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强则国强:青年人口学前瞻与优化青年人口发展

2024-04-02 11:47穆光宗侯梦舜尹书山穆昱含张雨琪
关键词:人口年龄

穆光宗 侯梦舜 尹书山 穆昱含 李 旺 张雨琪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青年强,则国家强”,“要把青年工作作为战略性工作来抓”,再次肯定了壮大青年力量对于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重要意义,揭示了青年工作在党和国家事业中的战略性地位。本文将从青年人口学视角,系统、深入、细致地探讨和诠释“青年强,则国家强”这一时代重大命题的深刻内涵,探索青年高质量发展的实现路径。

一、何谓青年及青年人口学

(一)何谓青年

戊戌变法失败后,中国近代思想家梁启超在《少年中国说》一文中提出“少年强则国强”的著名论断,把民族振兴的希望寄托于中国少年,期望中国从老朽积弱的“老大帝国”变为朝气蓬勃的“少年中国”。青年和少年是密不可分的两个阶段,二者都被视为国家的未来、民族的希望。其中,“青年”概念内涵更丰富、群体规模更庞大、思想行为更成熟、对社会的影响和贡献更广泛而深远,在新时代具备极其重要的价值。中国共产党历来高度重视和关心青年,这是党关爱新生力量的优良传统和治国理政的宝贵经验。党的早期创始人李大钊甚至一度把青年称为“国家之魂”(1)见李大钊1916年8月15日为《晨钟报》创刊号所写的发刊词:《〈晨钟〉之使命——青春中华之创造》。。

虽然“青年”一词在我国被广泛使用,但是国内对于“何谓青年”这一问题似乎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关于青年的学术研究大多根据其研究需要给定研究对象的年龄范围,不同研究之间“青年”的年龄跨度很大。虽然也有一些青年学研究试图界定“青年”的概念和内涵,在某些方面达成了共识,但对青年的本质等问题仍存在较大争议。刘宏森(2021)梳理了以往各类青年研究中对于“青年”的概念界定,发现绝大多数研究者认为年龄是界定青年的主要依据。譬如,张良驯和范策(2022)认为“青年的界定是以人的生理发育为基础的,这种生理发育的具象化表现是年龄”,这一阶段人的生理变化与其他年龄段有明显区别。还有一些研究者关注社会、经济、文化等外在因素对青年概念的建构作用以及不同学科对青年的不同认识。这些研究的共识是,探索青年的本质属性比划定青年的年龄范围更有意义。

我们认为,在界定和理解“青年”概念时,应当把握以下三个要点。其一,年龄是界定“青年”最简易、最基础的特征。从词语本义来看,“年”表示时间或年龄,少年(或童年)、青年、中年(或壮年)、老年等词语均是以年龄为标准将人的一生划分为各个阶段。整体而言,人的生理变化遵循一般规律,不同年龄段的人口呈现出不同的生理特征,并进一步影响其思维方式、精神状态、社会活动等。因此,年龄是区分不同亚人口的基础。实践中“青年”“青少年”和“中青年”等概念不清,缺少统一的年龄划分标准,导致青年政策和青年工作的对象具有模糊性,不利于各项政策措施的衔接。因此,以年龄作为界定青年的基础特征具有必要性和可行性。

其二,“青年”这一概念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社会建构的。年龄不仅是人的生理属性,也被“社会时钟”赋予了很强的社会属性。在一个特定的社会中,社会成员在什么年龄接受怎样的社会化过程、承担什么社会角色甚至应当有怎样的心智均有一套规范。此外,不同国家或社会对青年的认识有差别,同一社会在不同历史时期对青年的认识也有变化,因而各国的青年政策导向有所不同,并且可能会随着社会发展阶段的变化而调整。整体来看,各国的青年政策导向主要可以分为两种(刘庆帅,2020)。一是将青年视为“风险型人口”,比如容易滋生青少年犯罪等问题,这类青年政策侧重于指导青年行为、防范青年问题,其所指的青年通常平均年龄较小、年龄跨度更窄。二是将青年视为价值巨大的“资源型人口”,这类青年政策重视对青年的投资和预期回报,其所指的青年的年龄跨度更大,包括接受教育培训和成为重要劳动力等阶段。由此可见,青年的年龄范围不仅以人的生理发育为依据,还体现了特定社会中人们对于这一年龄段人口的期望。1968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界定“青年”的年龄范围为15~24岁,世界各国多把青年年龄下限设定为14岁或15岁,青年年龄上限设定为29岁或30岁,年龄跨度基本保持在15~22岁(邓希泉,2018)。

其三,以年龄界定青年并不意味着仅从生理层面来认识和理解青年。青年是人的生命周期中的一个特殊阶段,在生理、心理、精神、社会关系等方面均与其他年龄段有所区别。一个人进入青春期后,不仅生理器官、身体机能逐渐成熟,而且其心理日趋成熟、人格独立完善,身心都发育到巅峰状态。青年处于社会化的关键阶段,集中学习知识和其他各项本领。在这个过程中,既展现出昂扬向上的精神,也形成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开始建立各种复杂的社会关系。青年锐意进取、关心社会,能够成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先锋力量,从“五四精神”到“雷锋精神”再到“女排精神”等,无一不是“青年精神”的具体写照。我国在各个历史时期都涌现出一大批优秀青年,他们继往开来,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正如张良驯和范策(2022)指出的:“青年作为人,其本质应该以人的自然属性为血肉、以人的社会属性为根骨、以人的精神属性为精气”。

中共中央、国务院于2017年4月13日印发并实施《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2016—2025年)》(以下简称《规划》)。《规划》明确其所指的青年的年龄范围是 14~35周岁,年龄下限与大多数国家基本一致,即性成熟平均年龄,而上限较高,年龄跨度较大。从我国实践来看,这一年龄范围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在中国语境下,青年是国家最宝贵的资源,是“中国革命事业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接班人和主力军”(田丰,2022),因此青年期应当包含从个人成长成才到开始长期稳定地为社会做贡献这一整个阶段。一方面,我国人口的寿命不断延长,完成受教育、婚恋、就业等事件所对应的期望年龄不断延后。2021年我国居民人均预期寿命为78.2岁(2)参见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的《2021年我国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为10.9年(3)参见教育部发展规划司发布的《2021年全国教育事业统计主要结果》。;2020年平均初婚年龄为28.67岁(4)参见2020年《中国人口普查年鉴》第1411页,该数据指的是初婚年份为2020年的人口平均初婚年龄。,北京、上海等特大城市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口超过30岁而从未结婚。这些事实表明,将青年的年龄上限设定在30岁之内已不能适应我国的人口现状。另一方面,如果青年的年龄范围过宽,则内部异质性过大,不利于制订有针对性的青年政策和开展青年工作。我国自古以来便有“三十而立”的观念,如今社会和个体仍然受到社会时钟的强烈影响,如就业市场中隐含着对社会成员在35岁之前实现稳定就业的期望。抛开价值判断而言,这些现象反映了我国当下对年龄阶段的普遍认知和期待,可以作为年龄划分的参考依据。因此,《规划》中的年龄范围与我国现实情况相适应,是较为合理的年龄划分标准。

