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理论反思、现实障碍与路径重塑

2024-01-23 08:11李志军许娟
职教通讯 2023年12期
关键词:功能主义高质量发展结构

李志军 许娟

摘 要:“结构—功能主义”分析框架与我国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构建具有很强的适切性。基于“结构—功能主义”的视角来看,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类似于一个社会行动系统,其功能决定了内部要素结构,而“AGIL”分析图式可以形成对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稳定性的有效分析。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结构与功能特征应该凸显其融通性、服务性、适应性及开放性,但目前我国职业教育体系构建存在专业体系与课程标准不足、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融通的制度建设滞后、职教高考制度功能缺位、国家资历框架不完善与产教融合运行机制失效等问题。建设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涉及到“体系完整”“功能发挥”与“结构稳定”等三个核心问题,这就需要以强化职普融通与发展职教本科为突破口,增强职业教育体系的完整性;以完善职教高考制度与优化国家资历框架为重心,凸显职业教育体系的功能性;以产教融合制度与多元共治格局的建设为抓手,强化职业教育体系的稳定性。

关键词:结构—功能主义;职业教育体系;高质量发展;理论反思;路径重塑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2022年规划基金项目“乡村振兴战略下农村职业教育服务的可及性及其实现路径研究”(项目编号:22YJA880079)

作者简介:李志军,女,湘中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教育基本理论;许娟,女,湘中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基础教育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语课程与教学。

中图分类号:G71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7747(2023)12-0034-11

2021年出台的《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指出要构建层次类型纵横贯通的现代教育体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的第四十三章以“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为标题,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也指出要“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这说明职业教育体系不但是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教育、科技、人才的交汇点,且其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中已成为独立的章节。建设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是我国职业教育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为此,2022年中共中央办公厅与国务院办公厅专门印发了《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强调构建多形式衔接、多通道成长、可持续发展的梯度职业教育和培训体系。这意味着构建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已经成为职业教育发展的新目标与中心任务,关涉到我国职业教育发展大局。

什么是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呢?邢顺峰(2021)认为能够彰显出职业教育立德树人的根本性、跨界性、灵活性与包容性的职业教育体系就是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1],但这种定义只是对概念所表现的外部特征进行描述,并没有触及到概念的质的规定性。马廷奇(2022)将高质量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定义为“适应经济社会发展及自身发展趋势和规律的职业教育体系”[2],显然,这里只是从发展理念的角度阐释了“高质量”,并没有涉及到职业教育的特殊性。吴雪萍(2023)认为,由于“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上位概念“高质量教育体系”的内涵比较模糊,因此,要精准理解“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内涵既需要厚植职业教育的时代特征和政策导向,又要把握职业教育的价值取向和发展方向,主要体现在职业教育体系的发展观、远期目标与价值作用等三个方面[3]。虽然以上研究并没有对“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给出规范性的内涵界定,但是这些观点为我们进一步分析或理解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提供了多维视角,也说明教育术语或政策话语的“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内涵还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没有在学界形成共识,即其可以是一个发展理念,也可以一个政策导向,还可以是一种价值导向,但还谈不上对其要素与架构的充分认识,更不可能提供有效的建构方案。因此,本文借助于结构功能主义的分析范式来理解、厘清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内涵、要素架构与构建路径,以期为当前的研究提供新的视角与思路,有助于我国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一、“结构—功能主义”分析框架的阐释及其适切性

(一)对当前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研究方法论的反思

学術界对如何构建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已经进行了比较多的研究,但大多数的研究都是从国内外的具体实践出发,在一定理论框架下对具体案例或国别进行分析解读,然后从中提炼出核心要素及其互动模式,进而对这种模式进行理论化与模式化。如:郭广军(2021)以湖南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建构为个案,阐释了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蓝图[4];黄英杰、吴嘉懿从改革开放以来70多份政策文件中所内含的12个关键概念的演变史及其内在逻辑来描述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总体轮廓[5];吴雪萍、孙君辉(2023)用新经济社会学中的嵌入理论分析了我国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行动逻辑与基本路径。这些研究所总结出来的模式并非整齐划一,而是各不相同,但都过于强调构建过程中的实践细节,很难凝练出具有共性的结构性特征,更难归纳出“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基本架构,即现有的研究过于偏向于具体实践,忽视了在抽象意义上探讨构建高质量职业教育的基本原理,导致研究中的经验成分过多而理论知识显得薄弱。

