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翔
古籍数字化是运用现代信息技术对古籍文献进行加工、整理后形成的各种信息资源的总和[1]。古籍作为珍贵的文物,其价值不可估量,由于大部分古籍是以纸张和丝织品为载体,因此,它们时刻面临着自然灾害和人为事故的外来威胁。有些古籍已经遭受了人为的损害,而更多的古籍则在存放过程中经历了自然的酸化、老化和在使用中的磨损。为了保护中华珍贵古籍,国务院办公厅于2007年发布了一份名为《关于进一步加强古籍保护工作的意见》(国办发[2007]6号),这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由国家主持开展的全国性古籍保护工程。同年5月25日,国家图书馆正式挂牌“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作为“中华古籍保护计划”的具体实施单位。这一举措对于全面、科学、规范地开展古籍保护工作,建立科学有效的古籍保护制度,提高全社会的古籍保护意识,以及逐步形成完善的古籍保护工作体系,均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2]。
近年来,国家层面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文件,旨在加强对古籍的保护和数字化工作。这些政策的出台为古籍数字化提供了有力的制度保障(见表1),充分体现了党和国家对古籍工作的高度重视,古籍事业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古籍数字化也成为古籍保护和研究利用的重要手段。
表1 我国近年出台的加强古籍保护和数字化工作的政策文件
在数字化技术还不成熟的时代,公共图书馆为了保护古籍,避免其受到进一步的损害只能采取严格查阅的方法以限制读者对古籍文献的查阅次数,从而减少古籍的磨损。近年来,古籍阅读需求的逐年增加,使古籍保护与利用成为了公共图书馆古籍收藏的最主要矛盾。随着信息技术与数字化技术的飞速发展,促使古籍的数字化成为图书馆对其进行保护与利用的一种现代化方式[3]。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瑰宝,蕴含着丰富的哲学思想、道德伦理、文学艺术等方面的精髓。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许多古籍面临着损坏和失传的风险。同时,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化的多元化,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认知和传承方式也在发生变化。因此,采用数字化技术对古籍进行保护和传播已经成为一种迫切的需求。
首先,古籍数字化对于古籍的保护和传播具有重要的作用。一方面,数字化技术可以将古籍转化为电子文本,永久地保存下来,避免因时间、环境等因素而造成的损坏和失传。另一方面,数字化技术可以通过网络等渠道快速传播古籍,让更多的人了解和接触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从而扩大其影响力。
其次,古籍数字化产品对于传统文化的普及和推广具有积极的影响。数字化产品可以将古籍中的文字、图像等信息以更加生动、形象的方式呈现给读者,激发读者对传统文化的兴趣和热爱。同时,数字化产品也可以为读者提供更加便捷的阅读方式,例如在线阅读、下载等,从而让传统文化更加贴近读者的生活。
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我们通过数字化技术将古籍转化为电子文本,并且利用搜索引擎和人工智能等技术对古籍进行检索和分析。这样一来,学者们可以更加方便地查找和利用古籍资源,从耗时且烦琐的资料整理工作中解放出来,用于深入探究和拓展研究领域。同时,古籍数字化还可以显著提高我们学习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效率。人文研究需要大量的阅读和资料整理工作,而古籍数字化可以大大简化这一过程。通过数字化技术,我们可以将古籍中的文字、图像等资料转化为电子格式,并且可以通过网络平台进行分享和传播。这样一来,更多的人可以方便地接触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并且可以通过网络平台进行学习和交流。这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从国外数字化资源建设的经验来看,英国和日本的古籍数字化起步早,成果显著。2011年,大英图书馆与谷歌签约,将图书馆内的25万本书籍电子化,并发布移动客户端[4]。2015年,大英图书馆在《不断生长的知识:大英图书馆2015—2023战略》报告中指出:“网络时代,大英图书馆的核心任务就是实现存储、保护、管理数字信息,并提供稳定访问通道,让所有馆藏资源得以传播,惠及世界所有人。”[5]
