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下调促进了居民分配公平?
——基于最惠国不同进口消费品的实证研究

2024-02-20 03:06田振宇
中央财经大学学报 2024年2期
关键词:进口关税进口商品居民收入

樊 勇 田振宇

一、引言

自我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我国不断降低世界各国进口商品以及服务的进口关税水平,2000年我国进口商品的平均关税税率约为17.53%,到了2010年,该数值降到9.84%,2021年降低到约7.5%。消费品构成了我国进口的主要部分,2017年12月1日开始,我国进一步降低消费品的进口关税,平均税率由17.3%降至7.7%。

二十大报告指出,我们要牢牢把握住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增进民生福祉,不断实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让现代化建设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关税对居民收入分配有着重要的调节作用,是宏观调控的重要手段。传统的贸易理论认为,发展中国家开展国际贸易有利于增加国内低收入者的收入,有利于缩小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即降低关税有利于促进居民收入分配公平。然而,随着我国对外贸易自由化程度的逐渐提高,我国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呈现出逐年扩大的趋势。改革开放初期,我国基尼系数在0.2左右,城乡收入比在1.9左右;到2002年,我国基尼系数已经超过了0.4,城乡收入比超过了3.0;近年来,我国的基尼系数也一直维持在0.45左右,城乡收入比同样维持在2.7左右的高水平。这不禁让人产生疑问:商品关税的下降真的能实现传统的贸易理论所预期的结果吗?商品关税税率的下调是否会缩小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商品关税的下调会通过哪些路径影响到一国的居民收入分配差距?

但是目前,相对于所得税对收入分配的影响,学术界对于关税对收入分配影响的关注度相对较少,尤其是利用实证回归的方法探讨其影响的文献偏少。但是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发展,关税的财政收入职能逐步削弱,其在财政收入中的比重逐渐降低,比如我国2021年关税只占税收收入的1.6%,过去的关税叫作财政关税,是取得财政收入的重要手段,现在的关税主要在其保护和调节作用。因此,在我国进口关税水平不断下调的背景之下,本文研究了不同种类消费品进口关税的下调对于居民收入分配的影响,为中国今后的消费品进口关税调整提供一定的现实依据。

二、文献综述

目前,学者们对于关税以及贸易自由化如何影响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以及其中的影响机制进行了广泛的讨论,但是由于数据以及研究方法的差异,许多学者研究得出的结论不尽相同。

(一)关税下调扩大了居民收入分配差距

国内外关于关税与居民收入分配之间关系的研究主要从企业雇用劳动力方面进行研究。比如,从国际贸易的角度,Feenstra和Hanson(1996)[1]、Banerjee和Newman(2004)[2]发现,劳动力丰富国家中非熟练工人的工资随着贸易程度的加深而下降,贸易自由化扩大了贫富差距;曾国彪和姜凌(2014)[3]同样从对外贸易的角度,利用地区加权平均关税水平作为核心解释变量,通过实证研究发现,贸易开放程度的提高扩大了我国城市以及农村地区的收入分配差距,并且通过进一步分析发现,劳动力的流动障碍是造成贸易开放对收入差距影响的重要原因。也有一部分学者基于条件的国家得出了异质性的结论,Savvides(1998)[4]从贸易保护的角度探究了贸易保护程度与收入分配之间的关系,他的结论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欠发达国家国内居民的收入差距随着贸易自由化程度的加深而拉大,然而对发达国家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并没有显著的影响;Spilimbergo等(1999)[5]同样基于贸易开放的角度,研究发现要素禀赋是贸易开放程度影响收入分配的关键因素,贸易开放缓解了土地或资本充裕国家的收入分配差距,但是对于技术充裕国家的影响是负面的;Lindert(2001)[6]通过考察经济全球化的历史进程,认为世界经济的不公平程度在过去的两个世纪内逐渐拉大,体现为发达国家收入不平等程度的改善和不发达国家收入不平等程度的恶化。

Yeaple(2005)[7]从劳动力差异的角度出发研究贸易的自由化与居民收入分配差距之间的关系,他认为,出口企业往往具有更高的劳动生产率,相对于技术水平较低的工人,出口企业往往更加倾向于雇用高技能水平的劳动力,贸易壁垒削弱以及关税水平下调时,出口企业扩大生产规模以达到增加利润的目的,此时企业对高技能劳动力的需求逐渐增加,同时增加对高技能人才的工资待遇,最终拉大了高技能工人和低技能工人之间的收入差距。Helpman等(2010)[8]同样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国外的学者也对中国的情况进行了研究,比如Meschi和Vivarelli(2009)[9]利用动态规范分析法,研究了中国的贸易自由化程度与居民收入分配差距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贸易自由化程度的提高显著地提高了中国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

