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剑 吉洪海 沙菲菲 胡琳 徐慧
盐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介入科(江苏省盐城市,224000)
肝癌为临床上常见的一种消化系统恶性肿瘤,发病率位列常见恶性肿瘤第五位,病死率达9.10%,高居全球癌症死亡病因的第二位,严重危害人类健康[1]。癌症患者由于疾病和治疗的影响,会产生诸多不愉快的情感体验,从而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心理痛苦。有文献报道,中国癌症患者发生心理痛苦概率为24.2%~76.0%,心理痛苦会影响患者疾病应对方式甚至导致患者生活质量及治疗依从性下降[2],癌症患者心理痛苦受到其个体人格特征的影响[3]。前摄型人格(proactive personality)是一种个体主动努力改变生活的积极型人格倾向[4]。前摄型人格能引导个体积极调节负性情绪,缓解工作压力和心理痛苦[5]。家庭韧性指的是家庭成员通过外部和内部资源协助成员彼此之间应对压力性环境的一种集体性特性[6]。个体家庭韧性与心理痛苦存在相关性,受到个体人格特征的影响[7]。本研究针对临床介入治疗肝癌患者进行调查,分析其家庭韧性、前摄型人格与心理痛苦之间的相关性,从而为临床干预其心理痛苦提供参考依据。
选取2021 年1 月—2022 年1 月医院介入科收治的肝癌患者224 例作为调查对象。纳入条件:①年龄≥18 岁;②符合肝癌诊断标准;③具备独立填写问卷的能力。排除条件:①合并除肝癌外其他严重疾病;②伴有精神疾病、智力障碍或不具备独立表述自我意识;③有精神抑制类药物服用史或麻醉药物使用史。本研究通过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审批号:2024-K-051),患者均自愿参与本研究,家属均签订知情同意书。
(1)一般资料问卷:内容包括患者性别、年龄、学历、婚姻状况、子女情况、居住地、家庭人均月收入、癌症病理分型、是否手术、是否开始化疗、是否开始放疗、是否已远处转移、癌症分期、病程。
(2)家庭韧性评估量表(FRAS):FRAS 由Sixbey 等[8]编制,用于评估家庭对个体抗逆的帮助水平,后由樊颖维等[9]进行中文翻译和修改,中文版量表Cronbach’sα系数为0.944。包括家庭沟通与问题解决(25 个条目)、社会经济资源利用(7个条目)、保持一种积极的态度(7 个条目)、家庭连结性(4 个条目)、家族精神(4 个条目)和赋予逆境意义(4 个条目)6 个维度共51 个条目,每个条目选择李克特4 点计分,“从不”到“非常多”计1~4 分,总分为51~204 分,得分越高,表明家庭支持水平越高。
(3)前摄型人格量表(Prospective Personality Scale,PPS):PPS 由Bateman 和Crant[10]编制,用于评估个体前摄型人格,由王斌[11]翻译中文版PPS,包括6 个条目,每个条目采用Likert 5 点计分,1~5 分依次代表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总分6~30 分,得分越高,代表受访者前摄型人格越明显。中文版量表Cronbach’sα系数为0.920。
(4)Orbach&Mikulincer 心理痛苦量表(the Orbach&Mikulincer Mental Pain Scale,OMMP):OMMP 由Orbach 等[12]编制,用于评估个体心理痛苦水平,由成荫[13]中文翻译和修订,包括不可逆转(7 个条目)、失控(10 个条目)、自恋伤口(5 个条目)、情绪崩溃(4 个条目)、情感冻结(3个条目)、自我疏远(3 个条目)、困惑(3 个条目)和空虚感(4 个条目)8 个维度共39 个条目,每个条目选择Likert 5 级评分,“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依次计1~5 分,总分39~195 分,总分越高,表明心理痛苦水平越高。
调查开始1 周前,课题组成员学习调查所用量表内容和使用方法,制订调查计划。调查由2 名经过专业培训的调查员开展,调查前向患者说明调查目的、意义及问卷填写的方法,由患者自行填写,填写后当场收回,若患者无法独立填写,可由调查者采取提问,患者回答方式完成问卷,收回问卷进行双人复查输入电脑。本次共发放调查问卷224 份,收回224 份,回收率100%,排除有漏填项问卷20 份,收回有效问卷204 份,有效问卷率91.07%。
