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浪漫主义时期标题音乐的特征

浪漫主义时期是音乐史上一个重要的时期，在音乐创作和思想上为音乐发展带来了革命性的变革。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作品以丰富的情感表达和个性化的创作风格而闻名，其中的标题音乐则是这一创作风格的典型代表。标题音乐是指赋予了特定名称或题目的音乐作品，不仅仅是对音乐形式、结构和美学特征的展示，更是一种情感和思想的传达。浪漫主义时期的许多作曲家都将标题音乐作为表达内心情感、探索艺术自由和传递个人观点的重要手段。然而，近年来对于浪漫主义时期标题音乐的研究相对有限，尽管许多作曲家在这一时期创作了众多令人称道的标题音乐作品，但对于浪漫主义时期标题音乐的特点和意义的深入探讨仍然较少，这也是本研究将浪漫主义时期标题音乐作为主要研究方向的原因。

一、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特点

浪漫主义时期是西方音乐史上的重要时期，这一时期的音乐受到浪漫主义思潮的影响，强调个人情感、自由创作和表达。[1]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特点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浪漫主义音乐追求表达作曲家内心深处的情感，倾向于多样化的情感表达，音乐作品常常带有强烈的情绪；其次，浪漫主义时期的作曲家更加注重个人风格和创造力的表现，强调个性化表达和独创性作品，试图通过音乐来展示自己的个性和精神追求；再次，浪漫主义音乐中常常出现幻想、神话和超自然元素，作曲家试图通过音乐来探索超越日常生活的境界，创造出奇幻、超验的音乐世界；从次，浪漫主义音乐常常采用浪漫交响曲、大型歌剧等更加宏大的形式，同时，乐章结构也更加自由，常常出现各种变奏、发展和过渡段；最后，浪漫主义时期音乐注重表现力和多样性，作曲家们通过采用各种不同的形式和技巧来展现音乐的丰富性，如即兴演奏、对位技巧、扩展的和声手法，等等。

浪漫主义时期的代表作曲家有贝多芬、肖邦、舒伯特、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等，他们的音乐作品对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风格乃至后世音乐的发展路径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二、标题音乐的形成路径

标题音乐（Program Music）是一种音乐形式，旨在通過音乐来表达或描绘特定的故事、场景、人物或情感。[2]与绝大多数古典音乐作品无标题的抽象性质不同，标题音乐试图通过音乐来传达具体的主题和情景。例如，柴可夫斯基的《b小调第六交响曲（悲怆）》，起到标题作用的就是“悲怆”二字。标题音乐的渊源可以追溯到16、17世纪的巴洛克时期。在约斯堪文艺复兴歌谣曲，巴赫的《送兄远行随想曲》，维瓦尔第的《四季》等器乐作品中都出现过标题音乐的描写性、象征性因素。如在维瓦尔第的《四季》中，为了能使听众更好地理解曲意，他在这部小提琴协奏曲《四季》的总谱扉页上曾相应地题写过一首十四行短诗，用以简单描述每一乐章的音乐内容。

浪漫主义时期是标题音乐发展的重要时期。在这一时期，作曲家们追求情感表达和个人创造力的自由，试图通过音乐来传达复杂的情感、描绘具体的故事或场景，并为听众提供更加直观和感性的音乐体验。[3]浪漫主义时期标题音乐的形成可以追溯至18世纪后期和19世纪早期，当时的作曲家开始尝试使用音乐来描绘具体的主题和情景，这一进程与浪漫主义思潮的兴起有密切关系。浪漫主义强调个人情感和想象力，激发了作曲家们对于用音乐传达和诠释特定主题的渴望，如贝多芬的《第六交响曲》（《田园交响曲》）便可看作是标题音乐创作的里程碑，标志着贝多芬试图将音乐与具体的自然景色和情景相联系，用音乐来描绘乡村的宁静和自然的美。通过对音乐形式和乐章标题的处理，贝多芬创作出一种与当时的交响曲传统相违背的音乐风格，这为标题音乐的发展开辟了新道路。

法国音乐家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也是浪漫主义时期著名的标题音乐作品之一。这部作品基于被称为“奇幻交响”的独特形式，通过乐章的排列和演奏顺序以及灵活的音乐表现手法，生动地表现了各种情感和场景。此外，柴可夫斯基也是浪漫主义时期的著名作曲家，其作品中展现了丰富的标题音乐元素。例如《天鹅湖》和《胡桃夹子》便是以故事情节为基础的音乐剧作品，通过音乐来描绘具体情境和人物形象。

