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小说的主题深刻,探讨了爱情、家庭、友情和成长等议题。余华通过《文城》这部作品,展现了普通人在特定社会背景下的生活状态和心理变化,以及他们在动荡时代中的选择和生存状态。小说中的人物形象鲜明,情节引人入胜,通过一系列关于爱情、家庭、友情和成长的故事,展现了作者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和对现实社会的批判思考。《文城》不仅是一个关于寻找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命运、人性和时代变迁的深刻反思。
【关键词】余华;文城;创作;叙事风格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4)23—012—03
《文城》是余华在2021年3月1日出版发行的长篇小说,创作背景可追溯到1998年或1999年。《文城》的构思到完成花费了21年,余华本人将这部作品定义为“非传统的传奇小说”,认为传奇小说的叙述通常是用故事带动人物,区别于写实小说用人物带动故事。
小说的主要内容围绕主人公林祥福的一生展开。林祥福出生在北方农村,父亲去世后,其继承了家中的木匠技艺。在成家之际,遇到了自称兄妹的阿强和小美,小美因病留在林祥福家中,两人渐生情愫。然而,小美在带走了林祥福家部分财富后突然消失,几个月后却大着肚子回来,林祥福选择原谅她。小美在孩子满月后又再次消失,林祥福决定找回小美,带着女儿南下,最终在溪镇落脚。在溪镇,林祥福结识了陈永良和镇长顾益民,并在俩人的帮助下重操旧业,开了木匠铺,边抚养女儿长大,边留意小美的下落。兵荒马乱的时局让林祥福宁静的生活划上了休止符,全书的叙述节奏变得紧张起来。林祥福为营救商会首领顾益民,只身深入匪巢送赎金,反被匪首张一斧杀害。最后陈永良率民团杀死了恶贯满盈的匪徒,为林祥福报了仇。
一、余华早期创作回顾
余华的早期作品以短篇小说为主,通常具有强烈的实验性和探索性,侧重于文字的游戏性和叙事逻辑的复杂性。例如,《四月三日事件》和《现实一种》展现了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刻洞察以及对现实的扭曲和重构。早期作品具有支离破碎的结构和晦涩的语言,反映了余华对传统叙事方式的挑战和突破。
余华的叙事风格经历了从“软”到“硬”的转变。在早期,其作品大多呈现出“软”的一面,即温情、怜悯等元素。随着创作的深入,余华开始形成了以“硬”为标志的叙事风格,体现在他对人性和社会历史的深刻批判上。余华后期的作品常将人物置于极端环境中,面对极端命运,表现出决绝性。但在“硬”的笔风中,余华后期作品也不乏“软”的一面,如在《活着》中通过象征和隐喻反映社会背景以及在《许三观卖血记》中展现普通人的爱与尊严[1]。
二、《文城》叙事风格的分析
(一)叙事结构与框架
《文城》作为余华在2021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其叙事风格继承了以往作品的相关特点同时,也有新的探索和尝试。《文城》采用了多视角叙事方式,通过不同人物的视角来展开故事,以此增加故事的立体感和深度,使读者能够从多个角度理解事件和人物。《文城》中的时间跳跃技巧,被运用在不同的叙事节点上,该种非线性叙事增加了叙事的复杂性,同时也要求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主动投入,以拼凑出完整的故事线。此外,《文城》在叙事上具有一定的寓言性质,即通过虚构的城市“文城”和人物的故事,隐喻了广泛的社会现实和人性的探讨。在余华的叙事风格中,决绝性和批判性的特点在《文城》中也得到了体现,小说通过对人物命运的极端描写,对社会现象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二)语言与修辞特点
《文城》作为余华的长篇小说,其语言与修辞特点体现了他一贯的文学追求和艺术风格,语言风格简洁质朴同时,也善于用直接和简单的语言表达深刻的意义。如,在描述主人公林祥福的木匠工作时,余华以:“他的手在木头上游走,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凸显林祥福木匠手艺的老练,也暗喻其根子里的务实、本分。
(三)人物塑造与心理描写
