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构建研究

吴亮芳 李苗

摘 要：高质量发展是我国网络文学“十四五”时期乃至更长时期的发展主题。指标体系构建是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基础性工作，能为科学测量网络文学发展水平、提出发展路径提供理论依据。中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构建以新发展理念为基石，结合网络文学自身特性，运用德尔菲法和优序图法，最终形成三级指标体系。从权重结果来看，一级指标层的绿色生态、对外开放和公共服务的权重较均衡，而提质增效的权重最小，创新驱动的权重最大；二级指标层的海外需求水平、文化创新与内容创新的权重最大，表明海外市场挖掘与拓展、原创IP开发等是重点突破板块。

关键词：高质量发展 网络文学 德尔菲法 指标构建

任何事物都是在内因外因双重作用下发展变化，其中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1]于我国网络文学而言，外部环境变化与自身发展规律是其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逻辑。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長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这一重大历史判断对包括网络文学在内的经济、社会、文化发展的方方面面提出转变发展方式的新要求。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可见，推动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且具有紧迫性。

我国网络文学自身发展规律是推动其高质量发展的内因。1998年，美籍华人朱威廉在上海创立的“榕树下”以网络文学公司身份正式上线，同年被誉为“网络小说开山作”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发表，由此标志着我国网络文学诞生。网络文学是传统文学与互联网技术融合发展而产生的新业态，自诞生以来已发展成为家喻户晓并闻名海外的新兴产业。[2]数据显示，“2022年网络文学市场规模389.3亿元，同比实现8.8%的高速增长；网络文学用户规模达4.92亿人。”[3]我国网络文学高速发展的同时，也成为文化输出的国际名片。截至2022年底，“中国网文出海译作总量超过50万部，形成15个大类100多个小类”。[4]可以说，历经二十余年的高速增长，我国网络文学成绩斐然，但同时也面临现实困境，突出体现在网络文学发展不充分、不平衡，不能有效满足与提升网络文学用户的个性化与多样化阅读需求等方面。具体来说，如内容上良莠不齐，同质化与泛娱乐化倾向明显；传播上盗版猖獗，版权保护受困，而海外翻译也受制于跨文化障碍；运营层面网络文学盈利模式还需优化等。可见，我国网络文学受外部环境变化与自身发展规律的影响，必然进入提质增效的高质量发展阶段。理论来源于实践，又指导实践。面对实践需要，系统研究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问题，为实现其高质量发展提供智力支持是学界的应有之义。

概念是网络文学实现高质量发展的理论基石，也是评价指标体系构建的理论依据。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高质量发展的相关论述是其基本指引。高质量发展就是“能够很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发展，是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发展，是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发展”。[5]可见，从理论指导来看，高质量发展以新发展理念为行动指南；从本质要求来看，为人民服务是高质量发展的根本目的；从发展路径来看，创新驱动是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动力。总之，高质量发展是党在我国面对国内外新形势下做出的重大战略决议。结合我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自身特性，可理解为立足于新发展理念，以创新驱动、提质增效、绿色生态、对外开放与公共服务五位一体的可持续发展方式。“创新驱动”是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第一动力，既包括人才方面的创新，同时也包含网络文学生产机制各环节、全链条的创新，还包括内容创新、科技创新，以及在科研理论成果层面的创新。“提质增效”是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引领，既要提高网络文学发展质量，又要注重经济效益。“绿色生态”是网络文学可持续发展的前提和基本遵循，强调解决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生态问题，要求将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将健康有益、积极向上的文学品质作为创作的追求，促进发展过程“绿色化”和发展结果“绿色化”的双重统一。“对外开放”是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推手，其目的是要统筹发展国内外网络文学，扩大对外交流力度，提高网络文学出海的质量，打造中国文化对外输出的国际名片。“公共服务”是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最终导向，实质就是抓住以人民为中心的服务宗旨，提高网络文学资源普及度、可及度，让网络文学走向普罗大众，从而真正实现网络文学的全民共享。

指标体系构建是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水平评价的基本依据，属于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必须加快形成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指标体系”的基本工作。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网络文学批评理论，着重于网络文学作品评价，而对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评价研究鲜少，至今还没有发现其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的构建研究。基于此，本文立足于新发展理论，以习近平高质量发展论述为基本指引，从概念出发，采用德尔菲法，构建出我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指标体系，以期为推动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出版强国建设等贡献力量。

一、构建逻辑与方法

指标体系构建遵循科学性、可操作性原则，通过大量文件、报告、电子文献资料进行理论筛选，并以新发展理念为主要指导，结合网络文学发展特征构建五个一级指标。在此基础上通过两轮专家咨询调整优化指标，最终形成三级指标框架。构建逻辑如图1。

