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小农经济与智慧农业衔接的困境及解决路径*

徐居禹 ，孙海燕 ，杨玉航

（云南农业大学，云南 昆明 650201）

0 引言

小农经济是中国长期以来的主要农业经营模式，具有规模小、分散经营、竞争力弱、抗风险能力差等弱质性特征[1]。中国小农经济的经营主体除传统农户外，还包括五种新型经营主体：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农业社会化服务组织[2]。在中国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各类经营主体面临着不同的问题。目前，专业大户在承担农业生产和服务等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但仍存在获取资金支持困难、技术应用推广困难等问题，特别是在一些贫困地区。家庭农场在供应高品质、绿色、有机农产品等方面有独特的优势，然而家庭农场的经营者往往缺乏合理的农业管理决策。农民专业合作社是农民集体自组织形式的一种，发挥着社会化服务、产业协作等方面的作用，但一些农民专业合作社存在着组织不健全、资金运营和内部管理不规范等问题。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在中国农村经济中的规模不断扩大，但存在对农民的收入压榨、地方政府的过度支持、环境污染等问题。农业社会化服务组织在中国迅猛发展，服务内容不断拓展，但同时存在服务地域覆盖不均衡、服务机构之间缺乏协作、服务质量参差不齐等问题。

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小农户仍然是农业经营的重要主体，小农经济将与中国农业农村发展并存。要想推进乡村振兴战略，促进共同富裕，必须充分重视小农户的现代化[3]。2023 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指出加强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强化农业科学和技术支撑，需要大力发展智慧农业。本研究将从智慧农业全产业链的视角去探讨小农经济的现代化路径，分析智慧农业的构成要素、特点以及与小农经济衔接所面临的困难，提出构建智慧农业全产业链平台的对策及解决路径，为促进我国农业现代化提供参考。

1 智慧农业的特征

智慧农业是通过现代信息技术与智能装备相结合，实现农业生产全过程的信息处理、辅助决策、智能控制、个性服务、精准投入的全新农业生产方式[4]，将现代技术与农业相结合，帮助农民更加智能地管理农田、作物，从而实现高效的农业生产。通过智慧农业技术的应用，为农民提供更高的经济效益，为解决粮食安全问题和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提供更多元的解决方案。根据智慧农业的概念，智慧农业的主要特征表现为：

1）农业装备自动化。智慧农业利用自动化技术和智能系统来完成农业生产中的各项任务。自动化技术包括自动化灌溉系统、自动化施肥系统、自动化收割系统等，可以减轻农民的劳动负担，提高生产效率和准确性。

2）农业信息数字化。智慧农业以数据为基础，通过收集、分析和利用农业相关的各种数据，包括土壤数据、气象数据、作物生长数据、市场数据等，来支持决策和优化农业生产。数据驱动的方法可以帮助农民更好地了解农田状况、作物需求和市场趋势，从而做出更明智的决策。

3）农业管理决策科学化。利用大数据分析和机器学习算法，对农业数据进行深入分析和建模，预测农田状况、作物产量、病虫害发生情况等，帮助农民做出相应的决策和管理策略。

4）农业资源精准化。通过精确的管理和资源利用，实现农业生产的优化。例如，精确施肥可以根据土壤养分情况和作物需求进行施肥，减少肥料的浪费和环境污染；精确灌溉可以根据土壤湿度和作物需水量进行灌溉，节约水资源。

5）农业服务个性化。通过农业数据的收集与分析，有针对性地、及时地向农业经营主体推送符合其需求的多样化信息服务。通过实施农业服务个性化，可以更好地满足不同农田和作物的需求，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和质量，减少资源浪费和环境影响。个性化农业服务的实施需要综合运用数据分析、科技创新、农业培训和信息共享等手段，为农民提供定制化的支持。

2 智慧农业在小农经济中的重要性

2.1 提供数据分析，促进信息透明化

小农经济信息交流渠道狭窄，信息不对称现象比较普遍，导致农民在种植、养殖等方面缺乏科学的技术指导，难以了解市场需求的变化和价格波动，无法灵活地调整生产经营策略。智慧农业的特点是依赖大数据、物联网等技术手段来获取、分析、传递信息，对农作物的生长情况、气象数据、土壤质量数据等进行分析，帮助农户了解农作物的生长状态和需求，从而调整合理的种植措施，如适时施肥、灌溉和病虫害防治，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和质量。智慧农业通过分析市场数据、需求趋势和竞争状况，帮助农户预测市场价格的变动和需求的变化，从而制定合理的农产品定价策略和市场销售计划。同时，智慧农业还可以对种植、养殖和生产过程中的各项费用和产出数据进行分析，帮助农户评估经营的盈亏情况，制定合理的成本控制策略，提高经营效益。

