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东,杨子生,2
(1.云南财经大学 国土资源与持续发展研究所,云南 昆明 650221;2.云南财经大学 精准扶贫与发展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221)
自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大力推进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提升工业化和城镇化水平,城乡经济社会结构发生了显著变化。由于城乡经济的快速发展,城乡二元结构和农村边缘化现象凸显,引发了资源浪费、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等生态环境问题[1]。构建城市、乡村、环境协同互促格局是破解城乡发展难题,实现城乡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但是,云南省城乡协同水平处于初步阶段,生态文明建设存在诸多风险和挑战。一方面,云南地处众多国际和国内河流的源头或者上游,生态环境脆弱,发展和保护的矛盾一直存在;另一方面,在城镇化进程中,由于过去推行的城市偏向政策忽视了农村的发展,使生产要素持续从农村向城市单方面流动,加之云南落后农村地区地形复杂,交通不便,导致城乡差距更加明显。综上,基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的总体布局,进行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文明建设耦合协调研究,此举对于实施“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破解城乡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2]。
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保护是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问题,目前相关研究主要集中于对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文明保护两两之间的理论阐释、耦合关系和模式路径等方面[3],尚且存在不足:一是缺乏三者相互作用机制的研究,对于三者耦合协调发展关系、规律以及影响因素的研究有所欠缺;二是研究区域不够完善,缺乏省级和市级中微观的实证研究。因此,本文从人与自然角度出发,从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等方面构建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运用耦合协调度模型测算云南省及其16 个州市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保护系统耦合协调度的时空格局,使用Dagum基尼系数分解法探讨云南省内部耦合协调水平差异的来源,并且利用面板Tobit模型对耦合协调度的影响因素进行量化分析,以期为推动云南省城乡高质量融合与可持续发展提供政策设计和参考。
首先,乡村振兴与新型城镇化关系方面,从理论来讲,其经历了人地关系理论[4]、点—轴理论[5]、二元结构理论[6]、核心边缘理论[7]、城乡融合理论[8],不断发展完善。从二者内涵来说,乡村振兴是基于中国国情和社会体制改革需要所制定的一项宏大战略,意味着中国传统农业的瓦解和传统农民的结束,预示着新时代农业农村的兴起和现代化社会结构的变迁[9]。新型城镇化是以空间功能和产业演变为基础,以人的转变为核心的经济文化社会发展过程,其重要意义在于促进产业集聚和公共服务的提升,满足城镇居民就业,保障全体居民发展的权利。关于乡村振兴与新型城镇化关系问题是学术界研究的热点,目前已达成共识,高质量城乡融合是可以通过乡村振兴和新型城镇化战略耦合协同实现的[8,10]。乡村振兴是新型城镇化顺利进行的重要基础[11],一方面,农村劳动人口向城镇转移,为新型城镇化的发展奠定基础,另一方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资源要素向乡村倾斜,农村人居环境改善,推动了农业农村发展,同时农民从土地解放出来,农村消费潜力逐步解放,消费市场不断扩大。再者,乡村振兴通过现代化生产方式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升农产品质量,促进产业兴旺,为新型城镇化提供必要的生产生活物资和农副产品。新型城镇化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引擎,一方面,新型城镇化为城乡要素自由流动提供了有效平台,通过中小城镇将现代城市文化向农村传播,人才、资金和技术向农村转移,促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另一方面,乡村振兴的核心是产业振兴,新型城镇化反逼乡村产业结构的调整和转型升级。要实现产业振兴,有效路径是促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提升农业生产率,而此路径必须依靠新型城镇化提供的生产要素和服务向农村流动。
