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植新发展格局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

2024-02-21 05:12:42宋宪萍于文卿
甘肃社会科学 2024年1期
关键词:现代化体系发展

宋宪萍 于文卿

(北京理工大学 a.马克思主义学院; b.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北京 100081)

提要: 中国面对国内外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必须加快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发展格局,现代化产业体系就是其中关键一环。新发展格局对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提出了更高的内生要求:产业结构发展协同化,产业价值创造高端化,产业分工形态集群化,产业增长潜力最大化,产业供需对接适配化,多维产业意蕴共生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产业体系。尽管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仍面临诸多困境,厚植新发展格局应该着重从稳定实体经济主体地位、创新核心技术、协同要素发展、夯实产业基础等方面不断深化并推进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产业体系。

一、问题的提出

当前国际形势错综繁杂,“黑天鹅”“灰犀牛”事件频发,全球产业链供应链面临断链的风险,贸易保护主义逐渐兴起。尽管新冠疫情的全球大流行基本结束,但是由此导致的“逆全球化”趋势却愈演愈烈,各国出台多种本土保护措施和供应链安全战略,加剧了对全球价值链的冲击,制约了各个国家和地区之间产品与要素的流动,全球价值链重构进程不断加剧。随着世界经济格局的变化,由于“链主”国家的技术垄断,支撑中国部分产业发展的关键核心技术突遭断供,出现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问题,严重影响产业结构升级。同时,国内经济循环中也面临不少“断点”和“堵点”,产业体系布局不完备,生产制造链条较短,配套生产能力较差,自身具有高附加值特征的“高精尖”技术产业链断供,长期面临着研发强度低、高端人才供给不足、技术进口依赖度高、政策传达受阻等问题。基于对国内外发展趋势和我国发展阶段变化的研判,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了构建新发展格局,这是新时期国民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在于经济循环的畅通无阻”[1]484,“推动高质量发展,就要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1]216。《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将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作为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指导方针与主要目标[2]。为构建与现代化经济体系相匹配的经济基础,要加快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因此,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的讲话中旗帜鲜明地指出,“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推进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制造强国、质量强国、航天强国、交通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3]。

近年来,着眼于现代化产业体系的研究比较丰富,主要聚焦于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内涵特征、形成机理、演变规律、症结治理、风险防控、实现路径等方面。学者们认为,现代化产业体系是由不同产业及行业部门所构成的、对经济社会发展起到引领和支撑作用的全新产业系统,是现代化经济体系中的宏观产业结构,核心是三次产业间的协调融合,主要从禀赋升级、价值链升级和空间结构优化三个维度实现,其建立目的是为了确保国民经济可以健康、稳定地发展,本质是发展实体经济,同时实现与现代金融、科技创新和人力资源的协同发展。新发展格局下,自主可控是新阶段我国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发展方向[4],只有保证产业发达并通畅运行,才可以实现国民经济的内外双向融合,而现代化产业体系也要把握新发展格局提供的路径选择,形成服务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产业支撑[5]。构建协同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基础,只有实现产业体系发展的规模、速度与质量、结构、效益、安全相统一,才能推动实现供需关系新的动态平衡[6]。新时代背景下新发展格局的构建要继续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畅通产业循环,充分发挥数字经济赋能产业关联、创新与融合的三重效应[7],增强“双循环”的“动脉”,在实践中疏浚“堵点”、接上“断点”,畅通国内国际大循环[8],提升中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

综上所述,现有文献基于不同视角、不同侧面,对现代化产业体系展开了多层次、多维度的分析,这些成果对于加深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理解大有裨益。然而,从新发展格局的内生视角研究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仍有广阔空间,新发展格局为现代化产业体系指明了方向,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不是从产业经济的发展视角,而是从新发展格局的内生设置要求出发,作为厚植新发展格局复杂系统的一部分来进行研究。基于此,笔者拟在挖掘新发展格局对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内生要求的基础上,结合中国当前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面临的现实瓶颈,提出推进产业经济水平高端发展的战略思路,切实破解威胁国家经济安全命脉的“卡脖子”问题,顺利实现中国经济的“换道超车”。

