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赋能新发展格局的内在机理

2024-04-06 15:25戴智
商展经济 2024年4期
关键词:格局价值链数字

戴智

(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上海 200082)

2020年10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新发展格局调整的本质是基于国内国际矛盾和中国发展现实作出的长期战略选择[1]。在当前全球经济下行压力增大的境况下,数字经济仍然能够保持逆势增长。2021年9月发布的《2021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形势报告》指出,2021年上半年,电子信息制造、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等多个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速超过20%。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等数字贸易大幅增长,全面赋能生产、投资、消费、贸易复苏增长,数字经济新动能作用持续增强[2]。因此,如何以数字经济为“引擎”,有效为国内国际双循环提供驱动力,为实现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凝聚力量,是当前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之一。基于此,本文拟从新发展格局和数字经济的耦合性,以及数字经济自身强大的动能来探析数字经济赋能新发展格局的内在机理。

1 新发展格局需要数字经济赋能

新发展格局是党和政府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背景下作出的应然之为,但新发展格局的构建仍然面临着重重挑战。在国际环境中,全球产业链断裂尚未完全恢复,导致国际产业分工格局调整,国际贸易格局趋势随之转变,由此引发的国际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国际贸易秩序混乱。而国内市场环境下,则面临供给与需求的矛盾、难以形成有效供给、居民消费需求降低等难题。

1.1 国际市场

国际产业分工格局调整。过去的跨国产业链依靠要素禀赋和国际交通,一直以劳动力要素为优势的东南亚地区,复工复产能力难以跟上发达国家的恢复速度,因而,全球产业链底端的生产能力难以跟上产业发展需求,导致全球产业链在生产环节断裂。此外,大多数国家采取了边境控制来控制货物的跨境流动,交通便利程度大大受阻,给全产业链的供应和协作带来极大冲击。为应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中断带来的影响,各国产业布局调整呈现出内收的倾向,即加强产业链、供应链的本土化、区域化。各国加强对关键产业、关键技术的资金支持以促使重要产业、关键产业回流本国,推进产业链的区域化[3],以避免因交通封锁和生产中断而影响本国经济的发展。

国际贸易格局重塑。从国际贸易体量来说,全球贸易增速放缓。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中称,2020年全球贸易下降11%~13.4%,下降幅度高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时期。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遭受了衍生性风险的冲击,贸易景气和贸易信心持续低迷,贸易规模远低于之前的水平。就贸易流向而言,全球贸易呈现出“东移”趋势。《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的签订促使全球贸易日渐“东移”,转向亚太地区。全球产业链东移对我国产业形成替代效应。我国老龄化现象日益严重,人口红利式微,低廉的劳动力优势不再,劳动密集型产业链由我国转向了东南亚国家,对我国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产生了一定的替代性压力。

国际贸易保护主义不断抬头。中国的快速崛起引起西方国家的担忧,尤其是后疫情时代,中国经济的复苏态势及经济发展状况展露出了中国经济发展模式的韧劲所在,让西方国家有所忌惮。因而,西方国家不断出台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以达到“去中国化”“去全球化”的目的。以美国为例,技术性壁垒是美国实施贸易保护主义的主要手段之一。美国技术性贸易壁垒呈现出通报数量多、涉及范围大,以技术、资源密集型产品为关注点,与知识产权尤其是专利技术紧密结合的特点[4],限制了中国出口贸易的发展,妨碍了我国的技术进步从而影响我国产业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迈进,我国产业链在国际市场中持续承压。

1.2 国内市场

在生产要素的供给方面,新冠疫情带来最直接的冲击是对供应链的影响,生产要素供应的中断导致关键生产要素的供给受限,价格持续走高。此外,全球产业链的布局与分工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制于国际政治经济摩擦,在全球运输链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难以提供稳定供给。除了新冠疫情和国际环境带来的供给受阻外,供给和需求难以形成有效匹配是另一大难题。随着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的提高,消费者的需求日益个性化、多样化,然而受到成本原因、创新能力、准入门槛等因素的制约,供给体系相较于需求体系而言,还存在着一定的滞后性,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得不到满足,供给和需求难以形成有效匹配,难以激活消费,经济持续低迷,陷入了供需的不良循环。