其次,新型城镇化与生态环境关系方面,最初的理论是库兹涅茨曲线假说,表明环境污染和经济增长的一种倒U型关系[12],之后随着研究的深入又出现了EKC曲线,许多学者对于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的研究是在EKC 曲线的基础上进行的[13],比如社会—经济—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理论[14],人地耦合圈理论[15]等。新型城镇化作为中国绿色、低碳和循环发展的内在路径,要把生态文明建设作为支撑,坚持文明发展观,把生态文明建设融入新型城镇化建设全过程[16],然而,城镇化也给环境带来了一定的压力,在城镇化进程中,人口增长和经济发展都对当地环境资源产生了需求,特别是由于快速城镇化、土地扩张和贸易开放造成的资源浪费,这是造成环境破坏的主要原因,反过来,城市化的发展也会受到环境资源的限制[17]。因此,生态环境是新型城镇化发展的物质基础,新型城镇化的健康发展又以生态环境保护和资源节约为前提,两者之间既相互促进,又互相制约,所以在实施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战略过程中,要把生态保护纳入其中,推动绿色、低碳、节约集约利用土地、能源、水等自然资源,加大生态环境保护力度,减少人类活动对自然环境的干预,持续改善生态环境质量,形成健康绿色的生产生活方式。
最后,乡村振兴和生态环境方面,二十大报告指出:“全方位、全地域、全过程加强生态环境保护”的突出战略,关于乡村振兴和生态环境二者关系的研究侧重于理论内涵,强调生态振兴是乡村振兴的手段[18],乡村振兴是包括生态振兴的全方位振兴,生态环境保护不仅体现了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而且履行了乡村振兴的具体发展要求。同时,乡村振兴在要求经济发展的过程中会给农村生态环境带来严峻挑战[19,20],要提高生态系统生产力,完善乡村治理制度和能力,加大生态修复力度,激发农民环保意识,发挥农民环境主体福祉意识。因此,在推行乡村振兴过程中需要加强生态环境保护[21],同时生态文明建设也为实现乡村经济发展创造了条件[22],二者是一种相互作用相互促进的关系。
综上所述,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三位一体,相互作用、相互促进、协同发展,具有显著的耦合协调特征,以绿色发展为导向引领城乡融合高质量推进和注重城乡之间绿色发展成果的公平性,完善乡村生态补偿制度,保护好城乡之间宝贵的生态高地,努力打造生态宜居的城市圈,营造鸟语花香的乡土画。
为准确、全面地反映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依据《乡村振兴战略规划纲要(2012—2018)》《“十四五”国家新型城镇化实施方案》《关于全面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意见》等政策性文件和云南省实际,具体参考韩秀丽[18]、陈景帅[23]、祝志川[24]、徐雪[25]等学者研究成果,遵循科学性、全面性、可操作性、稳定性等原则,构建云南省省级和州市级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的耦合协调评价指标体系(表1)。
表1 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发展评价指标体系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for coupled an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rural revitalization,new urbanization,and ecological environment
乡村振兴从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5 个维度选取20 个指标,产业兴旺是解决农村问题的前提,表现为第一产业占比、人均产值、农业机械动力和农林牧渔产值的提升;大量研究表明良好的资源环境和基础设施是农民开展生产活动的重要条件;乡风文明主要量化为通宽带村数占村委会数比重、每万人文化站数量、农村卫生厕所普及率的情况;治理有效表现为城乡收入、消费和恩格尔系数之间的差距,是判断乡村振兴的重要条件;生活富裕体现为农村就业人口、收入和消费的提升,恩格尔系数的降低。新型城镇化则从经济、产业、社会、文化和土地城镇化选取5 个维度20 个指标,经济城镇化以人口规模、经济规模和消费水平来体现;产业城镇化主要表现为产业结构调整和工业水平的变化;新型城镇化以人为核心,故社会城镇化选取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每千人医疗机构床位和技术人员数、自然科学科技人员数以及每千人私人汽车拥有量作为二级指标;土地是城镇化的载体,土地城镇化是由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的过程,因此选取人均建成区面积、人均公园绿地面积和公路里程占土地总面积比重作为二级指标。生态环境指标根据PSR(压力—状态—响应)模型,因为生态环境压力的来源主要是工业,所以生态环境压力选取人均废水排放量、人均工业废气排放量、人均工业固体废物产生量和人均二氧化硫排放量作为二级指标,由于生态环境现状表征自然资源状况和环境质量,故选取建成区绿化覆盖率和森林覆盖率两个指标来表示,生态环境压力指标选取生活污水处理率来表示。
