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出版政策研究的科学知识图谱分析

2024-03-22 04:43徐媛媛
关键词:产业政策出版业期刊

徐媛媛

(江苏师范大学 公共管理与社会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出版业是文化产业建设的基础工程,是实现“文化强国”目标的重要载体。出版政策是政府对出版产业发展进行干预的各种政策总和,对出版业的产业发展、产业结构及产业组织等产生直接的影响。当前,全面贯彻落实习近平文化思想,推动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显然离不开出版政策的引领。多年来,出版政策研究主要形成了出版产业政策的基础理论、出版产业政策的内容、国外出版产业政策经验、完善出版产业政策建议等研究方向(1)赵礼寿:《出版产业政策研究综述》,《出版科学》,2013年第1期。,但缺乏从文献计量角度对出版政策进行的系统性全面性的动态分析。出版政策作为落实整个文化思想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亟需把握其研究的趋势及方向,为促进出版业的公共文化服务功能发挥作用。

一、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科学知识图谱是以可视化图谱呈现知识特征和关联性,帮助研究者全面直观解读数据分析结果的重要研究方法之一(2)毕红:《我国图书馆出版研究的科学知识图谱分析》,《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23年第6期。。本研究采用Cite Space可视化工具全面系统地分析我国出版政策研究在期刊分布、机构分布、发文作者合作等方面呈现的特点,以发现出版政策的研究热点及研究趋势,为进一步深化出版政策研究提供参考。

本研究的样本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知网学术期刊库(CNKI)。采用高级检索方式进行精确检索,检索主题设为“出版政策”“出版业政策”,出版年度限定为2000—2023年,期刊类别选取“北大核心”“CSSCI”“CSCD”,检索时间为2023年11月22日。同时,将“期刊出版政策”“报纸出版政策”“图书出版政策”“电子出版物出版政策”“音像制品出版政策”“纸质出版政策”“数字出版政策”“融合出版政策”作为出版物种类和出版形式的检索主题,进行相关文献辅助研究。将两次检索结果合并,去除重复性文件后得到初步检索文献331篇,通过对所得文献逐一阅读进行人工清洗,剔除年度报告、出版公告、无作者文献以及与主题关联度低的文献,最终得到245条有效样本数据。

二、我国出版政策的研究现状

(一)研究时间分布

统计“出版政策”研究领域年发文量及年累计发文量,可分析该领域逐年受关注程度,并预测未来研究热度(见图1)。

图1 我国出版政策研究年发文量趋势图

根据图1所示,我国出版政策研究可大致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起步摸索阶段,即2000—2007年,这一阶段发文数量较少,8年共发表文献20篇。第二阶段是逐渐增长阶段,从2008年开始,该研究领域文章数量逐渐增多,并在2013年达到顶峰。这一年是中国出版业深化改革的转折之年,学者们开始围绕出版财税政策、开放获取政策、产业改革以及数字出版相关内容展开研究。第三个阶段是波浪式推进阶段,时间是从2014年至今,年文献量在16篇上下浮动。

(二)研究期刊分布

这245篇文章共发表在43种期刊上。如表1所示,收录文献排名前八的期刊共刊登了180篇,占该研究领域总发文量的73.5%,其中《出版发行研究》以收录了43篇相关文章列居首位,占文献总量的17.6%,《中国出版》和《出版广角》位居其次。

表1 我国出版政策研究高载文期刊

(三)研究作者分布

分析作者发文量分布表和合作图谱有助于获悉学者在某领域学术交流中的贡献、地位和影响,展示出领域内主要研究者之间的合作关系(3)邵际珍、陈卓武、陈嘉锐等:《基于Cite Space的大学生创新创业研究可视化分析》,《科技管理研究》,2022年第10期。。根据作者发文量分布表发现,研究“出版政策”的学者来源于多种学科领域,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学者是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的黄先蓉和浙江传媒学院的赵礼寿,黄先蓉共发文14篇,总被引161次,研究方向为出版、民商法、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等,于2003年首次发文,发文量在2011年达到高峰,该年研究的主要内容为出版产业政策的绩效评估(4)黄先蓉、赵礼寿、阮静:《出版政策的绩效评估——基于1979-2002年出版业发展的分析》,《科技与出版》,2011年第2期。、数字技术环境出版产业的政策需求(5)黄先蓉、赵礼寿:《甘慧君.数字技术环境下出版产业政策需求研究》,《出版发行研究》,2011年第7期。及相应的政策调整建议(6)黄先蓉、赵礼寿、刘玲武:《数字技术环境下的出版产业政策调整——基于2000年-2010年数字出版的政策分析》,《编辑之友》,2011年第7期。。赵礼寿共发文7篇,但影响力非常短暂,时间为1年。