然而,在人口学中,通常以5岁为一组进行统计,并将0~14岁的人口划分为少儿人口,这是国际通用的惯例。陆杰华在探讨青年发展时指出:“考虑到人口学的年龄分组规范性和统计数据可得性,我们将青年群体界定为15~34岁的年龄区间”(张翼等,2023)。本文认同这一观点,认为这种划分方法在与《规划》中的年龄范围大体保持一致的基础上,更便于将青年人口与其他年龄段人口进行比较以及实现国际的数据统计和比较。综上,本文将一般意义上的青年人口界定为15~34岁人口。

(二)何谓青年人口学

青年学的学科定位一直存在争议。《规划》强调,要“加强青年学研究”,但是应当成立系统性、整体性的独立学科,还是将其置于社会学、心理学、组织学等学科之下进行研究,尚无定论。已经达成的共识是,青年研究需要运用多学科视角,无论是否成立独立学科,青年心理学、青年社会学、青年组织学等分支学科都是存在的。人口学领域也不乏关于青年的研究。青年的婚育、教育、人口流动、性与生殖健康等话题都是人口学的研究热点。青年作为一个主要以年龄划分的人口群体,与少儿人口、老年人口等人口学概念具有某些相似之处,关于“90后”“00后”和独生子女等特定世代的研究离不开队列分析、时期分析等人口学方法。近年来,学界多次提出“青年+哲学社会科学”是青年学科未来发展的方向(郑长忠,2016;吴鲁平,2019),在已有的青年心理学、青年社会学等分支之外,有必要发展“青年学+人口学”范式。

青年人口学是用人口学的理论、方法和视角来研究和分析青年人口问题的一门学科。它既可以作为青年学的分支学科,也可以作为人口学的分支学科。风笑天(2022)界定了青年社会学的概念,并比较了青年社会学与青年心理学、青年教育学等学科的异同。人口学作为社会学的二级学科,在研究内容、基础理论和方法上均与社会学有重合之处,用人口学进行青年研究同样离不开“社会学的想象力”。但是,人口学本身具有独特的理论、方法和视角,这也是人口学成为独立学科的前提,因而青年人口学不能完全包含在青年社会学之中。

在研究视角上,青年人口学不但强调社会结构性因素、关注青年与社会的关系,同时需要从人口数量、人口结构、人口质量、人口流动和分布等角度来分析青年这一特定年龄段人口,将青年人口发展作为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研究方法上,除了社会科学研究常用的定性和定量方法之外,将队列分析、人口预测等人口学特有的技术方法以及平均初婚年龄、年龄别生育率等人口统计学指标运用于青年研究,能够有效拓展青年研究的广度和深度。比如,聚焦某一世代及其所处社会背景,分析青年人口的教育、婚姻、迁移等生命事件,或预测青年人口数量的长期变化趋势。

在理论方面,第二次人口转变、人口红利等理论能够有效解释青年生育意愿和行为、青年人口对于经济发展的影响等问题,反过来,针对青年人口的专门研究也有助于推动相关人口学理论的创新发展。

二、青年人口学视角下“青年强”的三重含义

(一)青年人口储备充足

人口储备是从人口数量方面考虑当前和未来的人口状况以及国家人口发展的安全需要。“青年强”首先应当包含青年人口数量充足之义,这是保障青年主体持续供给、开发和利用青年人力资源、凝聚青年力量的基础。

首先,巨大的人口数量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虽然人口数量与人口力量二者并不相同,但若能进行充分的开发和利用,前者便能转化成后者。青年深刻影响着经济、社会、文化、环境等各个方面的发展,青年人口数量多寡或将产生极为不同的效果。

其次,青年人口的数量、比例、生育水平等要素对于总人口发展具有决定性作用,同时青年人口数量是总人口发展的一部分,总人口发展也会影响青年人口的发展环境。在短期内,青年人口数量及其比重直接反映了一国的人口年龄结构,青年人口占总人口比重大意味着当前人口年龄结构年轻,人口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和较强的可持续性。

从长期来看,青年人口包含生育旺盛期的妇女(20~34岁)。作为生育的主力军,她们的数量、婚恋情况、生育意愿和行为决定了未来的出生人口数走向。对于一个封闭的人群而言,出生是人口发展的起点和源泉。保持一定数量的出生人口,使青年人口能够实现更替而不至于大幅减少,方能生生不息、永葆生机。如果出生人口数持续下跌或保持低水平,未来新增青年人口数少于超过年龄上限而退出青年人口的数量,青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不断降低,容易陷入“生育旺盛期妇女数量减少—出生人口数减少—新增青年人口数减少—生育旺盛期妇女数量进一步减少”的恶性循环,加速少子化和老龄化进程。

在一个严重老化的社会中,社会资源的很大一部分需要流向老年人,对于青年发展的投入和支持力度受到挤压,导致青年人口的发展条件恶化,国家和社会发展也将缺乏动力。

此外,青年人口数量充足能够防范和化解人口风险、保障国家人口安全。人口安全是指“人口发展及其相关领域各种风险因素能得到相对控制,避免或化解可能出现危机的状态”(张维庆,2006),其作为非传统安全的重要一维,含义丰富。如前所述,青年人口数量和生育行为决定着出生人口和总人口数量走向,进而决定着未来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动。在世界多国共同面对少子化、老龄化、人口负增长等人口风险的局势下,保证青年人口有足够的储备数量、遏制严重的低生育率和少子化是确保人口安全和国家发展的有效路径。

(二)青年人口素质卓越

如前所述,人口数量并不完全等于人口力量。青年人口素质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能否将人口数量转化为积极的人口力量以及可能转化的程度,即一定数量的青年人口创造社会经济效益的能力有多大。在人口规模巨大的条件下,人口问题会产生明显的乘数效应:人口规模大与人口素质高相结合,会带来巨大的人口潜能、创造力、生产力、建设力和竞争力;相反,人口规模大与人口素质低相结合,带来的则是巨大的人口负担和破坏力。因此,“青年强”不但要求青年人口储量和供给充足,还要求青年人口的素质优良,青年人力资本总量丰厚,从而发挥出正向的乘数效应,产生强大的为社会创造价值的能力。