沈颖郁和张二震(2011)[10]将FDI引入到模型中进行研究,通过实证分析,得出了我国贸易自由化扩大了居民收入分配差距的结论。类似地,Was等(2007)[11]同样将贸易自由化与FDI相结合以考察我国的居民收入分配差距,该研究认为,贸易自由化程度的扩大拉大了我国不同地区之间的收入分配差距。

同样从劳动力就业的角度进行研究,陈怡等(2013)[12]从劳动力流动的角度进行了实证研究,他发现,虽然贸易自由化程度的提高会提高贫困人口的收入,但与此同时,其他人口与贫困人口之间的收入分配差距也会拉大。魏浩和赵春明(2012)[13]研究发现,创造就业效应和就业质量偏向效应是贸易自由化影响我国居民收入分配差距的重要因素,贸易自由化一方面可以通过增加就业规模效应缓解城乡居民之间的收入分配差距,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就业质量偏向效应拉大城乡居民之间的收入分配差距。贸易自由化与收入分配差距之间的关系取决于两种效应的综合影响,整体上看,贸易自由化程度的提高扩大了居民收入分配差距。

(二)关税下调缩小了居民收入分配差距

与上述学者的研究结论不同,许多学者得出了相反的结论,他们认为,贸易自由化程度有利于缩小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通过利用中国100多个城市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Wei和Wu(2001)[14]研究发现,对外开放程度的提高缓解了中国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文娟和孙楚仁(2008)[15]通过研究发现,整体上看,贸易自由化程度的提高改善了我国居民收入分配不平等的现象。王跃生和吴国锋(2019)[16]从就业的角度进行实证研究,利用最小二乘法以及工具变量的方法,利用我国2000—2013年中国地级市层面的面板数据进行研究发现,贸易自由化可以增加农村地区人口的就业机会,改善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

翟凡等(1996)[17]利用CGE模型模拟了我国降低关税水平对收入分配的影响,他们研究发现,进口商品关税水平的上升有利于缓解收入分配不公平,他们认为税收收入的转移是其中的重要影响机制,即降低关税水平减少了政府的税收收入,政府为了维持收支平衡,就会通过国内的其他税收来替代,这将会对国内的收入分配产生影响;陶剑(1999)[18]同样利用模拟的方法研究了关税水平的变化与收入分配的关系,研究发现,关税的变动会引起要素价格的变化,进而影响一国的收入分配,并且通过构建模型分析,得出了降低关税将会缓和收入分配两极分化的结论;聂海峰和岳希明(2012)[19]利用我国2007年投入产出表数据进行模拟实验,验证了间接税的累退性,但是在他的研究中并没有包括关税这种间接税。

通过比较梳理国内外相关研究文献,可以发现,首先,大多数文献都是利用关税的总体水平来研究关税税率的变化如何影响居民的收入分配,细分各种进口商品关税水平进行研究的文献还比较少,更加缺少针对居民消费品进口关税的收入分配效应进行的研究。其次,大部分文献利用模拟的方法进行研究,然而模拟的方法依赖于过多的前提假设。最后,大部分文献都是从进口关税改变劳动力结构,生产要素价格方面来阐述关税的收入分配效应,或者将关税水平作为衡量贸易保护程度或者贸易开放程度的指标,很少有文献站在居民消费的角度讨论关税水平对收入分配的影响,然而关税表现为累进性或者累退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居民的消费倾向。

因此,本文试图构建实证回归模型考察不同种类进口消费品关税水平的变化如何影响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本文利用海关数据库和世界银行数据库,剥离出直接被居民消费的进口商品,并且将进口消费品分为12个种类,同时测度省级层面的分商品种类关税水平,在此基础上应用2002—2021年我国31个省份的面板数据构建双向固定效应模型,检验了消费品进口关税水平对居民收入分配差距的影响,并进一步进行了异质性分析。研究发现,需求弹性较大的进口商品关税往往表现为累退性,需求弹性较小的进口商品关税往往表现为累进性。

本文可能的创新之处在于:第一,在研究方法上,之前的研究大部分是利用GTAP以及SMART模拟的方法检验关税水平与居民收入分配之间的关系,本文运用双向固定效应回归的方法,通过构建回归模型检验了关税水平与居民收入分配之间的关系,较为准确地识别了关税的累进性和累退性。第二,在研究角度上,本文对进口居民消费品进行分类,分别检验了不同种类商品关税的收入分配效应,比之前用地区总的关税水平来检验更加准确。第三,在变量的选择上,本文利用基尼系数来衡量收入分配以检验关税的累进性或者累退性,克服了用税负与居民收入比值法来衡量居民收入分配差距的缺点,即利用截面数据的简单横向比较,不能很好地考虑到居民收入随个体的变化带来的该比值的变化,因此用基尼系数衡量收入分配更加合理。第四,在进口关税水平的测算方面,之前的研究大都是通过测算地区的总体关税水平进行研究,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明问题,但是不同种类商品关税的收入分配效应显然不能一概而论,本文运用每种进口商品每一年进口总价值作为权重计算加权平均关税水平,在时间维度上控制了关税水平的变化,该指标可以更加精确地反映出每个地区进口商品的关税水平。