2.2 畅通供应链，加快农产品流通

农产品供应链是指农产品从生产到消费过程中涉及的所有环节，包括农产品的种植、生产、加工、流通和销售等各个环节。小农经济长期存在供应链上游的农户和下游的市场之间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较高、数字化程度低、农产品的质量和安全难以保证的问题[5]，导致小农户难以进入市场，无法获得合理的收益。智慧农业通过物联网、云计算和大数据分析等技术，实时监测农产品的生产、储存、运输和销售等环节，提高信息的准确性和透明度，减少信息不对称问题；实时监测和调控冷链环境，确保农产品在整个流通过程中的温度、湿度等条件符合要求，减少农产品的损耗和质量问题。建立农产品质量安全追溯体系，通过条码、RFID 等技术，对农产品的生产、流通和销售等环节进行溯源管理。

2.3 完善金融服务，提高经济效益

对于小农户来说，资金问题一直是制约其发展的主要问题之一，由智慧农业平台提供的金融服务可以帮助小农户解决资金问题，提高其经济效益。智慧农业平台包含金融服务和资本支持，包括贷款、保险等，通过智慧农业金融服务，小农户可以获取资金支持，投入生产经营、技术改良等方面。智慧农业平台的中心金融机构还可以提供风险管理和防范的服务，为小农户提供更加安全和稳定的贷款环境。为了提高小农户的融资能力和管理水平，智慧农业金融机构和资本支持机构还可以提供相关培训和指导服务，包括财务管理、风险控制、市场拓展等方面的知识。这样可以帮助小农户更好地运用资金和资源，提高经济效益。

3 中国小农经济衔接智慧农业的困境

3.1 农户缺乏对智慧农业的认知

在传统的小农经济中，农户的生产方式、技术水平、生产经营理念等相对滞后，缺乏对智慧农业的了解和认知，对智慧农业技术的应用并不积极。农户的日常经营管理和生产方式较为固定，存在“依靠惯性、缺乏变革意识”的问题，不愿意尝试新的技术和管理方式。此外，智慧农业作为现代农业发展的高级阶段，具有促进农业生产精细化、农业生产管理高效化、农业生产过程智能化等优势，农户缺乏对智慧农业优势的认知。

3.2 智慧农业技术应用推广难

智慧农业的技术应用和推广也存在一定的困境。一方面，农业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不够完善，智能化农业设备和传感器等高端技术的普及率相对较低，缺乏统一的标准和规范，限制了智慧农业的发展和应用[4]。另一方面，智慧农业的技术研发和推广还面临着成本高、技术复杂、风险大等问题，需要各方协同配合，进行技术共享和资金投入，以实现更好的发展和推广[6]。

3.3 缺乏农业资金的支持

近年来，尽管政府已经加大了对农业的支持力度，但小农经济在获得资金上仍然面临诸多挑战。一方面，传统金融机构往往难以满足小农户的资金需求，因为他们通常没有抵押品或信用记录，且小农户对农业金融知识的了解程度有限，难以评估不同金融产品的风险和回报[7]。另一方面，智慧农业需要高昂的投资来推广和应用，包括农业机械化、农业信息化、农业智能化等方面。当前，政府在农业领域的投入主要是面向大农业企业和大型农业项目。相比之下，对小农户的资金支持相对较少，这就导致了小农户在发展智慧农业时缺乏资金支持，从而难以发挥智慧农业的优势，限制了小农经济的发展。

4 建立智慧农业全产业链平台对接中国小农经济

4.1 智慧农业全产业链平台的概念

全产业链平台是通过信息技术手段，将生产、加工、流通、销售等环节有机地结合起来，构建一个集成化的信息化平台，实现全产业链的协同运作和数据共享，从而提高整个农业生产的效率、质量和效益。其主要目标是通过数字化技术的应用，实现农业产业链条的高效协同，推动农业现代化，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和品质，提升农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平台收集、整合和管理相关的农业数据，包括土地、气象、水资源、植物生长状况等。通过平台的数据闭环，建立基于大田种植、智能温室等不同品类的AI 种植引擎，通过数据驱动形成标准化种植体系和服务体系，对全产业进行技术赋能、标准赋能、金融赋能、人才赋能，从产业的各个环节提质增效，既能帮助产业建立良好的生态体系，也能提供精准的农业生产决策支持，从而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和质量[8]。

