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昀《阅微草堂笔记》西域谪戍见闻书写研究

2024-05-07 23:12孙亚茹
关键词:消夏纪昀草堂

孙亚茹,赵 佳

(齐齐哈尔大学 文学与历史文化学院,黑龙江 齐齐哈尔市 161000)

《阅微草堂笔记》是清代纪昀所作的一部文言志怪小说集,包括《滦阳消夏录》《如是我闻》《槐西杂志》《姑妄听之》等共计二十四卷,一千余则笔记,文中既有现实世界的人和事,同时还包含许多超自然的妖狐鬼怪故事,兼记风情民俗、边地景物、实地考据等,内容相当广泛,地域文化特色与时代特性兼具。乾隆三十三年(1768),纪昀因两淮盐引案中向姻亲卢家通风报信而被革职、发配乌鲁木齐,这段谪戍生涯丰富了纪昀的人生经历,也成为了创作《阅微草堂笔记》的生动素材。作为纪昀晚年追录见闻之作,《阅微草堂笔记》中有关西域的描写有近90则,内容上包罗万象,既有对西域自然风物的介绍,也有对当时社会民情风俗的侧面展现,一定程度上再现了十八世纪清代西域地区整体的面貌。

一、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中的西域自然风情

身为贬谪人员,纪昀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从人烟繁盛的天子脚下来到到陌生偏远的西域边疆,活动范围和生活空间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外来者的独特视域使得纪昀在适应、探索西域环境过程中,较之西域当地人,更能敏锐地捕捉到西域边疆的奇特之处,也因此在《阅微草堂笔记》中为读者勾勒出了一幅充满奇异色彩的西域自然风情画卷。

(一)多样的气候地貌

新疆位于我国西北边境地区,幅员辽阔,地形复杂,既有山川河流又有沙漠盆地,既有一望无际的戈壁还有茂密的森林。如《滦阳续录(二)》中记载:“由乌鲁木齐至昌吉,南界天山,无路可上;北界苇湖,连天无际,淤泥深丈许,入者辄灭顶”[1]367,从本则笔记中便可以鲜明地看出西域复杂多样的地形地貌,山川湖泊一应俱全,而又广袤无际。而文中多次提及的“秀野亭”则又向读者介绍了乌鲁木齐城区附近的环境特征,如《滦阳消夏录(一)》中言“城西有深林,老木参云,弥亘数十里”,[1]11《滦阳消夏录(四)》记载任职郎中的官员白日见鬼的经历中又言“盖亭在城西深林,万木参天,仰不见日”[1]53,通过上述记载,不难看出乌鲁木齐城郊附近林海浩瀚,满目青翠,景色秀丽宜人的特点。这些地形地貌的描述显示了西域风光区别于京城的独特之处,除此之外,西域的气候变化同样吸引了纪昀的关注,西北边疆的大风奇观自古有名,吐鲁番地表基本上是沙漠戈壁而又四周环山,地势高低悬殊,受气压梯度与地势高差等因素的影响,此处多大风天气,素有“陆地风库”之称。《阅微草堂笔记》中便有对吐鲁番大风天气的描述,如《滦阳消夏录(三)》中对“风穴”的记载云:“或一车独遇,则人马辎重皆轻若片叶,飘然莫知所往矣”[1]38,可见风力之大,又云“风皆自南而北,越数日自北而南,如呼吸之往返也”,[1]38点明了此处风向反复变化的特点,笔记后还记载了特纳格尔遣犯徐吉为大风吹飞的经历,“计其时刻,自巳正至午,已飞腾二百余里。此在彼不为怪,在他处则异闻矣。”[1]38又反映出了风速快的特点,从各个角度刻画出了吐鲁番的大风“异闻”。