人口素质包括科学文化素质、身体健康素质和思想道德素质(包括精神品质、道德伦理、心理健康等),三者缺一不可,如同三块木板共同构成“人口素质木桶”(5)穆光宗,1991.“人口素质木桶理论”探析.科技导报,8月15日;穆光宗,1992.“人口桶”理论与经济发展.科技导报,3月31日。,反映的是人口素质的组成结构,而人口素质有多少潜能可以被挖掘和转化取决于其中的“短板”。更具体地说,人口素质三块木板可以分别切分为更细的木板,而每一块木板的长度和质量受到最薄弱部分的制约。每一个人口群体有其自身的“人口素质木桶”,“短板”或“长板”是这个人口群体内部相对而言的,一个较高素质人口群体的“短板”可能比另一个较低素质人口群体的“长板”还要长。不同年龄段人口的“人口素质木桶”也存在较大差异,反映的是如下三方面差异相叠加的结果:其一,由年龄带来的生理差异,主要体现为身体健康素质的不同;其二,不同时期人口素质培养的条件和效果不同,比如教育事业的发展使得当今青年拥有更好的受教育机会,不同历史时期和事件塑造了多种多样的青年精神;其三,社会对于不同年龄段人口素质的期望不同,比如通常要求青年具有更强、更优、更高的精神品质。

青年人口是一国人力人才资源的主要来源,青年人口的素质直接影响全体劳动力乃至总人口的素质水准。青年时期往往被视为人生的“过渡期”,是完成受教育、成家、立业等重要事件的主要阶段,也是成人成才、人力资本迅速积累的关键时期。“长江后浪推前浪”,当代年轻人一般拥有比过去更好的发展条件,在知识技能、身心素质等各个方面都有机会得到更高层次的发展,从而涌现出一批批高素质的青年人才。他们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领头羊”,在国际竞争中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平均而言,当前青年的人力资本水平要高于更早出生的人口队列在青年时期的人力资本水平,而青年人终将变为中年人和老年人,因而青年素质的提高是全人口素质提高的基础。社会在代际更迭中向前发展,这是社会进步的规律和要求。

因此,提高青年人口素质不仅能增加青年人力资本积累,而且能为全人口质量的提高提供“健康储蓄”“精神储蓄”和“科学文化储蓄”(6)“健康储蓄”“精神储蓄”和“科学文化储蓄”是指在年轻时通过运动、营养饮食、修养心性、学习知识等各种方式积累健康、精神和科学文化资本,在老年时即可提取更多的健康、精神和科学文化“财富”。从生命历程来看,青少年是开始“储蓄”的关键时期,生命早期的投资能够产生累积效应,在后期收获更大的优势。因此,当前青年人口素质的提高也是在为全人口质量提高积累资本。。随着社会经济各个领域对高质量发展提出更迫切的需求,青年人口素质的发展也应从“提高”逐渐走向“优化”,也就是要发现和加长“素质桶短板”,克服“短板效应”,实现平衡、协同、持续的青年生命发展。

(三)青年人口红利丰厚

“青年强”的内涵不仅包括青年人口数量充足、素质卓越,还包括青年人口红利丰厚。前两者强调的是青年人力资本的积累,后者强调的是青年人力人才资源的开发利用和价值转化。

人口红利不同于人口机会窗口。人口红利原本指的是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占总人口比重较高而导致经济增长率提高,实质是指人力资本的积累、人力资源的开发和人口价值的贡献。近年来,随着人口状况的进一步变化,人口学界根据我国老年人口比重增大、女性受教育程度和预期寿命提高等实际情况,提出了老年人口红利、性别红利等相关概念。概言之,红利即潜能开发和价值贡献之意。

理论上,要想收获人口红利,需满足两个条件:一是,人口条件有利于社会经济发展(或称“人口机会窗口”);二是,社会经济环境与人口条件相适应。在不断增加青年人力资本积累的基础上,还需依靠就业、志愿服务等各个领域的政策安排和保障措施,充分开发和利用青年人力资源,“把青年团结起来、组织起来、动员起来”(7)2022年5月1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成立一百周年大会上指出:“在新的征程上,如何更好把青年团结起来、组织起来、动员起来,为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是新时代中国青年运动和青年工作必须回答的重大课题。”参见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http://www.gov.cn/xinwen/2022-05/10/content_5689538.htm。,使广大青年能在适合自己的社会活动中施展才干,达到极化青年人口红利的目的。进一步讲,极化和释放青年人口红利就是最大化青年人口价值,是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的意思。人尽其才则“青年强”,才尽其用则“国家强”。

青年人口红利是全社会人口红利的核心组成部分。与其他人口群体相比,青年人口身体状况最好、精力最旺盛、思维最活跃,拥有很强的创新创造能力和向上拼搏的激情。研究表明,青年劳动力的劳动生产率高于老年劳动力(汪伟等,2019;陆杰华,韦晓丹,2022)。可见,青年有潜力创造和贡献难以估量的经济社会价值。李强总理在2023年3月两会记者会上表示,虽然我国人口开始负增长,但其红利并没有消失,“人口红利既要看总量、更要看质量,既要看人口、更要看人才”(8)李强总理出席记者会并回答中外记者提问,http://www.gov.cn/zongli/2023-03/13/content_5746555.htm#6。。巨量的青年人口中藏龙卧虎,蕴藏着丰富的人力资源和人才资源。有青年在、有人才在,人口红利的持续挖掘和释放就有希望。

需要再次指出的是,青年人口不但在经济生产领域具有重要价值,而且深刻影响着社会文化思潮、科学技术水平以及整个国家和民族的精神面貌,这些都是社会发展和国家现代化的重要资源和动力。因此,青年人口红利不应只限于增加经济产量,而应当包括青年所产生的各种社会效益和价值的总和,数量上大致等于青年对社会的“资源型人口”的正效应减去“风险型人口”的负效应,要想极化青年人口红利就要使青年的优势最大化、劣势最小化。

三、国际比较视野下我国青年人口发展的问题与挑战

(一)青年人口储备减少

有比较才有鉴别。数据显示,我国青年人口储量呈减少趋势。根据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2022》(以下简称WPP2022)中的数据(9)除有特殊说明外,本文中2022年以后的数据均来自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2022》中水平方案预测数据。,中国从20世纪80年代初到21世纪初,青年人口比重一直保持在35%以上,甚至一度逼近40%(见图1)。这一时期总人口抚养负担较轻,是公认的人口机会窗口期,也是中国经济创造奇迹的时期。日本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70年代初国民经济持续高速增长,这一时期日本青年人口比重保持在35%以上,远高于同时期世界平均水平。印度自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呈现经济加速增长的态势,近年来成为全球增长最快的经济体,这一经济加速增长的时期同样与青年人口比重最高的时期大致重合。

图1 不同国家(地区)青年人口占总人口比重

尽管这种简单描述忽视了经济增长重要的制度、文化等因素,无法据此得出青年人口比重与国民经济增长存在因果关系的确凿结论;但从理论上讲,青年人口比重大暗含着人口抚养负担轻且劳动力年龄结构年轻,能够开启更大、更可持续的人口红利窗口,因此各国青年人口比重最大的时期与经济腾飞期的高度重合可以说是青年人口红利的直观反映。

然而,从变化趋势来看,我国青年人口比重正在持续快速下降,相较美国、日本、印度等国家而言,下降速度更快、幅度更大。到21世纪中叶,我国青年人口比重预计将不足18%,此后长期保持在18%以下,成为世界上青年人口占比最小的国家之一。这表明,我国人口的年龄结构优势正在慢慢丧失。