本文其余部分的结构安排如下:第三部分进行理论分析,并提出相应的研究假设;第四部分介绍中国居民消费进口商品的情况;第五部分介绍实证模型的构建、变量的选择以及数据的来源,并且进行数据的平稳性检验,接着采用双向固定效应回归的方法分析不同商品关税的收入分配效应;第六部分进行综合实证结果,模拟测算我国2002—2021年进口商品关税调减对我国居民基尼系数变化的影响;第七部分进行异质性分析;第八部分进行稳健性检验;第九部分总结结论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进口商品关税的下降体现为进口商品价格的下降,降低了居民消费进口消费品的税负水平,增加了相应消费者的实际工资水平,进而影响到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然而,消费者消费进口消费品不仅仅受到商品价格的影响。一方面,进口商品往往具有品牌、性能以及品质等优势,消费者购买进口商品以满足相互炫耀、攀比等心理需求,政府征收更多的关税可以更加有效率地增加政府财政收入,满足社会的公共支出,以实现对高收入者的收入调节作用,促进社会公平。另一方面,消费品在居民消费结构中所占比重是影响不同种类进口消费品关税影响居民收入分配差异的重要因素。低收入者消费的进口消费品中,食品类商品比重较大,而高收入者消费的进口消费品中,高端消费品所占比重较大,如进口珠宝、钟表类消费品成为高收入者进口消费的主体。因此,进口商品关税水平下调导致的进口消费品进口价格的下降是否会改变消费者的消费行为,以及不同进口商品关税水平的下调会对居民收入分配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需要分商品种类进行实证分析。

现有的研究中已有对于进口消费品分种类进行研究,如周玲玲和张恪渝(2020)[20]利用GTAP模拟的方法,模拟分析了关税壁垒的削减对我国居民事物消费进口的影响,研究发现,关税削减对不同类型的进口食品需求影响存在较大差异,并通过进一步研究发现,不同类型的进口食品对居民福利的贡献程度大相径庭。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不同进口消费品进口关税对居民收入分配差距的影响不尽相同。

H2:居民的消费选择是不同商品关税影响居民收入分配差异的重要因素。

四、中国居民消费进口商品情况

(一)我国居民消费品进口总量

1995—2020年期间,我国进口居民消费品虽然在2009年以及2017年略有下降,但在整体上呈现出逐年增加的趋势:1995年,我国进口居民消费品总额仅为64.46亿美元,该数值在2002年达到100亿美元,到2010年这8年内提升了近5倍,达到500亿美元左右,2015年翻了一番,突破1 000亿美元,2020年进口居民消费品总额为1 703.61亿美元。由此可见,1995—2020年期间,我国进口居民消费品总额增长了近26倍。

从我国进口居民消费品总额增速来看,2001—2008这8年内,我国居民消费品进口总额增速为31.0%,8年内进口总额翻了近5倍。2002年,我国居民消费品进口总额呈现出下降的趋势,这是因为受到2008年下半年爆发金融危机的影响,2009年我国进口居民消费品总额约为1193亿美元,但是2010年,该数值迅速回升,达到1 741亿美元。受到2020年新冠病毒感染疫情的影响,我国境外消费逐渐回流,增加了我国进口居民消费品总额占我国进口总额的比重,2020年进口居民消费品总额(1 703.61亿美元)比2019年进口总额(1 504.75亿美元)同比增长13.22%。

(二)我国消费品进口关税情况

海关数据库将进口商品分为22个大类、98个章节,居民消费的进口商品主要分布在第4、6、7、8、10、11、12、14、17、18、20类中,本文对其中直接被居民消费的部分进行了重新归类(1)根据秦晓钰等(2019)[21]对居民消费品的分类,将不属于居民直接消费的进口商品剔除,比如HS分类中的第84章核反应堆、机械器具及零件,第86章铁道、电车及其零件设备,第88章航空器、航天器及其零件,第93章武器、弹药及其零件附件等章节。另外,由于TRAINS以及WTO数据库中未提供第22类特殊交易品及未分类商品(第98、99章)关税的数据,因此本文不考虑第22类商品。,参考秦晓钰等(2019)[21]的做法,根据2011年联合国与世界银行国际机构联合发布的《国民账户体系(2008)》以及中国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与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于2015年联合发布的《消费品分类》国家标准草案,结合国际上通用的海关进口商品HS分类标准,将我国的进口商品分为以下12大类,包括28个HS章节,商品大类具体划分见以下表1。