(二)奇特的动植物生态

西域地区深居内陆,人烟稀少,资源开发较慢,所以为各种动植物的生存提供了良好的栖息地。就动物而言,《槐西杂志(二)》中详细了记录了乌鲁木齐一带的野畜及其特点,有凶暴的野牛、畏人的野骡野马、单驼峰的野骆驼等等,《滦阳消夏录(六)》中还提到“巴里坤、辟展、乌鲁木齐诸山,皆多狐,然未闻有祟人者”,[1]82点明西域多狐却不会害人,性情温驯的特点,《滦阳消夏录(四)》中对“巴蜡虫”的介绍,言“此虫秉炎炽之气而生,见人飞逐。以水噀之,则软而伏。或噀不及,为所中,急嚼茜草根敷疮而瘥,否则毒气贯心死”,[1]52则向读者科普介绍了巴蜡虫的弱点及防范解救措施,扫清了之前京师地区的众人不识此虫的认知盲区,避免了谣言越传越奇,产生不必要的恐慌与恐惧。除此之外,《滦阳消夏录(三)》中还曾提到辟展戈壁一带的蝎虎“竟能人立而行”,[1]30更突出了西域地区奇禽怪兽之多的特点。

西域的植物也独具奇效,《滦阳消夏录(三)》记载:“塞外有雪莲,生崇山积雪中,状如今之洋菊,名以莲耳。其生必双,雄者差大,雌者小。然不并生,亦不同根,相去必一两丈,见其一,再觅其一,无不得者。”[1]38这里的雪莲谓为“雌雄雪莲”,作为一种植物,只能通过悄悄地探取才可以得到,“指以相告”反而不见踪影,侧面反映出了我国古代“草木有知,万物有灵”思想。同时“此花生极寒之地,而性极热”,[1]38泡入酒中当补药会使血气加热,行走紊乱,用来制作媚药则害人甚巨,可见药力之猛。《槐西杂志(三)》中提到西域万年松“枝干亭苕,直出山脊,尚高二三十丈,皮厚者二尺有馀”,[1]240其树皮性温活血,在妇女血枯、血闭上却独具疗效,十分灵验。《如是我闻(二)》中记载“乌鲁木齐泉甘土沃,虽花草亦皆繁盛”,[1]117在西域盛开的虞美人花大如芍药还有着祥瑞的兆头,可以预示官员的升迁,这些丰富物产的记载中无不反映了纪昀惊讶、赞叹的态度,大大开拓了内地人的视野。

在西域的土地上,还生活着类似“山精”“木魅”等极具神秘色彩的生物,他们时而出没与人类产生交集,印证着世间无奇不有的道理,如,《滦阳消夏录(三)》中对“红柳娃”的记载:“小人高尺许,男女老幼一一皆备,遇红柳吐花时,辄折柳盘为小圈,著顶上。作队跃舞,音呦呦如度曲。或至行帐窃食,为人所掩,则跪而泣。系之,则不食而死;纵之,初不敢遽行,行数尺辄回顾。或追叱之,仍跪泣。去人稍远,度不能追,始蓦涧越山去。然其巢穴栖止处终不可得。”[1]37笔记生动地描写了红柳娃的外貌及性格特点,可以看出人们并不以“红柳娃”为怪,而是平等地看待这类与人类经验世界极大不同的异物,把它描写得像人类一样有意识,这里的“红柳娃”如孩童般可爱灵动、行动敏捷,对这类异物的喜爱之情跃然纸上。

二、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中的西域社会风貌

两年多的谪戍生涯为纪昀深入西域社会现实提供了契机,在西域效力期间,纪昀广泛结交了社会各阶层的人士,从办事大臣到官奴,对当地的世情百态有着深微的感悟。是以,在《阅微草堂笔记》记录人事异闻过程中,还侧面描绘出了乾嘉时期新疆地区社会状况,客观地向读者呈现出当时新疆地区真实细腻的社会生活以及存在的一些社会问题。

(一)社会构成复杂多样

至乾隆帝平定叛乱,统一新疆后,清朝统治者越发认识到屯垦的重要性,西域的屯垦事业发展也开始进入新纪元,内地移民大批向西迁移定居,在为西域的开发、建设做出贡献的同时,也形成了西域社会多元化社会结构的人口格局。纪昀在《滦阳消夏录(六)》中提到“今日则投荒者、屯戍者、开垦者、出塞觅食者搜岩剔穴,采捕尤多”,[1]82正是西域人口复杂多样的印证。