三大系统耦合协调度的影响因素较多,参考相关研究[26-30],并且结合云南省实际,最后选取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政府能力、对外开放和旅游活力为影响因子(表2)。
表2 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发展的影响因素Table 2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oupled an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rural revitalization,new urbanization,and ecological environment
经济发展水平是协调区域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的有效推动力,对乡村、城镇与生态环境子系统具有重要影响。一般情况下,区域经济发展程度越高,对区域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协调发展具有更高的要求,即会推动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与生态环境协同水平质量的提高。产业二元性水平能体现二三产业与传统农业发展程度之间的关系,低产业二元性水平会为区域社会经济发展积累资金,促进资源和产业向农村转移,缩小城乡发展差距,高产业二元性水平会拉大二三产业与一产业的发展差距,不利于城乡统筹发展,影响区域整体经济发展和城乡与生态环境高质量耦合。政府能力对于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的发展有协调和指导作用,地方公共财政是确保其发挥作用的保障,一般而言,地方的公共财政支出越多,政府对环境条件、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改善能力越强。对外开放能通过引进国外先进科学技术和企业管理经验来提升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协调发展水平,但是当国外的一些高耗能、高污染的夕阳产业转移到中国时,也会阻碍三者的协同水平。云南省作为旅游大省,旅游收入占GDP 比重高,所以以人均旅游收入来表示旅游活力,旅游活力高对于城乡和生态环境发展有促进作用,旅游活力低对三者的发展有抑制作用。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发展的具体变量指标如表2 所示。
本文选取的云南省级层面时间序列数据来自2005—2020 年《中国统计年鉴》《云南省统计年鉴》,选取的各州市的面板数据和耦合协调度影响因素数据来自云南省农业农村局、云南省各州市2005、2010、2015 和2020 年《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特别需要说明的是,由于云南省16 个州市部分指标数据缺失,为保证数据的可靠性,对于少量缺失的数据,根据相邻年份数据采用插值法和趋势法补齐。
由于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各指标的正负向属性、量纲、量级存在差异,因此通过数据标准化将各指标由绝对值转化为相对值来消除差异。
正向指标计算:
反向指标计算:
式中:i表示年份;j表示具体指标;{aij}为原始指标,即第i 年j 指标的具体数值;min{aij}和max{aij}分别表示某一指标在某一年份的最小值和最大值。
指标权重确定主要有两种方法,包括主观赋权法和客观赋权法,熵值法作为一种客观赋权法,能够消除确定权重的人为主观因素,通过计算每个熵值所提供信息的大小来确定指标权重。因此本文采用熵值法确定初步权重,参考相关文献[23,25-27],具体计算步骤及公式如下:
第一步,计算第j项指标下第i个区域占该指标的比重qij;
第二步,计算第j项指标熵值pj:
第三步,计算熵值冗余度gj:
第四步,计算第j项指标的权重wj:
式中:wj为权重;xij表示各个指标无量纲化处理后的指标值;m为测算年数。
第五步,计算综合得分zi:
式中:wt为熵值法确定的综合权重(表1、3);xij表示各个指标无量纲化处理后的指标值;n 表示指标数。
耦合通常是一个物理学概念,指物体相互依赖于对方的一个量度,耦合协调度模型通常反映系统之间相互依赖的影响程度[28]。本研究借助物理学上的耦合原理,构建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协调模型,以定量测度三者间的耦合效应。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C代表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的耦合度,取值范围为[0,1],C 值越大说明三者之间的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程度越强。R 代表乡村振兴水平;U代表新型城镇化水平;E代表生态环境水平。由于耦合度只能反映三者之间的相互作用程度,不能表征各耦合状态之间的协调程度,因此需要进一步引入耦合协调度来分析三者的协调状况[29]。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D代表协调度;C 代表耦合度;T 代表综合发展指数,即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综合评价指数。α、β、γ 代表待定系数,并且根据本文实际,将三者并列,待定系数均取值为1/3,同时参考相关文献[25,30-32],将耦合度和协调度分为4 级,结果如表3 所示。
