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水平及时空特征

2024-04-30 08:06任晓红聂嘉韵
资源开发与市场 2024年4期
关键词:双城经济圈成渝

任晓红,潘 颖,聂嘉韵,沈 佳

(重庆交通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重庆 400074)

0 引言

中国幅员辽阔,区域发展不平衡始终是现实问题[1]。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深入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以建立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和国土空间体系,并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长江经济带发展、优化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格局等方面谋划方针政策。区域协调发展是指实现各个地区经济稳定、持续、均衡、全面发展,进一步形成“区域一体化”这一重要的区域发展模式[2],随着区域全方位的能级持续提升,经济更加可持续发展,区域一体化深入高质量发展阶段[3]。加之全球经济的不断发展和竞争加剧,城市化进程加速,人口红利逐渐消失,生态环境问题日益突出,推动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刻不容缓。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是实施长江经济带、一带一路和西部大开发战略的主要支点,承担着要素流动、产业聚集和互通共享的重要功能,在区域协调发展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2021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明确要求,到2025 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支撑全国高质量发展水平显著提升,一体化发展水平明显提高。然而,在高质量发展过程中,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资源配置倾斜和发展不平衡现象突出。以2020 年为例,在经济发展层面,成都的人均GDP是达州的2.03 倍;在污染排放方面,宜宾的人均工业废水排放量为15.84t/人,而资阳的人均工业废水排放量仅为1.74t/人;在人才培养方面,成都的普通高等学校专任教师数比遂宁多11.38 倍。鉴于此,走高质量一体化发展道路成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必然选择。那么,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如何?在高质量一体化发展过程中,各城市占据什么地位和作用?各区域发展差异体现在何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内在驱动机制是怎样的?针对这些问题,都需要深入研究。由此,科学、全面地测度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水平,分析各城市和各区域的发展趋势和空间特征,探究内在驱动机制,不仅对深化区域一体化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也有利于掌握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现状,对促进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以点带面,带动西部地区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具有必不可缺的现实意义。

聚焦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众多学者从经济[4]、市场[5]、金融[6]等层面探究其一体化发展进程。然而,随着时代发展,区域一体化变得愈加多元,不再局限于单一角度的一体化,应是融合知识、创新、技术、生态、公共服务等层面的高质量一体化[3]。目前,关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的研究较为欠缺,长三角在中国区域城市群或经济圈中率先走出一条高质量一体化发展道路,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所镜鉴。截至目前,多数学者通过构建综合指标体系测度区域高质量一体化水平,方法包括但不限于熵值法[7]、均等权重法[8]及主成分分析法[9]等。由于对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理解存在差异,学者们从不同维度展开测度。周五七从经济发展、科技创新、基础设施、社会发展及生态文明五个维度对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进行综合评价[10];滕堂伟等从经济、创新、交通、生态和社会五个维度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对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进行测评[11];方大春等从市场、经济、空间、社会、创新和协同一体化6 个维度探究安徽融入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提升路径[12]。除了直接构建评价指标体系,一些学者尝试构建空间关联网络探究区域高质量发展的整体状况。陈明华等利用网络密度测度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并进行收敛性分析[13];为避免单一指标测度不足,王山等利用网络密度、网络效率和小世界熵数来表征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14]。

此外,把握时空演化规律是推进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重要前提,区域一体化发展的时空演化特征逐渐成为研究热点。部分学者采用马尔可夫转移矩阵探究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动态演进规律[7],采用Kernel 密度和Dagum 基尼系数分析区域一体化的空间分布状态[15,16],或是采用Moran 指数分析区域一体化的空间分布特征[10]。而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强调的是各城市在各领域形成全覆盖且紧密的网络,并通过网络的扩散效应实现互通共享[3],现有研究缺乏对区域一体化发展空间关联网络的特征分析。