乾嘉时期,为快速充实边疆人口,新疆地区继东北、内蒙地区之后成为发遣安置各地罪犯的主要流放地之一。纪昀亲眼目睹了当地“流人”们的生存困境,并在在小说中客观再现了广袤的西域大地上流人的真实生存状态:他们政治地位低下,劳役繁重,生活上苦不堪言。《如是我闻(二)》中曾提到遣犯彭杞因有官田耕作,只能将生病的女儿弃置林中,任其生死,除此之外,小说中还多次描写了遣犯不堪重负而逃走的事件,如《姑妄听之(二)》记载:“军屯报遣犯王某逃,缉捕无迹”[1]300《滦阳消夏录(六)》所载:“偶见崖下伏尸,盖流人逃窜冻死者,背束布橐有糇粮”,[1]88可见劳役之重,让遣犯们不惜冒险逃亡,但出逃成功的遣犯却数目寥寥,大多数结局惨淡。

西商即居于陕西、山西一带的古代商人集团,随着屯田戍边事业的发展,西域与关内的商贸往来也愈加发达,众多大贾富商前来贸易。西商群体长期经商在外而又掌握着大量的财富,不乏出现有些商人因寂寞难耐而挥金如土地追求“风流乐事”,《槐西杂志(二)》中记载“乌鲁木齐多狭斜,小楼深巷,方响时闻”,[1]196西商便是出没于青楼娼馆的常客,《阅微草堂笔记》中甚至还有西商涉及他人婚姻的记载,如《槐西杂志(二)》中记载张一科“携妻就食塞外,佣于西商。西商昵其妻,挥金如土”,[1]197又有一西商资助其情人的丈夫回归故里的事情。西商背井离乡,夫妻异地分居,这些记载侧面反映出了西商群体在西域的生活状态以及寂寞孤独的精神世界

除此之外,小说中还格外关注到了“玛哈沁”这一西域史上特有的一段历史文化现象,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有对“玛哈沁”的明确介绍,“玛哈沁,额鲁特之流民,无君长,无部族,或数十人为队,或数人为队;出没深山中,遇禽食禽,遇兽食兽,遇人即食人”,[1]145显然,“玛哈沁”即是西域社会中组织松散、行为野蛮的流民、劫盗一类角色,纪昀在多则笔记中的记录中塑造了玛哈沁“食人无餍”的残忍形象,也透露了“玛哈沁”生活的艰辛,《滦阳续录(五)》中记载阿文成公与一玛哈沁的对话:“诘其何以得活,曰:‘打牲为粮耳。’问:‘潜伏已久,安得如许火药?’曰: ‘蜣螂曝干为末,以鹿血调之,曝干,亦可以代火药。但比硝磺力少弱耳。’”[1]401这些笔记的记述都增进了内地读者对这一特殊群体的了解。

(二)社会管理严密完善

平定西域后,清政府在多处设卡置台以强化对西域地区的管理,达到巩固边疆统治、宣示国家主权的目的。纪昀在小说中多次提到了“文牒”,如《滦阳消夏录(一)》记载:“余在乌鲁木齐,军吏具文牒数十纸,捧墨笔请判曰:凡客死于此者,其棺归籍,例给牒。否则魂不得入关。”[1]13以及《滦阳消夏录(三)》中:“‘奴今为博克达山神部将,秩如骁骑校也。’问何所往,曰:‘昌吉。’问:‘何事?’曰:‘赍有文牒,不能知也。’”[1]34在这两则对于鬼魂一类异事的记载中都十分强调“文牒”的作用,即使是鬼魂世界的规则里,也仍需以文牒作为凭证,侧面反映了清代西域之地关卡较多且盘查严格,当地对于文牒官书十分重视。此外,《滦阳消夏录(三)》中提到乌鲁木齐一道士卖药,形迹可疑,温公听闻此事后言:“欲穷治者太过。倘畏刑妄供别情,事关重大,又无确据,作何行止?驱出境者太不及。倘转徙别地,或酿事端,云曾在乌鲁木齐久住,谁职其咎?形迹可疑人,关隘例当盘诘搜检,验有实证,则当付所司;验无实证,则具牒递回原籍,使勿惑民,不亦善乎”[1]42-43亦体现了西域关隘搜检盘查之严格。