表1 2002—2021年进口居民消费品分类

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的不断推进以及自由贸易程度的不断加深,我国不断降低各类进口居民消费品的进口关税水平,尤其是自2015年以来,我国不断出台政策下调居民消费品进口关税水平。比如2015年我国降低了部分服装鞋袜等日用消费品的进口关税税率,平均降幅超过50%;2016年进一步扩大降税涉及的居民消费品范围,针对进口需求弹性较大,进口关税税率较高的毛毯、太阳眼镜等消费品,我国采取暂定税率的方式实施较低的进口关税税率;2017年12月1日开始,我国进一步调整部分消费品进口关税,降税的居民消费品扩大到食品、药品、家具设施等商品,进口关税总水平降至约7.7%。

根据本文第五部分公式(2)对各类进口消费品关税水平的测算,本文得到了2002—2021年我国各类进口消费品关税水平的变化趋势。2002—2021年期间,我国进口消费品关税水平呈现出逐年递减的趋势。与此同时,关税税率阶段性较为明显,在2002—2004年期间,除了食品类以及仪器钟表类商品进口关税略有上升以外,其他种类商品的进口关税均迅速下降;2004—2018年间,服装类、车辆类、毛皮制品类、鞋帽类、陶瓷类、家具玩具类、仪器钟表类、塑料制品类、书籍报刊类商品进口关税率变化较为平缓,食品类、卫生用品类、珠宝类商品进口关税波动较大。2018—2019年期间,各类商品进口关税税率均迅速下降,随后进入平稳状态。

根据上文进口商品的分类以及关税水平的测算,本文测算了2002年与2021年各类进口商品关税税率差额以及变化率,由于篇幅限制,在此不呈现相关表格。测算结果显示:2021年相对2002年,各类进口消费品关税均下降,其中,食品类商品关税变化最大,下降了18.15%,有7种商品关税变化超过10%;书籍报刊类、塑料制品、陶瓷制品、珠宝以及仪器钟表类商品关税变化较小,其中书籍报刊类商品仅下降了0.06%。与此同时,除了书籍报刊类商品以外,其他种类的进口消费品进口关税均呈现下降的趋势,关税税率平均下降幅度超过60%,尤其是家具玩具类、卫生用品类、珠宝类商品关税下降率甚至超过70%。消费品进口关税的降低将对中国国内经济结构以及人民生活产生重要的影响。

五、消费品进口关税的收入分配效应分析

传统的观点认为,商品价格变动导致消费者在商品之间发生替代,而消费者的消费行为直接决定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然而,对除了服装鞋帽以外的大部分进口消费品而言,消费者选择进口商品时不仅仅关心商品价格,而是更多地关注商品的安全性、功能以及品质等方面。 面对进口商品价格的变化,产生不同的消费选择行为。这种差异决定着不同商品关税对国内经济以及居民生活的调节作用不尽相同。因此,不同种类进口消费品价格的变动如何影响居民消费行为以至于影响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需要进一步研究。

(一)实证模型

首先从进口商品中剥离出居民消费的部分,接着根据海关HS代码对居民消费品进行分类,并测算每种商品每个地区的加权平均关税水平,在此基础上,构建关税与居民收入分配的回归模型,以检验不同种类的商品关税水平与居民收入分配之间的关系,模型如下:

GNIdt=α0+α1Tariffsjdt+α2controlsdt+province+year+εdt(j=1,2…,12)

(1)

其中,d表示省份,t表示时间,GNIdt为t年份d省的基尼系数,Tariffsdt表示t年份d省第j种进口商品的平均关税水平,controlsdt为控制变量。根据现有的文献(何璋和覃东海,2003[22]),本文选取以下控制变量:开放程度指标(open),open=log(1+进出口总额/GDP);经济增长率指标(rate),rate=log(GDP增长率);外资开放度(FDI),用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FDI的自然对数表示;地方失业率(unemp),unemp=log(1+各地区城镇登记的失业率)。除此之外,政府对于“三农问题”十分关注,对农业、农村、农民进行专项财政补贴,这将有利于缩小居民的收入差距,因此将各省份财政支出与地区常驻人口的比值纳入控制变量(GOV);产业结构是劳动者收入结构的重要决定因素,为了排除各年份各地区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变化对居民收入分配的影响,将第二产业增加值(SEC)以及第三产业增加值(THI)纳入控制变量;房地产投资额占GDP的比重(EI),控制了房地产投资对收入分配的影响。Province和year分别为省份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εdt为随机误差项。

(二)变量说明

1.商品关税水平的测算。

借鉴沈琪和周世民(2014)[23],Amiti和Konings(2007)[24],戴觅等(2019)[25]的方法估算进口商品的关税水平。首先,将海关数据库中的进口商品按照HS章节分类为上述12个商品种类,接着将进口商品的海关数据与世界银行数据库中最惠国商品关税率按照HS章节编码进行匹配,最后按照商品的进口金额作为权重进行加权平均,得到各种类商品的进口关税水平。具体如式(2)所示。

(2)