图2 我国出版政策研究作者合作图谱

(四)研究机构分布

本研究通过Cite Space分析样本文献,得到出版政策领域研究机构合作图谱(见图3)及发文频次前15名的机构。其中武汉大学(23篇)、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10篇)、南京大学(9篇)出现频次较高,其次是中国传媒大学(8篇)、中国科学院大学(8篇)、中央财经大学(7篇)。但除南京大学中介中心性为0.03,中国科学院大学和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中介中心性为0.01以外,其余各机构中介中心性均为0,表明该研究领域的机构合作尚未形成,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图3更清晰地表明各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强度较低,仅南京大学、中国科学院大学、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及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形成了网状的密切合作形式,极少数机构呈现出两家、三家的合作形式,而绝大部分机构是单独研究,以单位内部合作为主。武汉大学作为发文量最多且开始投入研究较早的机构,其作者均为单独研究或基于学缘关系展开校内合作。这说明出版政策相关研究尚未形成群簇现象,研究的领军机构仅存于个别高校,未来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交流仍有很大空间。

图3 我国出版政策研究机构合作图谱

三、我国出版政策的研究热点与研究主题

(一)研究热点

关键词是对文中核心问题的凝练和对主题的高度概括,本研究利用Cite Space关键词共现分析模板构建了我国出版政策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见图4),图中每个节点对应一个关键词、节点的大小表示关键词词频之间的共现频次高低(7)康茜:《我国近十年数字出版研究知识图谱及发展趋势——基于CNKI(2005-2017)的数据可视化分析》,《中国出版》,2018年第1期。。同时,统计了我国出版政策研究的高频关键词(见表2),频次及中心性皆高的关键词一般是该领域的研究热点。根据表2及图4进行分析,2000-2023年,我国出版政策研究主要针对“数字出版”“产业政策”“数据出版”“科技期刊”“媒体融合”“文化政策”等问题进行了探讨。表明国内学者对于“出版政策”的研究更多的是将其纳入与出版产业、数字出版的关系中进行分析,特别是近年来由于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模式的影响,出版业由传统产业模式向数字出版模式转型,在“出版政策”方面应当如何调整政策供给,如何改进相关出版产业的扶持政策等研究逐步升温。

表2 我国出版政策研究高频关键词

图4 我国出版政策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

(二)研究主题

聚类用以描述某一领域研究所围绕的核心议题。本研究利用Cite Space软件进行了主题聚类分析,形成了出版政策研究关键词聚类图谱(见图5)。聚类效果一般可以从模块值(Modularity)和平均轮廓值(Mean Silhouette)来衡量,图谱中模块值和轮廓值分别为0.8057和0.9378,均大于0.8,表明聚类模块独立显著,且聚类结果真实有效。基于图5聚类结果,同时结合文献阅读法和内容分析法对出版政策相关研究进行归纳梳理,主要形成六个方面的主题研究:

1.数字出版政策研究

加强数字出版产业政策扶持,积极利用政府的“有形之手”引导出版产业在数字技术环境下的进一步发展,已经成为众多学者的共识。针对数字出版产业政策的结构与体系,黄先蓉、赵礼寿等提出调整传统出版,充分利用国家在金融、税收方面给予的优惠政策,加大数字出版的投入比例,特别是突出对出版新技术的经济与政策支持(8)黄先蓉、赵礼寿等:《数字技术环境下的出版产业政策调整——基于2000年-2010年数字出版的政策分析》,《编辑之友》,2011年第7期。。常嘉玲等在对2005年—2018年我国出台的133余条数字出版产业政策研究基础上,提出细化数字出版产业环境面政策、扩展数字出版产业需求面政策应用范围、建立数字出版产业政策实施效果评估与纠错机制等建议(9)常嘉玲:《基于内容分析法的我国数字出版产业政策优化路径探究》,《出版发行研究》,2019年第4期。。其次,数字出版政策研究伴随着技术发展而凸显理性与时代特征。2010年,数字出版进入全面发展阶段,数字出版的盈利模式、人才培养等成为数字出版政策的问题导向,2014年,数字阅读时代兴起,对数字出版业的版权保护、著作权等法律法规成为研究热点,2015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与财政部联合出台《关于推动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之后,数字出版如何与传统出版融合成为相关政策研究的焦点(10)包韫慧、何静:《我国出版政策法规40年回顾》,《出版广角》,2018年第17期。。由此可见,数字出版产业政策研究尚未形成系统的研究体系,还停留于数字出版政策体系建构及数字出版产业转型的探索之中。