在需求端,由于国内疫情反复,居民对于就业和收入的预期产生较大变化,消费需求普遍降低。企业的正常生产长时间因疫情受阻,用工需求随之降低,企业为了削减开支,缩小招聘规模,大幅裁员,就业形势不容乐观。在这样的背景下,居民的消费需求趋于保守,转向以储蓄为主。一方面由于封控等客观原因,导致居民无法外出随性消费;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主观原因,担心企业裁员导致经济来源中断,加之就业大环境艰难,人们对于收入预期信心不足,不敢消费,导致消费需求较低。不仅是消费需求,各类企业主体的生产性投资缩减,投资需求明显弱化。国内经济状况不景气,经济发展速度放缓,投资增速下降,投资信心也随之降低,社会融资的渠道也因经济下行而不够通畅,影响投资规模。

2 数字经济能够赋能新发展格局

梅森伯格(Mesenbourg)将数字经济的识别特征总结为三个方面:一是通信网络等作为底层支撑的数字化基础设施;二是使得电子商务通过互联网的媒介得以组织和执行的各种过程,如信息的数字化;三是这些数字化信息的交易和商品的在线传输,即电子商务[5]。由此,数字经济依托互联网而具有的低成本、高渗透性、泛在化特点[6],打破了传统交易需要依赖人工而囿于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基于数字经济的特性,应对我国新发展格局的挑战时,数字经济可以释放出其特有的经济活力,从而盘活国内经济,更好地与国际贸易相对接。

2.1 数字经济驱动全球价值链的调整,提高贸易效率

数字经济驱动全球价值链的调整,首先体现在数字产品和服务在全球价值链中的角色愈发重要,全球价值创造越来越以科技为导向[7]。数字经济以互联网为基础,具有产品多样化的特性,正在以多样化的方式改变着全球价值链。数字贸易对全球价值链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从生产环节来看,生产数字化已经深刻介入生产过程中,传统的制造业和服务业已逐渐呈现出数字化趋势或被数字化、智能化产品所代替。从产品端来看,数字化产品和智能化产品已经渗入各行各业以及日常生活之中,生产和生活都渐趋数字化,数字产品价值链逐渐取代传统产品价值链。在全球价值链中,数字产品的重要性愈发凸显。以3D打印产品和工业互联网为例,3D打印的构架基础是数字模型,并通过专用软件和相关数据传输便可生产所需要的产品。这样的数字化生产模式颠覆了传统的制造业生产模式和价值链,数字技术成为了绕过传统制造业的“新路子”。传统的大规模劳动生产方式被机器生产方式所取代,智能连接产品的方式逐渐泛在化。由此可见,数字技术嵌入全球贸易链条中,数字技术开拓了更为广阔的空间和领域,产品和服务不必拘泥于传统价值链的时空限制,能够更加高效快捷地实现价值。数字技术有效地协调了复杂的供应链,提高了贸易效率,进一步降低了不同国家之间分工协同的需求,从而缩短了全球价值链的长度[8],提升了可贸易程度,降低了交易成本,提高了交易效率。