我国与日本在文化、人口和经济发展等方面具有某些相似性,青年人口比重均从35%以上高位快速下降到20%以下,在收获大数量级的人口红利(如劳动力近乎无限供给以及廉价劳动力的价值贡献)之后进入人口负债期(10)陈友华(2005)指出,在人口转变的某些阶段,少年儿童和老年人增多,人口抚养比升高,会形成人口负债,拖累经济增长。过去我国收获巨额人口红利是人口控制的成果,但也会在将来形成比发达国家更大的人口负债,即更不利于经济发展的人口结构,这种超前预支型的人口红利在未来都是需要偿还的。,面临严重的少子化、青年人口赤字以及老龄化等人口问题。日本人口转变开始的时间早于我国,因而更早面临这些人口问题。当前日本青年人口比重已跌破20%,伴随着深度老龄化,社会发展的活力严重匮乏,以至于日本不得不提出“打造永不退休社会”的口号,其中高龄社会的无奈不言而喻。因此,我国应该采取及时有效的措施,在人口发展方面尽量规避日本曾经面临或正面临的问题。

从0~14岁少儿人口数量也可以预知我国青年人口数量和比重的变化趋势。中国近年来也面临从“多子化”向“少子化”的转变,总和生育率逐年走低,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TFR只有1.3,2021年只有1.16(11)陈卫(2022)根据2021年出生人口测算得到,2021年中国总和生育率为1.162。,2022年或不到1.1(12)任泽平研究团队预测,2022年中国人口总和生育率将跌破1.1。参见中国人口形势报告2023:鼓励生育刻不容缓,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57947057380964495&wfr=spider&for=pc。。可以说,自2000年以来我国就掉入了超低生育陷阱(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的TFR只有1.22)。

历年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0~14岁少儿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为17.95%,比2010年上升了1.35个百分点,这是2016年放开二孩政策之后出生堆积的结果。但出生人口数在经过短暂的上升之后再次下降,仅凭宽松的生育政策已经难以起到提振生育率、增加出生人口的效果。我国少儿人口比重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达到峰值,1964年第二次人口普查结果为40.69%,1982年下降到33.59%,1964—2020年的50多年间下降了22.74个百分点。联合国WPP2022数据显示,我国少儿人口比重下降速度远远快于其他国家,未来10年还将快速下降,此后保持在10%左右(见图2)。由此可知,中国未来青年人口数量将长期处于缩减状态。从过去的“人口生育多子化”到如今的“人口生育少子化”,中国将面临人口萎缩与人口负债的巨大挑战。

图2 不同国家(地区)少儿人口占总人口比重数据来源:联合国WPP2022。

(二)青年人口数量减少对人口和经济社会发展产生负面影响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青年人口数量减少会削弱劳动年龄人口的数量和力量。实际上,我国16~59岁劳动年龄人口从2012年开始每年减少数百万人,迄今累计已减少大约5 000万人(13)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全国16~59岁的劳动年龄人口数在2011年达到峰值92 543万人,2022年末劳动年龄人口数减少为87 556万人,累计减少4 987万人。。劳动年龄人口不仅数量减少,而且内部年龄结构老化。2020年我国15~34岁青年人口占15~64岁劳动年龄人口的比重为37.65%,较2010年的42.86%下降了5.21个百分点,其中乡村劳动年龄人口中的青年比重最小,2020年只有32.22%(见表1)。劳动力数量和结构的变化将进一步削弱我国社会主义事业建设的动力和势头,成为经济持续下行的可信注脚,对高质量发展提出更迫切的需要和更严峻的挑战。

表1 青年人口和老年人口比重 单位:%

在过去几十年里,中国社会正在经历人口年龄结构的转型,即由增长型人口转为老年型人口,最后转为萎缩型人口。2022年我国已开启总人口负增长阶段,但老年人口数量不断增加,成为增量最大的亚人口群体,老年人口比重迅速上升。由于各年龄段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具有相对性,少儿人口和青年人口数量减少、比重下降会进一步增大中老年人口的比重,顶端老龄化和底部老龄化相叠加使得老龄化进程加快。迄今,中国不可逆转地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正快速逼近重度老龄化发展阶段。

此外,我国存在巨大规模的以青年人口为代表的流动人口,从“乡土中国”到“迁徙中国”的转变会带来一系列人口和社会问题。青年人口与老年人口居住分离,家庭户规模缩小,独居青年和空巢老人数量同时增多。目前,乡城流动仍是人口流动的主要方向,2020年占比为66.3%。大量农村青壮年劳动力进城务工,使得作为人口结构“腰部”的劳动年龄人口规模过快收窄,形成“腰部老龄化”(穆光宗等,2013),表现出我国特有的人口老龄化“城乡倒置”现象。

2020年,我国农村地区青年人口比重仅有20.30%,较2010年的28.23%下降了近8个百分点,比同一时点城市青年人口比重低10个百分点以上;农村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重不仅显著高于城市,而且上升速度非常快,10年间上升7.66个百分点。农村地区空巢老人问题尤为突出,传统的家庭养老功能严重弱化,同时公共服务水平不高,农村老年人的身心健康和生活质量难以保障。在缺少青壮年人力资源的情况下,农业农村发展和我国的城乡一体化建设面临阻碍。

(三)青年人口科学文化素质进入“增量提质”阶段

从科学文化素质来看,青年受教育程度在不断提高。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2020年15~34岁青年人口中文盲的比重只有0.31%,义务教育全面普及收效良好。随着中国高等教育规模扩张,中国青年人口矿藏“含金量”也不断提高。我国普通高等学校本专科在校生人数从2000年的556万人增加到2010年的2 232万人,再增加到2020年的3 285万人;在校研究生人数从2000年的30万人增加到2020年的314万人,20年间增长超过10倍(14)在校生人数来源于2000年、2010年、2020年《中国教育统计年鉴》。。处于黄金劳动年龄的青年人口规模不断下降和接受高等教育的青年规模不断上升是值得关注的两个趋势。2022年我国新增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达14年(15)参见教育部发布的《2022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基本情况》。,相当于平均接受过两年高等教育。青年劳动力素质提高将使劳动力人口的平均素质提高,推动我国从人口大国向人力资本强国转型。

但是,我国的教育水平和教育质量与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和地区相比仍存在较大提升空间,尤其是高等教育。2020年我国25~29岁人口中受过大学本科以上教育的约占20%,其中大学本科、硕士、博士的比重分别为17.62%、2.41%、0.31%(16)数据根据《中国人口普查年鉴2020》计算得到。;而美国在2010—2021年间,25~29岁人群拥有大学学士学位的比例从32%增至39%,拥有硕士或更高学位的比例从7%增至9%(17)参见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The 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 Statistics)发布的《2022年教育统计报告》(Report on the Condition of Education 2022)。。美英等发达国家高等教育办学质量仍处于全世界领先水平,优越的教育和就业条件吸引了全球优秀人才。根据美国博士学位调查数据(18)参见美国博士学位调查(Survey of Earned Doctorates,SED)官网发布的2021年美国大学博士学位获得者统计数据表。,2020届毕业生中,赴美留学的中国籍博士学位获得者打算留美工作的比例高达80.1%。可见,我国不仅人才培养水平有待提升,还面临青年人才外流等问题,二者共同导致我国高精尖人才短缺,一些技术瓶颈长期无法突破,在国际人才和科技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