余华在《文城》中的人物塑造与心理描写上,体现出深刻的人文关怀以及对人性的细腻观察。林祥福是一名木匠,其职业本身就设定了他的社会地位和生活状态。当林祥福的妻子小美第一次离开时,余华写道:“林祥福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手中的木匠工具仿佛变得沉重起来。他的心中充满了失落和迷茫,不知道未来该如何继续。”而当小美带着孩子回来后再次离开,林祥福的心理经历了复杂的变化。余华写道:“林祥福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温柔。他知道,无论小美是否回来,他都要为这个小生命负责。”余华对于人物的情感描写与内心矛盾刻画既有站在故事人物的主观视角,也有作为旁观者视角的语言描写,在寻找小美的过程中,林祥福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余华则以故事人物的主观视角——心独白的方式展现了这一点:“他在想,自己究竟是在寻找一个爱人,还是在寻找一个答案。”
随着故事的发展,林祥福从一个单纯的木匠逐渐成长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父亲。余华对其成长过程写道:“每一次挥动斧头,他都感到自己不仅仅是在打造家具,更是在为女儿打造一个温暖的家。”余华还描写了环境如何影响林祥福的心理状态。例如,在溪镇的生活让他逐渐适应并找到了新的归属感:“溪镇的宁静和和谐让他感到安心,他开始相信,即使没有小美,他和女儿也能在这里找到幸福。”在面对女儿的未来时,林祥福的内心经历了情感与理性的冲突。余华写道:“他既希望女儿能够记住母亲,又担心过去的记忆会给女儿带来痛苦。”可以看出,余华通过细致入微的人物塑造和心理描写,让林祥福这一故事角色变得栩栩如生,也让读者深刻感受到人物内心的复杂情感和思想变化[2]。
(四)时间与空间的处理
在《文城》中,余华对时间和空间的处理同样展现了作为文学大师的叙事技巧。《文城》中的非线性叙述方式,主要以回忆、倒叙等手法,使故事在不同的时间点之间跳跃,增加叙事的复杂性和深度。时间在小说中不仅是故事发生的背景,更是情感和历史的象征。余华则借助时间的流逝来展现人物的成长、变迁和社会的发展。小说中的时间与历史事件紧密相连,余华将个人的经历与宏大的历史背景相结合,反映了个体命运与社会历史的交织。在某些情节中,余华利用时间的循环性来强调主题或加深情感,如通过季节的更迭或日常生活的重复来体现人物的心理状态[3]。
在空间的处理上,余华描写空间既注重具体细节,如街道、建筑的描述,也利用空间作为抽象的象征,如“文城”作为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象征性空间。小说中的空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变化,此时的空间变迁也从侧面反映出人物心理和社会环境变化。而余华将空间作为人物心理状态的映射,如林祥福在溪镇的木匠铺不仅是他的工作场所,也是他的情感寄托和精神家园。小说中的空间具有社会属性,余华在描写不同的社会空间基础上运用对比,如城市与乡村、贫富差距等,以此揭示社会结构和人物的社会地位。
关于时间的非线性叙述,林祥福在溪镇的生活为初始时间,而经过其回忆跳转到他和小美相遇的过去,再回到现实,展现其寻找小美的经历。除了初始时间的叙述外,小说中后部分多以时间跳跃的方式呈现故事情节与发展。在时间的象征性上,小说的结尾林祥福在女儿婚礼的那一天,该时间点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新生活的开始,同时也标志着林祥福个人情感的圆满和历史的和解;关于空间的变迁,小说中主要以溪镇——小渔村→繁荣的市镇—这一变化,反映社会的发展和人物命运的变化。在空间的心理映射上,林祥福的木匠铺象征充满温暖和光亮的地方,侧面反映出林祥福在失去小美后,如何在溪镇找到新的希望和归属感。
三、余华叙事风格的演变
(一)从现实主义到现代主义
余华作为中国当代文学作家,其叙事风格经历了现实主义到现代主义的衍变。余华早期作品,如《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具有显著的现实主义特点,作品通过细腻的描写,展现了普通人在特定历史背景下的生活状态和心理变化,深刻揭示社会现实和人性的复杂性[4]。其中,在叙事风格上,《活着》采用了较为传统的线性叙事方式,故事按照时间顺序展开,读者可清晰地看到主人公福贵一生的坎坷经历;《文城》则采用了复杂的叙事结构,如多线索并行、时间跳跃等现代叙事技巧,增加了故事的层次感和阅读的趣味性。尽管两书都探讨了生存的意义和人性的力量,但《活着》侧重于展现个体在极端社会变革中的生存状态和家庭的重要性,而《文城》关注个体的内心世界和精神追求,以及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情感纽带。