如图1 所示，全产业链平台的建设需要从以下方面进行：

图1 全产业链平台构建图

全产业链平台分为线上和线下支撑两部分。线上部分涉及农户、工厂、金融机构、AI 服务中心和个人用户五个主体，面向农户的产前、产中以及产后相关的结算业务；线下部分主要负责产后的加工、销售、运输等服务。

线上部分的服务包括：1）平台与金融机构合作，一方面共同开展风险管理和控制，收集、整理和分析各类数据，包括交易记录、用户信用信息、行业趋势等，进行风险评估和预测；另一方面，与金融机构建立合作关系，为全产业链平台的参与者提供资金结算服务，包括支付、结算和清算等。2）AI 服务中心提供的数据汇聚与辅助决策，从数据的加工、分析、预测、优化方面为用户提供更准确、全面和实时的数据分析和决策支持，帮助提高业务流程的效率和质量，并实现更好的业务结果。3）对于个人用户，平台可以为其定制小批量订单。4）对于订单量较大的工厂，可以向平台提交供货订单请求，满足产品生产和供应的需求。这些订单涵盖了从原材料采购到最终产品配送的整个供应链过程。平台与工厂的供货订单流程可以提高供应链的透明度、效率和灵活性，帮助工厂更好地管理供应和满足市场需求。平台的数字化和自动化特性，减少了传统订单处理过程中的人工干预和延迟，提高了整体交易效率。5）农户通过与全产业链平台的联系，可以更好地销售他们的农产品，与其他供应链环节的参与者进行协调，获取农业技术支持，并简化交易过程。农户与全产业链平台的订单联系如图2所示。

图2 平台服务流程示意图

线下部分由田间经纪人负责收集农户的需求反馈给平台，平台对收集到的问题统一处理，不断完善服务内容，对于一些年迈的用户则可以辅助完成线上交易。此外，支撑平台产业链的各类服务商，应尽力实现农户、订单、物流和仓储的管理以及生产计划的协调、质量把控、产品销售与市场推广、金融服务的提供等各个环节的协同与优化，提高供应链的整体效率、灵活性和可持续性。各类参与者通过平台获得更多的商业机会，降低交易成本，增强市场竞争力，并与其他参与者建立更紧密的合作关系，共同推动产业链的发展。

4.2 智慧农业全产业链平台的功能

4.2.1 农业生产环节的智能化

全产业链平台在农业生产环节引入智能化技术，通过农业物联网技术，实现对农业生产环节的实时监测和数据收集，为农业生产提供数据支持。通过精准农业技术，实现对种植、施肥、浇水、病虫害防治等农业生产环节的精细化管理，提高生产效率和产量。使用农业机械化技术，实现对农业生产环节的自动化处理，如自动化播种、施肥、收割等，提高生产效率和劳动力利用率。通过智能化农业管理系统，实现对农业生产环节的自动化管理，包括生产计划、生产数据管理、农资管理、成本管理、收益分析等，提高农业生产的管理水平。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实现对农业生产环节的智能化处理，如病虫害预警、精准施肥、智能灌溉等，提高农业生产的智能化水平[9]。

4.2.2 提升供应链管理水平

全产业链平台需要对农产品的流通和销售环节进行优化，构建高效的供应链管理体系，帮助农产品在生产、流通、销售等环节实现精细化管理，提高产品的质量和品牌价值。在全产业链平台中，供应链涉及产品的采购、库存管理、生产计划、生产过程监控、产品质量控制、配送等一系列流程。通过信息化建设，实现供应链的信息化、自动化和智能化，提高供应链的运转效率和管理效益。在信息化建设方面，采用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将各种信息实时监测和控制。在实际操作中，通过不断对运营过程进行监控和分析，从而找出潜在的问题，并采取相应的改进措施，以提高供应链的效率和效益。

实现小农户产销对接，通过数据分析和市场预测，提供精准的销售渠道和销售服务，促进农产品的销售和增收。产销对接可以通过“互联网+农业”的平台，这个平台至少需要具备两方面的功能：一是将小农户的农产品信息汇集到平台上进行展示和推广，提高产品曝光度，增加销售机会；二是将市场需求信息反馈给小农户，帮助他们在生产方面更好地满足市场需求。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需要对小农户进行农产品品质、包装、运输等方面的培训，提高他们的生产和销售水平。渠道拓展是产销对接的延伸，它可以帮助小农户扩大销售渠道，增加销售额。