二、新发展格局对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内生要求

“现代化产业体系”是在继承经典产业结构理论的基础上,并切实融汇了我国的经济现实而不断发展充实,体现了党在认识和理解产业发展演进规律等方面的不断丰富与拓展,是我国经济政策话语体系中的重要内容。新发展格局下,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强化自主可控的国内产业链循环体系是提升“双循环”战略思路的基础。因此,中国必须坚持“后工业化”的逻辑,加快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以此为契机实现发展中国家的战略赶超。综合来看,新发展格局对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提出了如下内生要求(见图1)。

图1 新发展格局对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的内生要求

(一)产业结构发展协同化

传统产业体系具有强烈的经济快速增长目标偏向,注重要素驱动下的“扬长避短”[9],而现代化产业体系在战略导向和发展方式上则是强调以高质量发展为导向,注重创新驱动下的“扬长补短”,塑造和培育基于创新要素的内生动态竞争优势,实现协同发展。

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是基于新技术基础形成的领先且面向未来的、具有长期国际竞争力的新型产业体系[10],也是中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目标之一。新发展格局下,随着中国经济发展方式迎来深刻转变,要素投入驱动转向创新驱动,为了避免掉入产业体系发展的“结构性陷阱”,现代农业、现代工业和现代服务业之间科学配比,三次产业协同发展,已成为新发展格局下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内容。“双循环”场景下,农业作为现代化发展的重要支撑,必须突出思维导向、逻辑内涵及优势依托的差异性,努力实现核心种源的自主可控,全面推动乡村振兴。现代工业则要求开展制造业强链补链行动,尽快解决一批“卡脖子”技术问题,在产业优势领域精耕细作,打造高质量未来技术应用场景,培育更多独门绝技,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未来产业战略布局[11]。现代服务业已经成为国际经济竞争和经贸规则重构的重点和焦点。传统服务贸易着力依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通过不断提高服务供给品质,构建国内大循环,新兴服务贸易通过不断扩大对外开放,构建国际大循环。中国产业发展需要利用自身市场规模优势和结构优势,补齐增长动力、产业结构、区域发展、收入分配、资源环境等短板,同时也要促进三次产业的融合发展,全面推进国内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以及未来全球产业链的战略布局。因此,构建“协同化”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是实现中国梦的重要物质基础。

(二)产业价值创造高端化

现代化产业体系强调以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和强创新能力的现代服务业、先进制造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为主,产业之间注重互动融合且具有高关联度,从而具有较为完整的产业链。新发展格局为实现全球价值链的高端嵌入,打通开放经济体系下国际循环的脉络,必须借助高水平对外开放提供的分工机遇完成国内产业体系的转型升级,改变“中心-外围”的依附状态,提高产业附加值,提升产业的国际竞争力。

技术进步是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演进的直接驱动力,伴随着新兴技术的交叉融合,寻找当今时代新一轮技术变迁的突破口是实现产业价值创造“高端化”发展的关键。技术创新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要驱动要素,其主要作用是推动产业价值的提升,真正实现产业价值创造高端化的目标,顺利构筑国内大循环的主体地位。新发展格局要求我国产业发展从外循环主导转向以内循环为主,这就要求改变原来过分依附外循环的外向型创新导向,在高端技术研发领域“固根基、补短板、锻长链”,在关键技术产业的核心环节和“高精尖”产业逐步实现独立自主,以国内大循环替代国际大循环,摆脱发达国家的技术封锁牵制。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目标最主要的障碍,只有在关键核心技术领域取得突破,产业价值创造才会稳健朝着“高端化”方向发展,我国产业体系才能够大幅提升国际竞争力。因此,构建“高端化”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是提升中国国际竞争地位的重要举措。

(三)产业分工形态集群化

新发展格局下,产业竞争的核心是产业集群的竞争,培育产业区、凝聚产业集群是现代产业布局的新特点。只有将产业群与产业区的发展相平衡,才能既凸显现代产业发展的规模优势,又有效融合和集约利用现代产业发展所需资源。除此之外,集群内主导产业或支柱产业的创新能力可“熨平”因产业周期性调整或结构升级造成的经济波动,保持经济的平稳、可持续增长。