我国人口多、地域广,人口异质性和地区之间发展水平差距较大,长期面临难以兼顾教育公平和培养拔尖人才的困境。虽然我国已基本消除文盲,但农村地区尤其是贫困山区办学的物质条件和师资力量不足,青少年接受义务教育的难度大、质量差,仍有大量青年的发展机会被剥夺。受教育不足是制约农村青年素质提升的最主要“短板”,并进一步阻碍农村居民实现收入增长以及有效的地理流动和社会流动。有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研究指出,中国农村贫困的根源在于农村青年平均受教育程度还没有达到高中水平(19)罗斯高:农村儿童的发展怎样影响未来中国,https://www.sohu.com/a/192832894_299738。。

(四)青年人口身体健康状况不容乐观

我国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大大降低了婴儿死亡率、孕产妇死亡率等死亡水平指标,人均预期寿命不断延长,从2010年的74.8岁(20)参见《中国2010年人口普查资料》。增长到2021年的78.2岁(21)参见国家卫健委发布的《2021年我国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主要健康指标居于中高收入国家前列,人口健康发展水平领先于经济发展水平。厉克奥博等(2022)研究发现,教育水平和健康水平的持续提升能够使我国在人口负增长阶段实现人力资源总量的迅速增加,消解人口负债对经济增长的不利影响。但以往对健康人力资本的核算通常使用疾病发生率、平均预期寿命等指标,忽略了难以直接被诊断的亚健康状态(22)一般认为,亚健康是介于健康和疾病之间的状态,亚健康状态可能转化为健康状态,也可能转化为疾病状态。亚健康表现为一定时间内的活力降低,功能和适应能力减退的症状,但是又不符合现代医学有关疾病的临床或亚临床诊断标准(陈复平,李强,2005)。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对于健康的三维定义,学者通常认为亚健康包括身体性亚健康、心理性亚健康和社会性亚健康三个方面,此处主要指的是身体性亚健康。以及疾病发生的年龄分布模式和变化。在我国,亚健康现象在青年学生和劳动力群体中的发生率偏高,年轻人猝死事件时有耳闻,慢性病和癌症呈现低龄化、青年化趋势。这些问题和现象制约了青年身体健康素质“木板”的长度,且增加了“木板”的脆弱性,是当前推动青年人口健康高质量发展需要重点关注和着力突破的关键问题。除了影响健康的环境因素以外,青年身体健康风险主要来源于缺乏锻炼、作息不规律、身心压力大、饮食不健康等不健康、不科学的生活方式。中国教育追踪调查结果显示,我国青少年平均每天体育锻炼时长不到半小时,与“每天运动一小时”的目标相距甚远,一成以上大学生不进行体育锻炼(杨守建,2020)。

熬夜逐渐成为青年的一种主流生活方式。其主要可以分为三种情况:其一,部分青年学业、工作强度大,不得不加班到深夜;其二,青年在白天缺少放松娱乐的时间,更加珍惜夜晚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进行“报复性熬夜”;其三,部分青年自控能力不强,玩手机、打游戏成瘾,经常“熬大夜”进行此类娱乐活动。中国睡眠研究会等机构发布的《2022中国国民健康睡眠白皮书》显示,44%的19~25岁年轻人零点以后入睡,19~35岁青壮年是睡眠问题高发年龄段,睡眠时间短、睡眠质量差严重影响了青年身心健康。在被调查的初高中青少年中,超六成在睡眠时间玩手机、打游戏和追剧,压缩睡眠时间来写作业、学习的占27%。

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是青少年体重、视力等健康指标异常的主要诱因。2000年以来,我国成人肥胖率持续增长,且近几年增长幅度明显加大,30~35岁男性肥胖率超过60%,同时有一定比例的20~30岁青年体重偏低,体重过高或过低都会增加患病的风险,不利于青年身体健康(23)参见国家国民体质监测中心发布的《第五次国民体质监测公报》。。2020年,我国儿童青少年总体近视率为52.7%,较2019年上升了2.5个百分点。其中,初中生为71.1%,高中生为80.5%(24)2020年我国儿童青少年总体近视率为52.7% 近视低龄化问题仍突出,http://www.gov.cn/xinwen/2021-07/13/content_5624709.htm。。2017年,世界卫生组织的一组调查数据显示,中国青少年近视率为70%,居世界第一,而美国的中小学生近视率仅为10%(25)金振蓉,田雅婷,2019.90%青少年近视的隐忧.光明日报,5月19日。。

实际上,青少年睡眠不足、肥胖率升高等问题愈发突出是全球共同面临的人口健康和公共卫生问题,改善青年身体健康状况也是提高人口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方面。

(五)青年人口思想道德品质有待提高

青年常被视为高尚思想道德品质的培育者、传播者和弘扬者,青年思想道德品质强烈影响着社会风气和民族精神面貌。但现实中,以思想道德品质为核心的思想素质可能正是青年“人口素质木桶”中的“短板”,制约着青年人口素质的整体提高和人力资源潜能的充分发挥。

近年,我国青年亚文化受到全球青年亚文化的消极元素影响,从“宅男宅女”到“佛系”“丧文化”,再到“摆烂”“躺平”,青年的精神面貌受损。一些青年缺乏道德精神力量,缺少对于社会的适应能力和责任感。这样的青年不仅起不到推动社会发展的作用,反而可能成为社会的负担甚至危害社会。但是,不能“一刀切”地否定所有“躺平”现象,“躺平”也是一部分青年面对压力和焦虑情绪时的自我排解,体现了青年对一些社会结构性问题的敏锐洞察和进行改良的愿望。对于这些青年来说,“躺平”只是一句口号或适应性调整而非真正的行动。

这些消极的青年亚文化并非我国所独有,而是世界性的普遍现象。早在20世纪70年代前后,西方国家就已经出现“躺平”现象,并且出现“飞特族”“尼特族”“归巢族”(26)飞特族(Freeter)指以正式职员以外(打工、兼职等)的身份来维持生计的人;尼特族(NEET)指不升学、不就业、不进修或参加就业辅导的年轻人;归巢族(Boomeranger)指孩子毕业又回到家庭,继续依靠父母的照顾及经济支援。等不同表现形态(李向玉,张蕾,2021)。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2022年全世界“尼特族”的比例高达23.48%,也就是大约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个行动上的“尼特族”。我国“尼特族”比例为16.78%,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以及印度等国家,但明显高于美、英、日(见表2)。由此可见,“尼特族”已不再主要流行于美、英、日等发达国家和地区,而是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发展中经济体中。从世界范围来看,类似于“尼特族”的“躺平”现象产生的原因主要是经济下滑、就业和工作环境恶化导致青年对工作和生活的心态愈发消极,因此对待此类现象不能只评判青年群体对错,还应当考虑青年所处的社会环境。