笔者认为,造成这种抽象力不足或对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特征的普遍性研究不足的主要原因在于,当前的这些研究缺少对职业教育体系一般性的理论探究。作为“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基础性条件,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结构决定了职业教育发展的基本样态,这也意味着我们必须以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为基础,才能真正实现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学术研究应该是对事物的本质进行理论性与学理性研究,并在经验观察与抽象理论两者张力之间取得平衡,达到双重统一。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实际上是我国职业教育实践经过时空的深度沉淀后凝结而成的具有普遍性的职业教育体系结构与功能,是一种剔除了特殊性的样态与内蕴。理论是学术研究的起点,如果没有职业教育体系构建的一般性理论作为前提性研究,人们就很难清晰地阐述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构建的底层逻辑,也很难在不同国家或不同样态的职业教育体系之间进行对话。例如以双元制为核心的德国职业教育体系、以学徒制为特色的英国职业教育体系和以TAFE模式为主的澳大利亚职业教育体系等,都属于不同的实践创新,在缺少一般性理论研究的情况下,我们无法从理论上将这些不同的实践模式达成逻辑关联,很难回答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这些模式的产生或这些模式得以成功的充要条件到底是什么。

当前学术界对这些深层次的问题还没有给出具有统摄性和简约性的阐释,或者说目前还没有产生可以纲举目张地引领实践的基础性理论。理论品质的缺位和研究路径的依赖终究会导致研究出现内卷化或锁定化,这种理论上的遗憾与方法论上的空白几近成为职业教育研究者的集体焦虑。

(二)“结构—功能主义”分析框架的基本轮廓

关于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构建的一般性理论应该具有高度的抽象性与宏观性,它的形成需要有不同时空的经验沉淀与理论升华,这都不可能在短期内可以构建起来的。但是,要想在这个领域继续开辟新的学术研究空间并获得“学术增量”,最好的办法就是“理论援借”,即把其他领域的理论用于解决自身领域的问题上,实现理论的跨学科运用。

美国社会学家塔尔科特·帕森斯的结构功能主义研究进路给我们的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研究提供了很好的借鉴。帕森斯终身致力于构建一个“分析性的、系统性的、完备的、精致的和足够普遍”的社会学基本理论[3],认为其应该如经典力学理论在物理学中不可动摇的地位一样而成为社会学理论体系的基石,并使所有的社会学理论达成整合甚至终结。在“系统论”的启发下,帕森斯笃信社会整体就是一个结构化或组织化的行动系统,其中的各个组成部分都是有序关联的,并对整个行动系统发挥相应功能。因此,“功能”与“结构”就成为整个社会行动系统中的核心要件,其中的“功能”是指为系统达成某种或多种目标的复杂活动提供支撑,而“结构”是实现功能而形成的社会有机构成,通常表现为一种限制特定角色互动的抽象规范[6]。在整个社会系统中,结构决定了功能,功能是结构的反映,实现了“功能整合”也就有可能实现“结构整合”。因此,帕森斯所构建的结构功能主义理论的基本目标就是对系统功能要求进行识别,并分析和阐释系统结构满足系统功能的内在逻辑。

帕森斯提出的“AGIL”功能图式是结构功能主义最经典的分析范式。在帕森斯看来,行动系统是否稳定主要看该系统是否具备四项功能,即适应功能(Adaptation function)、目标实现功能(Goal attainment function)、整合功能(Integration function)、潜在模式的维持功能(Latency pattern maintenance function)等。适应功能是指系统从外部获取资源与配置资源,以适应环境变化的能力;目标实现功能是指系统能否锚定目标的导向与次序,并全力以赴达成既定目标的能力;整合功能实际上就是系统整合内部各子系统或要素协同发挥整体效用的能力;潜在模式维持功能是指系统能够保持或提升内部各种要素的动机与创造力,并使这种动机与创造力得以维持的文化模式。可以看出,帕森斯提出的四种功能实际上对应的是系统的“行为有机体”“人格系统”“社会系统”与“文化系统”,因为他们之间的互补性使得系统结构得到有效整合,并维持长久的稳定性。同时,每个行动系统内部的各子系统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以“交换”的方式实现互动,即所有子系统既要获得其他子系统的能量“输入”方可运行,又要有向其他子系统“输出”的能力才可以有效运行,并且只有子系统之间的能量“输入”与“输出”在总量上达到了平衡,整个行动系统才能稳定。当然,不同子系统“输入”与“输出”的能力形式并不相同,其是异质性的。如对于职业教育系统中的适应子系统来说,其中输入的可能是“金钱”,而输出的可能是就是人才质量等。从这个意义上看,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表现就是系统内外部的有序循环。