现代化产业体系在分工形态上主要表现为创新要素集聚的创新集群,集群内包括以各种平台为基础的产业生态系统、以大企业为主导的生产服务协作网络以及各中小企业等,形成有序协作的组织体系。从现代产业协同网络中的合作竞争发展趋势来看,由核心产业群和围绕产业群中核心企业的中小企业合作网络组成的产业生态系统在不同空间聚集,分工和合作方式不断深化,投入产出效率提高,全球资源配置效率得以优化。根据现代产业协同网络中合作与竞争的发展趋势,新发展格局下,通过发展壮大各产业集群,平衡协调产业区实现可持续发展,推进产业的优化升级,可解决我国产业发展过程中资源短缺、产能过剩、环境压力大等突出问题。因此,构建“集群化”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是促进国内区域协调发展的有力抓手。

(四)产业增长潜力最大化

经济高质量发展要以努力提高生产效率、投资效率和全要素生产率为宏观评价标准。新发展阶段,只有充分挖掘并最大化利用产业内部生产率,提升要素质量及其配置效率,特别是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增强产品市场占有份额,进而挖掘经济增长潜力,才能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这就要求产业投入要素(例如,资本、人力、数据、服务、知识、信息、土地、文化等)协调发展,在增加高级要素的同时实现各基本要素的配置优化,以“后发优势”造就后天优势,着力建设各类要素协同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

新发展格局下,实现产业内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最大化的理论逻辑与产业内各要素实现最优配置密不可分。双循环背景下,生产要素多元化、资源禀赋不断扩大、要素价格有效联动,激发了产业增长潜力,为发挥国际市场各层次要素功能、优化区域资源配置提供了重要载体和传导机制。从内循环角度来看,国内超大规模市场的深度与广度促进了产业分工模式的优化,最大限度挖掘提升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路径,不仅能够加速技术要素在企业间的传播与应用,也能有效促进数据流通和人才流动,为筑牢内循环的主体地位奠定坚实的基础。因此,构建“最大化”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内在要求。

(五)产业供需对接适配化

进入新时代,当前社会主要矛盾已转向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人民消费需求、消费理念和消费习惯的变化成为助推现代化产业体系动态演化的重要影响因素。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持续提高,中等收入群体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对于改善民生福祉的要求和追求幸福生活的向往愈发强烈,这表现为对高质量、高品质、差异化服务的需求增长更快。如若国内产业体系对此不能及时做出有效应对,则会加剧供给侧结构问题,从而降低在全球中的竞争力。因此,为了畅通国内大循环,强化国内大循环主体地位,增加供给的有效性,推动生产端的提质升级,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一定要满足集成化、便利化和个性化的消费需求,从而提升产品竞争力,使得供给体系和国内需求更加适配。

新发展格局下,为了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对供给质量的提升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切实满足人们需求层次和需求种类的多样变化。这要求现代化产业体系从大规模生产模式向定制化生产模式转变,更加重视用户需求来不断改善现有产品生产的技术、工艺、设备,拓展产品的功能,消除供给和需求之间的结构性失衡。只有不断提高人民在各方面日益增长的高层次需要,才能更好推动人的全面发展、社会全面进步,才能称得上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因此,构建“适配化”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是提升人民群众幸福指数的有效路径。

三、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面临的发展困境

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是实现经济稳定、协同、创新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实现生态文明、建设美丽中国的必由之路。新发展格局对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提出了诸多内生要求,中国产业发展也在经济新常态下保持着良好的发展态势。然而,受新冠疫情影响,国际市场经济环境恶化,各国贸易保护主义抬头,面对国内外经济下行压力和投机主义的影响,我国实体经济主体地位受到动摇。从产业发展要素供给来看,我国当前创新科研体系不完善,传统要素资源失衡错配,新型要素融合应用程度不高,产业新旧动能转换受限,科技、人才、基础设施等要素均不足以推动我国现代化产业体系朝着自主可控方向发展,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仍面临发展困境。