2.基尼系数的测算。

董静和李子奈(2004)[26]、陈昌兵(2007)[27]等利用不同的数据库以及测算方法对我国的基尼系数进行了测度,结果差异较大。参考田为民的文章《中国基尼系数计算及其变动趋势分析》[28],本文将统计年鉴中居民收入划分为城镇和乡村两组,按照公式(3)的计算方法测算了城镇和乡村的基尼系数,再利用Sundrum(1990)[29]提出的“分组加权法”,即公式(4)计算全国居民收入基尼系数。

(3)

其中,P表示总人口数,W表示总收入,Wi表示截止到第i组的累计收入总额。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可以避免收入分组的等分与非等分的问题。

(4)

其中,Gc和Gr分别表示城镇和乡村居民基尼系数;Pc和Pr分别表示城镇人口和农村人口比重;uc和ur分别表示城镇人均收入和农村人均收入,u为全国人均收入。

根据以上计算方法,测算得到我国31个省级行政单位2002—2021年的基尼系数数据。

(三)样本选择以及数据说明

1.样本选择。

本文研究区间确定为2002—2021年。2017年以及之后的海关数据来源于海关总署官网公布的海关数据库,由于海关总署官网并未公布2017年之前的海关数据,因此2017年之前的数据来源于国研网,按照海关HS代码章节分类标准以及进口商品收货人注册地分类整理所得。商品的进口关税税率来源于世界银行官网(2)Wits官网:https://wits.worldbank.org/WITS/WITS/Restricted/Login.aspx。的TRAINS数据库和WTO数据库。其余变量来源于中经网、统计局官网以及《中国统计年鉴》。得到并汇总以上两个数据库后,本文进一步将海关数据库与关税数据进行匹配处理,匹配的中介为海关HS章节代码,由于本文采用省级层面数据以及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最终得到31个省份20年620个样本。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2.平稳性检验。

(1)单位根检验。

为了防止伪回归的情况,本文对解释变量以及被解释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然后再进行面板协整检验,最后再进行回归分析。本文用LLC检验的方法进行单位根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3)本文对于所有变量均进行了单位根检验,由于篇幅关系仅报告了核心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的检验结果,控制变量除了外资开放度(FDI)以外,其他均不存在单位根,对该变量的一阶差分进行单位根检验,检验结果显示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了原假设,说明各变量的一阶差分为平稳过程,接着进行协整检验,依然拒绝原假设。

表3 单位根检验结果

表3检验结果显示,除了塑料及其制品类进口关税水平值存在单位根,其他变量的水平值均为平稳序列。进一步对塑料及其制品以及珍珠类商品关税水平的一阶差分进行单位根检验,检测结果拒绝了1%水平上的原假设,这说明各个变量在一阶差分层面是平稳的,可以进一步进行协整性测试。

(2)协整检验。

本文进一步采用westerlund的方法进行协整检验,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协整检验结果

由表4可见,塑料及其制品关税水平均拒绝了1%水平上的原假设,因此各个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基于以上检验分析,本文认为主要变量之间在长期存在稳定的均衡关系,接下来可以进一步进行实证回归检验。

(四)实证结果分析

本文的研究问题存在以下几个特点:(1)部分商品的关税水平有可能是内生的。对于那些奢侈品,我们会本着禁止进口的目的采取更高关税率,以降低收入分配差距。(2)在关税税率影响居民收入分配的过程中,关税税负的调节作用可能具有时滞,其作用往往在后期才会起作用,因此对核心解释变量滞后一期处理是有必要的。综合以上几个原因,尤其是关税的滞后性,我们将核心解释变量的滞后项而不是当期项纳入回归方程以解决内生性问题(4)运用同样方法克服内生性的文献,例如张军和金煜(2005)[30]。。另外,为了解决回归中出现的序列相关问题,本文进一步对一阶序列相关进行了控制,即假设:

Tariffsjdt=βTariffsjdt-1+ξjdt

(5)

因此,在核心解释变量滞后阶数的选择上,如果利用一阶滞后项作为解释变量进行回归仍然无法解决内生性问题,滞后二期则会避免该问题。

表5、表6为方程回归结果。回归结果表明,不同种类进口商品关税对基尼系数的影响存在着较为显著的差异。

表5 基准回归结果(1)

表6 基准回归结果(2)

由回归结果可以看出,从整体上,塑料及其制品,书籍、报刊、手稿及其他印刷制品、车辆及其零部件以及陶瓷制品关税水平的下调对基尼系数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即关税水平的下降缓解了地区的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其可能的原因是对于塑料制品以及书籍报刊等进口商品,价格是消费者更加关注的方面,较高的进口商品税负导致消费高价格进口商品的居民开始更多地消费价格较低的国内产品,然而消费进口商品的消费者中,高收入者占比较大,高收入者的这种消费选择的变化不利于发挥关税对收入的调节作用,下调关税水平有利于缓解收入分配差距。

