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丫
前天回家,父亲拿出他已经翻烂到无封面、脱页的词典,让我重新再给买他同一版本的。翻开词典,赫然映入我眼帘的是几个已经模糊的字迹“爱女赠”,我的记忆瞬间回到了20年前。那一年,父亲60大寿,也恰逢是我工作的第一年。
20世纪90年代初,乡镇教师的工资并不高。临近父亲的生日,我想第一次领工资怎能不送父亲一份有意义的礼物呢?周末,我踏上去县城的班车,我想去看看,给他挑一件称心的衣服。结果衣服没买到,爱书如命的我却在踏入书店的一瞬间,就再也挪不开步。当我拿着几本书籍走出书店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没有钱给父亲买礼物了。
我灰溜溜地回到家,父亲好奇地看着我沉沉的书包,问道:“妹妹,买了什么,看起来那么沉?”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今天出门我就告诉他,我去给他买礼物,现在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我没买到他的礼物。
我咬咬牙,打开书包,掏出里面的书,拿起厚厚的《汉语词典》,一边递给父亲,一边心虚地说道:“看你平时爱看书,给你挑了本词典,你那本小小的《新华字典》可以丢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本买给自己教学用的工具书,歪打正着成了父亲的最爱,他在书上郑重地写上“爱女赠”。从此,看书读报写东西,父亲再没有离开过这本词典。
父亲小学毕业,但那时候的小学文化水平已是不容小觑的。他自小隨着爷爷练得一手好书法,但因生活所迫,年轻时很少能够静下来读书、写字。
现在我们兄妹三人长大成人,他开始有空闲静下来重拾书籍了。父亲喜欢看古籍,长长的文言文,他也能看得津津有味,看不懂、不理解的字他就翻词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查,看到有感悟的地方还会做笔记。
渐渐地我发现,小镇里有不少人来找父亲写对联了,他也成了小镇有名的文化人。
我捧着词典,还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好版本了,就要你以前买的这版,我去书店找过,都没找到,现在词典是不是改版了,少了些内容。”
他说完,还伸手接过书,在书上翻找,指出几个字,说道:“这里解释就不一样。”我郑重地点点头,回答:“懂的!”可事实,这本词典早被父亲翻得连书脊都破了,哪里还看得到究竟是哪个版本。我心里想,这一次我一定想办法找到书,不能再犯20年前犯的错,毕竟不是每一次犯错都能够有机会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