在人物塑造上,《活着》中的福贵形象鲜明,其人生经历和性格变化贯穿全书,成为故事的核心;《文城》的人物较为元和复杂,余华在作品中以多人物视角来展现故事,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和命运。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上,余华的作品也蕴含强烈的批判精神。通过对人物悲惨命运的描写,批判社会不公,展现个体在社会变革中的无奈和挣扎。随着创作的深入,余华开始尝试现代主义的叙事手法,如在《兄弟》和《第七天》中,荒诞、超现实和黑色幽默等元素,打破了传统叙事结构,作品整体更为复杂与层次化。
(二)叙事视角的变化
余华的叙事视角在其创作生涯中经历了明显的变化,其早期作品较多使用全知视角,即叙述者知晓所有人物的内心活动和故事的全局。随着风格的成熟,余华也开始尝试使用有限视角,即通过单一人物的视角来讲述故事,增加了故事悬念和读者的参与感。如,在《活着》中,余华使用全知视角讲述了福贵一生的悲欢离合,叙述者对福贵的内心世界和外部世界都有深入地了解。余华在处理时间时,也会结合不同的叙事视角,即通过不同人物对同一事件的回忆或展望,展现时间的多样性和相对性。如《第七天》中,余华通过主人公杨飞的视角,以及他在阴间遇到的各种人物的视角,交错叙述了一个关于生死、记忆和现实的故事。在第一人称叙事的探索上,余华在《兄弟》中采用了第一人称叙事,并在不同章节中切换不同的人物作为叙述者,展现两个兄弟不同的生活经历和心理活动,使作品呈现出丰富的叙事结构以及深刻的人物刻画。
(三)从乡土情怀到城市生活的转变
余华早期的作品,如《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深深植根于中国的乡土文化和农村生活。作品中的人物、故事和情感都与乡土紧密相连,展现出对传统乡土生活的深切怀念和对人性本质的探索。其中,在乡土情怀的作品中,余华多以现实主义手法细致描绘农村社会的日常生活、人物关系和社会矛盾,由此反映乡土社会的真实面貌。而随着中国社会的快速发展和城市化进程,余华开始关注城市生活,探索现代城市中个体的生存状态和心理变化[5]。
(四)社会批判与人文关怀的深化
余华的创作在社会批判与人文关怀方面呈现出逐渐深化的趋势,其早期作品如《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主要以个体的苦难和悲剧,隐蔽与侧面批判了社会不公和历史错误,充满了对个体尊严和价值的关怀,即使在描绘苦难和悲剧时,也不忘展现人物的坚韧和生命的价值。与《许三观卖血记》的对比,余华的《文城》与《许三观卖血记》在叙事风格、主题探讨、人物塑造等方面同样呈现出各自的特点和差异。《许三观卖血记》以许三观的卖血经历为主线,叙事结构相对集中,围绕主人公的生活经历展开,《文城》采用复杂的叙事结构,涉及多位人物和情节;主题深度方面,《许三观卖血记》主要探讨生存、尊严和爱的主题,通过许三观的卖血行为,反映出普通人在特定历史背景下的生存状态。《文城》在主题上较为多元,除了人物间的悲欢离合、颠沛流离,还有军阀混战、匪祸泛滥的时代之殇。随着作品的成熟,余华的社会批判更为直接与深刻,在《兄弟》等作品中,城市成为故事的主要背景,在描写城市生活时,余华常采用现代主义和荒诞主义的手法,用以揭示城市生活的荒诞性和异化现象,并批判现代社会中的问题和矛盾。
四、结语
综上,《文城》作为余华的后期作品,与他早期及中期的作品在联系与区别上,体现了创作风格的发展和转变。无论是早期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还是后期的《文城》,余华都保持了对社会问题的深刻洞察和批判,其作品一贯关注人性的复杂性,无论是在描绘人物的善良还是揭露人性中的阴暗面,在《文城》中也得到了体现。
参考文献:
[1]李佳贤.“单纯”的辩证法——从《文城》反观余华的小说创作[J].当代文坛,2024(2).
[2]妥东.“南方”书写及其叙事性增补——论余华《文城》中的语言问题[J].上海文化,2024(2).
[3]杜敏雪.论《文城》的多重空间叙事[J].美与时代(下),2024(1).
[4]李远东.论余华小说叙事风格的“软”与“硬”[J].作家天地,2022(33).
[5]顾旭.论余华的先锋小说实验[J].品位·经典,2021(7).
作者简介:李佳芳(1988—),汉族,本科,眉山职业技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中文、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