最后,涉及的驱动因素,相关研究不多且主要是分析外部因素对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影响作用。汤放华等对国有和非国有固定资产比较集中系数的变化趋势与城市群一体化水平的变化趋势进行相关性分析,以此探究政府和市场对长株潭区域一体化的作用[17];张颖等通过运用演化博弈论模型,分析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影响因素,以此构建政府、市场和社会三方推动的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协作机制[18]。

已有成果对该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借鉴作用,但仍然存在以下不足:就区域高质量一体化水平的测度来看,尚未形成统一的评价指标体系,且多以长三角区域为研究对象,不宜泛化使用;就研究内容来讲,现有研究多用Kernel 密度、Dagum 基尼系数或Moran指数等刻画区域一体化发展的空间分布情况,对区域一体化发展的空间关联情况掌握不足。除此,现有研究多分析区域一体化的外部影响因素,缺乏剖析其内部驱动因素,对区域高质量一体化更是如此;就研究视角而言,多数学者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一体化的研究停留在单一层面,关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研究尚有欠缺。由此,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一是结合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发展要求和规划,建立“高质量”与“一体化”深度融合的高质量一体化发展评价指标体系,以利于精准度量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二是构建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空间关联网络探究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部各城市在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采用Dagum基尼系数分析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部区域发展差异,利用QAP回归分析识别各分维度发展水平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整体高质量一体化的内部驱动作用,由下而上,丰富区域一体化的相关研究;三是从高质量发展层面分析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一体化发展的特点,拓宽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关于一体化发展的研究范畴。

1 研究区域与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域概况

本文依据《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确定的空间范畴进行研究,具体包括重庆、成都、自贡、泸州、德阳、绵阳、遂宁、内江、乐山、南充、眉山、宜宾、广安、达州、雅安、资阳16 个城市。并按照《四川省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 年)》和《四川省“十二五”城镇化发展规划》,将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划分为四大区域:川南、成都平原、川东北和重庆。川南城市群包括:宜宾、泸州、自贡、内江;成都平原城市群包含:成都、绵阳、德阳、乐山、遂宁、雅安、资阳、眉山;川东北城市群包括:南充、广安、达州。研究时间段为2010—2020 年。

1.2 研究方法

1.2.1 熵权法

熵权法是一种客观赋权法,能够根据指标间的离散程度确定权重。为克服主观性和臆断性对指标权重设定的干扰,采用熵权法[19]对指标进行客观赋权。首先将每个评价指标的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然后通过信息熵计算每个指标的权重,最后计算出综合评价值。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评价体系中各分维度评价指数采用多目标线形加权计算,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U为各分维度评价指数;Wij为j项指标的权重值;Xij为城市i 的j 项指标数据的标准化值;n为指标数。

已知各分维度评价指数,高质量一体化综合评价指数采用算数加权计算,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Ui表示第i维度的评价指数;n 为分维度总数,n =7。在本文中,各分维度发展水平同等重要,故ai=1/7。

1.2.2 Dagum基尼系数

利用Dagum 提出的基尼系数[20]测算及分解方法研究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空间区域差异和来源,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G表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总基尼系数;Gjj表示区域内基尼系数;Gjh表示区域间基尼系数;k表示所划分的区域板块数,k =4;n表示包含的城市数量,n =16;yji(yhr)表示第j(h)板块内的城市i(r)的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指数;y表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所有城市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指数的均值。

进一步识别差异贡献率,包括区域内差异贡献Gw、区域间差异贡献Gnb和超变密度贡献Gt,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djh+pjh)为不同区域板块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指数的相对影响,表示区域板块j、h 中yji-yhr>0 的样本加总的期望值;,表示区域板块j、h中yji-yhr<0 的样本加总的期望值。

1.2.3 修正后的引力模型

利用修正后的引力模型[14]识别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部城市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关联关系,引力模型的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i、j代表城市;Rij表示城市i和城市j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之间的引力;Kij表示城市i在城市i、j之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联系中的贡献率;Pi(j)、Gi(j)、Hi(j)分别表示城市i(j)年末常住人口、实际GDP 和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指数;Dij表示城市i和城市j之间的球面地理距离。此外,将引力值进行二值化处理,采用全样本城市引力列均值作为阈值,引力值大于阈值记为1,反之则记为0,从而得到二值化引力矩阵。

