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不同冬季项目优秀运动员能量与宏量营养素摄入状况调查与研究

朱凤林 王启荣 安楠 韩奇 常雅珊 李铁瑛 阚朝勃 高子昱 邵晶 谭秋实 陈玥

国家体育总局运动医学研究所，国家体育总局运动营养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29）

冬季项目运动是在寒冷的环境中进行的，通常是在冰上或中等到高海拔的雪地上进行[1]。冬季项目运动员在极端环境下面临的最重要的营养挑战包括能量消耗增加、肌肉和肝糖原利用加速、液体流失加剧和铁循环增加[2]。然而，由于生理和体质特征、能量和底物代谢需求以及训练环境和比赛条件不同，冬季项目运动员在营养需求方面存在很大差异[3]。而调查和研究冬季项目运动员膳食营养状况是帮助其改善营养状态和满足其营养需求的基础。自20世纪90年代起，国外关于冬季项目膳食能量及营养摄入的研究已经十分丰富[4-7]，然而，我国关于冬季项目膳食营养的研究起步相对滞后[8]，时至今日，关于我国冬季项目运动员膳食营养状况的相关报道依然十分少见。

目前，国际上关于运动员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摄入量的推荐值的设定范围较为宽泛[9]，碳水化合物的推荐摄入量为每日3～12 g·kg-1[10]，蛋白质为1.2～2.0 g·kg-1[11-12]，这些范围的设定为运动员根据自身能量需求、训练负荷以及身体状态来调整并制定个性化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摄入推荐提供了可能。除此之外，还有为不同类型的运动项目（如耐力、力量和团队项目）制定的营养指南或建议[13-15]，一些研究通过对比不同类型运动项目运动员膳食摄入情况，发现耐力运动员较其他运动项目摄入更高的能量[6，16]；然而Floris 等[17]指出随着混合式训练计划（包括耐力训练和力量训练）的应用，不同项目高水平运动员之间在膳食摄入方面并没有差别。冬季运动项目种类繁多，涉及耐力、力量、技巧和团体等多种不同类型的运动，从事不同类型冬季项目运动员之间膳食能量及营养素摄入是否存在差异仍有待探究。

本研究旨在以国际上普遍认可的运动营养指南[10，18，19]以及现行的中国运动员膳食营养推荐标准[12]为依据，评估我国冬季项目优秀运动员的膳食能量及宏量营养素摄入情况，为后续研制我国冬季项目运动员膳食营养推荐标准提供参考依据；并探究不同类型冬季项目的运动员在能量及宏量营养素摄入方面是否存在差异。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研究对象为不同冬季项目国家集训队运动员，均达到国家一级运动员及以上水平。调研时间为2021年3月至9月，期间各项目运动员处于常规训练周期的赛前准备期，每天训练2～4 h，中等运动强度。总计126名中国冬季项目优秀运动员被纳入研究，其中男性56 人（44%），女性70 人（56%），涉及10 个冬季运动项目，平均年龄为男性19.5 ± 3.9 岁，女性19.2 ± 4.2岁。根据项目特点将运动员划分为四类：耐力、力量、技巧和团体项目，一般情况见表1。

表1 冬季项目运动员一般情况

1.2 膳食摄入调查

采用食物称重法对国家队冬季项目运动员进行了连续2 日（48h）的膳食调查[18]，提前获取运动员餐厅餐谱，并将每道菜品名称、原料生重（包括油盐等主要调料）、烹饪后熟重录入国家体育总局运动医学研究所研发的“运动员及大众膳食营养分析与管理系统软件”，形成运动员餐厅菜品营养素数据库。在调查期间，当运动员每餐取餐完毕进餐之前，由一名专业营养师使用食物秤快速称取运动员餐盘中每种食物重量，另一名营养师同步进行记录，将所有入口食物名称、重量等信息详细记录在食物摄入记录表。运动员训练期间，营养师在训练场地旁观看并记录加餐食物（训练期间食物或运动营养食品）摄入情况。完成2 日膳食数据采集后，按照食物摄入记录表填写内容将每名运动员摄入食物名称和重量录入膳食软件，自动计算出每名运动员每日平均能量、营养素摄入量以及能源物质供能比例等数据。

1.3 数据分析

所有数据均采用SPSS22.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结果采用平均值± 标准差（±s）描述，包括冬季项目运动员基本信息[年龄、身高、体重、身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BMI）]、能量及营养素摄入量。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确定能量、营养素摄入在不同类型项目中的差异，显著性水平取P＜0.05，随后采用LSD法进行事后多重比较。

用摄入不足比例（%）表示运动员营养素摄入不足人数比例，采用普遍认可的运动营养推荐标准进行评估，即每日蛋白质摄入量1.2～2.0 g·kg-1[19]，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量5.0 g·kg-1[10]，脂肪供能比例20%～35%[19]。同时，采用我国学者陈吉棣等推荐的中国运动员膳食能量日摄入量[12]进行比较。

