将加大在环境保护方面的投入和努力。例如，管理层在年度报告、公开演讲或社交媒体上表达对环保事业的重视，并宣布具体的环保目标和计划。

2.参与环保倡导和行动：海尔智家管理层积极参与环保倡导活动，包括与政府、非政府组织和行业协会合作。如在国际环保论坛上呼吁行业共同努力，或参与环保组织公益活动。今年，卡奥斯品牌作为2023年汉诺威工业博览会唯一参展中国工业互联网企业，向全球各方生态发出邀约，共建工业互联网生态。

3.环境治理数据披露和透明度：海尔智家通过管理层的积极倡导，加强环境治理数据披露和透明度，和讯网ESG数据披露海尔环境数据。公开环境治理报告，包括碳排放情况、能源消耗数据等，以展示公司在环保方面的成绩。

（二）管理层语调对于社会责任的影响

积极的管理层语调可以提升公司的社会责任意识和行动力。海尔智家管理层的积极言论和行动可以塑造公司的社会形象，提高公众对公司的认可度。此外，管理层的积极态度也会影响公司与利益相关方的合作关系，包括供应商、客户和社区等。例如，通过管理层积极倡导，在社区环保、减贫救灾等方面展开更多社会责任项目，提升公司的社会责任能力。表4为海尔智家2014—2020年和讯网社会责任得分。由于年报中关于社会责任语调较少，故将管理层语调与和讯网公布的社会责任得分比较，见图3，结果同样随年份变化趋势一致。

海尔智家在社会责任能力表现上在战略规划上与环境表现存在类似，例如通过公开场合和媒体发表积极的言论，在年报、演讲或社交媒体上表达对社会责任的重视，宣布社会责任目标和计划，发布社会责任报告（CSR），披露社会责任治理能力等。海尔智家在社会责任能力主要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

1.慈善捐赠和公益活动：海尔智家通过管理层的积极言论和宣传来强调公司在公益慈善方面的努力。海尔智家始终重视公益慈善事业，聚焦于希望工程、爱心志愿服务等，在国内外以行动回报社会。国内方面，海尔智家坚特建造希望小学，关注青少年的成长与教育，充分展现海尔温度。国际方面，海尔生物医疗用创新守护中东非美好生活，承担企业社会责任。

2.社会参与和倡导：海尔智家管理层积极参与社会责任倡导活动，与政府、非政府组织、社会团体合作，共同推动社会责任的实践和发展。因为这份社会责任和公益热心，海尔在2023年的ESG发展论坛及第十五届中国企业社会责任年会上荣获“2023年度ESG竞争力企业”和“2022年度杰出责任企业”双奖项。

（三）管理层语调对于公司治理的影响

管理层的语调影响公司治理的透明度和信任度。坚定自信的语调可以表达对公司治理结构和决策过程的信心，向内外部利益相关方传递公司治理改革和风险管理的重要举措和成果，提升公司在投资者和监管机构中的信任度和透明度。海尔公司管理层积极参与行业交流和公共事务，与监管部门和行业组织保持良好沟通，有利于公司规范运作、合规经营。此外，积极的管理层语调也可以促进公司内部的团队合作和沟通，提升公司的治理效率和决策执行力。通过对比和分析发现，ESG评级有关公司治理的考量主要聚焦在董事会、高管薪酬、股权结构三个方面，其中又设置有若干细分指标。

1.管理层语调促使董事会结构健全独立

海尔智家的管理层语调可能会对董事会结构的健全和独立性产生影响。如果管理层能够以平等、合作和透明的语调与董事会成员沟通，可以促进董事会成员更加自由地表达意见，可以建立起董事会与管理层之间的良好沟通和信任关系，有利于董事会结构的健全和独立性。海尔已形成开放、多元、制衡的董事会结构。2016年换届的第九届董事会成员的9名董事包含3名独立董事，2名海尔董事，1名战略股东，3名外部专家。以开放、透明的语调与董事会成员讨论公司战略、风险管理和业绩目标，能够增强董事会成员的参与感和责任感，鼓励积极监督和指导公司的决策和运营，进而提升公司治理水平。表1中2016的ESG得分显著增高，由2015年的29.15分提升至2016的67.88分。管理层语调可以有助于建立一个健全独立的董事会结构，健全独立的董事会结构符合ESG评级中关于公司治理指标的考量。

2.管理层语调促使高管薪酬激励

管理层通过语调表达对业绩目标的明确要求和对高管团队的期望，从而影响高管团队的工作态度和努力程度。管理层的语调如果强调对业绩的重视和对高绩效的认可，能够激励高管团队更加努力地实现公司的战略目标和业绩指标。

通过鲜明强调的语调明确公司的发展战略、市场竞争和业绩目标，以及高管团队在实现这些目标中的重要作用。通过强调业绩目标的挑战性和完成目标所带来的奖励，管理层可以激发高管团队的积极性和工作动力。海尔创建“人单合一”双赢模式， 管理人员的薪酬体系采取与战略损益表挂钩的人单酬整体薪酬体系。海尔把员工和用户结合到一起，让员工在为用户创造价值时实现自身价值。海尔公司管理层的语调和沟通方式对高管薪酬激励机制的实施和效果可能产生重要影响，能够激励高管团队更好地为公司的长期发展和业绩目标努力。

3.管理层语调确保股东权益

海尔智家管理层的语调影响股东权益的激励。管理层的语调强调了对股东权益的重视和对股东利益的保护，从而影响公司的战略决策和经营实践，以确保股东权益得到有效的保护和增值。海尔在2018年受让海尔新西兰公司100%股权后，通过建立股东、员工和公司利益的一致性基础，推出了四期股权激励计划，激发组织活力，加强了公司的激励和约束机制，以及股东与经营管理层之间的利益共享和风险共担机制。此外，公司还推进了多维度的资本市场沟通体系、积极现金分红回报股东等全方位措施。管理层语调强调公司的长期发展战略、持续增长和盈利能力，以及公司对股东权益的承诺与保障，增强投资者信心，促使股东更加愿意持有公司股票，并支持公司的经营决策。这种语调会推动公司采取措施，确保股东长期利益和公司价值的增长，以增加股东长期投资的吸引力。表1中2018年的ESG得分由2017年的28.95分提升至30.26分，小幅度提升，体现出管理层语调对于确保股东权益有积极作用。

五、研究结论和启示

以海尔智家为例，无论是从量化的管理层语调，还是管理层在日常经营过程中发表言论或宣讲的情绪语调，都会作用于公司的环境、社会、公司治理能力，最终影响公司ESG表现能力，影响外部机构对企业ESG评分。对于其他企业可以借鉴海尔智家的成功经验，通过调节管理层发表言论或者文本信息中的情感语调，有效提高企业ESG表现。然而目前对于企业ESG表现的评分机制尚未达到统一，对于环境、社会、公司治理能力的评分机制也不完善。当前在全面推进绿色经济的背景下，政府相关机构更应该完善ESG评分。管理层语调也应当尽量构造量化的可读性标准，只有出具更为清晰和可量化的审核标准，管理层才能有效知道通过何时何地的情感语调使用可以有效改进企业ESG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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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梦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