1.2.4 社会网络分析

基于上述引力矩阵,进行社会网络分析,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可以分析个体之间的相互联系,以此揭示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网络的结构和演化。本文采取其中主要的3 种分析方法识别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空间关联网络的整体特征和城市的个体特征。

网络密度和关联性分析。网络密度是指网络中节点实际拥有连线数与最多可能拥有连线数之比,可衡量网络中节点间的紧密关联程度[21];关联性分析可衡量网络的关键性和脆弱性,若一个集体通过各种关系联系在一起,那么该集体就具有关联性[22],其中包括关联度、网络等级度、最近上限和网络效率。关联度代表两个节点之间的可达性,较高的关联度表示两个节点之间的联系较强。网络等级度和最近上限是用于描述网络等级度的指标,网络等级度和最近上限越大,网络的等级性越大。网络效率表示在保证网络不会断开的前提下各节点额外存在的线的多少,节点线越少,效率值越高,网络越脆弱。

核心—边缘分析。核心—边缘分析可以对节点的“位置”结构进行量化分析,将网络中的结点分为核心和边缘两个区域,前者在网络中占有比较重要的位置,后者则占据较低的位置。

中心度分析。中心度是判断各节点与中心位置距离的重要指标,若某节点越靠近中心位置,则其在整体网络中的“地位”和“权力”越高,中心性也就越高[23]。具体包括度数中心度、接近中心度及中介中心度。度数中心度表示一个节点在网络中的直接连接数量,反映节点在网络中的重要性和影响力,它包括点出度和点入度两个指标,分别反映节点的溢出效应和虹吸效应;接近中心度表示节点到其他节点的平均最短路径长度,反映了节点的传播能力;中介中心度是指一个节点在网络中出现在其他节点之间的最短路径数量,反映节点在网络中作为信息传递的中介的能力,看作“控制能力”。

1.2.5 QAP回归分析

QAP(Quadratic Assignment Procedure)是一种研究方阵间的相关性和回归性的数据分析范式,是测量“关系”间关系的一种方法,不要求变量之间互相独立[24]。在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作用机制研究中,所有变量均为关系数据,变量之间可能存在高度相关。因此,为避免变量之间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增加研究可靠性,采用QAP回归分析探究各分维度发展水平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驱动作用。

首先,参考学者们的常规做法,选取2010、2015和2020 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及各维度发展指数,利用修正后的引力模型计算引力值,以此构建因变量和自变量的空间关联矩阵。然后,构建线性计量模型如下:

式中:WH代表高质量一体化空间关联矩阵;WH1-WH7依次代表经济协同、设施互联互通、创新协同等7 个分维度空间关联矩阵;a0和a1为待估参数;u为残差项。

2 评价框架与指标体系

2.1 评价框架

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要求各单元分工协作形成整体合力,实现协调发展,并提高发展的整体质量和效益[25]。《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强调,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建设,需要统筹协调,树立一体化发展理念,并提出要构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发展新格局,共建具有全国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联手打造内陆改革开放高地等九项重点任务。此外,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重庆四川党政联席会议—第七次会议座谈会指出,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需放在中国式现代化的宏大场景中谋划推进,并把协同构建现代化基础设施网络,协同培育现代化产业体系,协同打造内陆高开放门户枢纽,协同建设现代化城乡融合发展新样板、协同推进高品质生活宜居地建设等作为构建“一体两核多点”新格局,打造兼备实力与特色的重要增长极与动力源,把握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与“一体化”两个关键的重要举措。由此可见,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旨在经济、基础设施、创新、开放、生态、城乡发展、公共服务等领域实现协同共享(图1)。

图1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评价框架Figure 1 Evaluation framework for high-quality integration of the Chengdu-Chongqing Twin-City Economic Circle