1.关爱职工发展,提升业务技能素养。坚持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的方针,树立提高职工技术技能水平也是维权的理念,在企业建立满足各行业专业技能培训的基地,定期开展职工职业技能竞赛和导师带徒活动,为职工搭建继续教育、终身学习的平台,推进“创建学习型组织,争当学习型职工”活动。要牢固树立“服务是根本,效益是目的”理念,培育职工主人翁意识,充分体现多劳多得。企业要对技能培训中涌现出的先进典型和技术标兵,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表彰,使“有作为有地位”和“咱们工人有技术才更有力量”向各个岗位延伸,提高职工整体素质和企业核心竞争力。

(一)实体经济主体地位不稳,“脱实向虚”风险加大

近年来,我国实体经济受到成本上升、虚拟经济挤压和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等多种因素的影响,陷入转型困难的泥潭,制造业“大而不强、宽而不精”,关键零部件的缺失导致特定产业链的停摆,实体经济精细化与创新化发展迫在眉睫。然而,近年来中国制造业实际比重持续下降,出现了“未强先降”的“过早去工业化”现象,实体经济作为国民经济体系的“支柱”、高质量发展的“根基”,其主体地位受到动摇。从2007年开始,中国第二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已开始呈现下降趋势,到2012年,中国第二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已经开始低于第三产业(见图2)。

图2 中国三次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2000—2022年)

尽管金融业资金流的畅通确实能够保证实体经济的生产经营活动有效进行,然而,随着生产部门利润率难以为继,资本开始从福特主义积累向金融化积累转移,大量过剩资本摆脱产业资本形式涌入金融领域,严重影响了实体经济的转型升级。目前,我国劳动力成本提高,落后产业产能过剩致使实体经济投资回报率逐渐下降,吸收不到足够的资金资源,而虚拟经济增长势头正盛,在投资时限短和回报率高等条件的诱导下,资金在金融体系内部运转,进入不到实体产业,造成实体经济“失血”现象十分突出,大量资金运转于金融体系内部,金融行业“脱实向虚”现象严重,自我循环问题突出,这不仅削弱了实体产业创造财富的能力,也提高了实体经济的融资成本,给经济发展和金融运行带来新的风险,严重削弱了实体经济发展的根基。同时,房地产行业长期形成的非理性高速扩张模式对实体经济发展产生了挤出效应。住房投资投机性金融属性较强,居住属性没有得到充分体现,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经济的创新活力。此外,金融和房地产上下游相关行业众多,调控转型过程中的潜在风险不容忽视。金融和房地产等行业过度自我循环和膨胀,会损害实体经济发展的产业基础,动摇实体经济在产业发展中的主体地位。

(二)产业竞争力短板突出,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

从全球产业价值链分工格局看,我国仍处于“微笑曲线”的相对低端位置,支撑产业竞争优势的创新能力不足,产业竞争力短板突出,低端产品过剩,高端产品不足,产业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不高。中国产业技术依存度较高,“中兴事件”更让我国产业发展饱尝“卡脖子”之痛,许多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核心技术的缺失导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滞缓,存在较大的安全隐患。

不可否认的是,虽然我国产业创新能力正在不断增强,但是离世界先进水平尚有一定距离,面临发达国家的资源封锁、断供裹挟和技术壁垒,关键领域核心技术受制于人是我们当前发展最大的隐患。从研发投入来看,我国制造业研发投入常年占据整体经济研发投入的60%以上,2020年达到62.6%[12],但创新效率低下,自主核心技术的突破仍有待提升。根据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每年公布的GlobalInnovationIndex来看,我国全球创新指数排名虽稳步提升,但在R&D(研究与试验发展)人员数量、信息通信技术(ICT技术)、创新关联、网络创意、科技论文以及知识产权收入在贸易总额中的占比等高新技术产业方面排名仍不理想,尤其是在网络创意(其中包括通用顶级域、国家代码顶级域、维基百科每月编辑次数和移动应用开发)上始终处于下游位置,与发达国家相比差距较大(见表1),在诸多关键环节及高附加值产业中我们仍然处于低端落后位置。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产业与企业竞争力中心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共同发布的《产业蓝皮书:中国产业竞争力报告(2022~2023)No.11——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中指出,中国在化石能源、新能源、新能源汽车、医药、半导体、机器人、云计算、人工智能以及粮食生产加工等产业中均存在“卡脖子”风险[13]。同时,由于核心技术的辐射性强及其不可替代性,在引进国外前沿技术过程中遭遇技术转移管控和核心技术垄断,这大大加剧了产业链条风险的不可控性,不仅影响国家的经济安全,也让我们时刻面临“卡脖子”的危险。

