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怀念的年

2024-04-09 05:03
青年文摘(彩版) 2024年5期
关键词:繁体字堂哥春联

姚道淋

老家的大年初一,永远深深烙在每一个孩子的记忆深处。我们穿上新衣服、新鞋,拎上一个爸妈提前准备好的大袋子,便开始挨家挨户地拜年讨糖了。这个袋子可能是超市里的购物袋、服装店里的衣服袋,又或许是送礼的礼品袋和装酒的袋子。记忆中,我总是在早上5点多的时候就穿好一身新衣,然后急匆匆地跑到隔壁堂哥家,对着他的房间大声叫他起床。

堂哥大我4岁,比我高一大截,身上有一种我学不来的沉稳之气。拜年的时候,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通常都是他先大大方方地对邻居喊声“新年快乐”后,我才壮着胆子跟着重复一遍,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大人的手,看他又给我袋子里放了哪些糖果和饼干。按照惯例,拜完半个村子后手里的袋子便提不动了,堂哥每次见状,二话不说直接帮我拎。

待拜完一整个村子的年后,我便一把夺回堂哥手中的零食袋,飞奔回家。爸妈看着我倒在沙发上种类众多的零食,便会逗我:“今年可又讨到什么稀罕零食?”“有有有,辣条是开小卖部周爷爷家的,香飘飘奶茶是客厅很好看的汪阿姨家的,两个茶叶蛋是慈祥的葛爷爷和他老伴给的,这盒话梅是苗苗妈妈给的……”我一一展示,眉飞色舞。

多年以后,我忽地发现村里一共只有20户人家,可是大年初一早上拎零食袋的胳膊明明那么酸,零食袋明明那么满……

陆路

“孙女儿,抄好这副对联了没?”

“还没还没,那个字我不认识……”

小时候,我经常在大年初一那天,跟在我的爷爷身后,挨家挨户地抄写春联。偶有不认识的繁体字,便指着春联问爷爷。爷爷就戴上他的老花镜,眼睛一眯看过去,然后扯着嗓子大声告诉我。这样做的原因无他,实在是老师放寒假前布置了抄写20副春联的任务。尽管那时电脑已然存在,可我和爷爷还是乐此不疲地一家一户抄写,凑够那20副……

小时候总是抬头仰望着长辈,看他们贴着长长的对联,教我不认识的繁体字,饱含笑意地告诉我春联中蕴含的新年祝福。大家欢欢乐乐,齐聚一堂。而今我慢慢长大,逐渐跟上了他们的步伐,从仰望变成了平视。贴春联有我的参与,分好上下联、上梯子帮忙张贴;繁体字我也不再需要大人们的辨识;而我的历任老师也再没提出过抄写春联的作业了。

日月其迈,时盛岁新。又是一年新春,我仍然保留了看春联、琢磨其用意的习惯。春联中不仅蕴含着浓浓的年味,也是我心中一段又一段美好的与家人相处的记忆。

依然

作为家中年龄最小的孩子,以前过年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安静地坐在餐桌旁,看着大人们包饺子。有時家长怕我待着无聊,便会从和好的面里揪出一小块面团,扔给桌旁想帮忙但却手足无措的我,让我尽情发挥想象力,把这面团玩出花样。面团到我手里的那一刻,它的意义就变得非凡。小小的手捏着白白的面团,这团柔软时而变成没有胡须的小猫,时而变成弯弯的月牙,时而又变成我幻想中的、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只有我才能命名的东西。直到大人们包好饺子,我才会停止自己对面团的创作,把它轻轻地放在手心,然后再放在一个隐蔽的、不会轻易被碰到的地方,静静等待新年过去。最后,面团扔掉了,年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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