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均平话浮世21上海近现代消防史略：烈火屠城

姜龙飞 一个写作暨文史爱好者

1855 年2 月16 日为农历年除夕，困守南市老城厢的小刀会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会首刘丽川率残余200 义军从西门突围，于重重封堵中杀出一条血路，奔沪西方向而去。

从1853 年10 月到1855 年2 月，小刀会以一支孤军，同清廷以及英法联军对峙长达17 个月，显示了世所罕见的决绝斗志。

1853 年11 月10 日，攻城不下的上海道台吴健彰为了切断城外商民与城内义军的联系，竟然率清军在小东门外羊毛弄、福建街一带放火，大火连烧四天，大片民居化为灰烬。12 月7 日，吴健彰再命清军纵火，焚毁店铺民房2000 多间，将原先最为繁盛的小东门至大小南门一带变成废墟，“百年富庶精华”于一夕之际皆被抹去。就连1850 年由英国人创办的《北华捷报》，也指斥吴健彰道：“祸首却是一个理应保障而不应破坏同胞财产的人”，是一个“完全失掉民心的道台”。

17 个月的顽强坚持，这支孤立无援的反政府军最终还是陷入了弹尽粮绝的境地，城内猫狗鸟虫，包括沟渠中的蟛蜞，全被吃尽，甚至出现人吃人的惨况，再也难以支撑。

有史料估计，小刀会断粮后，城内饿死大约200余人；清军破城后，滥杀达2000 余人。

1855 年2 月17 日清晨，突围的义军在西郊虹桥一带与曾国藩从江南大营增调而来的大股清军遭遇，激战之中刘丽川不幸壮烈牺牲。

让人感慨的是，赴死之前，这位来自底层的草莽英雄曾多次面对朝廷和洋人的利益诱惑，始终不为所动。

清军攻入县城后，出于对同城民众的报复心理，恣意放火屠城。英国传教士、仁济医院创建者雒魏林后来在他的《在华医药传道记事》一书中写道：“……站在屋顶上，可以望见整个城圈点燃着一个由火焰构成的光环……突然，城厢的许多地方发生大火，接着又有另一些地方起火，冒出火焰，直到四面八方发生烧得十分猛烈的火灾，总共三四十起……当大火全部熄灭时……最繁华的街道都已化为灰烬……”

这是自元代设县以来，上海遭受的最惨痛的一次打击。大火多点燃烧，疯狂吞噬经数百年积累建设起来的商埠，建筑巨细尽毁。此役之后，上海老城厢除了后来复建的晚清遗存，再也难觅元明两朝古建。

曾拥有“江海要津”“东南都会”盛名的上海县城从此一蹶不振，其商业中心的位置迅速向城外以北的租界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