2.出版产业政策演变研究

产业政策与产业发展相辅相成,产业政策引导产业发展,产业发展状况为产业政策的制定和调整提供依据。关注我国出版产业政策的演变过程及其历史动因,对出版产业的发展趋势可进行预测及提出建议。现有的出版产业政策演变研究主要从历时性角度“选取具有历史转折意义的重要出版产业政策,分析其在特定历史阶段发挥的作用,厘清我国出版产业政策的发展轨迹与逻辑规律”(11)王炎龙:《出版产业政策演变轨迹与逻辑》,《编辑之友》,2018年第7期。。尽管有学者将新中国成立以来出版产业政策的演变逻辑总结为从计划型政策转向市场型政策,从硬性管理政策转向软性治理政策,从封闭半封闭型政策转向开放型政策,从单一媒体政策向全媒体政策转变(12)刘大年:《新中国出版产业政策演变的逻辑特点》,《现代出版》,2015年第2期。,重视经济与政治体制对出版产业政策演变的影响。但是,在研究出版产业政策演变的历程中,鲜有能够深入探究出版政策与出版产业的耦合关系,以预测未来出版业发展态势的相关研究。

3.出版业财税政策研究

科学、有效的财税政策是提高我国出版产业的竞争力和文化抵御能力、助力我国出版产业健康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曾庆宾和刘明勋是研究该主题最早的两位学者,从出版产业的意识形态属性、产业属性以及出版产业的竞争力三个角度指明我国出版产业采取切实产业税收政策的必要性,提出实行差别增值税率、企业所得税改革和内外有别的税收政策等改进建议(13)曾庆宾、刘明勋:《我国出版产业税收政策的思考》,《中国出版》,2004年第4期。。其他研究者们聚焦我国出版业财税政策的实施效果,也提出了诸多完善建议。曹梦杰提出应扩大税收优惠政策覆盖面,降低出版物的名义税率,对特殊人群、特殊地区、特殊内容出版物应执行特殊税收优惠政策,从而推进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深度融合发展(14)胥力伟、曹梦杰:《中国出版业税收政策实施效应分析》,《会计之友》,2017年第20期。;刘芳提出应健全扶持民营文化企业的税收优惠政策,给予新闻出版“走出去”相应精准化的税收政策扶持(15)刘芳:《改革开放40年的新闻出版税收政策演化与完善》,《科技与出版》,2018年第12期。;郝东杰提出了一套全新的财税政策工具选择、组合与配置方案,以积极应对后疫情时代对我国出版产业带来的经济冲击与全新挑战(16)郝东杰:《后疫情时代出版产业发展的财税政策工具供给研究》,《科技与出版》,2022年第6期。。显然,出版财税政策研究注重财税政策的类型完善研究,缺少针对税收政策激励及管理的相关研究。

图5 我国出版政策研究关键词共现聚类图谱

4.开放获取研究

开放获取是指“出版界、学术界、图情界与政府机构为推动学术成果自由传播而建立的新学术交流系统,以解决科研论文传播壁垒问题。”(17)范昊、王贺:《欧洲开放获取政策及其启示-以"开放获取S计划"为例》,《图书馆学研究》, 2019年第9期。“开放获取是促进研究成果开放共享的途径之一,已经成为全球共识。”(18)陈传夫、蒋子可:《财政资助的基础研究论文强制性开放获取政策构建研究》,《情报杂志》,2022年第12期。推进开放获取的具体实践,必须设计切实可行的开放获取政策。由于我国目前尚未在国家层面制定开放获取计划和政策,已有的各种开放获取政策基本是以学术论文资源开放获取为宗旨建立的,所以,研究者通过分析欧美等发达国家的高校、图书馆等开放获取政策的现状,提出如何循序渐进推出我国开放获取政策的路径,并且针对开放获取政策研究的主体领域主要集中在机构知识库、学术出版、科技期刊、科学数据等方面。其中,界定开放获取政策范围、明确开放获取政策实施主体及政策要求是研究开放获取政策内容建构的基本逻辑思路。