使用IBM 的SPSS 26.0 统计学软件和Process插件对数据进行分析处理,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描述,计数资料计算百分比。Harman 单因子检验偏差效应,肝癌患者家庭韧性、前摄型人格与心理痛苦相关性分析采用Pearson相关性分析,调节效应检验选择分层线性回归分析、简单斜率分析和Johnson-Neyman 技术分析。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本研究收回204 份有效问卷的肝癌患者中,男107 例,女97 例。年龄31~68 岁,平均45.85±6.19 岁。学历:初中46 例,高中或中专78 例,大专及以上80 例。婚姻状况:已婚108 例,单身72 例,丧偶或离异24 例。子女情况:0 个85 例,1 个99 例,2 个及以上20 例。居住地:农村98 例,城市106 例。家庭人均月收入:≤2000 元54 例,2001~3000 元92 例,3001~4000 元37 例,>4000 元21 例。癌症病理分型:肝细胞型153 例,胆管细胞型38 例,混合型13 例。是否手术:否32 例,是172 例。是否开始化疗:否15 例,是189 例。是否已远处转移:否106 例,是98 例。癌症分期:I~II 期69 例,III~IV 期135 例。病程:<6 个月164 例,≥6 个月40 例。
204 例肝癌患者家庭韧性得分为130.92±41.04分,前摄型人格得分为18.06±4.24 分,心理痛苦得分为139.72±26.89 分,各维度具体得分见表1。
表1 肝癌患者家庭韧性、前摄型人格和心理痛苦得分(分)Table 1 Familiy resilience, prosopagnosic personality and psychological distress scores in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patients(points)
Pearson 相关性分析显示,肝癌患者家庭韧性、前摄型人格与心理痛苦呈负相关(P<0.001),肝癌患者家庭韧性与前摄型人格之间呈正相关(P<0.001),见表2。
采用调节效应[15]验证方法,设置α入=0.05,α出=0.10,进行分层线性回归分析,第一步,肝癌患者基本情况为自变量,心理痛苦为因变量,结果表明,性别、文化程度、癌症分期与心理痛苦的关系有统计学意义(P<0.05);第二步,性别、文化程度和癌症分期为控制变量,家庭韧性和前摄型人格为自变量,心理痛苦为因变量,结果表明,家庭韧性和前摄型人格对心理痛苦的关系有统计学意义(P<0.001);第三步,加入家庭韧性×前摄型人格作为自变量,可得家庭韧性×前摄型人格对心理痛苦的关系有统计学意义(P<0.001),见表3。
表3 调节效应分析Table 3 Correlatior effect analysis
分别对家庭韧性、前摄型人格和心理痛苦作标准化处理,以家庭韧性“均值+标准差”为高家庭韧性和家庭韧性“均值-标准差”为低家庭韧性,通过简单斜率检验可得高家庭韧性下,前摄型人格对心理痛苦预测斜率有统计学意义(β=-0.372,P=0.002),低家庭韧性下,前摄型人格对心理痛苦预测斜率无统计学意义(β=-0.104,P=0.094),见图1。Johnson-Neyman 技术分析可得,95%CI上限与坐标纵坐标轴0 值交叉点横坐标约为105,即家庭韧性≥105 时,其对肝癌患者前摄型人格与心理痛苦之间的调节效应逐渐增强,见图2。
图1 简单斜率分析Figure 1 Simple slope analysis
图2 调节效应Johnson-Neyman 技术分析Figure 2 Correlation effect of Johnson-Neyman skill analysis