构建经济协同发展的新格局,可以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稳固基础,从而在经济、产业及市场3 个层面实现协调发展。区域内城市间的良性循环和相互协调依赖于基础设施连接网络相互交叉、相互影响而形成的时空压缩效应[26],完善传统设施的同时需加强新型设施的建设。促进区域创新协同发展,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需同时考虑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及创新环境三方面的协同发展情况。大力推进合作开放,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提供新增长点,外贸开放和外资开放相互关联,相辅相成,共促合作开放新局面。推动城乡融合发展有利于缩小城乡差距,促进区域协调发展[27],从城乡差距和城乡发展状况两方面评价城乡融合发展状况。协力营造绿色生态环境,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提供重要屏障,确保在污染排放、环境治理及生态建设三方面得到良好改善。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打造民生共建共享,增强人民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是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的重要目标。这体现在收入健康教育水平、医疗水平、文化水平及社会秩序等方面。

2.2 指标体系构建

结合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发展规划及要求,考虑数据可得性,构建包含7 个一级指标、19 个二级指标、33 个三级指标所组成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指标体系(表1)。其中,采用产业合理化系数[28]和产业结构高级化系数[29]共同衡量该区域产业协调发展状况;采用人类发展系数(HDI)[30]衡量该区域居民的收入、健康及教育水平;其余指标均为参考已有相关研究文献所得的常见指标。

表1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指标体系Table 1 High-quality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index system of the Chengdu-Chongqing Twin-City Economic Circle

2.3 数据来源

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2010—2020 年各市的统计公报、2011—2021 年的《四川统计年鉴》《重庆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及各市的统计年鉴等;部分数据用原数据除以当地常住人口或国土面积所得,缺失数据采用线性插值法补齐。

3 结果及分析

3.1 城市发展及个体特征分析

3.1.1 城市高质量一体化水平

利用熵权法计算2010—2020 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各城市的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指数,按照四分位数(0.25,0.5,0.75)将其分为高、中高、中低和低水平4 个等级(图2)。从图2 可见,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存在不均衡现象。从发展水平来看,2010—2020 年发展水平处于高水平的仅有成都,发展水平处于中高水平的城市有重庆、绵阳及德阳3 个城市,发展水平处于中低水平的城市有内江、自贡等6 个城市,发展水平处于低水平的有宜宾、泸州等6 个城市。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处于低和中低水平的城市居多,加强整体规划,推动城市跨水平发展,提升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成为现实之需。从时序来看,成都的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始终遥遥领先,同为核心城市的重庆虽弱于成都,但也始终处于中高发展水平;部分城市高质量一体化水平有了明显提升。内江、遂宁、南充、广安、泸州从低水平迈入到中低水平,眉山从低水平跻身到中高水平。得益于成眉同城化发展,成都和眉山不断推进工业、交通、旅游等方面的合作,受成都溢出效应的影响,眉山逐步融入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一体化发展;资阳和达州的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总体上处于低水平。资阳接壤成都和重庆,达州接邻重庆,可能受到双核城市的辐射和竞争压力,资阳和达州在吸引投资、人才和资源方面相对劣势,加之基础设施薄弱,产业结构不优,导致了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受限。

图2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各城市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Figure 2 High-quality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level of cities in the Chengdu-Chongqing Twin-City Economic Circle

3.1.2 城市个体特征分析

借助社会网络分析方法识别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网络特征,着重了解各城市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中的地位和作用,进而优化资源配置,提升整体效益。

首先,测算网络密度和关联性程度,以把握整体网络结构。考察期间,样本区域关联度始终为1,网络密度均值为0.233,关联数均值为56。没有一个城市孤立发展,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具有网络关联性,不过,区域高质量一体化水平处于初级阶段,各城市间联系不紧密。网络等级度均值为0.195,最近上限始终为1,即空间关联网络存在等级性。此外,网络效率均值为0.814,说明城市间冗余连线少,网络结构较脆弱。