需要指出的是,相比于塑料及其制品,书籍、报刊、手稿及其他印刷制品进口关税水平的提升对于收入差距拉大作用更大,这可能是因为正版书籍报刊价格往往比印刷版高得多,并且可替代的途径较多,当进口商品关税水平上升进而使得其国内售价提高时,居民可能更多地通过网络下载或者印刷的方式来获取书籍、报刊。另外,汽车及其零部件的回归系数较小,仅有0.007 33,这是因为这种商品的国内产品的替代作用不强,一些关键的汽车零部件依然需要进口。比如,我国国产汽车发动机与国外的差距还相对较大,对进口还有较大依赖,即便如此,对于最终消费的车辆来说,国内依然有众多优秀的替代品可以替代进口车辆,比如国产车品牌有吉利、比亚迪、奇瑞、长城、哈弗等。因此,该类商品进口关税水平对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回归系数依然表现为正向显著,这一点是不矛盾的。

光学、医疗、钟表和精密仪器以及玩具、运动以及家具用品关税水平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这说明这两种商品关税水平的下调扩大了居民的收入差距,这是因为对于仪器钟表类进口商品,消费者更加关注价格以外商品的特性,比如品牌、性能等方面,国内的相关商品难以满足消费者的消费需求,除此之外,一些技术性较强的精密仪器以及医疗设备国内难以生产,对于进口的依赖较严重。因此,关税水平的上升使得购买进口商品的居民承担了更多的税负,然而消费价格更高进口商品的居民更多为高收入者,面对替代作用较弱的光学、医疗等精密仪器,居民消费者只能承受更高的税负,换句话说,高关税税负减小了高收入者的收入,有利于促进收入分配公平,关税水平的下调加剧了收入分配不公。而对于玩具、运动以及家具用品,消费者购买这类物品更多地取决于其生活习惯,因此短期内进口玩具、运动以及家具用品关税水平的变化并不能显著地增加或减少居民消费者对于进口该种类商品的需求,因此高收入者承担了更高的税负,关税发挥着累进性的作用,有利于调节收入分配。

由于食品、饮料、酒、醋、烟草及相关产品以及卫生用品更多地取决于居民长期的饮食、生活消费结构,因此对这两种商品进行更高阶滞后处理(5)滞后阶数取决于核心解释变量的显著性,同样方法处理的文献,例如罗知和郭熙保(2010)[31]。。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食品、饮料、酒、醋、烟草及相关产品进口关税水平在滞后2期时显著为正。卫生用品进口关税水平在滞后4期时显著为正。这说明在长期中,进口商品税负的上升导致居民的消费结构发生了变化,减少了对高价进口食品以及洗化用品的购买,转而用较便宜的国内商品进行替代,导致对进口商品征收高关税对收入分配的调节作用失效,关税表现为累退性。因此长期来看,上述进口消费品关税水平的削减有利于缓解居民收入分配差距。

综上所述,塑料及其制品,书籍、报刊、手稿及其他印刷制品,车辆及其零部件,陶瓷制品,卫生用品以及食品、饮料、酒、醋、烟草及相关产品进口关税水平的调减缓解了居民消费差距,关税具有累退性质,其中,书籍报刊类进口商品回归系数最高,为0.515,食品类进口商品的回归系数最低,仅为0.000 691;而光学、医疗、钟表和精密仪器,玩具、运动以及家具用品进口关税水平的调减扩大了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关税具有累进性质,其中,仪器钟表类关税水平对居民收入分配影响最大,为-0.010 1,珠宝类进口商品关税对居民收入分配的影响最小,仅为-0.000 526。

六、消费品进口关税对居民收入分配的影响

根据上文的回归结果,结合进口商品关税变化可以估算出进口商品关税的变化对居民收入分配的影响,具体的计算方法如下:首先,根据上文的估计结果整理出进口商品关税上涨一个百分点基尼系数变化ΔGINIj的数据,然后整理出我国2002年与2021年之间各类进口商品关税变化ΔTariffsj数据,最后得到各类商品进口关税水平每上升一个百分点,基尼系数的变化:ΔGINIj×ΔTariffsj(见表7)。

表7 2002—2021年我国进口商品关税税率变化导致基尼系数变化的模拟结果

从表中可以发现,2002—2021年之间消费品进口关税税率变化对基尼系数的影响较为明显,绝大部分商品进口关税的变化导致基尼系数变化超过0.01,其中,塑料及其制品、陶瓷制品以及车辆及其零部件进口关税的变化所引起的基尼系数变化最为明显,分别为0.137 8、0.122 5和0.132 7;而食品类、书籍报刊类、珠宝类以及仪器钟表类商品关税的变化所引起的基尼系数的变化较小,均小于0.05。