2 研究结果

2.1 能量摄入

冬季项目男、女运动员能量摄入情况见表2，运动员平均每日能量摄入为男性3379～4212 kcal，52.0～55.9 kcal·kg-1；女性2562～3358 kcal，45.0～61.1 kcal·kg-1。不同类型项目的男、女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均无显著性差异。在以kcal·kg-1单位表示时，耐力项目女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61.1 kcal·kg-1）显著高于技巧类项目女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45.0 kcal·kg-1），而不同类型项目男运动员之间无显著性差异。

表2 冬季项目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情况

2.2 宏量营养素摄入及供能比例

每日宏量营养素摄入及每日供能比例数据（表3）显示，在男运动员中，力量项目较技巧类项目运动员每日蛋白质摄入量明显更高；每日碳水化合物、脂肪摄入量在各项目之间均无显著差异。在女运动员中，耐力和力量项目运动员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量显著高于技巧类运动员；耐力和力量项目运动员每日脂肪摄入量显著高于团体项目运动员，此外，力量项目运动员每日脂肪摄入量显著高于技巧类运动员；每日蛋白质摄入量在各项目之间无显著差异。不同项目男运动员每日碳水化合物、蛋白质和脂肪供能比例均无显著差异。女运动员中，耐力项目运动员碳水化合物供能比例显著高于技巧类项目运动员，而蛋白质供能比例显著低于技巧类项目运动员；与团体项目运动员相比，技巧类运动员碳水化合物供能比例更低，而脂肪供能比例更高。

表3 冬季项目运动员每日宏量营养素摄入情况

当每日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摄入量以g·kg-1为单位表示时，不同项目女运动员碳水化合物摄入量也存在差异（见表4），耐力项目运动员显著高于力量和技巧类项目运动员，每日蛋白质摄入量无显著差异；不同项目男运动员每日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摄入量均无显著差异。

表4 冬季项目运动员每日碳水化合物（CHO）、蛋白质（PRO）摄入量（g·kg-）1和摄入不足人数及比例（%）

2.3 宏量营养素摄入与推荐值比较

与运动营养学专家Burke 指出的运动员训练中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量推荐值5 g·kg-1[10]比较，整体来看，76%的运动员达到每日碳水化合物推荐值5 g·kg-1，但仍有29%的女运动员和18%的男运动员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量未达到推荐值。表4显示，男运动员中，耐力项目运动员碳水化合物摄入不足比例为23%，力量项目运动员碳水化合物摄入不足比例为14%，技巧类项目碳水化合物摄入不足比例为13%；女运动员中，耐力项目运动员碳水化合物摄入不足比例为6%，力量项目运动员碳水化合物摄入不足比例为40%，技巧类项目碳水化合物摄入不足比例为47%，团体类项目碳水化合物摄入不足比例为8%。

所有项目男女运动员每日蛋白质摄入量均超过美国运动医学学会提出的运动员每日蛋白质摄入量2.0 g·kg-1[19]的推荐值高限（表4）。此外，接近30%的运动员（23%的男运动员和31%的女运动员）脂肪供能比例超过35%[19]的上限（表5）。

表5 冬季项目运动员脂肪摄入供能比情况（%）

2.4 能量摄入量与中国优秀运动员每日能量推荐量比较

我国学者陈吉棣等制定的中国优秀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推荐量[12]仅涵盖冬季项目运动中的速度滑冰、冰球、高山滑雪、越野滑雪和花样滑冰5个分项，表6显示了本次研究的速度滑冰、冰球、高山滑雪和越野滑雪这4个项目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量与推荐摄入量的对比情况，速度滑冰（中长距离）男女运动员每日摄入量（62 kcal·kg-1和59 kcal·kg-1）达到推荐量55 kcal·kg-1，速度滑冰（短距离）男女运动员均未达到推荐值，分别占推荐值的92%和84%；此外，冰球（女）、高山滑雪（女）和越野滑雪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也均未达到推荐摄入量60 kcal·kg-1，分别占推荐值的83%、73%和88%。

表6 冬季项目运动员能量摄入量与我国优秀运动员每日能量推荐量[12]比较

3 讨论

本研究通过系统分析不同项目的中国冬季项目优秀运动员在2天的训练期间平均每日能量及宏量营养素摄入情况，发现不同类型项目运动员平均每日能量和宏量营养素摄入水平存在较大差异。在女运动员中，耐力项目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以kcal·kg-1单位表示时）和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量高于技巧类项目；力量项目运动员每日碳水化合物和脂肪摄入量高于技巧类运动员；以g·kg-1为单位表示时，耐力项目女运动员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量显著高于力量和技巧类项目运动员。而男运动员中，仅观察到力量项目男运动员每日蛋白质摄入量高于技巧类项目运动员。此外，所有运动员每日蛋白质摄入量（以g·kg-1计）均超过推荐值每日1.2 g·kg-1，部分运动员（14%的女运动员和16%的男运动员）碳水化合物摄入量低于推荐值5 g·kg-1。