(三)“结构—功能主义”分析框架的适切性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库尔特·卢因说“再没有什么比好的理论更实用的了”。但是,理论都是研究者站在不同立场,以不同标准或在不同层面阐释同一问题的时候产生的,而问题与实践是多元而复杂的,再好的理论也会遭遇“适用性”问题。帕森斯的理论范式与研究进路为我们提供了啟示,由此我们可以得出有关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构建的三个基本认识。

第一,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类似于一个社会行动系统。系统论的创始人贝塔朗菲以生物学的机体论为基础,将系统看成“存在于关系之中并与环境相互联系从而形成有机组织整体的元素的集合”[7]。帕森斯借用了这种观点并创造性地运用到了自己的“社会行动系统”理论之中,并将“社会行动系统”定义为社会行动者与社会环境之间持续而漫长的相互作用体系[8]。在帕森斯的整个“社会行动系统”理论体系中,他所关注的重点是社会系统中的行动秩序而非行动或行动者本身——即社会行动从社会秩序中形成并进行秩序再生产的机理,并不断探寻各要素之间的结构与功能问题,而社会具体行动的内容和意义并非重心。职业教育体系实质上就是一个培养职业人才的行动系统,因此,我们所要关注的重点也不能停留在具体的培养人才方式或策略上,而是要将重点转向对抽象的人才培养系统的关注上,也就是要在普遍意义上探寻职业教育体系的功能需求及其结构性要素。

第二,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功能决定了其内部要素结构。作为系统论中基本概念的“功能”是指系统在与外部相互作用中所呈现出来的普遍性特征;“结构”是系统内部各种素之间所形成的相互作用与空间关系。[9]系统与外部的互动方式也就是“功能”决定了系统内各种要素的相互作用与空间关系,也就是说“功能”决定了“结构”。因此,什么样的系统功能就有什么样的系统结构与系统发展,只要我们知道了某种“功能”就可以解释某种“结构”被系统所选择的内在机理。基于此,我们对职业教育体系的分析也要以功能分析为“切入口”,只有厘清了职业教育体系及其构成要素的具体功能,才能揭示其隐秘的结构并进行合理性解释,也就是我们只要明白了职业教育体系中各要素的具体功能,就不难探寻出体系内部的基本结构。这种研究范式将职业教育体系比作一个具有生命力的活性系统,而功能是理解生命系统的核心概念。帕森斯的“AGIL”分析理论正是以功能为基础、揭示社会行动系统中结构性要素的理论,它对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构建策略具有很强的指导力与阐释力。

第三,“AGIL”分析图式可以形成對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稳定性的有效分析。根据帕森斯的理论,系统的结构的稳定性是由系统内各种要素或者“子系统”之间是否存在“跨界”能量交换所决定的。当系统中所有要素都可以从其他要素中获取能量支持并可以为其他要素提供能量支持的时候,在系统内部要素就形成了“输入—输出”的平衡稳定关系。如高职职业教育体系应该是一个稳定高效的人才培养的行动系统,在体系内部存在一些子系统如课程体系、教学体系、评价体系等,他们就是通过稳定的能量交换实现彼此支持。因此,我们对职业教育体系的分析也应该关注各构成子系统之间的“输入—输出”关系,进而阐明构建稳定的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所必备的条件。

以上三个方面就是本文探讨“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分析框架。首先,在方法论上,笔者重申应该将职业教育体系看作一个行动系统,并分析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所应具备的功能及其所对应的结构要素。其次,笔者强调功能先于结构,通过分析不同要素在职业教育体系中的功能定位来表明其在职业教育体系结构中的地位。再次,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结构是否稳定取决于体系中各要素的交互关系,强调通过加强构成要素之间的交互关系来推进职业教育体系的结构形态构建。

二、“结构—功能主义”范式下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框架改造的现实困境

1985年,我国就提出要构建“从初级到高级、行业配套、结构合理又能与普通教育相互沟通的职业技术教育体系”。2010年,又提出要构建“体现终身教育理念、中等和高等职业教育协调发展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2014年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提出了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框架的基本特征为“产教深度融合、中职高职衔接、职普融通,体现终身教育理念,具有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2022年《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提出要“建立健全多形式衔接、多通道成长、可持续发展的梯度职业教育和培训体系”。虽然这些文件并没有具体指出“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内涵与核心要素,但是体现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始终将构建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作为教育现代化的重要追求,并将层级结构、适应性、类型衔接、以学习者为中心等作为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建构的价值皈依与实践导向。根据上述文件对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特征的描述,笔者以“结构—功能主义”的分析范式尝试对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框架进行构建。

