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科护士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作用路径分析

柳文慧 闫荣 林雨婷 孟祥敏 相军爱 姜凯

(1.山东第一医科大学,山东 济南 250000;2.山东第一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山东 济南 250117)

肿瘤患者饱受身心痛苦,更加需要人文关怀[1]。对肿瘤患者的人文关怀是肿瘤学护理的艺术和实践本质[2]。《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明确指出,要增加对患者的人文关怀[3]。近年来,护理回归人文的属性逐步受到重视[4]。但多项研究[5-6]显示,目前我国肿瘤科护士的人文关怀能力仍处于较低水平。心理学是人文的基础[7],缺乏积极的心理资源是导致人文关怀能力较低的主要原因之一[8]。正念作为个体的积极心理资源[9],是指有目的、不评判地方式将注意力集中于当下的一种心理特质[10]。根据Jean的人文关怀理论,正念为培养人文关怀能力提供了起点和方法[11]。然而,目前国内外对于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之间的相关性研究较少,且中介变量单一[1,12]。有研究[13]表明,正念水平较高的护士在职场中表现出更强的韧性。职业韧性是个体面对职业挫折时的恢复和适应能力[14],能够使护士有效应对职场环境压力,稳定职业情感,增加职业认同[15]。而职业认同的护士更乐于表达关怀[16]。且职业韧性、职业认同本质上具有积极属性[14,17]。因此,本研究旨在以积极心理学视角探索职业韧性、职业认同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之间的多重中介效应,为制定肿瘤科护士人文关怀能力提升干预策略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采用便利抽样法,于2022年12月-2023年3月选取山东省10所三级甲等医院(包括2所肿瘤专科医院,8所综合性医院肿瘤科)860名护士作为调查对象。纳入标准:取得护士执业资格证书;从事肿瘤科护理工作≥1年。排除标准:规范化培训、进修等非本院护士;调查期间因各种原因休假的护士;近期经历严重变故且影响工作的护士。根据结构方程模型要求,样本量至少为变量数的10～15倍,且取样愈多,统计分析的稳定性与各指标的适用性也愈佳[18]。本次调查问卷变量数共20个,且考虑到样本回收过程中20%的无效问卷,样本量应至少为240～360例。本研究已通过医院伦理委员批准 (审批号:2022011006)。

1.2 调查工具

1.2.1一般资料调查表 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研究对象的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最高学历、职称、职务、所属医院类别、聘用方式、从事肿瘤护理工作年限等。

1.2.2正念注意觉知量表(mindful attention awareness scale,MAAS) 本研究采用Brown等[19]于 2003 年研制,陈思佚等[20]修订的中文版。MAAS是目前最常用的正念测量工具之一,用于评价个体的正念水平,涉及日常生活中认知、情绪、生理等方面。该量表为单维度量表,包含15个条目,采用Likert 6级计分,1分表示几乎总是,6分表示几乎从不。总分15～90分,分数越高代表正念水平越高。本研究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6。

1.2.3职业韧性量表(career resilience scale,CRS) 本研究采用Grzeda等[21]编制,曾华[22]修订的中文版。该量表共11个条目,分为3个维度,即自信(4个条目)、工作主动性(4个条目)、自我依赖(3个条目)。采用Likert 5级计分,1分表示非常不同意,5分表示非常同意。总分11～55分,分数越高代表职业韧性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总Cronbach′s α系数为0.86。各维度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7、0.79、0.55。

1.2.4职业认同量表(professional identification scale,PIS) 本研究采用Tyler等[23]编制,蔡嫦娟[24]修订的中文版。该量表为单一维度量表,包含10个条目。采用Likert 5级计分法,1分表示非常不符合,5分表示非常符合。总分10～50分,得分越高代表职业认同感越强。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3。

1.2.5关怀能力量表(caring ability scale,CAI) 本研究采用Nkongho[25]编制,吴冰[26]修订的中文版。CAI为目前最常用的护士人文关怀能力测量工具。该量表共37个条目,分为3个维度,即理解(14个条目)、勇气(13个条目)、耐心(10个条目)。采用Likert 7级评分法,1分表示强烈反对,7分表示强烈赞同。其中勇气维度条目反向计分,总分37～259分。参考国际常模:CAI 得分>220.30分表示关怀能力较高;得分203.10～220.30,表示关怀能力处于中等水平,得分<203.10分,表示关怀能力较低。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0。各维度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9、0.80、0.87。