本研究调查发现,肝癌患者家庭韧性得分为149.94±41.04 分,与陈娟娟等[16]研究中普通癌症患者家庭韧性得分150.45±0.27 分基本相同,相比于家庭韧性总分204 分,得分率为73.50%,表明肝癌患者家庭韧性水平较高,能够从家庭得到相对较多的支持。这是因为肝癌如其他癌症一样,对患者本身及其家庭来讲都是严重的负性生活应激事件,给患者个体与家庭成员均带来较大心理压力和生活负担。研究指出,中国癌症患者的生活照护主要由家庭承担,家庭支持是他们主要外部支持力量[17]。肝癌患者通过与家庭情感沟通,获得他们的社会经济资源支持,可帮助其感知家庭团结性和温暖,赋予其抵抗癌症或因癌症而产生的生活和工作等逆境的力量,使其保持积极的生活态度,从而提升其家庭韧性水平。本研究调查发现,肝癌患者前摄型人格得分为18.06±4.24 分,条目均分为3.01±0.71 分,低于王文婷等[5]研究中普通人前摄型人格条目均值得分的3.94±0.62 分,表明肝癌患者前摄型人格表现程度相对较低,这是因为个体的前摄型人格与其主动努力改变生活倾向相关。研究指出,高前摄型人格个体能够更主动性、自发性和创造性地寻找条件,积极管理自己的行为应对困难和逆境[18-19]。肝癌患者由于身患重症,容易产生抑郁、焦虑和悲观等负面情绪,抑制其积极地应对癌症,从而降低其前摄型人格表现水平。本研究结果还显示,肝癌患者心理痛苦得分为139.72±26.89 分,相比于心理痛苦总分195 分,得分率为71.65%,处于较高水平。表明肝癌患者心理痛苦程度较高,与潘立茹等[20]研究结果相符。这是因为肝癌癌疼、手术治疗和放化疗给患者造成严重的生理创伤,而肝癌属于病情进展快、病情发展复杂和病死率较高的恶性肿瘤,给患者心理产生较大心理冲击感,造成其在生理和心理双重刺激下产生较强的痛苦感。因此,医护人员应对肝癌患者进行相应的心理干预,倾听他们当前生活及癌症治疗中遇到的困难,引导他们树立长期坚定的抗癌信念,鼓励其宣泄不良情绪和讲述自身焦虑的原因,避免他们产生负面情绪。并引导患者家人给予其积极情感和物质支持,通过外部干扰力量帮助患者树立克服困难、调整心态和战胜癌症的坚定信念,培养其前摄型人格,消除其心理痛苦。
本研究Pearson 相关性分析发现,肝癌患者前摄型人格与心理痛苦呈负相关,提示肝癌患者前摄型人格表现越明显,其心理痛苦程度越低。这是因为前摄型人格是个体积极主动地创造条件和改善环境以适应生活和应对逆境一种主动性性格。研究指出,高前摄型人格的个体自我调节消极情绪的倾向和能力更高,可以引导自己更主动积极地寻求外部信息、资源和情感支持[21-22]。肝癌患者前摄型人格越高,越不甘轻易屈服癌症,内心具有强烈改变罹患癌症的困境,使其越积极地配合医护人员治疗和护理,并更加积极主动自我管理疾病,乐意与医护人员和家人进行交流,在医护人员、家人和自己作用下,情感得到缓解[23],心理痛苦得到减轻,从而实现肝癌患者高前摄型人格达到抑制心理痛苦的作用。因此,医护人员应该给予肝癌患者关于肝癌相关知识、放化疗注意事项、并发症预防和个人生活管理等方面健康教育,充实患者个人应对癌症相关知识及能力[24],引导患者选择抗癌日记方式记录自己抗癌经历及成就,鼓励其参与治疗决策,发挥其抗癌治疗中主观能动性,发挥其前摄型人格对心理痛苦抑制作用。
本研究结果显示,肝癌患者家庭韧性、前摄型人格和其交互项对心理痛苦预测效应显著,其中前摄型人格对心理痛苦存在负向预测,而家庭韧性与前摄型人格交互项对心理痛苦也存在负向预测,表明肝癌患者家庭韧性在前摄型人格与心理痛苦之间存在增强型调节作用,即在家庭韧性作用下,肝癌患者前摄型人格对心理痛苦抑制效果更明显。这是因为高前摄型人格个体对外部环境影响更敏感。研究指出,个体前摄型人格和行为与自身获取社会资本相关,个体在得到更多社会网络纽带后,才能获得更多信息和更多样化的观点[25],才能更有效地发挥改变、努力影响环境的前摄型人格倾向。家庭作为肝癌患者最重要的外部支持,家人的经济支持能积极帮助其接受更全面、前沿和有效的癌症治疗及护理,而其情感支持和信息支持能给予患者心理安慰及治疗决定的建议[27-30],帮助患者充分发挥自己的前摄型人格,从而增强肝癌患者前摄型人格对心理痛苦的抑制作用。简单斜率检验可得,高家庭韧性作用下,肝癌患者前摄型人格对心理痛苦预测斜率有统计学意义,进一步提示,肝癌患者获得家庭韧性水平越高,其受到家庭支持影响越明显,更能发挥前摄型人格改善罹患癌症环境,从而降低其心理痛苦感。此外,本研究Johnson-Neyman 技术分析可得,家庭韧性≥105 分时,其对肝癌患者前摄型人格与心理痛苦之间的调节效应逐渐增强,因此,医护人员应通过评估肝癌患者家庭韧性水平并实施相应的干预,发挥其前摄型人格,降低其心理痛苦水平。
综上所述,肝癌患者心理痛苦水平较高,其前摄型人格能直接或间接通过家庭韧性影响其心理痛苦水平,临床医护人员应评估肝癌患者家庭韧性水平和启发其前摄型人格,从而降低其心理痛苦,坚定其抗癌决心。本研究由于时间和人力限制,造成选取样本量较小且未做纵向研究,应进一步扩大研究样本量和延长调查时间,以完善研究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