表2 各国(地区)就业和工作情况

在当前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环境下,青年自身也面临异化等问题,生命质量下降。由表2可知,我国劳动者周平均工作时间比美英日多出10小时左右;《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2021》中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16~34岁城镇就业人员周平均工作时间超过47小时,远高于法定40小时工时制度。如今高强度的工作和竞争压力使人们很难从劳动中获得幸福感,从某种意义上说“躺平”是对无意义、低效率“内卷”的一种反抗。

青年对自己的生活甚至时间缺少掌控力,索性不工作、不生育、得过且过、随波逐流。个体化、原子化等现代社会风险暴露,人们的情感联结越来越弱,青年缺乏必要的社交等社会能力,也给自身造成了很大困扰。一边是向上流动的愿望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一边是面对生活压力的无奈,青年在“卷”与“躺”之间挣扎,陷入“卷不动、躺不平”的“45度人生”,焦虑、抑郁等不良情绪也随之产生。相关研究报告显示,我国青少年的抑郁检出率为24.6%(27)参见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发布的《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2019—2020)》。,18~34岁青年的焦虑平均水平高于其他年龄段的成人(Shorey et al.,2021),青年人的精神—心理—情绪健康问题需要引起高度重视。

(六)青年人力资源利用不够充分

如图3所示,2020年16~19岁、20~24岁就业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分别只有12.43%、52.87%,分别比2010年低18.51、15.48个百分点,这是青年劳动参与率和就业率双双下降的结果。

图3 全国分年龄段就业人口占总人口比重

青年劳动参与率下降主要是因为青年受教育时间延长,投入工作的有效时间被压缩。从长远来看,这是社会进步的表现。“劳动预备期”延长使得青年的科学文化素质、创新创业能力有了很大提高,能够在进入工作领域之后发挥更大的作用。同时,青年在高等教育阶段也部分参与到志愿服务等社会活动中,青年学生关注社会问题,有表达诉求、渴望进步的热血情怀,为社会发展奉献出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就业率下降是阻碍青年人力资源开发利用的主要问题。尤其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群体,日趋饱和的高技能、高薪岗位无法满足越来越多的毕业生就业需求。2022年我国毕业研究生人数为86.2万,毕业普通、职业本专科人数为967.3万(28)参见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202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就业供需矛盾明显。国际劳工组织发布的《2020年全球青年就业趋势》报告指出,青年失业率高已成为全球性问题,在大多数国家,毕业生劳动力的增长已经超过了市场对毕业生劳动力的需求。图4数据显示,2021年全世界15~24岁青年失业率平均为16.36%,同为发展迅速的人口大国的印度青年失业率超过20%,即使在经济发展水平高的欧盟国家,青年失业率也很高且很不稳定。

从国际比较来看,我国的青年失业率一直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但30年来整体呈比较明显的上升趋势,受到疫情冲击,近三年进一步攀升。2021年,我国青年失业率为12.44%,高于美国(9.71%)和日本(4.56%)。由此看来,我国超过10%的青年人力资源尚未得到有效利用,这不仅意味着人力资源的浪费,增加了社会负担和不稳定因素,而且可能诱发青年人的不满情绪和“躺平”思想。

大学生的失业问题主要来源于结构性失业,即劳动者的知识技能和区域分布与劳动力市场的需求不匹配。当今市场经济结构变化迅速,但高等院校的专业设置和人才培养体系调整相对滞后,入学时的热门专业可能在毕业时变成就业难的“天坑”专业。一些热门专业招生人数过多,表面上是令人向往的好专业,但实际上就业情况较差。即使顺利进入工作岗位,许多大学生的工作也与其所学专业并不对口。青年接受四年甚至更长时间的高等教育之后,却不能将所学知识技能充分应用于实践,反而常常需要为了高收入而从事新领域的工作,重新接受培训,可以说是浪费了部分人力资源。

此外,大城市就业机会多、薪酬高,吸引聚集了全国各地优秀青年,而中小城市、广大农村地区却缺少青年劳动力,造成地区发展差距扩大等一系列问题,青年个人的发展需要与国家的发展需要不完全一致,青年人口红利没有充分释放。

四、优化青年人口发展的现实路径

(一)完善生育支持政策,强化青年人口储备

本质上,青年人口赤字是一个人口问题,即生育率低迷、少子化导致青年人口数量缩减、占总人口比重降低,进一步造成劳动力供给缩减、人口老龄化加剧。因此,提振生育率以保障青年人口储备是应对青年人口赤字和总人口消减的长久之计。实际上,少子化和老龄化具有内在关联性,且会相互强化。一方面,少子化带来“底部老龄化”;另一方面,赡养老人的压力会挤压青年人的生育计划,进一步促进或巩固低生育率和少子化(穆光宗,茆长宝,2017)。在我国代际互助模式下,支持生育不仅需要考虑下一代的生养教问题,还需要重视“三代人”视角,充分认识处于中间层的青年所面临的“上有老、下有小”难题,完善家庭支持政策,统筹解决青年婚恋与工作、子辈生养教、父辈养老、家庭居住安排等各个环节的问题。

其一,提供婚恋教育和服务。虽然承认非婚生子女已成为大势所趋,但我国传统上对非婚生育的接受度不高,非婚生育难以像西方国家一样起到补充婚内生育的效果,因此促进生育首先要解决青年婚恋问题。在多元文化碰撞和流行的今天,有必要在高校开设恋爱婚姻相关课程,帮助青年学生树立正确的“四观”,即爱情观、婚姻观、家庭观和生育观,提高青年的社会交往能力。同时,通过大众传媒进行多种形式的家庭教育,倡导文明健康、平等和谐的两性关系。此外,还需要为青年提供必要的婚恋服务,搭建可靠的交友平台,减少婚姻市场资源错配概率。

其二,完善生育和养老成本共担机制。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要“建立生育支持政策体系,降低生育、养育、教育成本”。当前,抑制年轻人生育行为的主要因素仍在于生养教成本过高,尤其是对于作为生育主体的女性而言,选择生育意味着要直面职场歧视、收入损失、健康损失以及大部分教养责任。要想提高青年生育意愿,关键在于建立起家庭、社会和政府三方共担生育和养老成本的有效机制,将家庭的育幼和养老功能社会化,减轻青年人口“一老一小”的照料负担和经济负担。一要加大财政支持力度,适当发展普惠性托育机构和养老机构,并加强行业监管,增强人们对公共普惠服务的信心。二要健全托育和养老服务市场,利用市场化机制提供更高品质、更多样化的服务。三要通过完善生育保险、税收减免等措施减轻企业所承担的女员工生育成本,减少职场性别歧视;同时强调企业的社会责任,鼓励企业主动承担一部分生育成本,将女性友好作为评价企业的重要指标。四要大力弘扬仁爱慈悲的精神、氛围和事业,建立起强大的破碎家庭、空巢家庭(尤其是一人孤独家庭)、单亲家庭和困难家庭的多对一的家庭友好的帮扶机制。