(三)民俗信仰深度融合

《阅微草堂笔记》部分内容是纪昀通过百姓街谈巷议集述而成,所以在小说创作过程中,既秉持着“实录”原则,也保留了民间种种奇异元素。故事之中蕴含着当地民众的信仰观念,寄寓着民众情感。如,《滦阳消夏录(三)》记载:“乌鲁木齐关帝祠有马,市贾所施以供神者也。尝自啮草山林中,不归皂枥。每至朔望祭神,必昧爽先立祠门外,屹如泥塑。所立之地不失尺寸。遇月小建,其来亦不失期。祭毕,仍莫知所往。”[1]30在清代,关帝信仰极显,被抬到了与孔子并列的地位,从这一则笔记可以看出,西域的人民每至朔望都有祭神的风俗活动,甚至于不只是民众信奉,有灵性的动物也会按期来祠祭拜。风俗文化是当地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相融合产生的外在表现形式,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该地区居民的普遍生活和价值观念。对关帝的信仰崇拜实质上是对关羽身上所体现的忠义等美好品质的推崇,这种信仰观念在边疆地区十分普及,祠庙也是遍地开花。由此可知,我国边疆地区也十分认可忠义观念,已经成为了群体间的一种共识。

扶乩又称扶箕、挥鸾、降笔、请仙等,是祈求神灵降临明示的一种古占法。明清时期,扶乩之风盛行,“上至皇帝下至百姓,扶乩信徒为数甚众,士农工商几乎是事无巨细都先问乩仙而后定行止。”[2]在西域社会民俗活动中亦不乏出现扶乩、占卜等迷信活动的身影,占卜预测灵验的有如《槐西杂志(四)》中提到的一名甘肃参将“精康节观梅之术,占事多验”,[1]265在平定西域时,准确预言了温公几天内会密奏上报之事。此外,西域社会也存在着借乩仙的身份行骗的现象,有如《滦阳消夏录(六)》中一副都统提到“曩在伊犁,有善扶乩者,其神自称唐燕国公张说与人唱和诗文……刘公诵其数章,词皆浅陋”[1]82实则是社会上骗取祭奉酒食的人。小说中记录这些扶乩怪谈,既满足了民众的猎奇心理,也反映了当时西域地区的民俗活动,可以看出中原内地的风俗信仰已经随着屯垦、贸易等方面的发展,深入渗透进西域的社会之中,形成了良好的文化融合氛围。

三、纪昀《阅微草堂笔记》西域谪戍见闻书写价值

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中的西域谪戍见闻书写内容广泛,内涵丰富,具有丰富的文学价值、思想价值以及史料价值。

(一)文学价值

由于地理位置的遥远,史料的稀缺以及风俗人情的迥异等因素,使得西域地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清代以前的文学作品中对西域景观、塞外风光的描写有如“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的苦寒;“玉关迢递塞云黄,西涉流沙道路长”的严酷;一提到边疆,总是和风雪、黄沙等意象相关,和荒芜、穷苦的意境相连。从文化地理学角度来看,纪昀结合自身流放途中的真实经历来进行主观艺术创作,建构了西域的地域形象,在地理空间层面为读者揭开了西域的神秘面纱,带领读者一同领略形态各异、风格迥然的西域风光,既拓宽了笔记体志怪小说的创作维度,同时也增进了读者对于国家边疆地区的认识,为后世有关西域的文学创作提供了素材内容与灵感。