表3 耦合协调度类型划分标准Table 3 Classification criteria for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types
Dagum基尼系数作为传统基尼系数的升级,弥补了传统区域间测度差距方法无法解决数据重叠的不足,其整体可分解为组内系数、组间系数和超变密度系数三部分,可较好地识别区域间差距的具体来源问题,参考相关文献[18]。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G 表示总基尼系数;Gw表示组内的差异对总基尼系数的贡献;Gnb表示组间的差异对总基尼系数的贡献;Gt表示组间的超密度对总基尼系数的贡献。
由于耦合协调度值介于0—1 之间,相比于最小二乘法,采用面板Tobit 模型造成的误差较小,因此本文选用面板Tobit 模型来进行回归分析。具体模型如下:
式中:Dit为三者耦合协调度;i 表示州市等区域;t表示时间;d0为常数项;ε为随机扰动项。
由表4、图1 可知,整体而言,2005—2020 年云南省乡村振兴指数、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综合评价指数、耦合度和协调度都呈增长趋势。具体而言,综合评价指数从2005 年的0.391 增长至2020 年的0.611,由于时间跨度较大,参考乡村振兴和新型城镇化战略以及云南省3 个定位提出时间,将所选取区域分为2005—2008 年、2008—2015 年、2016—2020年3 个区间,2005—2008 年间综合评价指数增幅最小,可能原因是,在此期间云南省经济基础较弱,基础设施不完善,复杂的自然环境使得交通不便,农村贫困程度较深,城乡二元结构明显,导致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的综合评价指数较低,增幅较慢。2008—2015 年间综合评价指数增幅较高,原因可能是,在此期间云南省经济快速增长,地方政府加快推进高原特色农业产业,持续进行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和实施农村贫困人口增收,不断提升医疗、卫生、教育、体育等方面的服务能力和水平,但也加重了农村空心化和老龄化现象,同时随着城镇化和工业化快速推进,出现了许多以牺牲生态效益促进经济发展的现象,例如生物多样性减少、湖泊营养化严重、农业面源污染加剧和自然灾害频繁等现象。2016—2020 年间综合评价指数最高且增幅最快,说明自从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以来,政策方向由城乡统筹和城乡一体化向着城乡融合转变,同时期关于云南省的“三个定位”被提出,其中一条要把云南建设成为生态文明排头兵,思想上的转变加强了人们对云南城乡融合与生态环境建设的重视程度。
图1 2005—2020 年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发展趋势Figure 1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trends of rural revitalization,new urbanization,and ecological environment in Yunnan Province,2005 -2020
表4 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及生态环境的综合评价指数、耦合度和协调度Table 4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index,coupling degree,and coordination degre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new urbanization,and ecological environment in Yunnan Province
耦合度方面,整体耦合度中等,并呈现逐年递增的趋势,2005—2010 年耦合度在0.395—0.489 之间,处于初级耦合阶段,表明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与生态环境之间相互作用程度较低,存在较大增长空间,2010—2020 年云南省耦合度在0.489—0.724之间,处于良好耦合阶段,说明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互促效应较为明显。协调度也呈现逐年增长趋势,2005—2011 年在0.393—0.485之间,处于初级协调阶段,2012—2020 年处于中级协调状态,从初级协调升级到中级协调,表明云南省在实施城镇化过程中,城镇对农村反哺政策力度加强,传统三农问题不断得到解决,工作取得成效,充分体现出云南省各级政府及人民群众在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保护过程中所做出的努力及取得的成果。