4.2.3 完善政策支持和公共服务

全产业链平台为小农户提供全方位的支持和服务，从政策、公共服务等方面全面帮助小农户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平台及时发布相关政策信息，包括政策文件、政策解读、政策咨询等，帮助小农户及时了解政策信息，避免因为信息不对称而错失政策机会，并向小农户提供针对性的政策建议和服务。平台还可以帮助提供政策申报服务以及公共服务，一方面协助小农户完成各种申报手续，避免繁琐的流程和复杂的材料造成的困扰。另一方面提供气象、土壤检测、农产品质量检测等信息，帮助小农户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和农产品质量，同时也有利于推动农业现代化进程。

5 全产业链平台应用中的重点问题

5.1 推进农业技术培训与知识普及

智慧农业全产业链平台可以通过互联网、移动端等多种渠道，向小农户提供技术培训，提升小农户的农业生产技能和经营管理水平，为农业生产提供更加科学和智能的支持。在智慧农业的背景下，技术培训和知识普及更具现实意义。首先，技术培训和知识普及应该针对小农户的实际需求，通过培训课程的设置和内容的选择，满足小农户的实际需求，使其能够更好地应对市场变化和需求，技术培训和知识普及应该采用多种形式，例如线上视频培训、线下实地指导、短期集中培训、长期跟踪指导等，以满足不同小农户的学习需求[10]。其次，技术培训和知识普及应该注重实效性，通过实际案例和操作演示，帮助小农户掌握更实用的技术和知识，提高其生产效率和质量。技术培训和知识普及应该与农业科技成果转化相结合，将科技成果有效地传递给小农户，使其能够更好地应用于农业生产中。此外，技术培训和知识普及应该注重长期效果，通过建立技术培训和知识普及的长效机制，定期组织培训和指导，帮助小农户不断提升技能与知识水平，实现可持续发展。

5.2 研发智能化农业设备和技术

智能化农业设备和技术在智慧农业中的应用正在快速发展。随着信息技术和智能控制技术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农业机械和设备实现了智能化，包括智能化种植、智能化灌溉、智能化施肥、智能化喷洒、智能化收割等[11]。同时，各种传感器、遥感设备、机器视觉技术、互联网技术等也被广泛应用于农业领域。目前，中国所使用的智慧农业设备主要来源于进口，其高额的成本与中国小农经济发展不相适应，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推进智慧农业设备的国产化进程：一是政府和企业共同努力，增加研发投入，引进和培养优秀人才，共同推动智能农业设备的技术创新和国产化，研发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智能农业设备，培育一批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智能农业设备企业，从而降低依赖进口设备的程度。二是建立智能农业设备产业联盟，组织和引导农业设备生产企业、供应商、科研机构、用户等相关产业链环节的各方，共同组成产业联盟。通过产业联盟协调优化产业链上下游的合作关系，共同研发创新提升产品的市场竞争力。三是政府通过协调相关部门制定智能农业设备的相关标准，包括产品的设计、生产、销售和使用环节，确保智能农业设备的功能和性能符合要求。同时为智能农业设备企业提供质量管理方面的指导和支持，鼓励企业建立质量保障体系，确保产品质量和安全性[12]。

5.3 保障农业金融服务和资金支持

智慧农业技术的应用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而小农经济中的农民和农业企业通常难以获得充足的资金支持。因此，建立智慧农业和小农经济的金融服务体系，可以帮助小农经济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推动智慧农业技术的广泛应用[13]。

全产业链平台可以整合金融服务，为农业生产提供融资和风险管理等服务，通过数据整合和分析，帮助金融机构更好地了解小农户的经营情况，为其提供更合适的金融服务[14-15]。具体来说，全产业链平台可以提供数据支持，整合农业生产、销售等环节的数据，对小农户的经营情况进行全面的分析和评估。这些数据包括小农户的土地、作物种植、产量、市场需求等方面的信息，帮助金融机构更准确地评估小农户的信用状况，制定更合适的金融产品。通过全产业链平台的数据分析，可以降低金融机构的风险，减少不良贷款的风险，从而降低金融机构的成本。同时，全产业链平台可以为小农户提供更便捷的金融服务，例如通过线上平台申请贷款、缴纳保险等，进一步降低金融服务的成本。全产业链平台还可以为小农户提供风险保障服务，例如为小农户提供保险、风险管理等方面的支持，降低小农户经营的风险，这样可以让小农户更愿意接受金融机构提供的金融服务。通过全产业链平台的帮助，金融机构可以更好地了解小农户的经营情况，促进小农户的可持续发展，提高农业产能和效益，进一步推动农业现代化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