(二)思想价值

纪昀作为清代名臣,具有强烈的经世致用思想,主张安邦济世,曾自道: “儒者著书,当存风化,虽齐谐志怪,亦不当收悖理之言。”[1]85《阅微草堂笔记》中的西域谪戍见闻书写既是出于作者精神层面的自我调适,同时也表达了强烈的惩恶扬善的道德倾向。

在叙述视角上,《阅微草堂笔记》不管是作者亲身经历还是转述他人见闻,都明确地注明了故事讲述者的身份、姓名,这些人大多为是现实世界与作者有关联的人,作者此举皆是为了增强故事的可信度。在强调故事真实性的基础上,小说叙事内容上大多充斥着“果报”色彩和“事皆前定”的宿命论,虽然由于作者所处时代的限制,其观点不免带有封建迷信色彩,但仍不可否认其寄寓劝惩、救时弊匡世风的创作思想。如在《如是我闻(一)》中,遣犯刘刚“杀人于七八年前,久无觉者,而游魂为厉,终索命于二万里外,其可畏也哉。”[1]109纪昀告诫人们“举头三尺有神明”,奸恶之人做恶必遭噩运。同时,潜移默化地宣扬着忠孝节义的儒家伦理道德观念,如《如是我闻(四)》中记载一久逝的官员“以平生拙直,得授冥官”,[1]150其还提到,冥官会根据将士在战争的表现划分等级次第,在故事之中寄寓教化思想,从而影响、规范民众的思想和行为准则,强化民众的爱国意识,对于民风教化有着积极的正面影响。

(三)史料价值

《阅微草堂笔记》中的西域谪戍见闻书写使得读者对于清代西域地区的自然风情与社会风俗有了一定了解,同时也为后世了解清代新疆屯垦制度及管辖实际情况等方面提供了文献参考,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

清代等级制度森严,流放对象不同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们的惩罚力度,安置待遇也存在差异。对于处于流刑的遣犯而言,他们还乡无望,劳役繁重,上文中提到《如是我闻(一)》记载遣犯刘刚私逃,该笔记后文还补充了《军屯法》中的相关处置规定曰:“遣犯私逃,二十日内自归者,尚可贷死。”[1]109《阅微草堂笔记》中对于《军屯法》的记载一定程度上可以作为《清实录》等正史的补充,具有史料的价值。

除此之外,在西域的谪戍见闻书写中还详细记述了乾隆戊子年平叛昌吉之乱的过程,《滦阳续录(二)》中记载了叛乱发生的具体情形,整场暴动以“屯官醉后逼迫诸流妇使唱歌”[1]366为导火索,叛乱顷刻间发生,遣犯们戕杀屯官,占领昌吉,来反抗地方政府的极端剥削,随后又记载了通判赫尔喜劝降以及守备刘德为平乱出谋划策的过程,最后清朝这场西域地区的典型遣犯聚众起事以清军占据有利地形,取得镇压叛乱的胜利为结果,暴动遣犯“南北横奔,奚入绝地”,[1]367纪昀在小说中还记载了对昌吉叛乱涉事遣犯的处罚举措,或“戮于迪化城西树林中”,[1]30或“以军俘逆党子女分赏诸将”,[1]159对于此次众多遣犯广泛参与的反抗起事,记载详尽而又完整,为后世深入了解昌吉之乱的始末以及清代的边疆统治提供了文献参考。

综上,《阅微草堂笔记》讲述的不只是狐神鬼怪的灵异故事,也是现实世界的另一种呈现方式。西域自古以来便在中国封建社会中央政府的版图之中,纪昀假托志怪小说来书写他在西域的谪戍见闻,带领读者共同领略了奇异瑰丽与现实底色兼具的西域社会,一方面有利于读者多角度地了解清代西域社会历史文化,开阔大众视野,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强化民众对于国家边疆的认同感,深化国家共同体意识。《阅微草堂笔记》被蔡元培先生称为与《石头记》《聊斋志异》并列的著作,具有一定的艺术魅力和文学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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