表1 2012—2023年中国创新相关指标排名及评分情况

从全球分工体系的角度来看,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完备构建也意味着中国产业链和供应链将从低端走向高端,实现全球价值链升级。然而,在中美关系不确定性增强的大背景下,我国企业游离于全球顶尖科技研发和创新话语体系之外、依赖于技术引进和吸收的传统技术创新模式难以为继,生产端核心技术的创造缺失无疑增大了价值链攀升的难度,导致我国产业长期位处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环节,在高端芯片、航空动力装置、数控制造、特种材料、核心发动机等多种关键领域还存在着“卡脖子”技术短板问题。

(三)产业需求人才培育方式粗放,科技人才资源规模大而不强

新发展格局要求着力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等协同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科技人才作为保持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是建设科技强国的核心战略资源。尽管多年来我国R&D人员全时当量快速增长,年均增速超过7%,2020年已增至523.45万人,连续多年位居世界第一,科技人才资源呈现绝对规模优势[14],但高层次研发人员占比较低,从事基础研究型人才占比始终偏低,从事应用研究型人才占比逐年降低,且人才的科技创新能力和研发水平严重不足(见图3),与发达国家相比存在较大差距,中国每百万人有1585名R&D人员,仅相当于韩国的1/6[15]。同时,由于逆全球化思潮抬头,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明显上升,国际人才流动受到梗阻。国内人才政策氛围不够浓厚,激励创新政策不够健全,对人才的吸引力不强。

图3 科技人才规模大而不强的事实证据(2000—2021年)

因此,虽然我国科技人才资源规模上位居世界第一,但研发人力投入的强度仍较为落后,科技人才资源规模大而不强仍是制约我国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因素。《2023年全球人才竞争力指数》报告显示中国科技人才集聚程度较弱,人才竞争力指数得分为52.57分,仅为美国的68%左右[16]。在产业需求人才的培育环节上,科研指向与产业化脱节,发明专利与市场脱节,科研成果无法转化成实际竞争优势,导致科技创新对产业发展的贡献份额较低,阻塞了经济的自我循环,也造成了社会资源的浪费。人才供需的结构性矛盾也是日益突出,“高精尖”人才短缺,工程技术人才的培养同生产脱节,专业技能人才供给匮乏,不利于产业偏向于高技能劳动力要素的技术进步方向。

(四)产业基础建设能力薄弱,产业迭代风险日益突显

新时代我国基础设施转型的基本架构表现为由传统物理基础设施向数字化、信息化基础设施的转型,然而,我国产业基础设施支撑能力弱,长期忽视工业软件和基础软件的建设,产业发展“重硬轻软”现象突出。虽然近年来我国产业基础设施建设的数量持续扩大,建设的范围也逐渐从城市向乡镇辐射,人才短缺、管理失灵、市场欠缺等问题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然而,基于研发创新、检验测试等领域的公共服务基础设施相对较少,难以与物理基础设施的优势协调,甚至会使产业效能的输出弱化,与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这对产业专业化、智能化、生产柔性化升级形成了掣肘,不利于产业实现资源的动态整合和高效集成。

图4 基础设施转型引致产业迭代风险

综合来看,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面临诸多发展困境(见图5)。宏观角度而言,对国民经济体系高质量发展起着支撑和引领作用的实体经济受“脱实向虚”的影响,主体地位被动摇,这是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的全局性问题。从产业发展的要素角度而言,能否在关键核心技术领域取得领先优势将直接关系到国家民族命运的改写、大国兴衰以及世界秩序的重塑,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是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的一大关键性问题。而人才作为产业发展核心竞争力中最基础、最活跃、最关键的因素,其培育方式粗放导致科技人才资源规模大而不强,这是制约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的战略性问题。在新旧动能转换的关键节点上,“新基建”的推进加速产业迭代的风险,这是制约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的基础性问题。因此,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之路任重而道远。