1.3 资料收集方法本研究小组使用问卷星编辑电子问卷,征得医院管理部门同意后,通过微信发送问卷链接至各临床科室护士工作群。由符合纳入标准的调查对象匿名自愿填写。所有题目均设为必答题,同一IP地址或设备只能填写1次,所有题目填写完毕方可提交问卷,问卷回收后,由研究者对问卷进行逐一仔细核查,剔除应答时间<3 min或明显规律作答及明显矛盾作答的问卷。本研究共回收问卷860份,有效问卷816份,有效率为94.88%。

1.4 统计学方法本研究采用SPSS 25.0软件对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行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Pearson相关分析、多元线性分层回归分析以及Preacher和Hayes[27]开发的PROCESS宏程序(model 6)链式中介模型检验。采用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法(重复抽样5 000次)对回归系数的显著性进行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研究对象的一般资料见表1。

表1 研究对象的一般资料[n=816,例(百分率,%)]

2.2 不同特征肿瘤科护士人文关怀能力得分比较见表2。

表2 不同特征肿瘤科护士人文关怀能力得分比较[n=816,(分,

2.3 肿瘤科护士MAAS、CRS、PIS、CAI总分及各维度得分见表3。

表3 肿瘤科护士MAAS、CRS、PIS、CAI总分及各维度得分[n=816,(分,

2.4 肿瘤科护士正念、职业韧性、职业认同与关怀能力之间的相关性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显示,肿瘤科护士的正念注意觉知量表与职业韧性量表及各维度、职业认同量表、关怀能力量表及各维度呈正相关;职业韧性量表与职业认同量表、关怀能力量表呈正相关;职业认同量表与关怀能力量表及各维度呈正相关。结果,见表4。

表4 正念、职业韧性、职业认同与人文关怀能力量表及各维度间的相关性

2.5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本研究对正念、职业韧性、职业认同、人文关怀能力4个变量所有项目进行 Harman单因子检验。结果显示,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共有12个,其中首个方差因子的解释率为 26.57%,<40%的临界标准,故本研究不存在严重共同方法偏差。

2.6 链式中介效应模型多元线性分层回归分析首先对所有进入回归方程的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诊断,结果显示各预测变量均满足方差膨胀系数(VIF)<3,最小容差>0.3,结果提示本研究不存在严重共线性问题。以关怀能力量表得分为因变量,正念为自变量,职业韧性、职业认同为中介变量,考虑到关怀能力影响因素的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可能会影响检验结果,因此以表2中5个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将所有连续性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控制变量赋值情况如下,最高学历:专科=1,本科=2,研究生及以上=3;职称:护士=1,护师=2,主管护师=3,副主任护师及以上=4;职务:无=0,护士带教老师=1,护士长及以上=2;是否自愿选择护理专业:否=0,是=1;接受人文关怀培训情况:非常少=1,比较少=2,一般=3,比较多=4,非常多=5;各量表得分是连续性变量,以实际值进入回归分析。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正念、职业韧性、职业认同对人文关怀能力得分的联合预测作用为47%。正念对人文关怀能力显著正向影响(β=0.37,P<0.01),对职业韧性显著正向影响(β=0.39,P<0.01),对职业认同显著正向影响(β=0.12,P<0.01);职业韧性对人文关怀能力显著正向影响(β=0.13,P<0.01),对职业认同显著正向影响(β=0.46,P<0.01);职业认同对人文关怀能力显著正向影响(β=0.31,P<0.01)。结果,见表5。

表5 链式中介效应的多元线性分层回归分析(n=816)

2.7 链式中介效应模型构建及模型检验分析

2.7.1链式中介效应模型构建 采用SPSS PROCESS组件中的model 6分别研究职业韧性和职业认同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间的链式中介作用。结果显示,各路径系数均符合P<0.001。关系模型图,见图1。

注:* P<0.001。图1 职业韧性和职业认同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间的中介效应模型

2.7.2链式中介效应模型检验分析 采用Bootstrap法重复抽取5 000次分别计算95%CI。检验结果显示,正念对人文关怀能力间接效应成立。总间接效应量为0.14,占总效应的27.45%。由3条路径构成,其中,(1)职业韧性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间的中介效应为0.05。(2)职业认同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间的中介效应为0.03。(3)职业韧性、职业认同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间的链式中介效应为0.06。3条路径对应的95%CI均不包括0,表明效应显著。结果,见表6。