5.数据出版政策研究

数据出版(Data Publishing) 是指通过一定的公共机制发布科研数据集,使得公众根据一定规则可以发现、获取、评价和应用这些数据集(19)孔丽华、习妍、张晓林:《数据出版的趋势、机制与挑战》,《中国科学基金》,2019年第3期。。现有研究更多关注“学术期刊”作为发布主体的数据出版政策。学术期刊的数据出版政策范围包括数据存缴方式、数据质量控制、数据格式、数据开放性、数据保护等(20)雷秋雨、马建玲:《学术期刊数据出版政策研究综述--以JCR中进化生物学领域期刊为例》,《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16年第1期。。程铭、潘云涛等对国际和国内学术出版机构与部分高质量期刊的数据政策进行调研和对比,发现国内期刊数据政策发展刚刚起步,相关要求与说明还不成体系(21)程铭、潘云涛、马峥等:《国内外学术期刊出版数据政策研究》,《科技与出版》,2021年第4期。,在此基础上,孔丽华、习妍、姜璐璐结合我国现有基础设施,搭建了一个适合我国国情的期刊关联数据出版政策框架,以期为完善我国期刊数据政策提供参考(22)孔丽华、习妍、姜璐璐:《科技期刊关联数据开放共享及出版政策研究》,《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22年第2期。。这表明,如何发展完善我国出版机构在数据提交、数据存储及数据开放共享方面的相关做法与举措是数据出版政策亟需进一步研究的领域。

6.文化政策与出版业“走出去”研究

作为国家战略的文化强国建设必须依托文化政策的有力支持,而出版是文化政策的实现路径。“突出文化及相关产品的价值引领作用和意识形态属性”(23)范周、侯雪彤:《中国式现代化视角下文化政策新趋势》,《治理现代化研究》, 2023年第1期。是从党的十八大以来文化政策导向的重要表现。特别是2016年《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中华文化走出去工作的指导意见》《关于加强“一带一路”软力量建设的指导意见》等文件发布后,如何进行对外传播、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已成为文化政策及出版产业领域的研究焦点。陈丽、潘文年分析美、英、日、法、德五个代表性国家在税收、资金、管理机构、行业协会等方面推动本国出版业“走出去”中实施的政策措施(24)陈丽、潘文年:《发达国家出版业"走出去"政策分析及启示》,《出版广角》,2021第21期。;孙乐等探讨了“双循环”新格局下,我国出版业“走出去”在政策制定、政策协作、政策内容、政策执行、政策评估方面亟待完善和优化的空间(25)孙乐、潘文年:《“双循环”新格局下我国出版业“走出去”的政策体系优化研究》,《出版广角》,2021年第24期。。已有研究表明,提升中国知识文化的影响力,还需在“走出去”政策的本土化设计层面进行深耕。

四、我国出版政策的研究前沿及研究趋势分析

(一)研究前沿

在关键词共现图谱基础上,进一步应用“突变值探测”(Burst Detection)对关键词的突变进行量化统计,探究出版政策研究的前沿态势,检测出2000—2023年出版政策研究领域的突现词(见图6), Strength(突发强度)表示词的研究热度,Begin和End分别表示突变开始、结束年份,红色加粗代表该关键词突发的年份区间。

根据图6可以看出,“数据期刊”“教育出版”“数据出版”“数据共享”是2018年以来的突发关键词,其中“数据出版”“数据共享”是出版政策研究领域中从2021年一直延续到2023年的研究前沿。

图6 我国出版政策研究关键词突发性图谱

(二)研究趋势

出版政策是公共政策的一种,具有公共政策的政治性与公正性的特征,它反映了掌握公权力的政府部门对于出版产业的利益需求,同时也反映了整个出版产业发展的利益要求。出版政策的根本目的是解决出版产业在发展中面临的问题。2000年以来,出版产业主要面临适应全球化背景下出版产业市场化发展而推进的出版业转企改制问题,以及面临数字化浪潮席卷全球而推动出版业融合发展的产业转型升级问题。这是既有的出版政策供给力求解决的问题及目标。研究者们遵循政策是否能够解决问题,达成政策目标的逻辑思路,对具体类型的出版产业发展政策、出版产业结构政策、出版产业组织政策进行了政策效果的检视及优化路径的探寻,由此形成了包括“财税政策”“数字出版”“数据出版”“融合发展”等为关键词的出版政策研究热点或研究前沿。