为进一步明确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的耦合协调度特征,参考《云南省行政区划》和《大辞海》等资料,将云南省地理区划按照州市划分为滇西地区、滇南地区、滇中地区和滇东地区。其中滇西地区包括大理、丽江、迪庆、怒江、保山和德宏,滇南地区包括临沧、普洱、西双版纳、红河和文山,滇中地区包括昆明、玉溪和楚雄,滇东地区包括曲靖和昭通。并选取2005、2010、2015 和2020 年16 个州市的面板数据测算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度、协调度和协调度增长速度(表5、图2、3)。
图2 2005—2020 年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度发展趋势Figure 2 Development trend of coupling degre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new urbanization,and ecological environment in Yunnan Province,2005 -2020
表5 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的耦合度和协调度Table 5 Coupling and coordination degre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new urbanization,and ecological environment in Yunnan Province
就区域耦合度而言,2005—2020 年,云南省16个州市耦合度呈上升趋势,这与省级层面耦合协调度演变趋势基本相同,表明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之间相互作用逐渐增强。就区域耦合度均值而言,滇中地区高于其他地区,而其他地区之间耦合度虽然有差距,但是差距较小,说明滇中地区是云南省重要的经济核心和发展引擎,滇中地区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相互作用相互联系的程度最强(表5)。
由图2 可知,2005 年昭通市和文山州处于低度耦合阶段,占比12.5%,耦合度为0.299 和0.272,表明昭通市和文山州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相互作用水平较低,原因是两地贫困程度较深,贫困面积较广,基础设施建设落后,农村人居环境较差;昆明市处于良好耦合阶段,占比6.25%,相比较而言三大系统相互作用程度最高,其余州市则处于初级耦合阶段,占比81.25%。2010 年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度的空间格局有所变化,昭通市和文山州由低度耦合变为良好耦合,迪庆州、德宏州、楚雄州、玉溪市和红河州由初级耦合变为良好耦合,其他州市除昭通市之外,都处于良好耦合阶段,初级耦合和良好耦合分别占比56.25%、43.75%。2015 年除昭通市处于初级耦合之外,其他州市均处于良好耦合阶段,整体变化效果较为明显;2020 年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度空间格局稍有变化,昭通市由初级耦合变为良好耦合,昆明市由良好耦合变为高度耦合,良好耦合和高度耦合占比分别为93.75%和6.25%,整体上都达到了良好耦合阶段,说明云南省脱贫攻坚取得了良好效果:通过结对帮扶如上海和广东对云南的对口帮扶、贫困地区群众易地搬迁、补齐贫困地区产业发展短板如昭通的洋芋和苹果、促进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如厕所革命等,使得云南省城乡联系日益紧密,生态逐步发展。总的来看,云南省耦合度最高类型为高度耦合,并且良好耦合类型占比越来越高,最后占据主体地位,由此说明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相互作用程度越来越高,耦合度大小存在明显区域差异性,表现出滇中>滇西>滇南>滇东分布格局,但耦合类型的空间差异性逐渐变小。
就协调度而言,从时间演变来看,云南省16 个州市耦合协调度处于上升并趋于稳定趋势,这与省级时间层面协调度变化趋势基本相同。从区域来看,滇中地区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三者耦合协调度最高,并且整体也呈现出上升趋势;滇西、滇南协调度接近,且低于滇中,高于滇东,其中滇东的昭通市自然条件相对落后,当地政府将有限的资源投入新型城镇化建设,使得乡村振兴和生态环境发展较为滞后,由此可见,云南省各区域的协调水平逐步提高。