图5 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面临的发展困境

四、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现实推进路径

新发展格局下,应当积极响应国家的部署,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导,按照高质量发展要求,围绕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目标,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通过创新引领培育壮大新产业,改造提升传统产业,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加快迈向中高端水平。具体而言,可分为以下几方面。

(一)坚持实体经济主体地位不动摇,推进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可持续发展

实体经济是金融发展的基石,要把经济发展的着力点放在壮大以制造业为主的实体经济上,发展先进制造业是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中之重。坚持实体经济主体地位不动摇,牢牢树立金融是为实体经济可持续发展服务的理念,打造具有高度适应性、普惠性的现代金融体系,增强现代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有效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要加强对金融的监管力度,完善知识产权的金融政策,促进金融机构和实体经济需求的衔接匹配,促进金融脱虚向实。同时也要顺畅现代金融的服务机制,推进金融结构性变革,打破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在融资过程中遇到的隐形壁垒,保证各类企业享有公平公正的金融服务。

首先,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就在于依托强大国内市场,推动各种生产要素的组合在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环节有机衔接,构建完整的上下游产业链,实现经济循环流转的畅通无阻。挖掘内循环市场需求潜力,以需求牵引供给,减少对外贸易依存度,提升高质量供给水平。政府还应制定并有效实施产业链相关政策,增强链主企业和关键节点企业的应急和备份能力,研发可降低进口依赖度的技术设备和替代性方案,促进产业链上下游企业之间的协调与互补,降低整个产业链的交易成本,提升全要素生产及配置效率。

其次,坚持走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道路,就是要以制造业创新为引擎,以先进制造为龙头,全面剖析未来发展竞争全景并预测未来趋势,加快推进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夯实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基底。一方面要着力维持并提高在元器件、零部件、软件、材料以及工艺等产业基础支撑的质量标准,另一方面也要提升现代化产业的技术密集程度,实现高端装备引领,增强国家竞争力,实现大国产业结构升级,推动高技术制造业发展稳中有升。

最后,要加快金融供给侧改革,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有效性,促进科技、产业、金融良性循环。为引导经济去虚向实,一方面要通过政策积极引导,正确处理金融与实体经济的关系,增强对金融衍生工具的可控力。积极引导科技资源和优质资本更广泛地投入实体经济领域,持续增加实体经济的有效供给,同时也要通过有效的金融监管和房地产调控,抑制虚拟经济的过高价格,防止产业资本进入非生产领域投机,影响实体经济的融资与发展;另一方面,创新金融支持形式和金融服务手段,通过减轻实体经济金融借贷的利息成本与税负成本等减税手段降低实体经济运行成本,引导金融扶持政策向实体经济倾斜,为实体经济的薄弱环节和重点领域提供个性化的金融服务,切实提高实体经济获取金融支持的便利度和便捷度。通过丰富实体产业融资形式,增加实体经济中长期贷款、信用贷款规模,持续增加对先进制造集群和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的支持力度,建设以导向性、针对性和有效性为特征的产业金融体系,有效扶持高技术制造业与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良性运行,切实保证虚拟经济为实体经济服务。

(二)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优化参与国际产业竞争战略

新发展格局下应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构筑重点产业关键核心技术自主可控的现代化产业体系。要以科技创新为抓手,突破核心技术的“卡脖子”问题,实现创新链、技术链与产业链的有机结合。同时也要瞄准关键核心技术和前沿共性技术,增强自主创新能力,补足技术链,瞄准重点产业,优先进行技术瓶颈突破,补足技术的短板和弱项,畅通国民经济循环,更好地发挥国内大循环的主体作用。