1998年,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数字图书馆计划》出台,优先进行古籍数字化项目,至2003年,数据库已有500余件中文古籍图像。其中《永乐大典》(卷2279-2281)、《古文孝经》《姓解》(北宋刊本)、《天台山记》(大原三千院旧藏本)是国内罕见的珍本。2013年9月,《古典籍、古文书、西洋珍本等的数字化指导方针》的发布,使古籍数字化工作有了统一的规范[6]。
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实施期间,国家图书馆积极对馆藏的普通古籍、善本和少数民族文字古籍进行了数字化处理,旨在构建一个中华古籍资源库。在过去的近20年里,古籍文献的数字资源建设显现出一种以馆藏特色文献为基础,侧重于古籍元数据的著录,卷目标引、影像数字化,并依据古籍内容建立专题数据库的总体趋势。从资源建设和发布类型来看,这些数字资源基本涵盖了馆藏的甲骨实物、甲骨拓片、碑帖拓片、古籍善本、普通古籍、地方志、年画、老照片、敦煌文献、西夏文献、赵城金藏等古籍文献,古籍资源的品种和类别都较为丰富。
国内古籍收藏机构在国家图书馆的引领下积极展开合作,国家图书馆通过采购、受赠等形式,获得古籍收藏单位所藏的古籍数字资源。如:浙江省图书馆、安徽省图书馆等全国27家古籍收藏单位参加《国家珍贵古籍名录》数字化,选取1115部珍贵古籍进行数字化,这些古籍具有时代早、流传少、价值高的特点。云南省图书馆向国家图书馆提供了727册、95 496拍的古籍数字资源。这些资源中包括了尤为珍贵的明代云南丽江木氏吐司家族著述,它们不仅是明代少数民族汉文著述的代表,更展现了当时丰富多彩的社会风貌和文化特色[7]。
2009年,国家图书馆与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共同开展了一项重要项目,共完成其馆藏中文善本和齐如山专藏的经部、史部等1152部14 026册106万拍的数字化工作,同时也包括齐如山戏曲小说专藏的204种珍贵文献。2015年,一项名为“海外中华古籍调查暨数字化合作项目”的国际合作项目取得了重要的阶段性成果。在该项目中,《圆明园四十景图》、5300号敦煌西域文献和《永乐大典》等被成功地进行了数字化。流失海外的珍贵文献能以数字化的形式回归,无疑是对中华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贡献。
1.中华古籍保护计划硕果累累
“中华古籍保护计划”重要成果之一的“中华古籍资源库”,自2016年9月28日正式运行,截至2023年9月,已成功发布超过10万部(件)的古籍及特藏数字资源,这些资源涵盖了2640万页的内容,总体存储量达到1013TB。该库不仅实现了免登录的全库统一检索,还具备了高清图像的呈现能力,并提供全面的公益服务。在过去近三年中,该库的访问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3亿人次。自“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实施以来,相关工作人员在全国开展古籍普查登记工作,使登记的每一部古籍拥有了唯一的“古籍普查登记编号”,再通过编号和其关联的信息建立全国古籍的总台账,使全国古籍存藏情况一目了然;国家图书馆(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从2017年开始到2023年9月,先后8次组织39家古籍收藏单位联合发布活动,在线发布古籍数字资源超过2.8万部;《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已公布6批,该名录是我国由国务院批准公布的现存珍贵古籍的目录。该名录囊括了全国487家机构或个人收藏的13 026部古籍,涵盖了经史子集、碑帖拓本等多个类别[8]。
2.上海图书馆《瀛环志略》项目完成
2022年3月,上海图书馆参加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字节跳动古籍保护专项基金“九家国家级古籍修复中心古籍修复项目”,探索新的古籍修复和保存模式。《瀛环志略》是上海图书馆作为社会力量参与和支持的修复项目。2023年,上海图书馆圆满完成了该项目的修复工作。目前,读者可以通过前往上海图书馆或者网络访问的形式在线阅读修复后的《瀛环志略》电子版的内容。
3.安徽启动馆藏珍稀古籍数字化工作并编制数字化标准
2022年初,安徽省委、省政府启动了收藏单位珍稀古籍数字化工作,安徽省图书馆、安徽博物院、安徽师范大学图书馆、安徽大学图书馆、安徽中医药大学图书馆等单位完成首批馆藏珍稀古籍数字化[9]。
2022年,安徽省70家古籍公藏单位在省古籍保护中心带领下,历时14年完成了对85 478部、723 349册(件)古旧线装书的普查登记。为了进一步规范古籍数字化流程,打破信息孤岛,促进古籍数据汇聚共享,并保障古籍数据的安全,安徽省图书馆(安徽省古籍保护中心)编制安徽地方标准《古籍数字化工作指南》,并于2022年11月正式实施,为全省的古籍数字资源建设提供了科学化、规范化的管理依据。