表6 链式中介效应检验分析

3 讨论

3.1 正念是人文关怀能力的积极影响因素本研究结果显示:肿瘤科护士人文关怀能力处于较低水平。可能与本次调查单位多为省级三甲医院,目前肿瘤患者的高就诊率与专业技术的高要求使得肿瘤科护士工作繁忙、压力较大有关。研究[28]表明,护理人员通过关怀培训,可具备相应关怀知识,但面对繁忙的工作环境往往缺乏关怀实践能力。本研究路径分析中正念对人文关怀能力的直接效应显著,因此正念可作为人文关怀能力的积极影响因素,与胡姗姗等[12]研究结果一致。Links等[29]认为正念通过对自我去中心化,以非评判的方式增加对他人的认知,且强化内心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因此会采取最符合人文关怀需求的行为。Chan等[30]认为正念练习可增加肿瘤科护士对患者的专注力,从而有效提升繁忙工作中对患者的耐心程度。本研究表4结果显示,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中的认知及耐心维度呈显著相关,与上述国外学者观点一致。因此,正念可作为繁忙工作环境下提升肿瘤科护士人文关怀能力的有效策略之一。建议护理管理者基于正念干预理论框架,融入同情心、同理心等关怀要素,结合肿瘤科护士实际工作环境及以人文关怀能力提升为目的,建立针对性正念干预方案,从而为人文关怀能力提升提供心理学方法。

3.2 职业韧性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间具有中介效应表6路径1结果表明,职业韧性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间中介效应显著。有研究[31]认为,正念认知疗法帮助护士中断消极的思维模式,降低压力感知,从而有效提升职场韧性,应对压力挑战。本研究中,正念与职业韧性呈显著相关,且路径系数为0.39,与以上研究结论一致。同时,高韧性水平的护士表现出更好的沟通能力,主动解决问题,提高与患者的互动质量,从而增强自身关怀能力,实现自我成长[32]。肿瘤科护士专业技术要求较高,且要经常面对临终患者及患者的敏感情绪反应,导致自身继发性创伤体验,因此肿瘤科护士在职场中需要很强的心理韧性,适应压力与挑战[33]。研究[14]表明,个体的职业韧性受自身及情境因素的共同影响。因此,建议护理管理者通过教授护士正念减压方法,提升护士的正念水平,从自身资源方面帮助护士建立压力自我管理[34];同时,关注肿瘤科护士的心理需求,定期开展职业压力应对策略相关培训,增加对护士的组织支持与情感关怀,从组织层面增强护士的职业韧性,从而为人文关怀实践营造良好的心理空间。

3.3 职业认同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间具有中介效应表6路径2结果表明,职业认同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间中介效应显著。研究[35]表明,正念以接纳的态度可引起个体观点的积极改变,增加对自身职业的积极认知,从而增加职业认同感。职业认同感可以帮助肿瘤科护士树立积极的职业态度,认识到职业的价值与要求,主动将人文关怀融入到专业实践中。然而研究[36]表明,肿瘤科护士对于通过自身专业努力却无法改变患者死亡结局的职业挫败感、担心化疗药物暴露的风险及感知专业自主权限不足会影响其职业认同。提示护理管理者要增加肿瘤科护士职业价值、职业生涯规划相关培训,使护士对自身职业价值及职业前景形成积极认知;其次要关注护士的健康状况,改善其执业环境,增加职业防护及专业技术支持;再者要扩大肿瘤科护士处方权等独立执业权限范围,实现职业拓展,增加职业独立性及自我决定感[36];以发挥职业认同对践行人文关怀的动机作用。

3.4 职业韧性与职业认同具有链式中介效应表6路径3结果表明,职业韧性和职业认同在正念与人文关怀能力间还具有链式中介效应。正念使护士在与患者互动中应对困难及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得到提升,从而在职场中逐步建立自身韧性,韧性的不断积累可促进其个人和专业的发展,提升有效专业功能的幸福感,从而增加职业认同[16]。而职业认同会增加肿瘤科护士职业心理成熟度,能够以平和的心态接受职业中的不良现象,以更包容的心态理解肿瘤患者的特殊性与心理脆弱性,且更容易意识到自身的职业价值和使命感,通过主动学习,从而内化关怀理念,外化关怀实践,提升自身关怀能力水平。鉴于此,建议护理管理者关注护士的正念水平差异,因人制宜,针对护士不同正念水平构建支持系统;重视护士的积极心理建设,帮助护士建立职业韧性,并结合有效保障及激励措施,增强其职业认同感,从而激发其践行人文关怀的主动性,提升自身关怀能力水平。

4 小结

本研究结果显示,肿瘤科护士的人文关怀能力处于较低水平,职业韧性与职业认同在正念对人文关怀能力影响机制中的多重中介效应成立。建议护理管理者关注护士的正念水平差异,以职业韧性和职业认同的中介作用为依托构建干预方案,从积极心理学视域提升肿瘤科护士的人文关怀能力。本研究仅取自山东省三级甲等医院肿瘤科护士,结果代表性有待今后进一步扩大样本范围加以论证。此外,本研究中虽然各间接路径均成立,但作用效果有待进一步探讨,因此未来研究需进一步探索作用机制,以增加结果的推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