还应注意到,不同导向的政策之间可能会产生冲突,比如延长产假作为一项生育友好型政策可能会造成女性不友好。要建立起“大政策观”,积极寻求生育友好、儿童友好、老年友好、家庭友好、女性友好的最大公约数,力求达到政策总效用最大化。

(二)巩固“长板”、补齐“短板”,优化青年人口素质

第一,进一步改善青年身心健康状况。一要在全社会树立全生命周期的健康管理意识,重视青少年期的“健康储蓄”对于实现健康老龄化的重要作用。二要加强对青少年的健康教育,倡导积极健康的生活方式,保证青年拥有充足且高质量的睡眠,建设更加便利的体育活动场所,科学预防和控制青少年亚健康和疾病年轻化。三要关注青年心理健康,针对中小学生、大学生、职业工作者等不同群体建立相应的心理健康监测机制,为青年提供更加优质可及的健康服务和心理健康辅导,帮助青年正确认识和积极面对心理健康问题。四要加强青少年身心健康调查,及时了解青少年健康状况并据此制定合理有效的应对方案。

第二,提高教育质量和科研水平。一要进一步优化教育资源配置,平衡好精英主义和平等主义的关系,既要投入更多研发经费用于高等院校学科建设和创新研究,将高校作为培养拔尖人才和推动科技创新的重地,也要保障落后地区青少年的受教育权。二要改善科研环境,营造鼓励创新、鼓励质疑、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学术氛围,优化科研人员考核评价体系,尊重人才、爱惜人才,加大人才支持力度,吸引人才回流和国际高端人才流入,努力培养人文艺术素养和科学技术水平兼备、堪当时代重任的“科技帅才”,回答和解决仍旧困扰我国的“钱学森之问”(29)2005年,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看望钱学森时,钱学森对中国的教育和科技发展提出更高期待,“现在中国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一个重要原因是没有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没有自己独特的创新的东西,老是‘冒’不出杰出人才。这是很大的问题”。钱老生前不止一次提出这一问题:“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这也被称为“钱学森之问”。。

第三,促进青年思想精神品质全面向好发展。什么是真正的“有文化”?作家梁晓声概括得十分精彩:根植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为别人着想的善良。我们应以培养人格健全、真正“有文化”的青年为目标,从全世界尤其是我国经典的思想文化遗产中汲取优秀的富有生命力的内容,重视《弟子规》等国学经典对新青年的培养和对君子人格的塑造,使中华民族成为爱读书、爱学问、爱真理、爱知识的民族。

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中,必须强化党对青年的思想引领、价值引领,加强对青年的理想信念教育,增强青年的“四个自信”(30)“四个自信”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2023年全国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我们的教育要善于从五千年中华传统文化中汲取优秀的东西,同时也不摒弃西方文明成果,真正把青少年培养成为拥有“四个自信”的孩子。,弘扬党和人民在各个历史时期展现出的伟大精神,培育新时代青年精神,展现新时代青春风貌,凝聚青年建设现代化强国的合力。面对不婚主义、“躺平”等社会热潮,青年应提高辨别能力和责任意识,不跟风、不盲从、长志气、提精气、增骨气、壮底气,发扬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勇于承担时代赋予青年的历史使命、工作任务和家庭责任。

(三)完善政策保障体系,极化青年人口红利

所谓极化,就是在适宜的条件下最大化。《新时代的中国青年》白皮书(31)2022年4月21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新时代的中国青年》白皮书。白皮书全面介绍了党和政府为青年发展创造的良好条件和取得的巨大成就,是记录青年发展事业成果和展现青年精神风貌的重要文献。指出,新时代中国青年成长成才有了更充分的法治保障、政策保障、社会保障、组织保障,这是青年发展的坚实基础。在人口、经济、社会、文化加速转型的时期,需要进一步做好青年的保障工作,为青年发展提供良好的文化、物质、制度保障,由此化解青年的精神困境,增加青年的安全感、幸福感、获得感、公平感,增强青年对未来的信心。

首先,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领下,营造自由、多元、包容的社会氛围,为青年提供充分的发展机会,鼓励青年在各个领域发挥所长,从社会实际需求出发帮助青年选择适合自己的发展路线,让学有所成的有志青年能够在相应的岗位上发光发热。让青年看到不同路线发展的可能性,引导青年从单一赛道分散到不同赛道,疏解青年在“内卷”中产生的焦虑情绪。

其次,着力解决青年就业、住房、婚姻、育幼、养老等难题。在就业方面,要为在校生提供可靠的就业指导和培训,健全劳动力供需匹配的渠道,放宽就业年龄限制,减少就业市场的年龄歧视。在智能时代需要平衡好技术和人的关系,充分发挥人工智能的岗位释放效应,让技术服务于人,促进产业升级高质量发展,同时考虑技术对人的替代,多培养非技术替代型人才。在住房方面,进一步完善住房保障体系,从实际需求出发为青年人、新市民提供多层次、差异化的住房供给服务,继续推进租购同权,根据地区人口数量、人口分布、家庭规模的变化规划未来的房地产市场发展。在提高发展效率的同时,要注重发展的公平性。一是促进收入分配公平合理;二是提高社会流动性;三是加快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打破住房、医疗、教育等公共服务的户籍限制,让城乡居民、流动人口能够平等地享受公共服务资源。只有保证青年劳有所得,获得公平的发展机会和广阔的发展前景,才能充分激发青年的奋斗精神,减少“躺平”“啃老”等不良现象。

在新时代,志愿服务也是青年发挥力量、贡献青年人口红利的重要途径。截至2021年底,全国志愿服务信息系统中14~35岁的注册志愿者已超过9 000万人(32)参见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的《新时代的中国青年》白皮书。。为了响应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的“完善志愿服务制度和工作体系”,需要建立多元化的激励机制、搭建志愿服务信息平台、强化志愿服务组织建设、完善经费和设施管理等保障措施。

除此以外,要特别关注弱势群体所面临的特殊问题,比如性别比失衡下农村男性青年遭受的婚姻挤压问题、“农民工二代”等青年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合问题。及时回应青年的诉求,畅通青年社会交往的渠道,帮助其建立社会支持网络,尽力满足他们的生存、发展和情感需求,防范由此引发的社会风险。