就空间演变而言,云南省三者的耦合协调度具有明显的区域差异性,空间格局分布不均衡(图3),2005 年,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度在0.314—0.462 之间,昆明和玉溪协调度相对较高,剩下13 个州市相对较低,整体上处于初级协调阶段,原因是昆明和玉溪经济基础较好,城乡差距较小;与2005 年相比,2010 年耦合协调度空间格局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即昆明市、玉溪市、迪庆州、德宏州和西双版纳由初级协调变为中级协调,其余11 个州市保持不变,只是耦合协调度排名有所变化;2015 年云南省16 个州市耦合协调度在0.469—0.670 之间,其空间格局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其中昆明市、玉溪市、迪庆州、德宏州、西双版纳和昭通市耦合协调度类型保持不变,其余10 个州市由初级协调变为中级协调,虽然昭通耦合协调度最低,处于初级协调阶段,但其值接近中级协调水平;2020 年云南省16 个州市耦合协调度为0.577—0.789,整体达到中级协调阶段,其中昆明市耦合协调度最高并且一直处于领先地位,表明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以来,昆明市以城乡统筹为发展理念,以生态和建设为主题,不断优化国土空间发展布局,提高生态系统质量和稳定性,加强城乡水资源生态管理,打造“世界春天城市”名片。
图3 2005—2020 年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协调度发展趋势Figure 3 Development trends of rural revitalization,new urbanization,and coordinated ecological environment in Yunnan Province,2005 -2020
总的来看,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度和协调度的区域差异具体表现为滇中>滇西>滇南>滇东的格局(表5)。滇中地区作为国家重点开发的地带,经济发展水平最高,新型城镇化、农业现代化程度最高,要素配置偏差效应相对于其他地区较小,使得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度和协调度高于其他地区,该地区应该发挥滇中城市群的带头作用,辐射周边州市,缩小地区差距。滇西和滇南地区旅游资源丰富,但由于复杂的自然条件,交通条件较差,工农业发展受限,地方企业缺乏创新和提高生产率所需资金,产业结构调整升级困难,该地区需要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升级,资源配置多倾向于落后农村地区,同时注重生态保护。滇东地区旅游资源相比于其他地区缺乏,城乡差距明显,资源配置效率较低,地区经济质量难以提高,该地区在保证自身优势的同时,合理开发旅游资源,借鉴东部地区发展经验,努力缩小城乡差距,促进城乡融合。
具体来看,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三者协调度增长幅度从高到低排名依次为:保山、临沧、文山、德宏、大理、丽江、昆明、昭通、普洱、红河、楚雄、曲靖、迪庆、怒江、西双版纳和玉溪,整体协调度增幅在0.547—0.902 之间。参考相关文献[37],本文将研究期内协调度变化类型分为3 种:中高幅增长、中幅增长和中低幅增长(表6),中高幅增长地区包括保山、临沧和文山3 个州市,占比18.75%,协调度增速在0.85—1.00 之间,一个共同特征是3 个州市耦合协调度较低,地理位置同位于云南省边界,经济基础薄弱,独特的自然资源条件使得城乡协调发展受限,因此今后需要加强基础设施建设能力,发展特色优势产业,增强乡村地区的后劲和动力。中幅增长地区包括德宏、大理、丽江、昆明、昭通、普洱、红河、楚雄和曲靖9 个州市,占比56.25%,增长幅度在0.60—0.80 之间,中幅增长类型州市较多,相互之间经济、文化和社会差异较大,所以应该充分利用好滇中城市圈的辐射作用和自身优势,提升城乡规划和基本公共服务水平,带动区域协调发展。中低幅增长地区包括迪庆、怒江、西双版纳和玉溪4 个州市,占比25%,增长幅度在0.30—0.60 之间,主要特征表现为耦合协调度较高,除玉溪外,其余3 个州市经济发展空间较大,协调度增速高于平均水平,因此要持续推进城乡融合,重点强化新型城镇化发展质量,完善新型城镇服务功能,努力创造宜居、宜游、宜业的良好环境。
表6 2005—2020 年云南省州市协调度变化类型Table 6 Types of changes in coordination degree between prefectures and cities in Yunnan Province,2005 -2020
就云南省16 个州市内部基尼系数演变(图4)而言,研究期内总体基尼系数呈下降态势,表明云南省的内部协调差异在逐步缩小,从2015 年开始低于0.05,说明其发展状态良好,与此同时各个区域的内部基尼系数表现出波动的不稳定现象。滇西地区内部基尼系数2010—2015 年小幅下降,2015—2020年又小幅回升,原因在于滇西边境贫困山区积极响应和实施《滇西边境山区片区区域发展与扶贫攻坚规划》,怒江州和迪庆州等边境贫困地区积极进行精准扶贫、乡村治理与区域发展,使得与大理、丽江等州市的发展差距缩小,然而之后怒江州和迪庆州等地受限于自然资源条件,三者之间的耦合协调度发展受限,分别为0.584 和0.597,同时大理、丽江达到了较高的协调度,因此导致两地在2015—2020年又拉开小幅差距;滇南地区基尼系数整体也呈下降态势,走势与总体基尼系数基本相同,但下降速度快于总体基尼系数,从2010 年开始低于0.05,表明发展状态良好;滇东地区内部基尼系数在2005—2020 年呈现小幅上升并保持稳定趋势,但昭通和曲靖两地耦合协调度差异较大,资源条件与产业分工明显不同,导致其内部差异扩大;滇中地区整体呈现波动小幅下降趋势,说明政策着力点与发挥效果的年份不同,滇中地区州市之间的经济重心与产业分工有明显差异,使得州市之间政策具体落实进度和效果有所差异。