其次,进行核心—边缘分析,以初步了解各城市在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网络中的“位置”,用ARCGIS把2010、2015 及2020 年的结果可视化,用于反映其演变趋势(图3)。核心城市数量在2010、2015 及2020 年分别为6、8、6,整体上呈现“六强矗立”的局面。2010 年,因为地理位置优越、资源禀赋丰富等原因,成都、重庆、内江、自贡、宜宾和泸州彰显出较高的综合优势和竞争力。2015 年,由于在经济发展、产业协同及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具备一定的优势和潜力,绵阳、德阳及资阳取代宜宾加入核心区范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扩散效应初见成效。然而随着时间推进,绵阳、德阳及资阳的相对竞争力减弱,在一体化进程中的参与度下降,又脱离核心区范围。2020 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再次呈现“六强矗立”的局面。总之,在高质量一体化发展过程中,核心区未能充分发挥带动作用。

图3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核心—边缘结构Figure 3 Core-periphery structure of high-quality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of the Chengdu-Chongqing Twin-City Economic Circle

进一步测算2010—2020 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网络的中心度均值,以此探究各城市的地位和作用,测算结果如表2 所示。

表2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网络的中心度Table 2 The centrality of high-quality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network in the Chengdu-Chongqing Twin-City Economic Circle

由表2 可知,成都、重庆的度数中心度、接近中心度、中介中心度明显大于其余城市,说明成都、重庆在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网络中占据枢纽地位,支配和掌控作用较强,并且这两城市的点出度大于点入度,即成都、重庆两大核心城市在高质量一体化发展过程中对其它城市带来的红利远大于本身得到的获益;度数中心度排名靠后的有达州、雅安,其中达州的点出度为0,雅安的点出度为0.36,说明这两个城市几乎无法给其它城市带来发展的红利,这也许与它们地理位置偏远、经济结构单一及政策支持相对不足有着密切关系;接近中心度排名靠后的有达州、广安和雅安,说明它们在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网络中与其他城市的接近程度很低,难通过捷径与其它城市相连,给区域更高水平一体化发展带来阻力;中介中心度排名靠后的有雅安、达州、广安、宜宾、遂宁,乐山,并且这些城市的中介中心度均为0,说明它们在网络中几乎没有控制能力。这可能是因为,雅安、宜宾及乐山均位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边缘地带,其他城市很难通过这些城市与其他城市产生联系,而达州、广安本身发展水平落后,更无法影响其他城市发展,遂宁位于成都、重庆的中间位置,人口流失严重,且与双核城市相比缺乏足够吸引力。总之,各城市在空间关联网络中具有不同的地位和作用。

3.2 区域发展及差异分析

3.2.1 区域高质量一体化水平

基于2010—2020 年各城市的发展数值,按区域划分取均值得到川南、成都平原、川东北及重庆四个区域的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表3)。就整体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来看,发展水平从高到低依次为重庆、成都平原、川南、川东北。作为中国的直辖市,重庆具有高度的地理、政治和经济重要性,该地区庞大的市场规模、完善的基础设施和便利的交通网络,使其具备较高的高质量一体化能力;作为四川省的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成都平原拥有完善的交通网络、发达的制造业和服务业以及丰富的人力资源和市场需求,高质量一体化水平较高;川南地理位置偏远,交通网络相对滞后,产业结构相对单一,高质量一体化能力和竞争力较弱;由于地理条件限制、资源相对匮乏及工业基础落后,川东北成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边缘发展区域,综合发展能级低下,制约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往更高水平发展,缩小川东北与其他区域的发展差异成为现实问题。在考察期间,4 个区域的年平均增长速度在18.79%—44.78%之间,重庆的增长速度最快,川东北的增长速度最慢,说明各区域的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增长速度受到地区自身的水平影响,提高发展速度需从提升自身发展能级入手。

表3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各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Table 3 High-quality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level of each region of the Chengdu-Chongqing Twin-City Economic Circle