七、效应的异质性分析

由前文分析可得,不同种类商品进口关税水平的提高对于居民收入分配的影响不尽相同,关税在有些商品中表现为累退性,在有些商品中表现为累进性,其可能的原因是:关税水平的上升导致进口商品价格的上升(刘亚琳和戴觅,2022[32]),进而使得居民消费进口商品所承担的税负增加,居民消费者减少对进口商品的消费并且用国内商品替代或者不消费,但是由于不同商品国内商品的替代作用强度不同以及国内居民消费习惯的“刚性”,关税对居民收入分配发挥着不同程度的作用。对于国内替代性较强或者难以使得居民形成长期消费习惯的进口商品,居民消费者可能不会对升高的关税水平买单,从而转向消费国内的低价替代品或者不消费;而对于国内商品替代性较弱以及依赖于人们长期生活习惯的进口商品,由于国内商品难以替代或者人们短期内难以改变消费习惯,居民消费者只能选择承受更高的进口商品税负,如食品饮料、卫生洗化等个人用品。

(一)弹性分析

从进口商品需求弹性的角度来看,参考陈勇兵等(2014)[33]基于海关HS-6分位产品分类以及ISIC产业分类的基础上对各产业商品进行的进口需求弹性的估计,参考秦晓钰等(2019)[21]的做法,将海关数据库具体商品分类与ISIC产业分类进行匹配,整合出用于本文分析的九类商品的进口需求弹性,以验证需求弹性不同的进口商品对居民收入分配影响的差异,分类结果如表8所示。

表8 居民消费品基于进口需求弹性划分

由表8可见,塑料及其制品,书籍、报刊、手稿及其他印刷制品,车辆及其零部件,陶瓷制品,卫生用品以及食品、饮料、酒、醋、烟草及相关产品的进口需求弹性较大(进口需求弹性的绝对值较大);光学、医疗、钟表和精密仪器以及玩具、运动类商品的进口需求弹性较小。

结合基准回归可以看出,进口需求弹性较大的六类产品进口关税水平对于基尼系数的影响是正向的,调减关税水平缓解了居民的收入分配不公,而进口需求弹性较小的三类产品进口关税水平对基尼系数的影响是负向的,调减关税扩大了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关税水平的变化引起商品价格的变化,改变了居民消费进口商品所承担的税负,居民消费者在进口商品以及国内商品之间产生替代效应。

(二)基于进口消费品需求弹性异质性的居民消费选择的影响

根据上文分析,需求弹性较高的商品关税水平的上升对于基尼系数的影响是正向的,需求弹性较低的商品关税水平的上升对于基尼系数的影响是负向的,关税的收入分配效应表现出明显的需求弹性的异质性,这种异质性可能是因为关税税率的变化导致消费者在国内商品以及进口商品之间产生了替代。为了探究商品关税变化是否影响了消费者的选择进而影响了居民的收入分配,本文进行了如下实证分析。本文首先对于进口产品按照国研网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分类与海关HS章节代码进行匹配,具体如下:食品(食品),卫生用品(个人用品及服务)、塑料及其制品(家庭设备用品及服务),书籍、报刊、手稿及其他印刷制品(教材及参考书),陶瓷制品(6)海关数据库中陶瓷制品69章包括建筑房屋所需的砖瓦等材料以及厨房所用厨具等陶瓷制品,因此该种进口商品在匹配时分类为建房及装修材料以及家庭设备用品及服务两类。(家庭设备用品及服务、建房及装修材料),车辆及其零部件(交通工具),光学、医疗、钟表和精密仪器(医疗器具及用品),玩具、运动以及家具用品(文娱用耐用消费品及服务)。(7)括号内为对应的国研网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分类

参考罗知和郭熙保(2010)[31]的做法,本文采用各种进口商品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来反映居民消费支出水平。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计算居民消费价格指数需要至少两个过程:第一个过程需要汇总最底层级别的价格信息,该过程主要根据获得的最底层级别的价格信息,针对同性质的产品进行估算,得到最底层级的价格指数,该指数也称为基本分类价格指数;第二个过程汇总更高层级别的价格信息,该过程以基本分类的支出数据作为权重,层层汇总前面所述的基本价格指数,最后得到更高层级别的价格指数,并最终计算出CPI指数。因此,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居民消费的商品之间的替代关系。

基于以上分析构建以下回归模型:

Pricejdt=β0+β1Tariffsjdt+β2controlsdt+province+year+γdt

(6)

其中Pricejdt为t年份d省份j种类商品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

若价格是居民消费进口商品首要关注的方面,那么进口关税水平的变化无疑会改变消费者消费进口商品的行为,这将会扭曲关税对居民收入分配的调节作用,以前消费价格较高消费品的高收入人群转向消费价格较低的国内替代品或者不消费,扩大了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关税水平的上升降低了居民的消费价格指数,预期结果为负;然而,若居民消费者更加关注进口商品价格以外商品的特性,那么进口消费品价格的提高难以改变消费者的消费行为,高收入消费者承受了更高的税负,有利于缩小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关税水平的上升提高了居民的消费价格指数,预期结果为正。