2.2 数字经济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规避贸易壁垒

我国正处于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关键时期,技术密集型产业是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因此,数字经济的兴起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起到重要的助推作用。我国人口众多,经济体量大,数字技术和互联网产业是新兴产业,规模庞大,资源丰富,可以缓解我国在国际贸易流向“东移”的趋势中因劳动力优势丧失而承受的替代性压力。此外,数字经济可减少贸易成本和贸易双方的信息不对称,尽可能规避国际贸易壁垒[9]。在传统国家贸易中,由于存在时空的限制,供需市场无法及时匹配,“面对面”磋商需要耗费较多的人力和财力,沟通效率低下,并且无法有效掌握交易双方的信息,难以根据东道国的差异化需求及时调整产品策略,导致贸易规模受限,因此贸易成本和信息的不对称,无形中构建起了国际贸易壁垒。数字经济时代,信息通信技术的使用增强了沟通的及时性,弱化了地理距离造成的贸易壁垒,有利于数字经济的衍生业态发展,如:跨境电商等,推动了货物贸易的转型升级。

2.3 数字经济利于生产精细化,实现有效供给

数字技术泛在化的特点,使其渗透在生产生活各个环节中,大数据可以精准掌握市场和客户的喜好,生产不再像过去一般以产品为导向,而是可以精准狙击市场及客户的痛点,从需求端做出有效分析,进而实现有效化供给。在满足用户需求的同时,也可明晰细化自身市场定位。大数据、人工智能可以精确分析客户需求,从而使研发设计环节和营销环节有效对接,减少了生产环节中不必要的治理和交易成本,将更多精力投入精准打造个性化差异上,与同行竞品进行区分,明确自身定位,更好地参与到国际竞争当中。此外,传统产业在全方位、全链条的数字化改造过程中,不断催生出新模式和新业态,衍生出多样化的供给模式,进一步激活消费需求。

2.4 数字经济助推需求侧改革升级,凝聚生产动力

内需包括消费需求和投资需求。在消费需求层面,数字技术为满足居民的个性化需求提供了技术可能,提高了供给体系和需求体系的契合度。更重要的是,数字经济能够不断创造消费需求,大数据技术掌握特定群体的爱好后,会挖掘目标客户群体的潜在需求,刺激其消费需求,使其转换为有效需求。从这一角度来说,数字经济对我国的消费需求有重要的提振作用,刺激了居民消费,丰富了消费需求层次,促进经济内循环的高效畅通。在投资需求层面,数字经济的发展刺激了内生性投资需求,数字经济发展所需要的配套基础设施建设是由经济自身的内在规律产生的内生性投资,势必会在极大程度上赋能经济内循环。企业作为国内大循环的重要主体,数字技术为国内经济循环带来的强大动力,不断拓展了新的消费和需求市场,为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的融合提供了新的发展机遇,如:直播带货等新模式,为中小企业带来了强劲的投资动力和活力,成为拉动内循环的重要驱动力。

3 数字经济赋能新发展格局的实践路径

数字经济是新的生产力和新发展方向的风向标,在全球经济发展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在数字经济赋能新发展格局的具体实践中,要顺应数字化发展的趋势,以数字经济为抓手,以新兴信息基础设施为基础,从制度层面、技术层面为数字经济赋能新发展格局提供相应保障,坚持对外开放,为畅通国际国内双循环扫清障碍,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

以数字经济为抓手,促进供给侧结构改革和需求侧升级,加速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从供给侧来看,加大数字经济对传统产业链数字化、自动化、现代化的赋能力度,加快以互联网、人工智能、5G等数字技术对传统产业的渗透融合,实现以“新”产业带“旧”产业,提升生产要素流动性,实现优质有效供给。从需求侧来看,要以数字经济带动消费提质升级。充分依托大数据资源,着力构建产业数字化平台,使企业经营的重心从产品生产逐步过渡到关注消费者需求,提升消费者体验,从而释放国内市场需求红利,促进国内经济大循环。

加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为数字经济的发展提供支撑。数字经济技术层面囊括的新兴技术种类繁多,包括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区块链、5G通信、人工智能等[10]。这些技术都需要稳固的新型基础设施条件为基础支撑。尽管数字技术近几年取得了跨越式发展,但呈现出发展的不平衡性,主要原因在于地区之间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不平衡。因此,要重点加强乡镇、西部地区的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大力发展新一代信息网络,更好地打造“互联网+工业、农业”,以促进西部地区、乡镇的产业发展,缩小东西部发展差距、城乡差距,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发挥数字经济在新发展格局中的重要作用。