3.2.2 区域差异分析

为进一步了解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各区域之间的不平衡状况,利用Dagum 基尼系数揭示发展差距,以此深入把握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格局,具体结果如图4 所示。总体基尼系数在0.161—0.274 之间,呈下降趋势,即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的发展差异不断缩小。观察区域内基尼系数,由于将重庆整体单独看成一个区域,重庆区域内的基尼系数为0,故不展示。成都平原的区域内基尼系数明显大于川南、川东北,且在考察期间呈明显的下降趋势,川南和川东北的区域内基尼系数较低且变化不大。这说明成都平原区域内城市间的差异较大,但可能受到省会城市的溢出效应影响,区域内城市间的发展差异不断缩小。而川南和川东北区域位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双翼”,受地形、交通等限制,它们难以与中心城市频繁交流,区域内城市偏向与同区域的城市协同发展。观察区域间基尼系数,各区域间的基尼系数在考察期间均呈下降趋势,重庆与川东北的区域间基尼系数最大,其次是重庆与川南。近年来,为促进区域一体化发展,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加强区域合作力度,区域间发展差异逐渐缩小。川东北、川南虽与重庆相邻,但本身发展较为落后,人口分散,加上存在跨省限制及行政壁垒,与重庆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

图4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空间差异Figure 4 Spatial differences of high-quality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in the Chengdu-Chongqing Twin-City Economic Circle

进一步观察差异贡献率(图5)发现,区域间、区域内及超变密度贡献率保持稳定,区域间贡献率占比最大,超过总贡献率的60%。说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差异主要来自区域间差异,区域间样本交叉重叠对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差异影响较小,因此下一阶段缩小整体差异应将重心放在区域间。

图5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区域差异贡献率Figure 5 Regional difference contribution rate of the Chengdu-Chongqing Twin-City Economic Circle

3.3 整体发展及内部驱动作用分析

3.3.1 高质量一体化及分维度发展水平

基于2010—2020 年各城市的发展数值,取均值得到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整体高质量一体化及分维度发展水平(表4)。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指数在0.196—0.368 之间呈增长态势,说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逐渐提升但仍较低。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政府、企业和居民各方长期的努力和持续的推进,才能跨越低水平发展,实现共同发展。分维度来看,各分维度发展水平均稳步增长但仍需进一步提高。其中,创新协同发展水平最高。近年来,四川、重庆加快共建成渝综合性科学中心,推动高校建设协同创新中心,发挥四川天府新区和重庆高新区在人才、技术、科研方面的集聚效应,与周边地区有序互动,创新一体化发展效果显著;而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最低。目前,成渝地区协同统筹城乡发展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推动城乡人口有序流动,资源有序配置,但城乡差距大,二元结构矛盾突出等问题始终根植于一体化发展进程,亟待缩小城乡地区差异,提升城乡一体化水平。

表4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及分维度发展水平Table 4 High quality integration and sub-dimensional development level of the Chengdu-Chongqing Twin-City Economic Circle

3.3.2 内部驱动作用分析

前文研究表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具有空间关联性,基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形成机理,探究各分维度发展对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影响和作用,以此帮助找寻问题和短板。

QAP相关性分析。首先,进行相关性分析(表5)。2010、2015 和2020 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与7 个因素的相关性系数都大于0.6 且均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即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与经济协同、设施互联互通、创新协同、合作开放、城乡融合、生态协同、民生共建共享之间均高度相关。

表5 QAP相关性分析Table 5 QAP correlation analysis

QAP回归分析。以上结果显示因变量与自变量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性,但是相关关系并不代表回归关系,各因素对高质量一体化的作用强度需通过回归分析进行探究,QAP回归分析结果如表6 所示。由表6 可知,经济协同、设施互联互通、创新协同及城乡融合在2010、2015 和2020 年的标准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加强各城市间的经济联系、提升城市间设施互联互通水平、推动创新协同发展及加大城乡融合发展始终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有正向促进作用;合作开放在2010、2015 和2020 年的标准回归系数分别为-0.012、0.145和0.042,后两者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即合作开放逐渐成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驱动因素。这得益于近年来川渝在共同支持西部陆海新通道建设,深化通关一体化改革及共建自贸协同开放示范区等方面做出的努力;民生共建共享在2010、2015 和2020 年的标准回归系数分别为0.480、0.332 和0.068,前两者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这说明民生共建共享对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促进作用逐渐减弱。这可能是因为成渝地区拥有众多的老工业城市(德阳、乐山、自贡、绵阳、宜宾、泸州、内江等),在区域一体化发展过程中,基础设施老化、规划布局不合理、公共服务水平不高等问题仍是这些老工业城市普遍面临的问题,从而阻碍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建设;生态协同在2010、2015 和2020年的标准回归系数分别为- 0.090、- 0.300 和-0.126,均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生态协同发展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起负向抑制作用。究其原因在于各地区环境污染问题不一致、产业发展水平差距较大、区域环境共治和政策共商的合力不足,多重原因阻碍着生态协同发展为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提供良好屏障。

