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琳
香椿书
姥姥指着白花香叶对我说
“它叫香椿”
由此,我记住了它的名字
之后的日子里,我把开心的乐趣
搁到香叶青翠欲滴的脸上
而它在姥姥的撮合下
把和一枚鸡蛋绝配的香味
留在我回味无穷的记忆
多年后,我看见白花香叶
出现在姥姥的坟前
比白幡要白的哀伤加重了我的抽泣
比香烛还要香的香语
被从不隔音的黄土递给了姥姥
被它香过的唇齿都知道
它和姥姥的香魂如出一脉
铁匠铺
赶大集的时候
一间铁锤打红的铁匠铺
总会璀璨我的眼珠
总会为铺子外面的一场大雪
省略了叫冷的战栗
风箱的嘴唇
鼓吹着生铁的芬芳
一簇簇年富力强的火星
让我自感见识太浅
让我情不自禁地腾出心房
以取悦匠心独具的画风
我不怀疑我钟情于
铁对铁的爱戴,汗叠汗的厚重
我不怀疑,铁锤打出的疼
绸缪成件件乐土的杰作
不由得,个头敦实的大拇哥
在火光前鞠躬
尤以立正的姿态静听了
鐵匠铺给铁孩儿临别赠言
——“回家好好孝敬起早贪黑的春秋”
老井辞
还是老井原配的辘轳
实心的井绳
紧跟着辘轳上上下下
见证了老井的滴水之恩
我发现,老井的财富
依旧是乡亲幸福的源泉
老父亲还是喜欢舀一瓢井水
以解对老家的渴念
而我把笑靥引进水光
那惊喜的沁凉叫出了我的乳名
那一日,一只站在井沿的鸟儿
低头问井水长寿的秘诀
不能不说,从井心蹦出的柔情
饱含着比海要深的乡恋
老井啊,搏动的脉息
被光阴一次次引用
就在晌午,与捋出故事的银髯
喝茶,不承想有几缕深厚的记忆
太长啊,太长
轻轻摇上来落井的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