研究方法上，本文综合运用文献调研法、德尔菲法与优序图法。首先，采用文献调研法，通过中国知网、万方、维普等文献数据查询平台，检索以“高质量发展”“中国网络文学”“评价指标体系”等为主题或关键词的期刊、硕博文献，阅读大量有关网络文学的政策文件、期刊论文、研究报告等，整理分析中国网络文学相关数据，据此初步形成评价指标池。其次，运用德尔菲法进行指标优化，即根据初步形成的评价指标池，制作专家函询，多次征求专家意见并整理、分析、调整、修改结果直到意见达成一致。最后，采用优序图法，通过对多个指标或目标进行两两相对比较，给出重要性次序或者优先次序。次序确定则通过专家打分数据先计算出指标平均值，再利用指标平均值进行矩阵构建，形成优序图权重计算表和优序图权重计算结果，最终根据所得权重，利用乘积法计算第二、三级指标组合权重。

二、构建依据

根据构建逻辑图，我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构建的理论依据主要来源于新发展理念、政策措施与前人研究结果。

新发展理念于2015年正式提出。该理念对我国新发展阶段的新问题和新形势给予积极回应，同时对“为什么要发展、实现什么样发展、怎样发展”的时代命题进行了解答，并多维度、全局地阐述了我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新路径。可以说，新发展理念本质上就蕴含了高质量发展思想。因此，在研究中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新发展理念为指标遴选、体系构建及对策建议提供了核心理论指导和思路借鉴。

伴随着网络文学发展壮大，国家出台系列政策支持其高质量发展，如《网络文学出版服务单位社会效益评估试行办法》《关于进一步加强网络文学出版管理的通知》《关于推动数字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关于开展打击网络侵权盗版“剑网2020”专项行动的通知》等。这些政策文件进一步明晰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方向，也为其指标构建提供重要政策依据。

梳理文献发现，学者们基于不同视角和方法为中国网络文学评价及指标体系构建做出了重要研究贡献。例如，李薇运用“AHP—模糊综合评判法”，从社会效益、经济效益、作品运营情况和作者信息四个方面设计一级指标及权重体系。[6]高宁基于多属性综合评价方法，从人气、获得道具、用户主观评价、作品出版销售情况等11个方面设计指标。[7]禹建湘基于25家网络文学网站的调研，构建了网络文学网站社会效益评价指标体系。[8]欧阳友权在2021年提出了网络文学评价体系的树状结构，指出网络文学评价体系的基本指标可基于思想性、艺术性、网生性、产业性和影响力五个维度。[9]这些研究对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评价虽缺乏针对性，但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总体来说，本文主要借鉴已有网络文学评价成果，同时参照文化产业评价研究、出版评价研究及其他经济评价体系研究，立足新发展理念，将提质增效、创新驱动、绿色生态、对外开放、公共服务五个维度归纳为中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逻辑主线，以此完成评价指标体系的初步架构。

三、专家咨询情况

专家咨询情况主要包括专家的积极程度、意见集中程度、权威程度与意见协调程度等方面。

（一）专家的积极程度

所咨询的10名专家文化程度均为博士研究生，职称为正高级的占比60%，职称为副高级的占比40%。专家工作单位均为国家高等院校，其中，专家工作年限小于10年的有2人，工作时间在10年至20年的有6人，20年至40年的有2人。此外，专家的研究领域主要为网络文学、文化产业、中国现当代文学及出版领域。从以上情况来看，所咨询专家文化程度高，且对网络文学有比较丰富的研究经验。

本次专家咨询共进行两轮，第一轮共发出13份咨询表，其中共回收10份，回收率为76.9%；第二轮共发出咨询表10份，回收10份，回收率达到100%，说明专家的积极程度较强。

（二）专家意见集中程度

专家意见集中程度即每个指标专家综合评分的均值。在第一轮咨询中，一级指标重要性评分均值为4.80～4.90分，二级指标评分均值为4.30～5.00分，三级指标为3.60～4.80分。第二轮咨询中，一级指标重要性综合评分均值为4.60～4.90分，二级指标为4.00～4.90分，三级指标为3.70～4.80分。就咨询情况来看，两轮咨询指标最低分为3.60，最高分为5.00，说明指标整体得分较高，专家意见集中程度良好。

（三）专家的权威程度

专家权威程度从判断依据及专家对问题的熟悉程度两方面综合衡量，表达公式为：Cr=（Cα+Cs）/2。其中，用Cα表示判断影响程度系数，指“实践经验”“理论分析”“国内外同行了解”及“直觉”四个层面对专家指标打分的影响程度，并对其影响程度赋值，如表1所示。

表1  专家判断依据量化表

在专家对问题的熟悉程度上，用Cs表示熟悉程度系数，并将熟悉程度划分为“非常熟悉、很熟悉、熟悉、一般、不太熟悉、不熟悉”六个等级，由专家对指标熟悉程度进行打分。研究同样对每个程度均赋予量化值，如表2所示。