我国学者陈吉棣等[12]于2001 年发表的“推荐的中国运动员膳食营养素和食物适宜摄入量”中涉及速度滑冰、冰球、高山滑雪和越野滑雪共计4个冬季运动项目，本研究中仅有速度滑冰（中长距离）运动员达到每日能量摄入推荐值55 kcal·kg-1，速度滑冰（短距离）、冰球、高山滑雪和越野滑雪运动员均低于每日能量摄入推荐值60 kcal·kg-1，其中高山滑雪项目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仅占到推荐量的73%。国内现行标准仅涵盖所有15 个冬季项目分项中的4 个分项，且在其涵盖项目中多数项目的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未达到推荐值，这表明将该标准作为当前冬季项目运动员营养实践指导的参考性和适用性有待探究。此外，20 多年来随着对运动训练和营养理论认识的不断深化，训练监控和营养状态评估方式的改进，人们对冬季项目运动员营养需求以及合理膳食营养补充的认知也已发生改变。因此，我国现行的运动员标准亟待修订和完善，以便更好地用于指导我国冬季项目运动员合理膳食。

Floris 等[17]指出随着对训练方法的深入了解，运动员（特别是高水平运动员）在日常训练中更多采用混合训练（包括耐力训练和力量训练），不同类型项目运动员在实际膳食摄入方面无明显差异。但在本研究中，耐力项目女运动员能量摄入较技巧类女运动员高出36%，表明不同类型项目运动员每日能量摄入仍可能存在较大差异，因此在制定运动员推荐标准时应充分考虑此类问题。

关于不同类型项目运动员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的研究较少[6，16，17]，针对中国冬季项目运动员的膳食营养摄入相关的研究更是鲜有报道。本研究发现耐力项目女运动员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量高于其他类型项目运动员，与文献中[6，16]报道的结论一致。然而在男运动员中，不同项目运动员碳水化合物摄入量并无明显差别，此外，本研究中耐力型冬季项目男女运动员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量达到或超过Burke等[6]报道的耐力项目运动员摄入量；力量项目[14]和团体项目[20，21]运动员高于文献报告每日摄入量；技巧类项目中，高山滑雪运动员与文献[22]报道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一致。

总体来看，中国冬季项目运动员平均每日碳水化合物量达到或超过文献报道中相同项目运动员摄入水平。但从运动员个体来看，仍有部分男女运动员未达到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推荐值5 g·kg-1，技巧类女运动员问题尤为突出（摄入不足比例为47%）。冬季项目运动员长期在低温环境下训练，充足的能源物质摄入对保障机体对抗极端环境和承受大强度的训练有着重要意义[2，23，24]，因此冬季项目运动员碳水化合物摄入不足的问题仍需引起重视。

运动员蛋白质推荐摄入量为1.2～2 g·kg-1，特别是在进行大强度训练和减控体重的特殊时期，合理的蛋白质摄入显得尤为重要[12，18]。本研究中不同项目运动员蛋白质平均摄入量（2.2～2.7 g·kg-1）均达到推荐值，这与其他研究[5，21，25]中报道结果类似。一些研究[26，27]表明过多的蛋白质摄入会增加饱腹感，影响碳水化合物的摄入，且导致能量摄入减少，运动员更应该注意的是在训练期间蛋白质摄入的时机，而不是摄入总量。因此，运动员除了在正餐中摄入蛋白质外，还应注意在运动后的恢复期（即运动后即刻至运动后1 h）及时补充[27]。此外，优质蛋白对促进肌肉恢复和增长具有重要作用，运动员应关注优质蛋白质来源，如乳制品、鸡蛋和瘦肉[28]。

脂肪是能量、脂溶性维生素和必需脂肪酸的来源，此外还参与睾酮与雌激素的合成与分泌，因此在运动员的饮食中非常重要[29]。然而脂肪摄入过多，会降低碳水化合物的摄入，影响运动表现[29]。本研究中仍有23%的男运动员和31%的女运动员脂肪供能比例超过国际推荐值上限35%[19]，一些研究[5，22，25]也存在类似情况，说明脂肪摄入过量是运动员普遍存在的问题。此外，运动员在饮食中应关注脂肪的种类和来源，饮食中饱和脂肪供能比例应＜10%[30]，并选择以不饱和脂肪为主的蛋白质食物（如多脂鱼和坚果）[31]。

4 结论

4.1 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量（g·kg-1）在不同项目女运动员中存在差异，耐力项目运动员高于力量和技巧类运动员；而不同项目男运动员没有差异。76%的运动员达到每日碳水化合物摄入推荐值低限5.0 g·kg-1的水平，仍有29%的女运动员和18%的男运动员未达到该水平。

4.2 每日蛋白摄入量（g·kg-1）在不同项目男、女运动员中均无差异；所有运动员均达到蛋白质推荐值高限2.0 g·kg-1的水平。

4.3 近30%的运动员脂肪供能比超过35%，其中23%的男运动员和31%的女运动员超过该水平。

5 建议

国内现行的运动员膳食营养标准仅涉及所有15个冬季项目分项中的5 个分项，关于冬季项目运动员的能量和膳食营养素适宜摄入参考值匮乏，已无法满足一线竞技实践工作的需求，急需建立中国冬季项目运动员膳食营养素摄入量推荐标准，以便更好地用于指导我国冬季项目运动员的合理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