当前,“我国的出版产业实现了出版物数量增长、销售额激增、出版机构规模扩大的跨越式发展”(26)王欢妮:《新中国成立70年来我国出版产业政策的发展与变迁》,《编辑之友》,2019年第9期。,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高质量发展必然成为出版产业发展的具体方向。2021年,国家新闻出版署印发《出版业“十四五”时期发展规划》,擘画了“十四五”时期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美好蓝图,锚定出版强国这一建设目标,对出版政策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强调要加强政策有效供给,完善制度保障体系建设。

所以,根据国内出版业发展的时代背景与现实状况,结合上文表2高频关键词和图6关键词突现词,今后一段时间,出版政策研究一方面应该在出版产业转型升级中继续体现和强化政府政策的前瞻指导与引领作用,另一方面在具体的政策供给中,能够根据出版业的具体实践,对财政金融、税收优惠、资金与技术支持、人才培养、基础服务完善、体制机制等创新要素或资源手段进行探讨,建构并形成有效的出版产业发展政策体系,由此“促进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融合发展”,“推进文化与科技融合发展”,实现“传统出版业数字化转型升级”,以达成“全方位促进出版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目标。

具体而言,将主要聚焦以下几个方面:

1.技术与出版融合发展依然是研究热点

出版产业转型升级是一个长期的系统过程,在此过程中,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传统业态与新兴技术的融合发展是其主要创新路径(27)蒋伟宁、张新新:《新闻出版转型升级历程与特征》,《中国出版》,2018年第22期。。技术与出版的融合发展要求出版业必须遵循技术创新引领,寻找现有业态与新技术的内在结合点,催生新的出版业态、出版产品形态和出版消费生态。“在当前及未来一段时间内必须不断强化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5G等新技术在驱动内容、产品、渠道、终端以及服务等不同方面的融合创新研究”(28)黄先蓉、常嘉玲:《我国出版产业转型升级趋势与政策建议——出版业“十三五”时期回顾与思考》,《中国出版》,2020第22期。,如何克服人工智能、5G等新技术在与产业融合的创新应用中可能出现的障碍因素,从资金、人才、财政金融等方面提供相关政策支持,是出版产业发展政策的持续关注点。特别是具有数字技术专业能力的、适应出版融合发展需求的复合型出版人才队伍建设目前相对滞后,探索建立契合全媒体时代的复合型、创新型的出版人才培养模式和培养机制是出版融合发展的关键主题,同时,解决长期以来知识服务技术与优质内容资源之间的割裂,搭建传播优质内容资源的公共服务平台,也是今后政府通过技术与出版融合发展,满足公众多样性知识文化需求的创新方向。

2. 数据出版政策将着重于科研数据共享背景下的数据期刊研究

“数据期刊是应对科研数据共享的大趋势之下发展起来的新型学术期刊,是一种对数据的使用(对数据的描述)、引用(对数据的引用)和重用(对数据内容来源的准确识别和溯源)都非常重要的工具”(29)刘晶晶、顾立平:《数据期刊的政策调研与分析——以Scientific Data为例》,《中国科技期刊研究》, 2015年第4期。,也被称之为“一种新型的学术论文出版和科学数据共享模式,出版专门描述数据集的短篇论文”(30)黄如花、李楠:《基于数据生命周期模型的国外数据期刊政策研究》,《图书与情报》,2017年第3期。。当前,国际出版机构以提高科学研究的可重复性为宗旨,从数据提交、数据评审、数据保护、数据共享四个方面对数据出版进行了明确的规范。但我国目前的数据期刊数量很少:2014年,中国科学院发行《地理学报增刊》,这是我国第一本数据期刊,配合《全球变化科学研究数据注册与出版系统》运行;2016年,中国科学院和ICSU CODATA中国全国委员会合办的数据期刊《中国科学数据》,是我国目前唯一的专门面向多学科领域的数据期刊(31)黄如花、李楠:《基于数据生命周期模型的国外数据期刊政策研究》,《图书与情报》,2017年第3期。,在促进科研数据传播发展上,数据期刊在数据存储、结构标准、同行评议和作者权益等政策上未提供详细说明(32)关琳琳、马瀚青等:《创办国际数据期刊的实践与思考——以Big Earth Data为例》,《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20年第1期。。所以,数据期刊的出版政策亟需针对数据提交、数据存储、结构规范、质量控制和作者权益管理等方面提出可统一遵循的规范与标准,并提升科研群体对数据期刊的认知度和认可度,以适应数据驱动型科研范式的发展,促进科学数据的传播、共享和共用。

