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一天中正午的时光,落户在破庙里的乡村校园中用半截钢轨做成的钟终于敲响了,孩子们从校门洞里鱼贯而出。早有消息灵通的孩子高声给大家说:金蛮子又来了,快去看。小孩们在学校通往前场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争相去看金蛮子。
金蛮子已经成为我们村的常客,大人小孩都认识他,只是他并不受欢迎,每次来都会被人赶走甚至吓唬走。但是,金蛮子还是隔三岔五地来。
金蛮子的来去并不自如,他的双腿瘸了,不能正常行走,只能拄着双拐,准确地讲,不叫拄着,是架着。两只拐死死地夹在双腋下,可见他离开拐是万万不行的。这样一个身体状况,为何还要时不时地来,我们村没有他的亲戚。其实,连小孩们都知道,金蛮子是冲着我们村里的一个女人来的。
金蛮子站在了前场边,高大的身材,即使架着双拐,身板也显得笔挺笔挺的,硕大的脑袋,长长的脸,飘飘的长髯,有玉树临风的气质。
胆大的孩子凑到金蛮子跟前挑逗性地问,又来找我们村的俏梅啊。俏梅就是金蛮子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牵挂着的情人,嫁到我们村很多年了,如今早已儿孙满堂,金蛮子依然对她魂牵梦萦。孩子们的挑逗,并没有激怒金蛮子,他只是举起右拐作吓唬状。孩子们便笑着退后几步,并不走远,看金蛮子的进一步反应。
金蛮子看见孩子们离开了,不再理会,他把搭在脖子上的旱烟袋取下来,装了一锅烟,将火镰子一撇再一撇,火镰子冒出的火花点燃了花棉絮,再把花棉絮摁在烟锅上,烟丝便燃起来了(这里必须交代一下,所谓的花棉絮是冬天从野地里一种干草中寻到的开花后留下来的像棉花絮一样的东西,极易被点燃)。他的双腮一瘪一鼓,样子像一条鱼,一缕青色的烟缭绕在那颗硕大的脑袋周围,形成一股仙气。
孩子们被大人们一声声地叫回家吃饭去了。金蛮子一个人架着双拐站在前场的边缘上向村子下方眺望。他的眼睛一转不转,身子一动不动,活像村头老死久远的黑黝黝的木桩。
他离所要眺望的目标还有一些距离,这个距离中间隔着好几户人家的院落,还有大片的树林遮挡。事实上,他并不能看到想要看的人家,哪怕其中的烟囱,然而,他已经很满足了。他深知目前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还能来到这个村子已经知足了,何况已经眺望到了那个曾经让他欲死欲活,九死一生的院子。
这是一个凄美的故事,更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2
金蛮子是他的外号,至于名字叫什么,我们这些孩子并不知晓。大人们说过,金蛮子年轻时一表人才,一肚子学问,开口闭口,之乎者也矣焉哉。至于有多大的学问,是不是比小学老师有学问呢?我们年龄小也不知道。从外表看,金蛮子和我们村里男人相比的确迥然不同。据说,在方圆十几里算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为了爱我们村的俏梅,他终身未娶。
他和俏梅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绝对的童年玩伴。俩人当年在一起玩耍时,就商定好了长大后你侬我侬、不分不离。少年故事都是童话故事。想不到长大后,还真的彼此有了感情。只是金蛮子父母在村中口碑不好,人缘稍差,尽管金蛮子从小颖慧,父母供其上过初小,比同龄孩子多读过一些书,可俏梅的父母还是不想让女儿嫁到金家。
刚好我们村一户富裕人家的公子,逛庙会时看上了同样逛庙会的俏梅,俊模俊样的俏梅一下子击中了公子的心扉,紧锣密鼓地托媒人提亲。俏梅的父亲一打听,这户人家从大人到孩子都口碑不错,家庭条件也好,值得托付,便赶紧把女儿许配过去了,以免夜长梦多。
吹鼓手吹吹打打地把俏梅迎娶走后,金蛮子的魂一下子丢了,他一路追到村头高高的山冈上,看着远去的娶亲队伍,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金蛮子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病倒了。他的父母这下可急坏了,把郎中请来号脉,郎中对金蛮子的父母说:相思病,不用看。要好,过一阵就好了;要不好,一辈子也好不了。