图4 云南省总体及各区域基尼系数Figure 4 Overall and regional Gini coefficients in Yunnan Province
就云南省各州市区域间基尼系数演变(图5)而言,滇东地区和滇中地区区域间基尼系数最大,虽然两者之间差距不断缩小,但明显高于其他地区间差距。滇东和滇南、滇南和滇西在2005—2010 年间交替,之后滇东和滇南的差异高于滇南和滇西,到2020 年接近重合,原因在于滇南地区依据自身水平不断缩小与滇中地区的差距,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实施效果逐渐体现出来,表现为滇中与滇南地区基尼系数匀速缩小,到2020 年缩小为0.062。滇东和滇西的基尼系数2005—2015 年缓慢下降,2015—2020 年下降较快,原因在于2005—2015 年滇东和滇西地区耦合协调度上升较慢,2015—2020 年滇东和滇西地区的耦合协调度上升较快,二者差距在不断缩小。滇中和滇西地区2005—2020 年基尼系数呈现缓慢上升趋势,原因在于滇中地区发展速度较快,耦合协调度高,而滇西地区则相较落后,耦合协调度低,尤其《滇中城市群规划(2009—2030)》的实施更是让滇中地区发展加快,拉开了与滇西地区的差距。
图5 云南省区域间基尼系数Figure 5 Gini coefficients between regions in Yunnan Province
从云南省州市基尼系数分解(表7)来看,云南省州市的总体基尼系数呈现出下降趋势,从2005 年的0.065 下降到2020 年的0.043,表明云南整体的发展差距在逐步缩小,这与国家大力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以及全面落实脱贫攻坚政策密不可分,其中区域内贡献度从19.375%下降到18.805%,在总体基尼系数下降的同时,区域差异的贡献度也在波动中下降。区域间贡献度从2005 年的65.030%下降到2020 年的60.972%,近年来,云南省依据3 个定位,不断缩小城乡之间与区域之间的发展差距,但因为各州市之间经济重心和产业结构差距较大,各州市之间以及城乡之间的差距依然是云南走向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的弱项。由于组间重叠导致的组间超密度贡献度波动明显,组间超密度贡献度由2005 年的15.596%提升到2020 年的20.223%。
表7 云南省各州市基尼系数及其分解Table 7 Gini coefficient and its decomposition in prefectures and cities of Yunnan Province
为考察前文中出现的云南省各州市之间的空间差异性,分别对全省、滇西、滇南、滇中和滇东地区进行面板Tobit模型回归,其结果如表8 所示。
表8 面板Tobit模型回归结果Table 8 Regression results of panel Tobit model
就全省回归结果来说,经济发展水平对全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度的作用明显为正向,说明地区人均GDP的增加有助于三者的耦合协调水平的提升,事实上,云南省在壮大自身经济实力,促进城乡一体化的同时,受2015 年“生态文明建设排头兵”定位的影响,全省森林蓄积量不断增长,城乡生态改善,人民生态福祉得以提高。产业二元性水平对耦合协调度发展作用显著为负向,表明产业二元性水平的上升会抑制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的协调发展,可能原因是从党的十七大以来,云南省积极推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投资二三产业,使得工业和服务业在GDP中占主导地位,农业占比持续下降,因此不利于城乡协同与生态环境的发展,产业二元性水平的作用未能实现。政府能力对耦合协调度的作用显著为正,表明地方公共财政支出通过发挥资源配置作用来提升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的耦合协调水平,因此在云南省推动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的过程中要充分发挥政府有形之手和无形之手的宏观调控作用。对外开放水平对三者耦合协调度的作用显著为负向,说明对外开放水平的提升不利于三者耦合协调水平的发展,这与前面理论分析相悖,原因可能是云南省作为面向南亚和东南亚辐射中心,对外开放大都着眼于城市,而忽略了农村,这不利于城乡协同发展,因此云南省要进一步拓展农业、农村的吸引外资和对外贸易的路径。旅游活力对耦合协调度的作用显著为正,即旅游活力水平的提升有利于三者耦合协调的发展,近年来云南省依靠得天独厚的自然和地理条件,不断开发乡村旅游资源,促进农业增收,同时推进滇池、洱海等湖泊的污染治理,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的协同发展。