首先,必须要依靠政府和市场深度融合的新型举国体制,加速推进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应在设备更替、技术改造以及低碳转型等方面加大投资力度,提高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从而提高生产效率和产业附加值,向高端智能、绿色可持续方向发展,不断扩大创新的规模,创新的质量,助力制造业抢占科技制高点、向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要加强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技术研发、技术成果转化研究对制造业体系化发展的支撑优势,推动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研发与应用,加快补齐短板弱项,重视对“卡脖子”技术问题的突破,推进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工程,在高端芯片、重大装备的核心技术等方面率先取得突破,从而使中国制造业摆脱对低端生产要素的依赖。同时也要推动“5G+工业互联网”创新发展,着力培育壮大一批专业化水平高、技术实力强、具有行业影响力和国际影响力的龙头服务企业和品牌。政府也要发挥引领性创新成果的“头雁效应”,倡导常态化、多元化的科技创新对话机制,积极参与国际性技术创新联盟建设,并积极开展高水平、高起点的国际科研合作,多方协同畅通成果转化链条。

其次,要做大做强数字经济。充分发挥数字经济对产业发展的融合作用,以信息技术带动传统产业数字化发展,加速推进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进程,加快劳动密集型行业的“机器换人”速度,以新增优势整合存量来化解过剩产能,打造产业数字化发展的新格局。要推进构建完整的创新体系和创新机制,创设有利于技术创新和基础研究发展的机制环境,激发创新主体活力,不断培育新的科技源头。

再次,要着眼于抢占未来产业发展的领先地位,延长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产业链,积极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融合和集群化发展,这将有助于打造新的经济主导产业和支柱产业,突破产业发展技术瓶颈,为新质生产力的创新提供核心支持。通过吸引外资和技术团队入驻产业园区,打造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积极培育国内价值链生产体系,实现关键技术和零部件供应的自主可控,并不断提高对周边国家的产业辐射力,畅通国内国际大循环,形成国内价值链和全球价值链良性互动发展的新格局。

最后,在国际产业竞争战略上要继续深化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形成高水平、深层次、宽领域的开放型经济体制,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一是要有序放宽制造业准入限制,清除市场壁垒,深化现代服务业对外开放,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以高水平开放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二是加大我国产业链供应链薄弱环节的招商引资,开放的同时也应注重安全保障与风险控制,健全外商投资国家安全审查、国家技术安全清单管理等制度,健全产业损害预警体系。三是提高国内产品在国内外市场充分流通的韧劲和替代弹性,构筑互利共赢的产业链供应链合作体系,加快以我为主的全球价值链步伐,使中国方案、中国议题和中国规则在全球经济治理体系中拥有更大的影响力。

(三)创新人才培育模式,构建良好创新生态

创新之道,唯在得人。高素质科技创新人才是攻克关键核心技术的关键要素。一方面,要加强本土高端人力资本的培育,化“人口红利”为“人力资本红利”,鼓励政府、高校、企业和研发机构深度合作,搭建开放型创新平台促使人才与需求端的对接耦合。另一方面,也要搭建灵活顺畅的人才引进机制,通过发展异质性的特色产业确保人才的黏性,以产业集聚人才,以人才引领产业,促进产业体系全方位提升与集群人才培养激励互通互融,高度重视培养引进“高精尖”技术人才,构建良好的创新生态。

新时代人才价值的实现需要社会各界共同协作激发,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大力培养新发展格局下具有科学探索精神的高素质人才队伍。一是政府应出台务实的人才激励政策,培养潜心科研的创新人才,既要坚持自主培养,又要在开放条件下积极参与人才竞争,通过深化人才成长、培养使用、吸引激励、评价考核、容错纠错等体制机制改革,营造良好的创新氛围,确保培育和引进的高素质科技人才具备大胆探索、潜心研究的家国情怀,同时具备爱国精神、创新精神、求实精神、奉献精神、协同精神和科学精神。二是优化管理机制,不遗余力提高高端人力资本供给。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加大顶尖人才引进力度,优化海外人才引进和流动机制,大力吸引杰出的留学人员回国就业创业,积极搭建精尖产业高端人才供给绿色通道,同时也要积极培育本土科技领军人才和创新团队,建设具有国际竞争力、影响力和吸引力的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三是完善评价体系和激励机制。要客观规范地进行人才评价体系的顶层设计,构建面向长期性的结果导向和过程导向相结合的绩效评价机制,鼓励各类人才勇于创新、敢于创新,建立基于创新贡献、质量第一的人才评价标准,坚决落实“破五唯”。在薪酬分配上,强化对科技人才的激励措施,加大对科技人才的支持力度,确保科技人才获取合理回报。同时,也要加强对杰出科研人才和重大科研成果的宣传,实现物质和精神层面的双重激励。通过营造良性竞争的创新氛围,为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提供坚实的人才基础。四是完善高校科技人才培养体系,加强青年科技创新人才的理论培养和实践锻炼,以壮大国家重点科技领域高层次人才队伍为目标,旨在培养规模宏大、结构合理、素质优良的创新型科技人才队伍体系。政府要加大对高校育人体系的资源投入,通过建设跨学科的协同创新平台,深化国家科研机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和科技领军企业之间的科研合作,共同形成创新动力,全力塑造科研人员的批判性思维和创造能力,培养具备实际应用和研究能力的综合型人才。高校也要鼓励科研人员将焦点放在国家安全和长远发展的关键核心技术以及紧迫的科技挑战上,以战略性、全局性和宏观性视角研究科技战略问题,鼓励科研人员时刻关注全球未来科技发展趋势,培养洞悉世界科技大势和预测科技方向的能力。以此建立健康的创新生态系统,培养真正具备创新能力的人才,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积聚后备力量。