自西方音乐进入浪漫主义时期以来，作曲家逐渐意识到，通过赋予作品具体的故事或主题，可以吸引听众的情感和想象力，创造出更加丰富和令人难忘的音乐体验，因此，作曲家开始不断探索新的音乐手法和形式，以实现音乐表现目标，进而推动了标题音乐在浪漫主义时期的全面发展。

三、标题音乐的特征

（一）以主题反映事件或人物

以主题反映事件或人物是浪漫主义时期大量标题音乐的典型特征，叙事类标题音乐通常借助具体的人或事确立主题，为听众树立前置音乐预设，使听众自行建立情境、代入音乐理解与感受的方式。[4]

例如，柴可夫斯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幻想序曲》是基于莎士比亚的悲剧剧本《罗密欧与朱丽叶》创作的音乐作品，描绘了剧中两位主人公的情感旋律和冲突。音乐在开始时用悠扬、舒缓的曲调表现了两位主角之间的情感，而后音乐节奏逐渐紧张激烈，映射出剧中主角的悲剧。剧中人物的情感和命运与音乐主题的变化和发展紧密相连。又如，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通过音乐主题表达了命运的残酷和个人对抗命运的决心。一开始，交响曲以恢宏的音色为基底，表达命运的不可阻挡与庄严，为听众带来了震撼的听觉感受。而在乐章后半段，贝多芬调整了音乐的表达形式，从命运转变为个体对抗命运的意志和决心。

此外，理查德·施特劳斯的《堂吉诃德》也同样使用以主题反映事件或人物的方式，作曲家通过音乐主题和表现手法，刻画了小说中堂吉诃德的冒险经历和内心世界，用旋律和和声色彩的变化传达出堂吉诃德的疯狂、幻想和冲动。

（二）以固定乐思反映主题或人物

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常常通过固定乐思（Leitmotif）来体现人物或事件的特征。固定乐思是在音乐中反复出现的独特主题或乐段，用来表达特定的人物、情节或情感。

例如，《英雄交响曲》是贝多芬创作的降E大调第三交响曲，原本是为了向拿破仑·波拿巴致敬。然而当拿破仑宣布自己为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时，贝多芬感到失望和愤怒，认为拿破仑背叛了人民。于是，贝多芬将交响曲的标题更改为《英雄》来表达他对一个真正的英雄、一个充满正直、勇气和为人民奋斗的人的渴望，该作品以壮丽的方式展现了“英雄”的形象。首先是强有力的开场，包含庄严而雄壮的乐思，代表了英雄的力量和勇气，接着是富有战斗力的乐章，充满了激情和果敢，象征着英雄的决心和毅力，而在交响曲的结尾，贝多芬创作了一个庄严而庄重的乐章，表达对英雄品质的崇高敬意。又如，瓦格纳的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中的“爱情之主题”表达了两位主角强烈、深沉的爱以及他们之间的冲突和命运。在这部歌剧中，每当涉及爱恋的情节时，这一主题都会出现，并在整个作品中不断变化演变，以反映爱情的复杂性和深度性。

浪漫主义音乐中的固定乐思不仅仅代表人物和情节，也可以代表抽象的概念或情感，例如，自由、勇气、悲伤，等等，这种使用固定乐思的方式可以帮助作曲家在音乐中建立丰富的关联和象征意义，使作品更加有力地表达特定的主题和情感。通过固定乐思的使用，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能够创建一种深度性和连贯性，使听众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感受作曲家想要表达的故事和情感。[5]这种通过固定乐思代表人物或事件特征的方法也成了浪漫主义时期标题音乐的一大特色，并对后世音乐产生了深远影响。

（三）以旋律和节奏模仿实际声音

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常常通过旋律和节奏来模仿实际声音，创作出生动而具体的音乐语汇，一方面体现出浪漫主义时期以音乐作为客观事实以及主观感受的具象化表达方式的特征，另一方面也形成了浪漫主义时期标题音乐的标志性风格。

例如，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中的第二乐章。作品以平静悠扬的旋律开始，在1—8小节，C大调加一句扩展乐段模仿鸟儿的歌唱声，营造出自然的音乐氛围，而后通过旋律的起伏和节奏的流动，在听众心中勾勒出一幅美丽而宁静的乡村景象。