表2  专家熟悉程度量化表

整理数据并计算两轮咨询中判断影响程度系数及专家熟悉程度系数均值，最后得出第一轮专家权威程度系数Cr值为0.728，第二轮Cr值为0.79。一般认为当Cr>0.7时具备良好的信度，因此根据计算结果，本次研究信度较好，专家权威性较高，指标具备良好的代表性。

（四）专家的意见协调程度

1.变异系数（CV）

变异系数等于指标的标准差与指标均数的比值，说明专家对某个指标相对重要性打分的波动程度。一般认为当变异系数低于0.25时，样本离散程度较低。在第一轮咨询中，变异系数范围为0～0.24，第二轮咨询变异系数范围为0.06～0.21，结果中两轮咨询变异系数均低于0.25，专家对指标打分的波动程度小，因此本次研究数据稳定，可靠程度高。

2.Kendalls W计算与检验

本研究运用“IBM SPSS Statistics 25”进行协调系数的计算。协调系数表现的是专家意见达到一致的程度，也反映了咨询结果是否可信，一般认为Kendalls大于0.2时具备一致性。第一轮咨询中，所得的Kendalls W为0.229，第二轮咨询所得Kendalls W为0.301，两轮咨询Kendalls值均大于0.2，且第二轮比第一轮系数值更高，说明专家意见具备一致性。经过指标调整后，专家意见集中程度变高，指标得到优化，因此本次咨询均通过检验。且两轮咨询P值均小于0.05，研究结果具备统计学意义。

四、指标构建结果

经过两轮函询，由于指标变异系数均小于0.25，指标不予剔除，且根据专家意见进行指标調整，修改如下。

原有一級指标“互动共享”修改为“公共服务”，在二级指标“资源共享水平”下增设三级指标“引入网络文学服务的公共图书馆数量”。在一级指标“创新驱动”下增设二级指标“类型创新”，同时增设三级指标“类型题材作品复合增长率”。

最后处理分析数据，专家意见趋于一致。最终确定的指标体系中，包含一级指标5个，二级指标15个，三级指标39个，如表3所示。

从以上权重计算结果来看，一级指标中权重最大的是“创新驱动”，权重为0.3600；其次是“绿色生态”“对外开放”和“公共服务”，指标权重均为0.2000；权重占比最小的是“提质增效”，仅有0.0400。二级指标中，“对外开放”下的“海外需求水平”权重占比最大，为0.1500；“创新驱动”下的“科技创新”次之，为0.1440；“创新驱动”下的“文化创新”与“内容创新”为第三，权重均为0.1152；“绿色生态”下的“产业结构”与“公共服务”下的“用户画像”为第四，权重均为0.1111。

指标权重反映了我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实现标准体系中指标价值相对重要的程度，也是测评者的意图导向和价值观念，一定程度上影响网络文学在推进高质量发展进程中的策略制定与实施。因此，根据指标体系构建与指标权重，结合内外环境，我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的实现应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在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的过程中，着力于科技创新、海外市场挖掘、产业结构优化、用户需求获取等方面。科技创新方面，网络文学自诞生起就具有互联网特质，且随互联网的发展而不断创新，然而在人工智能开始广泛渗透经济社会各领域的今天，更需科技赋能。因为人工智能对内容生产、传播、消费产生颠覆性创新，作为内容产业的网络文学需要抓住科技革命的时代契机，实现发展跨越。海外市场挖掘方面，我国网络文学近几年成绩显著。根据《2022中国网络文学蓝皮书》数据显示，中国网络文学海外用户超1.5亿人。[10]同时，阅文集团官网资料显示，阅文旗下起点国际向海外用户提供了约2900部中文翻译作品和将近50万部的当地原创作品，培养近34万名网络文学海外作家，海外用户的访问量达到1.7亿人次。尽管中国网络文学出海传播已经在东南亚地区及欧美地区建立了较为广泛的影响力，但不乏存在文化壁垒、翻译误差大及效率低等情况。因此，中国网文产业要把握好海外市场，加快多语言布局，也要借助好“一带一路”倡议、“经典中国”、“丝路书香工程”及各类对外文化交流项目[11]，加大对外开放力度，积极将我国网络文学产品推广到海外市场，从而拓宽海外文化传播渠道，加大中华文化的影响力。产业结构优化方面，我国网络文学已具备一定规模的经济体量，但高质量发展进程中需要提质增效。因此，在保持经济体量合理增长的同时，我国网络文学需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导向，优化产业结构，提高社会效益，促进公共文化服务。

总之，本文以新发展理念为基本指引，参考行业研究报告、政策文件及学者研究成果，运用德尔菲法及优序图法，尝试构建中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评价框架，以期为实际反映中国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水平提供评价依据。另外，在指标体系构建过程中，专家们提出的专业性意见和建议一定程度上保障指标体系的科学性；所构建的评价指标均可在行业研究报告、企业官网等获取具体数据，一定程度上保障指标体系的可行性。

（作者单位系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华中师范大学国家文化产业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