表6 QAP回归分析结果Table 6 Results of QAP regression analysis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本文结合区域特点,构建“高质量”和“一体化”融合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指标体系,并测度2010—2020 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水平。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部各城市和各区域的发展水平、发展趋势及空间分布特征,并识别各分维度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整体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驱动作用。主要结论如下:①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处于初级阶段,低和中低水平发展水平的城市居多;高质量一体化空间关联网络结构脆弱,城市关联性不紧密,核心边缘区总体保持“六强矗立”分布,处于边缘区的城市难以冲破禁锢,各城市在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中具有不同的作用和地位。②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部各区域高质量一体化水平从高到低依次为重庆、成都平原、川南、川东北;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空间差异不断缩小,且主要来自区域间差异,区域间样本交叉重叠对样本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差异影响不大。③高质量一体化及各分维度发展水平逐渐提升但发展水平仍较低,创新协同发展水平最高,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最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与经济协同、设施互联互通、创新协同、合作开放、城乡融合、生态协同、民生共建共享均有相关性,且除生态协同,其余因素均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具有正向驱动作用。

4.2 建议

锚定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一体化实现跨越式发展的目标,提出以下建议:①加大辐射能级,强化次级支撑。充分发挥“双核”的引领作用,加强城市联动合作,提供资金扶持政策,带动资阳、广安、南充、达州等周边城市发展;挖掘“两翼”区域发展潜力,如川东北着重发展汽车制造、电子信息为主导的先进制造业,川南则发展以农业、生态环保等为主导的特色产业,以形成川南和川东北的区域发展极点,强化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次级支撑。②优化资源配置,加强空间关联。优化基础设施资源配置,挖掘既有设施潜力,补齐联通衔接短板,提升干线公路、铁路覆盖度,依靠互联网信息平台优化不同层次综合交通枢纽的分工协作,强化枢纽间的衔接带动作用;优化产业布局,明确各城市的优势产业和发展方向,鼓励各城市在产业链上进行互补和协同发展,如成都可发展高科技制造业,重庆可发展物流和交通设施建设产业。④协调分工合作,缩小发展差异。贯彻“减少竞争,共促发展”的共识,深入推动本领域同城化工作落地落实,如统筹联动推进“成德眉资”提质增效,缩小成都平原发展差异;跨区域建立一体化发展利益共享机制,鼓励各地发挥优势,根据合作需求与现实条件逐步推进分工合作,加强渝东北与川东北、渝西与川南的合作交流。④制定共享机制,推动协同发展。制定产业合作利益共享机制,鼓励老工业城市与高水平发展城市共建产业转型园区,促进老工业城市的产业转型,以构建融合发展的产业格局;探索生态协同治理机制,组建川渝两地最高领导小组,协定生态环境管理标准,统一执法监管体系,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协同发展提供屏障。

本文在一些方面也存在不足:一是本文构建的指标体系只是初步探索,指标的可适性有待验证,需进一步补充和完善;二是高质量一体化的发展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仅分析内部因素的驱动作用不够全面,从内源和外源视角共同探究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驱动机制更有说服力;三是本文着重于分析区域高质量一体化的现有时空特征,缺乏对未来发展趋势的估计,有待融合机器学习等方法深入探究其发展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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