想不到,郎中先生一语成谶。金蛮子从此害了相思病,茶饭不思,魂不守舍,出入犹如僵尸一般,父母给他说什么也待搭不理。父母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供养大还上了学、装着一肚子学问的儿子成了这个样子,束手无策,叫苦连天。一边骂儿子一点儿出息都没有、书念到屁眼里了,一边找媒人给张罗媳妇,寻思对冲一下估计会好。想不到,金蛮子已经病入膏肓,油盐不进。父母仰天长叹,爱咋咋地,随他去吧。
3
俏梅嫁到了我们村,成了我们村的一枝花,娇小的身材,娉娉婷婷,小脚走路一扭三颤,男人喜欢,女人也羡慕。进门不久就怀孕生子,更是得到婆家上上下下的喜爱。
原以为和金蛮子的事结束了,想不到,忽然一天,金蛮子来到了我们村,找到了俏梅。这一突兀行为,把俏梅惊吓着了,更是引起了俏梅婆家人的注意。第一次,双方没有产生恶意,还礼貌对待。后来,金蛮子不断地来,而且没有借口,直言喜欢俏梅,这下惹恼了俏梅的男人。不要说富家子弟的身份,即使是普通人家也不能任人往头上戴绿帽子吧。
一场阴谋在年轻气盛的俏梅男人的心里暗滋滋地生长着。金蛮子还像往日那样来了,进村时,如入无人之境,哼着小曲,迈着八字步,一副渔歌唱晚的闲适心态。秋天密不透风的青纱帐把村庄和田野连成一片,秋虫吱吱地叫着,很有一种浪漫气息。金蛮子刚进村口,从身后闪出几个蒙面大汉,三下五除二把金蛮子放倒在地,一阵噼里啪啦的家伙声响,只听金蛮子呼天抢地地哀号:我的腿,我的腿。几个蒙面大汉恶狠狠地说,就是要你的腿!
金蠻子的两条腿断了,躺在地上像一团烂泥巴,刚开始还在大喊大叫,后来只能听见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村人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摇着头走开了,有好心人通知了金蛮子的家人。
金蛮子的父母带了几个门子的人来,一看如一团烂泥巴的金蛮子,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连气也不敢吭一声,把金蛮子抬回去了。谁都知道打断金蛮子腿的是谁,但谁也不说破,给谁都是一个台阶。
俏梅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次,只是委婉地给丈夫说:吓唬吓唬就行了,何必下手这么重啊,你让他后半辈子咋活人呀。男人瞪了她一眼,谁说是我干的,你看见啦?俏梅哼了一声,低语道:傻子都知道咋回事。男人没再理她。他的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再不会为了一个金蛮子而烦恼了。
金蛮子在家养病,养他那残废了的身子,更是要养他残破的心灵。一个人断了腿,无疑像小鸟折了翅膀。蜷曲在炕上的金蛮子舔着自己的伤,心总是不甘,这辈子真的这么窝囊吗?长夜漫漫,金蛮子常常是目不交睫,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想。
俏梅的男人也真是一个“好男人”,自教训过金蛮子后,心情格外舒爽,干啥事都情绪饱满,更加珍惜俏梅,对儿子也亲,光景过得有滋有味。
山里闭塞,交通不便,没有集市,村里人只有挑上自家的粮食,到山下的古城、尉村、汾城一带赶集,卖了自己的粮食,然后再买回需要的东西。
俏梅的男人和村里人早早地出发,去四十里外的古城赶集,集市上交易很顺利,置办了俏梅吩咐的一应物品,美美地喝了一碗香喷喷的羊杂汤,高高兴兴地往回返。走到还没有进山的半道上,头顶传来了日寇飞机的轰鸣声,不好了,日军又要轰炸了,紧躲慢躲,紧跑慢跑,炸弹划着笔直的轨迹从空中降落,地面上冒起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时候,正值日军占领晋南,老百姓动辄携家带口地往山沟里钻。我们村西岭有一条深沟,沟底的崖壁上就留有当年村民藏身的痕迹。我们拾柴火时,经常上去玩耍。那里有盘好的炕,有烧火做饭的炉子。可见,村民在那儿藏身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估计一待就是几天。边过日子边躲避日军的侵袭,已经成为百姓的日常习惯。
这次下山赶集,俏梅的男人没有躲过日军飞机投掷的炸弹,倒在了离家几十里外的土地上。噩耗传到村里,俏梅昏死了过去,她头上的天塌了,把她深深地埋在里面。
消息传到金蛮子耳朵里时,金蛮子短暂的发愣后,继而心头五味杂陈,这种复杂和矛盾只是在嘴角稍露端倪,很快便消失了。他一直在感叹自己的命运不济,今儿发现俏梅也是个苦命人,人到中年丧夫之痛,无异于灭顶之灾。她能扛住吗?