古籍数字化工作的开展要明确目标,统一协调机构,规划数字化对象,确立支持内容产业的数字化古籍增值开发路径与保障机制,保障数字文化遗产传承的理论与方法研究,研究不同类型的古籍数字化产物的质量,探讨一套可行的古籍数字化标准的研究与设计,研究共建共享的管理机制,创建共享平台等。
虽然我国在古籍保护工作上取得了突破,但当前国内古籍数字化过程中仍存在目标不明确、质量良莠不齐、资源利用率低以及难以共享等问题。
古籍数字化工作对人才的要求较高。一名优秀的古籍数字化人才,需要熟悉典籍史、传统文化、版本整理等专业知识,同时还需要掌握计算机技术。然而,现阶段图书馆的古籍数字化人才数量明显不足,难以满足工作的实际需求。
古籍修复是一项极为细致、极为专业和复杂的工程,按照国家对古籍的保护原则,一般采取整旧如旧的原则来进行,这给古籍修复技术人员提出了高要求。目前,全国亟待修复的古籍约2500万册,而古籍修复师仅有1000多人,以当前的修复人力和技术条件,要完成如此艰巨浩大的工程大概需要数百年。因此,必须开发智能化修复保护技术,应用于古籍残损病害预防、分析、诊断及辅助修复等领域,给予古籍修复工作精细化支持和辅助,高效地完成古籍修复工作,才能让古籍的数字化工作有充分的保障。
由于各图书馆和古籍数字化资源开发商建设的资源数据库多样,在书目录入、数据存储规范、平台接口等方面有显著差异性。2020年6月,国家图书馆(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承担中宣部2020年度研究项目“古籍数字化标准与规范研究”,该项目旨在加强全国古籍数字化统筹协调,进一步做好全国古籍数字化工作,围绕数字资源生命周期中各项活动,开展系统化、前瞻性的古籍数字化标准体系的研究。只有标准统一才能使各古籍数据资源库的利用价值实现最大化,促进相关资源的质量提升,真正实现文化资源的普适性。
古籍数字化需要建立一套完善的标准体系,包括古籍的分类、编码、格式、扫描、图像处理、数据存储等方面。这些标准的制定可以保证古籍数字化工作的规范性和一致性,避免出现不同图书馆之间的数据不兼容、数据质量不高等问题。同时,这些标准也可以为古籍数字化工作的质量控制提供依据,确保数字化后的古籍资源能够更好地服务读者。
古籍数字化工作需要有一支高素质的人才队伍,包括古籍保护、修复、扫描、数据处理等方面的专业人才。这些人才需要具备扎实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同时也需要具备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因此,公共图书馆应该加强对古籍数字化人才的培养和引进,提高他们的专业素质和工作能力,为古籍数字化工作的顺利开展提供保障。
公共图书馆应该积极推进古籍数字化平台建设,建立统一的数字化平台,实现古籍资源的共享和交流。这样可以避免不同图书馆之间的重复劳动和资源浪费,提高古籍数字化工作的效率和质量。同时,也可以为读者提供更加便捷的阅读体验,让他们可以在线访问和获取古籍资源。
古籍数字化工作涉及版权保护问题,公共图书馆应该强化版权保护意识,加强与版权方的沟通和合作,确保在数字化过程中不侵犯他人的版权。同时,也应该加强对数字化后古籍资源的保护和管理,防止出现遗失或被非法复制等问题。
公共图书馆应该增加对古籍数字化工作的人、财、物的投入。要确保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数字化工作的开展,同时也要为工作人员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和条件。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古籍数字化工作的顺利进行。
在互联网时代,利用数字技术为古籍保护工作充分赋能,可通过数字化采集、数据库建设、多媒体传播等手段,让古籍“活”起来。而在这些技术领域,仅依靠传统的图书馆往往事倍功半,如引入互联网企业来共同关心、关注古籍保护这个领域,将文字转化为线上多媒体场景的形式,通过画面和声音向读者直观地展示古籍的内容,可大大降低大众接触、了解古籍的门槛,惠及更多的人。
综上所述,我国公共图书馆开展古籍数字化工作任重而道远。在未来的古籍数字化工作中,我们需要进一步深化古籍著录数据,推动古籍普查成果的转化,同时也要加强原生性保护,确保古籍实体的安全。我们应以智慧图书馆平台为依托,构建一个物理分散但检索一致的“中华古籍资源库”新平台,促进古籍的保护和整理,加强古籍的再生性保护和利用。此外,我们需不断完善古籍保护人才培养体系,加强人才队伍建设。作为中国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中华古籍不仅是珍贵的文献资料,更是我们传承历史文化的载体。只有不断开展古籍数字化工作,我们才能更好地保护好、传承好、发展好中华民族宝贵的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