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中兽药治疗动物淋证的用药规律

崔 媛,陈婷婷,骆宗江,朱子欣,郝智慧

(1.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北京 海淀 100193 ; 2.中国农业大学中兽医药创新中心,北京 海淀 100193)

淋证是指小便频数短涩、滴沥刺痛、欲出未尽的病证,在牛、马、猪、犬和猫上均会出现,对生产和生活有较大影响,近年来该病在犬猫临床多见。在兽医临床中,动物淋证的主要表现包括尿频、尿淋漓、尿痛、排尿困难和尿血等,临床常见类型为石淋和血淋,多见于泌尿系统感染、泌尿系统结石和肿瘤等疾病[1]。

魏晋南北朝时期,《肘后备急方》中首次记录有关尿闭、尿淋的相关病名和处方,称为“马起卧胞转”[2],现多指急性湿热性尿闭或者尿淋。李石编著的《司牧安骥集》中有“马患胞黄病可知,秘注后粪草料稀;回头向腹频频盼,小便淋沥似血垂”[3],由此看来,胞黄包含血淋、砂石淋、膏淋、气淋、膀胱炎和肾盂肾炎等多种疾病,常用于治疗胞黄的方剂是滑石散、海金砂散和石苇散。《元亨疗马集》中也有治疗淋证的方剂,如秦艽散、滑石散和通淋散等[4]。从中兽医药临床实际运用的众多方剂可以看出,中兽医药可以有效清热解毒、利尿通淋、扶正祛邪,改善动物淋证相关症状,取得较好的疗效。

《中兽医名著与方剂》中涵盖了大部分对中兽医学发展影响较大的典籍,如《司牧安骥集》《元亨疗马集》等,其中的方剂也是经过很多临床经验证实过的经典方剂。本文通过梳理该书中治疗淋证的论述,整理所用方剂,建立中兽医药治疗淋证的数据库,利用计算机统计平台和SPSS软件进行数据统计分析,再运用中兽医理论对所得的数据统计结果进行分析,探讨中兽医药治疗动物淋证的证治规律,以期为现代中兽医药对动物淋证的遣方用药和新方创立提供参考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组方来源 在《中兽医名著与方剂》中按照以下录入标准和排除标准筛选中兽医药治疗淋证的方剂。组方录入标准：(1)选择主治中具有“淋”“淋证”“诸淋”等字样且功效明确,药物组成详细完备者;(2)药物剂型不限(汤、丸和散等);(3)方名相同而组成不同的方剂按照不同方剂计入。组方排除标准：(1)方剂相关资料不全者,如药物组成不详、主治证候不明确等;(2)与淋证相似的病证,如尿浊和尿血等,需与膏淋和血淋进行辨别排除,所使用方剂不予计入整理范围;(3)方名不同而组成相同的方剂不予累计。

1.2 中药的名称规范 中药的名称因时代不同、地域差异和书写不规范而有所差异。为了数据统计和后期数据挖掘的准确性,在统计和分析数据之前根据统一标准对不同名称的药物进行规范。本文的中药名称规范(表1)是以2020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和《中华本草》为准。

表1 中药名称规范

1.3 数据分析 将最终统计出的方剂录入古今医案云平台系统,进行药物统计和组方规律分析;使用SPSS Modeler软件,基于关联规则Apriori算法分析方剂中的高频药对和关联强度。

2 结果

2.1 所用中药频次统计 收集整理中兽医治疗淋证方剂共78个,其中包含160味中药,对药物频次进行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使用频次≥10次的药物共有18味;其中,使用频次≥15次的药物有9味;滑石的使用频次最高,为40次,使用频率(频次/总处方数)为51.28%。

表2 中兽医治疗淋证的78个处方的用药频次(前18味)

2.2 所用中药药性归类统计

2.2.1 中药四气归类统计 对78个治疗淋证处方中的中药四气进行归类统计,结果如图1所示,中兽医治疗淋证用药以寒性药物最多,使用频次为312次;其次为平性,使用频次为104次;微寒药物和温性药物使用频次分别为83和72次;大寒、大热或热性药物使用较少,使用频次均在5次及以下。

图1 中兽医治疗淋证的78个处方的用药四气雷达图

2.2.2 中药五味归类统计 对78个治疗淋证处方中的中药五味进行归类统计,结果如图2所示,中兽医治疗淋证所用药物以甘味药物最多,使用频次为332次;其次为苦味,使用频次为273次;淡味和辛味药物使用频次相当,分别为116和115次;微辛和微甘药物使用较少,使用频次均小于5次。

图2 中兽医治疗淋证的78个处方的用药五味雷达图

2.2.3 中药归经统计 对78个治疗淋证处方中的中药归经进行统计,结果如图3所示,中兽医治疗淋证所用药物五脏六腑均有涉及,以归肺经药物最多,使用频次为241次;其次为归肝经药物,使用频次为234次;归心经、肾经和胃经药物相当,使用频次均在190次左右;归膀胱经和脾经药物的使用频次分别为175和171次;归小肠经药物的使用频次为115次;其余各经药物的使用频次较少,均小于60次。

图3 中兽医治疗淋证的78个处方的用药归经雷达图

2.3 中药配伍规律 运用SPSS Modeler软件,基于关联规则Apriori算法对已规范的中兽医治疗淋证处方进行数据挖掘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78个处方中出现10次以上的中药药对共有22对,滑石-泽泻、车前子-甘草、甘草-滑石、车前子-滑石和滑石-木通是共现次数前5味的药对,共现频次均≥15次;共现频次为13和12次的药对均为5对;有6对药对共现频次为11次。同时分析得出药物关联规则的网络化视图(图4),图中药物之间的连线粗细代表了药物之间的关联性强弱,可以看出,滑石-泽泻、滑石-甘草和甘草-车前子处于强联系关系。