金蛮子觉得老天给了他一次天大的机会,丧夫的俏梅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他了,等了大半辈子图个啥,还不就是图能与俏梅终老一生吗。金蛮子的父母早已看出儿子的小心思,没等他开口,直接给撴了回去。人家儿子都多大了,你想啥呢。
金蛮子没理会,他架着双拐重新站起来,沿着山间小路,艰难地行走着。金蛮子的村离我们村不是很远,十几里的路程。山里人走十几里山路是稀松平常的事。金蛮子架着双拐,拖着两条断腿,难度有多大,小鸟知道,因为,小鸟在他头上飞过;灌木丛知道,因为,枝梢总是挂住他,好像是劝阻他别往前走了;土崖知道,因为他总是靠在土崖上歇息,他不能坐,坐下很难站起来。
我们村没有一个人想到金蛮子还会再来,当看到一个趔趄的身影出现在村口时,人们惊呆了,这还是那个金蛮子吗?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但他就是金蛮子,就是那个仪表堂堂、满腹经纶的秀才。读过书稍微有点文化的人马上想到了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孔乙己出现在咸亨酒店时,腿也是被打断的,也是这般模样。难道这就是读书人的命运?
4
村里人都在沉默,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和他搭话,只是默默地行着注目礼。金蛮子看到那些熟悉的脸庞咧一咧嘴表示了友好和善意,然后径直地朝着俏梅家走去。那双夹在腋下的长拐缓慢而有节奏地在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笃”的撞击声。
村人纷纷竖起耳朵,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从那家院子里传来激烈的吵闹声,像是俏梅已经长大的儿子在高声嘶喊。金蛮子被俏梅的儿子连推带搡地赶出了院子。儿子用手指着金蛮子的鼻子恶狠狠地说,能滚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
俏梅的丈夫死了,儿子勇敢地站了出来。俏梅在家里呜呜地哭泣,不知在为谁哭。
金蛮子艰难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架着腋下的双拐,挺了挺笔直的腰板,用硕大的手掌理了理自己的长发,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朝思暮想的院子。
俏梅的儿子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俏梅说,妈妈放心吧,爸爸不在了有我呢,我就是您的守护神,别怕。说完还握了握拳头在俏梅面前晃了晃。俏梅什么也没说,低头干活去了。
金蛮子给她明确表白要娶她,俏梅没有答应,不能说她的心已如死水,至少想起金蛮子时还有微澜。女人嘛,嫁到婆家丈夫做主,丈夫不在了儿子做主。她的儿子已长大了,还怎么改嫁?从儿子的态度上看得出来,是万万不可的。虽然自己也才三十多歲,正值盛年,花朵怒放的时节。
她心里对金蛮子又爱又恨,爱的是他这么多年为了自己一直不结婚;恨的是他死心眼,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人要相信缘分,常听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金蛮子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依然不回头。过了一段时间,又出现在我们村。能看出他的走动速度变慢了,身子吃力地往前倾,胸前的烟袋锅子随着节奏甩来甩去。他似乎已经对我们村的人视而不见了,我们村人也权当看到的是空气、是风。虽不说话,招呼不打,但是,比以前更加关注金蛮子的一举一动,要看看这个蛮子到底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时候,我才彻底理解了人们叫他蛮子的含义了,的确够蛮的了。
俏梅的儿子没想到遇到金蛮子这样的蛮人,就像一片狗皮膏药,贴上了怎么也撕不掉。村中有个高人私下给俏梅的儿子说,金蛮子这号人吃软不吃硬,你们也给过他颜色了,腿也给打断了,还不照样来吗?这招对他不管用,得换一套招数。下次他来了,你不妨试试。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交代了一番。高人的话,俏梅儿子觉得有道理,他反复琢磨着,即使要采用,也得先同母亲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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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和母亲打开这个话题,儿子很纠结。搞不好母亲会产生疑惑,会很排斥的,只有把疑虑消除了才能往下谈。儿子找了一个母亲心情好的时间,和母亲聊天想打开话题。
儿子笑着说,妈妈,村里人都说我长得像你,派面好,周正。
俏梅笑着接了儿子的话,古人常说,男孩随妈妈,女孩随爸爸,看来是对的。儿子的这个切入点和母亲接上了。
儿子沉思了一下说,爸爸不在了,我要好好照顾你。
母亲略一停顿,回答说,我不用你照顾,我还年轻。你也不小了,应该追求上进,多出去闯一闯。
儿子有顾虑地说,我还是不放心,出去怕你有个三长两短。话题已接近主旨了。
母亲安慰儿子,有啥不放心的,不就是那个金蛮子嘛。
儿子一听母亲先扯出金蛮子,心里很高兴,接着话题说,那人怎么这么麻缠呢,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了解他,你讲讲吧。