(四)夯实产业基础建设,防范产业迭代风险

新发展格局下,要依托产业基础能力建设,重振产业发展根基,增强经济发展韧性。加强产业基础能力建设是实现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前提。首先,建立健全基础设施发展的政策保障体系,坚持因地制宜、因业施策,进一步完善利于基础设施优化转型的制度设计和政策保障。要加强传统产业基础能力建设,加快构建支撑产业基础发展的基础性平台和基础设施。对基础零部件、基础技术和基础工艺等方面的短板进行产业基础再造,健全基础应用研究的激励和风险补偿机制,完善产业基础支撑体系,构筑良好的产业发展基础设施和配套服务体系。其次,升级传统基础设施,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针对数据要素应用载体需求,有序推进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持续加强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创新突破和辐射渗透,提升新型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的支撑能力。同时也要发挥市场在基础设施建设中的主导作用,打通多元化投资渠道。最后,要以工业体系和居民需求为导向优化基础设施布局、结构、功能和系统集成,加快建设现代化综合交通运输体系,完善综合运输大通道和现代物流体系,构建国家交通运输主骨架和大动脉,实现国内大循环的物流和交通网络的畅通,为更加安全的发展提供强有力的基础设施支撑。

在夯实产业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也要注意防范因推进新型基础建设而导致产业迭代带来的风险,增强产业体系韧性,提高供应链的抗干扰和抗风险能力,增强产业链的控制力与主导力,进一步增强产业链供应链的竞争力和安全性。首先,政府部门应尽快调整基础设施投资政策,更加注重新型数字基础设施投资,注重新型基础设施改造升级,提高基础设施投资效率,既要适度超前,也要注意阶段性和时序性,全面重塑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技术基础和物理设施基础,为加快产业融合进程提供保障。其次,要充分考虑行业关联特性与行业结构关系,构建完备、高质量的基础设施体系,进一步发挥基础设施的成本效应和知识扩散效应,以吸引更多元化的投资主体。加大网络化、智能化建设力度,提升基础设施利用效率与产业供给效率,建设集约高效、经济适用、智能绿色、安全可靠的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最后,适应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趋势需求,紧紧围绕产业创新升级需求推进“新基建”,最大限度发挥新型基础设施的社会价值,率先布局5G网络、工业云平台、全国一体化数据中心体系、边缘计算平台等服务工业互联网的智能化新型数字基础设施,促使产业链的各个环节有序链接、高效畅通,助力新旧动能转换,带动产业转型升级。特别地,为避免现阶段的技术升级而对产业迭代导致的风险,更需要持续、动态地掌握相关产业行业变化,对产业生产实施流程图及管理措施及时进行调整。同时也要完善落后产业的退出机制,在有序淘汰低端高耗能产业的同时推进传统产业改造,鼓励企业应用先进适用技术、加强设备更新和新产品规模化应用,积极引导传统企业的生产方式、组织运行和商业模式的转型,从而创造良好的发展软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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