加快完善与数字经济适配的制度体系,为畅通“双循环”提供制度保障。数字化、网络化的知识与信息便于广泛传播和交易,但与此同时,互联网的可复制性特点使得数字经济的知识产权维护成为一大难题。此外,互联网实名制一方面加强了数据的可追踪性,可预防犯罪,但也为非法利用提供了条件,互联网诈骗乱象横生。因此,要根据数字经济的特点,建立健全相关法律法规,完善数字经济活动的市场交易规则,确保数字经济活动中的数据和关键信息的安全性、可控性。政府可利用大数据来提升治理能力、治理效率,构建政府大数据监管平台,增强政府监管和政策制定的预见性、科学性及准确性。

集中突破“卡脖子”技术难题,补齐“双循环”技术短板。数字经济以数字技术为支撑,因此,掌握尖端数字技术的发达国家往往在全球数字贸易中占据了有利地位,并可借助这样的有利地位打压他国,挑起贸易争端。因此,要想打破发达国家的技术性壁垒,更好地畅通国际大循环,就必须加速实现原始数字技术创新,减少对其他国家的核心技术依赖。通过产学研深度融合,推动新一代数字技术原始创新,夯实关键技术领域、补齐能力短板、推进国产化替代进口技术,才能不被其他国家掣肘。同时,自主掌握数字核心技术海有助于规避数字经济安全风险,确保网络数据的可用性、完整性和保密性。

加大对外开放力度,畅通“双循环”的外部通道。数字经济与“一带一路”所倡导的“共商共建共享”原则高度契合,发挥国内数字经济优势,将有效推动“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为新发展格局提供更多机遇,数字区域价值链将发挥其枢纽作用,成为连接全球价值链和国内价值链的“桥梁”,使国内价值链上生产的优势产品和服务转移到沿线国家,推动与沿线国家在信息技术设施建设、数字经济等领域的全方位合作,最终有效对接全球价值链。畅通“双循环”的外部通道除了经济合作以外,国际数字经济规则也是重要组成部分。在遵守贸易规则的基本前提下,发挥中国智慧,提出“中国方案”,深入参与数字贸易规则的制定协商,为中国数字贸易发展营造良好的国际条件,加快促进“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形成。

4 结语

综上所述,新发展格局与数字经济之间形成的耦合机制在未来会成为一个极为有利的机遇,这也将成为我国的重要机遇。新发展格局当前面临的困境,需要数字经济的赋能,而数字经济自身的特性也能通过数字技术的创新渗透到各个生产领域中,驱动社会生产力,改变生产关系,并以数据作为新的生产要素提高生产效率,从供给侧和需求侧两端优化产业结构,使供给与需求有效匹配契合,形成供给创造需求、需求牵引供给的高质量动态平衡[11],为新发展格局提供新的经济活力,凝聚新的经济动力,赋能新发展格局。但与此同时,要缩小地区之间数字经济差距,引导数字要素有效扩散到西部地区,避免地区之间的数字经济鸿沟继续扩大。此外,还要加强政府数据公开和技术标准供给,完善数据所有权和使用权的规则和规定,确保数字经济的市场公平是发展数字经济的重要支柱[12]。

2023年是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10周年,数字经济新业态所具有的平等性、普惠性和共享性等特征与“一带一路”的“共商、共建、共享”相契合[13]。依托“一带一路”倡议的平台,着力构建数字丝绸之路,通过数字技术商业模式的推广,凝聚沿线国家和地区的技术资源和人才资源,从而达到数字技术资源的优化配置来助推沿线国家和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创新发展,构建深度互联互通的“数字经济共同体”。在为我国国内数字经济开辟新的发展空间的同时,也能为区域经济的繁荣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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