对方程(6)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9、表10所示。

表9 价格指数回归结果(1)

表10 价格指数回归结果(2)

由回归结果可以看出,食品、饮料、酒、醋、烟草及相关产品,卫生用品,塑料及其制品,书籍、报刊、手稿及其他印刷制品,陶瓷制品以及车辆及其零部件回归结果均为负向显著,其中陶瓷制品关税水平无论对建房及装修材料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还是家庭设备用品及服务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均为负向显著,且通过了1%和5%的显著性检验;而对于光学、医疗、钟表和精密仪器以及家具、玩具和运动用品,回归结果为正向显著。以上回归结果说明,加征关税对不同种类商品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影响不同:关税的加征提高了食品,塑料及其制品,书籍、报刊等种类进口商品居民所承担的税负,从而使得高收入居民调整消费结构,转向用较为便宜的国内替代品进行替代或者不消费,导致高收入居民消费价格指数的下降,然而对于光学、医疗、钟表和精密仪器以及家具、玩具和运动产品等种类商品,国内商品的替代性并不强,并且出于“品牌追求”效应,高收入居民消费者短期内难以改变钟表、玩具、运动产品的消费偏好,只能承担更高的税负,导致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上升,这与模型的推论是一致的。

八、稳健性检验(8)篇幅原因,没有报告稳健性检验结果。

(一)缩减样本

本文的研究样本中包含包括直辖市在内的省份数据,由于直辖市本身具有资源丰富集中、经济成就高、居民收入高等优势,容易导致本文研究结论存在偏误。因此将北京、上海、天津和重庆四个直辖市的样本剔除之后进行稳健性测试,结果依然稳健。

(二)转换为平衡面板

本文在样本筛选过程中已经将核心解释变量的缺失值进行剔除,可能会影响到本文的基准回归结果。为解决上述问题,本文将其转换为平衡面板数据进行稳健性检验,所使用的的观测值数量是620个。结果依然稳健。

九、结论和政策建议

塑料及其制品,书籍、报刊、手稿及其他印刷制品,车辆及其零部件,陶瓷制品,卫生用品以及食品、饮料、酒、醋、烟草及相关产品进口关税水平的下调缓解了居民消费差距,关税对高收入群体的调节作用失效,关税表现为累退性质,而光学、医疗、钟表和精密仪器,玩具、运动以及家具用品进口关税水平的下调扩大了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关税发挥着对高收入群体收入的重要调节作用,关税表现为累进性。关税对于居民收入分配的调节主要通过影响居民的消费选择来发挥作用。具体来说,对于居民消费弹性高的进口商品,关税的加征使以前消费高价进口商品的高收入居民转而用较为便宜的国内商品进行替代,降低了其消费价格指数,不利于缩小居民收入分配差距,调减关税水平有利于缓解居民收入分配差距。而对于需求弹性较小的进口商品,这种替代作用则较弱,关税的加征带来高收入群体居民所承担的税负的加重,有利于缩小居民收入分配差距。

同时,国内居民消费习惯的“刚性”影响着消费者的消费选择行为,进而使得关税对居民收入分配发挥着不同程度的作用。对于国内替代性较强或者难以使得居民形成长期消费习惯的进口商品,居民消费者可能不会对升高的关税水平买单,从而转向消费国内的低价替代品或者不消费;而对于国内商品替代性较弱以及依赖于人们长期生活习惯的进口商品,由于国内商品难以替代或者人们短期内难以改变消费习惯,居民消费者只能选择承受更高的进口商品税负。

基于本文的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适当降低塑料及其制品,书籍、报刊、手稿及其他印刷制品,车辆及其零部件,陶瓷制品,卫生用品以及食品、饮料、酒、醋、烟草及相关产品的进口关税税率。基于本文结论,上述种类商品进口关税具有累退性,降低进口关税水平可以缓解居民收入分配不公平,同时可以刺激居民消费品的进口,提升居民消费质量。

第二,适当提升光学、医疗、钟表和精密仪器,玩具、运动以及家具用品类商品进口的关税水平,充分利用进口关税的累进性,发挥关税对高收入者收入的调节作用,有利于缩小居民收入差距。从进口关税影响居民收入分配差距机制来讲,由于具有累进性的进口商品,国内产品难以替代,并且该部分商品的消费较大程度上取决于居民长期消费习惯,具有较强的“品牌效应”,因此,进口关税能更好地发挥对消费进口商品高收入群体收入的调节作用。

第三,适当增加居民消费品的进口比重,更好地发挥消费品贸易的积极作用。目前中国的消费品进口比重较低,由于国内居民的收入水平存在差异,特别是中国的消费品进口关税税率比较高导致进口消费品增长速度比较缓慢,使得消费品贸易自由化的福利提升作用十分有限。因此,应当继续推进消费品贸易自由化,改革消费品关税结构,增加消费品的进口比重,进一步发挥消费品贸易的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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