(四)打造老龄社会的“新青年”,激发全人口活力和潜力

如前所述,无论是青年、中年还是老年,其年龄范围划分都具有社会建构性,在不同社会情境下具有明显差异。梁启超(1989:10)在《少年中国说》一文中写道:“西谚有之曰:‘有三岁之翁,有百岁之童。’然则,国之老少,又无定形,而实随国民之心力以为消长者也。”人口年龄结构的老化并不必然带来国家的老化,关键在于国民的精神和心态。可以说,青年的年龄范围只是以人口的年龄特征为基础、出于统计需要所作出的划分,不应该成为决定生命强弱和人口盛衰的桎梏。因此,应当跳出年龄界限,强调青春之精神,不分年龄赋予所有有青春激情的人以“新青年”的含义。

人均预期寿命延长、健康状况改善、老年人口素质提高等现实情况为老年人继续参与劳动提供了充分的条件,当今老年人在孙辈照料、社会志愿服务、务农等家庭内外领域都贡献着不可忽视的力量。在人口负增长阶段,青年人口数量锐减、老年人口数量和比重攀升,更要树立积极老龄观,充分认识和承认老年人的价值、贡献、能力、智慧以及老年人口所蕴藏的丰富的人力资源,杜绝年龄歧视现象。一要健全养老保障制度体系,从社会文化、生活环境、政策制度等全方位推进适老化建设,重建孝老敬老、尊老爱老的文化氛围,实现老有所养、老有所依。二要倡导终身学习,在数字化智能化时代增强适应社会变迁和技术进步的能力,鼓励所有人不以年龄为限自主参与多种多样的社会劳动和家庭劳动,促进老有所为、老有所用,让一部分老年人自愿脱离“被抚养人口”,缓解劳动力数量短缺和结构老化问题。三要为中老年人就业提供宽松的环境,建立弹性灵活的退休机制和相应的养老金制度,让老年人能够在一定的年龄区间内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经济能力和偏好以及家庭需求自主选择退休时间,退而不休,老有所成,以更好地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这既有利于提升人民的幸福感,也有利于为家庭发展提供支持。

五、结论与思考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的“青年强,则国家强”是新时代党对青年重要性的高度肯定和对青年担当作为的殷切期望。本文基于这一重要论断,探讨了青年的概念内涵,初步构建了青年人口学这一学科概念,并从青年人口学的视角阐释“青年强,则国家强”的深刻含义,通过国际比较分析我国青年人口发展的新问题、新挑战,提出优化青年人口的对策建议,以期推动青年人口高质量发展、建设青春中国。本文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其一,青年最基本的含义是一个年龄阶段,根据年龄界定青年具有政策上的必要性和操作上的可行性。对于青年的年龄划分不仅体现了这一年龄群体的生理属性,也包含着社会对青年的认识和期望。现阶段,将我国青年的年龄范围界定为15~34岁是比较合适的。同时,青年具有超越其他年龄段的青春活力与激情,是生理属性、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的有机结合,要重视“新青年”的澎湃力量。

其二,青年人口学是青年学和人口学的新型交叉学科,侧重于运用人口学的理论和方法研究与青年相关的人口问题,提供了从青年人口入手解决总人口发展问题的新思路,并从人口数量、结构、质量、分布以及与社会的关系等方面考察青年发展状况,为估测青年力量、观察青年问题、预测青年发展提供了新的视角。

其三,从青年人口学的角度来看,“青年强”包含青年人口储备充足、青年人口素质卓越、青年人口红利丰厚三重含义。这意味着,数量多且素质高的青年人口挖掘潜能,青年人力资源和人才资源得到充分开发和利用,全体青年各尽其能、共同以昂扬向上的精神朝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宏伟目标而不懈奋斗,持续释放青年人口红利,以助推实现“国家强”。

其四,与欧美日等国家和地区相比,我国青年人口发展面临数量减少、素质有待全面提高、人力资源利用不充分等多重挑战。具体而言,在数量方面,预计从2022年到2050年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之际,我国15~34岁青年人口数量将从3.68亿减少到2.31亿,占总人口比重从25.81%下降到17.62%,面临巨大的青年赤字和人口负债风险,并由此带来劳动年龄人口缩减、人口老龄化程度加深、农村养老负担加重等一系列人口和社会问题。在素质方面,我国青年人口生活方式不健康、身心亚健康、疾病年轻化等问题较为突出,具有强大国际竞争力的高精尖人才短缺,青年的思想道德精神出现衰颓的迹象,身心健康、教育水平、思想素质三要素的不足共同阻碍了青年人力资本的积累和提升。在人力资源利用方面,青年劳动力的知识技能、区域分布与市场需求存在错配现象,结构性失业问题长期存在,一部分青年人口红利未能充分释放。

其五,优化青年人口发展路径主要包含四个方面:第一,完善生育支持政策,提高青年生育率,从源头上遏制少子化和青年人口减少的趋势;第二,提高健康事业和教育事业的质量,重视培育青年的优良思想品质和奋斗精神;第三,为青年发展提供坚实保障,解决青年的后顾之忧,让青年能够将精力、能力和热情有效地投入现代化强国建设事业中;第四,扩大“青年”概念,弱化年龄界限,强调青春之精神,提出“新青年”理念,鼓励全人口不分年龄共建共治共享。此外,要大力弘扬、营造仁爱慈善的中国精神和社会氛围,帮扶遭遇挫折的不幸青年树立正向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助其走出困境、坚韧前行,为其提供自力更生、兼善天下的机会和平台,使其勇于开创人生新局面。

长期以来,丰富的青年人力资源和人才资源是我国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赶超发达国家的重要优势所在。当前,我国正处于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关键时期,人口和经济社会快速转型。这一过程中既潜藏着一系列风险和挑战,也蕴含着重大的发展机遇。在数量上,2021年三孩政策出台以来,我国鼓励支持生育的政策导向和力度空前加强,有望释放出较大的生育潜力并扭转生育率下降的趋势。在结构上,与欧美日韩等发达国家和地区相比,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还不算太深,处于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战略机遇期。在质量上,我国人口素质不断提高,推动我国从人口数量和结构红利走向人口质量红利,实现更高质量的发展。在分布上,我国城镇化水平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劳动力要素的流动与合理配置将产生巨大的社会经济效益。青年人口作为生养子女、赡养老人、提高素质、劳动就业、流动迁徙的主力军,对于把握人口机遇、优化人口发展至关重要;反过来,能否把握住人口机遇、优化人口发展也决定着未来青年人口的发展方向。

在人口负增长时代,我国老年人口不断壮大,青年人口规模快速萎缩,更需要重视、关心和助力青年,以青年人口高质量发展推动青年人力资源和人才资源持续积累,以全人口的精神和心态年轻化激发青春的活力和激情,建设适宜青年生存与发展的青年友好型社会,把解决青年问题作为解决低生育率等社会人口问题的重要突破口。当下,如何切实解决青年婚恋、就业、住房、养老难题,如何推动青年人口教育和健康事业从粗放式的数量发展走向高质量发展,如何培养身心健康、精神富足、道德高尚、科技与人文素养兼备的青年,如何优化青年人力资源配置和持续释放青年人口红利,是我国青年人口发展面临的挑战,也是青年人口学需要重点关注和深入研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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