从区域回归结果来看,经济发展水平对滇西、滇南、滇中和滇东都呈现显著的正向作用,说明人均GDP 的提升对云南省各个区域耦合协调度的发展有重要作用,因此各地区要根据自身条件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产业结构二元性水平对滇南和滇东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对滇西和滇中影响不显著,原因在于滇中以高科技产业为主,滇西以旅游业为主,均为第三产业,而第三产业大都集中于城镇,对偏远乡村带动作用有限,因此城乡差距显现,两地区要优化产业结构布局,大力发展蔬菜、香米、草果和调味料的高原特色产业,打造滇中、滇西一体化发展路径。政府能力对滇南、滇中和滇东的作用显著为正,这与全省整体回归结果一致,但是对滇西地区的作用并不明显,原因在于滇西地方政府的财政支出对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促进作用有限,因此滇西地区要合理规划政府财政支出,完善财政分配功能。对外开放水平对云南省四个地区的作用显著为正,这与整体回归结果一致,表明对外开放是推动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协调发展的主要因素,因此在保证花卉、咖啡、茶叶和玉石对外开放的同时,培育网络文化、远程医疗、新能源汽车发展,把云南打造为以数字人文、数字金融、数字技术为核心的数字经济合作平台。旅游活力对滇西、滇南和滇中的作用显著为正,而对滇东地区作用不明显,原因是滇东地区相比其他区域旅游资源开发较少,具有本地文化特色的旅游产品较少,缺乏核心吸引力,所以要加强滇东地区旅游资源的开发,推出优秀传统文化旅游产品,发展红色文化旅游和乡村文化旅游,并且进行政策扶持,加大招商引资力度,成立文化旅游基金会,将此作为促进城乡和生态协同发展的重要驱动力。
本文在分析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协调理论的基础上,分别构建了省级和州市级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耦合协调评价指标体系,运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和Dagum基尼系数测度了云南省省级和州市级的三大系统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以及云南省各州市差异来源,同时利用面板Tobit模型对云南省三大系统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主要结论如下:①云南省综合评价指数、耦合度和协调度整体呈现上升趋势,但其三者水平整体还需继续提高,云南省州市整体耦合类型截至2020 年达到良好耦合水平,说明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之间相互作用程度逐渐增强,各州市之间耦合类型的空间差异逐渐变小。②耦合度与协调度在时间上整体呈增长态势,在空间上表现出滇中>滇西>滇南>滇东的分异特征,由于政策倾斜和经济差距,使得滇中地区耦合度与协调度高于周边地区,协调度增长速度则没有明显的规律,其中以保山市、临沧市和文山州增速最高,高于全省平均增速。③总体基尼系数在减小,而区域间贡献度也呈波动下降趋势,各区域之间以及区域城乡差距仍然是构成云南省基尼系数变化的主要原因。④经济发展水平、政府能力、对外开放水平和旅游活力大体上对于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具有正向的促进作用,而产业二元性结构水平则不利于三大系统的协同发展,并且云南省三大系统耦合协调度的影响因素具有明显的空间差异性,具体表现为产业二元性水平对滇西和滇中影响不显著,政府能力水平对滇西影响不显著,旅游活力水平对滇东作用不明显。
根据以上结论,将促进云南省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系统耦合协同作为目标,根据云南省及其州市耦合协调度影响因素的差异提出以下建议:①促进农村、农业对外开放。云南省的城镇和乡村在吸引外资和对外投资方面差距较大,加之不同区域农村经济发展水平、劳动力素质参差不齐,因此需要因地制宜统筹好城乡开放,制定相应农业农村优惠开放政策,改变农村投资环境差的现状,引进国外先进农业种植和加工技术,推进农业产业化、工业化以及城镇化发展,进一步推动城乡高质量发展。②优化产业结构。滇中、滇西地区应该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加强巩固农业的基础地位,确保耕地保护和粮食安全,促进产业由高耗能、高污染向绿色、低碳方向转变,积极推动传统服务业改进和现代服务业发展,如培养一批多元投资主体的大集团和大公司,推动企业联合重组,实施品牌化、信息化经营,推动一、二、三产业绿色、健康协同发展。③加强政府能力。滇西地区各地市州应该通过财政调控,税制改革、分配收支、政策倾斜等措施提高政府执政能力,强化政府在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和生态维持协调发展中的调节引导作用。比如进行农村产业改革,打造滇西“一区一品”的高原特色农产品,推进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完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强化农村公共服务体系,填补农村地区在产业发展、基础设施、社会保障和公共服务方面的不足。④增强旅游活力。滇东地区应重点培育旅游品牌建设国家级旅游景区,拓展同临近省毕节、泸州等城市的红色旅游合作,坚持文旅融合,打造生态健康、科普研学、体验乡村和度假休闲等为一体的文化旅游精品带,此外,还需要完善交通基础设施,加大宣传力度,增强竞争力,推动旅游产业实现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