3. 出版“走出去”政策将着重于出版数字化与本土化能力的研究

中国出版“走出去”战略肩负“传播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的重任,“走出去”战略实施过程中,政策扶持和项目推动是其关键动力(33)裴永刚:《出版“走出去”政策和项目现状、问题及建议》,《编辑之友》,2020年第4期。。然而,梳理我国出版走出去的相关政策不难发现,走出去工程的推进政策存在缺乏系统性、资源分散的问题,不利于我国出版走出去形成合力(34)于仰飞、周葛:《试论中国出版"走出去"的历程、问题及未来出路》,《出版广角》,2021第22期。。十四五期间,中国出版走出去面临的主要问题在于作品如何突破地域文化差异,通过引发共鸣的故事和普世价值的传递提升中国出版的全球影响力(35)李婷、韩建民等:《“十四五”中国出版“走出去”的展望与思考》,《科技与出版》,2021年第1期。,所以,出版“走出去”政策的研究在“走出去”的创新路径、“走出去”的主题内容、“走出去”的效果评估体系方面尚需全面推进,以实现中国出版由“走出去”向“走进去”的转变。首先,在“走出去”的创新路径方面,探索我国出版企业如何依托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创新出版模式,完善出版服务体系,实现数字出版的规模化和精品化,提升我国数字出版的竞争力。其次,在“走出去”的主题内容方面,探索如何进行学术出版“走出去”的转型,提升我国学术交流的话语权和国际学术影响力;研究如何讲好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中国梦等主题内容,增进不同地域文化间的了解。第三,在“走出去”的效果评估体系方面,基于增强中国出版走出去的本土化能力,探寻如何建构一个出版“走出去”的效果评估框架、评估原则的体系。

五、研究结论

本文运用Cite Space文献计量软件对我国出版政策研究的相关文献进行分析,同时结合文献阅读、内容分析法对其进行系统研究,形成以下结论:

(一)文献的外部特征

从文献计量的外部特征来看,文献总量呈现波浪式上升趋势,载文期刊主要集中于《出版发行研究》《中国出版》《科技与出版》和《出版广角》,表明研究领域及研究学科主要为出版学。高产作者包括黄先蓉、赵礼寿、张晓林、艾立民、刘尚希、王泉、傅志华和李麟等,其中,黄先蓉和赵礼寿在出版产业及出版政策研究领域中提供了较高的贡献并颇具影响力,并且大部分学者倾向于发表独著,在出版政策相关研究上合作意愿不足,从研究机构分析而言,仅南京大学、中国科学院大学、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及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形成合作形式,而绝大部分机构是单独研究,以单位内部合作为主,武汉大学作为发文量最多且开始投入研究较早的的机构,其作者也均为单独研究或基于学缘关系展开校内合作。这表明在出版政策研究领域,院校及作者团队的交流合作不紧密,需要研究者及研究机构之间形成合力,以此指导出版政策的具体实践。

(二)文献的内部特征

从文献分析的内部特征来看,2012年以来我国出版政策领域的研究热点包括数字出版、出版产业政策、出版财税政策、数据出版等主题,研究者们遵循政策是否能够解决问题,达成政策目标的逻辑思路,对这些具体类型的政策进行了政策内容、政策效果的检视及优化路径的探寻,呈现这样几点研究特征:第一,出版财税政策研究注重财税政策的类型完善研究,缺少针对税收政策激励及管理的相关研究;第二,在出版产业政策演变历程的分析中,很少有探究出版政策与出版产业的耦合关系的研究;第三,文化政策在践行实现中国知识文化影响力方面,缺少针对“走出去”政策的本土化设计研究;第四,数字出版产业政策研究尚未形成系统的研究体系,还停留于数字出版政策体系建构及数字出版产业转型的探索之中。所以,结合我国出版业发展的时代背景及现实状况,如何将技术与出版融合发展、数据出版政策如何完善我国出版机构在数据提交、数据存储及数据开放共享方面的相关做法与举措、如何进行学术出版走出去的转型及中国特色主题内容的创新传播,提升中国出版“走出去”的数字化及本土化能力等,是今后出版政策研究的主要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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