母亲开始讲了,其实,也没啥。就是喜欢在一起玩耍,他爱开玩笑,一肚子笑话,总帮我割猪草、打柴火。那时候都还是小孩,很单纯,总觉得在一起玩得开心,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愫。俏梅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专心听的儿子,然后强调了一下:至少我没有那种想法,他有没有我不知道。后来他那么偏执,估计是有这种想法却从来没有表露过。母亲的意思很清楚,金蛮子的所作所为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母亲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母亲从来没有反感过这个人。
既然如此,可以采取迂回的办法,也就是听从村中高人的指点。儿子依葫芦画瓢,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向母亲复述了一遍。母亲听了觉得很好啊,化干戈为玉帛是最高明的招儿。
儿子从母亲的房间出来,心情开朗了许多,看见头顶一轮明月,院子里的树枝影子落在身上像花衣裳一样,儿子想到了一句词:月光如水照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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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金蛮子又一次来到了我们村,他的步履更加缓慢,用蜗牛的爬行形容一点不为过。这样的速度可以想象从他们村到我们村走了多长时间,只有小鸟知道,灌木丛知道,土崖知道。
还没等金蛮子到来,俏梅的儿子已经打开了院门。当金蛮子艰难地走向前时,俏梅儿子赶紧上前搀扶,并一步步地扶着金蛮子走进院门。俏梅穿戴整齐地站在家门口笑脸相迎。金蛮子的目光由迟疑渐渐地变为温和,就像剑客瞬间收起手中将要出鞘的利剑。接下来的剧情完全按照事先排练的进行。
金蛮子吃饱喝足了,儿子开口说话了。您老人家和我妈妈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妈妈都给我讲了。谁都有美好的童年,但是人是要长大的,特别是女人要嫁人的。妈妈嫁到我家这么多年了,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好。她很爱我爸爸,爸爸也爱她。现在爸爸不在了,我也长大了,我接过了爱妈妈的责任,不让妈妈受任何委屈。您是长辈,应该理解晚辈的心思。
金蛮子想不到俏梅的儿子还挺会来事儿,话虽曲里拐弯,但意思明白晓畅,他是读过书的人,心里不能不清楚。那股子宁折不弯的脾气渐渐被软化。儿子边说边察言观色,看见金蛮子不语,明白这一番话起到了作用,然后看了母亲一眼,示意母亲该说话了。
俏梅直接把话挑明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老大不小了,孩子也这么大了,不想再折腾,你就别再往那方面想了,我不会再嫁人的,不是不嫁你,谁也不嫁,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如果想做亲戚可以,逢年过节让孩子们去看你。
俏梅的话,彻底击穿了金蛮子的心理防线,只见两行热泪从那张沧桑的脸庞上翻山越岭慢慢地流了下来。
金蛮子最后一次来我们村,也就是文章开头所看到的一幕。那一次,他只是远远地站在前场边上眺望着俏梅的院子,然后便慢慢地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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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梅回了一次娘家,小住了几日,帮着娘家人下地给新长出的玉米锄草。这事被金蛮子知道了,他没有去找俏梅,只是站在远处观察着俏梅,他不会再接近她了。
俏梅忽然内急,下意识地向四周瞅了瞅,便麻利地在地埝下方便,這一幕被金蛮子如炬的目光捕捉到了,顿时心生波涛,汹涌澎湃起来。他架着双拐往俏梅所在的地块慢慢移去。以他蜗牛般的速度走到时,俏梅早就收工离开了。
金蛮子站在地头犹豫了片刻,便向俏梅解溲处靠近。看到那一堆秽物,金蛮子扔掉双拐扑了上去,像一头发情的公牛。两手狂抓那摊秽物,一边端详,一边往嘴里塞。同时,喉咙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顿时,他的裤子湿了半截。
金蛮子彻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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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遥远的故事,遥远到不仅金蛮子死了,俏梅死了,俏梅的儿子也老死了。金蛮子怎么死的,我不知晓,肯定不会好死,非命是必然的,俏梅却是寿终正寝。
我之所以多年后,想起这个故事,并且把它写下来,觉得这个故事有值得深思的地方。金蛮子的故事世所罕见,实属孤品,具有争论和品鉴的空间。俏梅的故事,倒是符合那个时代对女人的道德要求。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没有结论的,也没有必要得出结论。
责任编辑 刘照华
作者简介:
高海平,笔名高乾,山西乡宁人,居太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赵树理研究会常务理事,山西省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副主任。2019-2021年度赵树理文学奖获得者。出版散文集《带女儿回家》《一抹烟绿染春柳》《我的高原我的山》《太阳很红,小草很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