图4 药物关联规则网络化视图

表3 中兽医治疗淋证的78个处方中出现10次以上的药对

3 讨论

3.1 治疗淋证的高频药物的药用分析 用药频次统计结果显示,滑石、甘草、泽泻、车前子、木通、当归、黄柏、瞿麦和知母的使用频次均超过15次,是中兽医治疗淋证的常用药物。

用药频次前5味的药物中,滑石味甘淡,性寒,具有利尿通淋的功效,《医学衷中参西录》中记载“因热小便不利者,滑石最为要药”[5],由此可以看出滑石为治疗热淋的主要药物;泽泻甘淡渗利,性寒清泄,《本草纲目》曰：“泽泻渗去其湿,则热亦随去”[6],可见泽泻有很好的渗湿泄热功能,主要泄膀胱和肾两经热[7];车前子具有清热利尿通淋之用,善疗湿热下注[8],《神农本草经》中描述其可“止痛,利水道小便,除湿痹”[9];木通甘淡利尿,尤清膀胱、小肠湿热,专功清热利尿、通淋止痛[10];甘草具有清热解毒、健脾益气之用,甘草梢更可利尿通淋,善疗湿热淋证,《本草备要》谓：“梢止茎中痛,淋浊证用之”[11];滑石、泽泻、车前子、木通和瞿麦均为性寒之品,具有清热、利尿、通淋的功效;知母苦寒,可清热泻火;黄柏苦寒,常与木通、淡竹叶、车前子和栀子等同用治疗膀胱湿热所致的尿淋涩痛;当归补血;甘草味甘性平,可补中益气、清热解毒,除此之外,甘草还具有调和诸药、缓和药性的作用,所以使用频次仅次于滑石。

对中药四气、五味分析结果显示,寒性药物占比最大,其次为平性和微寒药物;甘味和苦味药物出现频次较多。《诸病源候论》中有云：“诸淋者,由肾虚而膀胱热故也,膀胱热则水下涩”,因此,中兽医在治疗淋证时,多选用寒凉药物以清热泻火,甘味药物能补虚益气、调和诸药、缓急止痛,苦味药物能燥湿泻火、坚固存阴,甘苦并用相辅相成,能够清泻下焦湿热,并且补益热邪所灼之阴[12]。

从中药归经的分析结果来看,中兽医治疗淋证使用的药物五脏六腑十二经脉均有涉及,其中归肺经者最多,其次为肝经,肺可将津液和水谷精微向下布散全身,并将代谢后的水液下输于肾和膀胱,排出体外,若肺失宣降,则水道不通,水湿泛滥,湿热蕴于下焦,膀胱气化失司,则小便成淋[13]。运用归于肺经的药物有助于发挥肺经通调水道的作用,清利膀胱湿热[14]。湿热侵袭下焦,肝失疏泄,导致气机阻滞,肝经绕阴而过,使用归肝经药物有助于调畅全身气机,疏利三焦,使外邪湿热排出体外[15]。肾与膀胱相表里,使用归肾经和膀胱经的药物,有助于调整肾和膀胱的气化功能,引湿热下行排出体外。华佗的《中藏经》记载：“诸淋与小便不利者,皆由五脏不通,六腑不和,三焦痞涩,荣卫耗失”,说明淋证是一种全身性疾病,因此,治则以肺经和肝经为主,五脏六腑均有涉及[16]。

3.2 中药-中药高频药对分析 根据关联规则Apriori算法,得到共现次数大于15次的高频药对5对,在关联规则网络化视图中可以看出,滑石与泽泻、车前子与甘草、甘草与滑石属于强联系,表明在78个中药处方中,这3对药物共现频率较高。

滑石味甘淡,性寒,具有利尿通淋、清热解暑的功效,为治疗各型淋证之要药;泽泻同属味甘淡、性寒之药,可利水渗湿、清泻肾火;二者配伍可共奏清热泻火、通淋利尿之效。在《司牧安骥集》的滑石散和《元亨疗马集》的通淋散中,均有滑石与泽泻配伍使用的记载,包括现代中兽医仍有滑石散和通淋散加减来治疗淋证的案例[17-18]。车前子味甘性寒,善通利水道,可清热利尿通淋、渗湿止泻,常用于热淋涩痛;甘草性平,常在方剂中起调和诸药之用,同时还有助于补虚益气;《活兽慈舟》中的秦艽散、泻热通淋散等治疗牛马淋证的组方中有车前子与甘草的配伍组合;六一散在温病学的湿热病篇中属用方之最,方中滑石性寒味淡,质重而滑,其寒能清热,淡可渗湿,重能下降,滑可利窍,故能上清水源,下通水道,清泄邪热,佐以甘草清热和中,又可缓滑石寒滑太过[19]。

淋证主要是由于膀胱气化失司,积热难下,导致水湿停驻膀胱,不能外排,核心在于水液运行不利。湿热蕴结,砂石梗塞,瘀血阻滞,气化无权乃至脏腑亏虚等皆可以认为是导致核心病机发生的病理因素[20],综合从中兽医古籍中收集整理并进行分析的中药处方来看,淋证的治则始终不离利水通淋,这也是高频药物、高频药物属性和高频药对类似的原因。

本文利用古今医案云平台对古籍中兽医药治疗淋证的用药规律进行数据挖掘研究,结果表明,高频药物大多是味甘性寒,具有利尿通淋、清热功效的药物,具有强关联性的药对背后体现的治疗原则亦是以水液运行不利的病机为核心。中药处方的数据挖掘有助于客观、科学地总结中兽医药临床治疗本病的处方经验,对中兽医药治疗淋证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但是通过数据分析方法得到的这些组方规律还需在兽医临床进一步去实践验证[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