理查德·施特劳斯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一首关于抽象思想的音诗，施特劳斯在使两个差异大的调性（代表人的B调和代表自然的C调）的转换和相互对立的基础上，赋予这首音诗戏剧性和音乐性冲突。其中，乐章《死亡之歌》便集中体现了以旋律和节奏模仿实际声音的特征，B小调调性使音乐织体带有柔和的色调。在这一部分中，施特劳斯使用管弦乐器交替进行快速的装饰性音符演奏，模仿大自然的声音；通过旋律的连续性和节奏的灵活性，为听众营造出清新而连续的音乐体验，人们仿佛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大自然中的景象。

浪漫主義时期的作曲家通过巧妙运用旋律和节奏，利用音乐的表现力模仿和再现现实世界中的声音，为听众创造出更加具体生动的音乐形象，使他们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音乐所描绘的场景和情境。由此可见，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展现了作曲家对声音和听觉体验的深入研究和创造力的发挥。

四、标题音乐的艺术价值

（一）欣赏价值

浪漫主义时期诞生的标题音乐具有多重欣赏价值，使该时期的标题音乐得以流传至今并作为经典音乐作品为人们广泛传播、重复鉴赏。

首先，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强调情感和个人体验。作曲家致力于通过音乐表达内心深处的情感，使标题音乐具有独特的力量，能够引起听众的情感共鸣；其次，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常常运用符号、象征等手法，以表达抽象概念、哲学思想等。作曲家将音乐视为一种语言，借助音乐来表达作曲家对人生的思考，这种象征意义使标题音乐具有哲学性和思想性，也让标题音乐具备了突破音乐本身框架限制的特点；再次，浪漫主义时期的作曲家追求独特与创新的创作方式，不拘一格，敢于突破传统的音乐形式和结构，创作出具有个性和独特风格的作品，也正是这种创新性使标题音乐在音乐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并为后世的音乐发展带来影响；从次，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常常使用音乐描绘技巧，通过音乐来表达和描绘具体的情节、场景和情感，作曲家通过音乐元素如旋律、和声、节奏等的运用，创作出生动而具体的音乐画面，使听众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音乐所传达的故事和情感；最后，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展现了作曲家的卓越技艺和复杂的创作结构。作曲家熟练地运用和声、对位法、主题发展等技巧，创作出富有层次感和复杂性的音乐作品，也让标题音乐更加细腻、更值得听众细细揣摩。

（二）创造价值

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不仅具有强烈的欣赏价值，其优秀的创造价值也同样为后世音乐带来了影响。一方面，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打破了传统音乐形式的束缚，勇于探索新的组合和结构，如肖邦的《英国进行曲》由一系列不同的变奏组成，每个变奏都有不同的节奏、和声和音色，这种创新形式突破使音乐更具有个性化，也对后世作曲家的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另一方面，浪漫主义时期的标题音乐展现了丰富的想象力和独特的表达方式，如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是一组充满活力、热情洋溢的乐曲，通过引入匈牙利音乐元素和富有变化的旋律、节奏和和声，勾勒出一幅生动而热烈的音乐画面，这种音乐的想象力和独特表达方式激发了人们的创造力，也为音乐发展开辟了新的方向。

五、结语

综上所述，作为十九世纪西方浪漫主义时期的代表音乐，标题音乐具备赋予作品具体的故事或主题，吸引听众的情感和想象力并创造出更加丰富音乐体验的特征。本研究基于浪漫主义时期音乐的特点以及标题音乐的形成路径进行分析，总结标题音乐的欣赏价值与创造价值，使人们不仅能够对这一时期的音乐创作有更深入的了解，同时也希望能够为今后的标题音乐研究和创作提供有益的启示。

参考文献：

[1]王一景.浪漫主义时期标题音乐初探[J].黄河之声，2020（12）：90.

[2]陈霄.浪漫主义时期标题音乐概观[J].当代音乐，2019（01）：15-16.

[3]陈露，王君.浪漫主义时期钢琴音乐的美学特征[J].北方音乐，2020（02）：28-29.

[4]杜鹃.标题音乐引发的争论——浪漫主义视野下的“诗乐合一”[J].艺术百家，2021，37（05）：

132-138.

[5]柴峰.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特点与艺术风格[J].戏剧之家，2021（07）：78-79.

（作者简介：吴怡煊，女，硕士研究生，厦门大学艺术学院，助教，研究方向：键盘演奏<钢琴>）

（责任编辑 刘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