(一)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基本要素与结构框架的重构

按照“结构—功能主义”的观点,构建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是通过资源优化配置以实现系统功能最大化的一个过程。职业教育的最大特点就是“跨界性”,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跳出学校教育体系来讨论职业教育体系的构建,充分关注到职业教育与行业企业之间的共生关系,即用一种“跨界融合”思维来分析问题。《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描绘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虽然体现了终身教育理念,形成了服务需求、开放融合、纵向流动、双向沟通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框架和总体布局,但是因为“跨界思维”的不足使职业学校体系限定在学校教育领域之内。可见,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一定要凸显职业教育的“跨界”特征,至少包含了学校教育体系、专业与课程体系和外部交流体系三大部分,并在此基础上通过结构调整展现出职业教育的融通性、服务性、开放性与适应性。

从整个框架来说,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应该是学校体系、专业与课程体系和外部交流体系形成有机结构,并形成整体性功能。学校教育体系是这个体系的核心与前提,专业与课程体系、外部交流体系是学校体系的“两翼”,为学校教育体系提供动力。没有系统完善的学校教育体系就不可能有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更妄谈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发展。科学合理的专业与课程体系是实现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在动力,可以规范和指引职业教育的发展方向。外部交流体系实际上是职业教育与行业企业联系、与人力资源市场进行信息或能量交换的重要纽带,这些制度为职业教育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外在动力。

从学校教育体系结构来看,它应实现“纵横交融”。在纵向上实现“中职、高职与本科职教”的贯通,不但要使三个层级的职业教育之间实现学制上的连通,还要使三个层级的职业教育在专业设置、课程标准等方面实现一体化与梯度化发展;同时,还要在招生制度中突出能力本位与兴趣引导,能更有效地衔接三个层级的职业教育。在横向上实现“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融通即要在体系中赋予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相同的地位,使职高与普高实现有机联系与整合,让两种类型教育的学生拥有公正平等的深造机会,并成为全民终身教育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结构与功能特征应该凸显其融通性、服务性、适应性与开放性。“融通性”主要体现在普职融通与层级衔接;“服务性”主要体现在职业教育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与学生个体发展能力的全面提升;“适应性”主要体现在职业教育满足经济社会现代化发展需要的过程中所展现出来的强大“韧性”,将“教育链·人才链·产业链”有效地串联起来的能力;“开放性”体现在办学格局的开放与包容,可以有效促进开放性终身学习体系的形成。基于此,笔者构建了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基本框架(见图1)。

(二)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关键“堵点”

“结构—功能主义”认为,任何组成要素或组成部分在整体结构中都有自己独特的作用,各部分功能的总和并不等于系统功能,而是在结构中会产生“溢出性功能”。职业教育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必然要以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为依托,这就需要组成职业教育体系的各个部分都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功能。当前我国职业教育在发展中遭遇到认同性不高的困境,其深层次原因还是职业教育体系不畅导致质量不高,使之停留在学校教育体系之内,并没有很好地打通其与行业产业或社会之间的联系通道。从职业教育体系来检视,主要是职业教育的课程、专业体系与外部交流体系的功能还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形成了职业教育与外界进行交流的“堵点”。

首先是专业体系与课程标准的融通性不足。专业是职业教育实现“跨界”的“接口”,是职业教育与地方经济之间建立互利共生关系的重要纽带,在一定程度上这种互利共生关系使地方经济发展成为决定职业教育专业体系的核心力量,而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应该能够有效促进职业教育专业体系与产业结构之间的良性互动、协同共进。但是,当前我国职业院校的专业体系与地方产业的转型升级存在较大的结构性偏差,职业院校的专业体系中存在资源浪费、规范不足、品牌欠缺等现象,严重影响了区域特色专业与优势专业的形成。职业院校对产业技术升级、新劳动岗位的技术技能需求认识不足,导致其在专业设置过程中缺乏前瞻性,造成专业体系与区域产业结构出现偏差。课程标准可以使职业教育的学校教育体系与外部产业之间实现技术标准的统一,真正培养行业企业所需要的人才。我国在《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中就提出要“建立健全对接产业发展的中高端水平的职业教育教学标准体系”。职业教育标准体系建设具有很强的系统性与复杂性,既要考虑不同教育层次之间标准的连贯性,又要关照普教与职教之间的融合性;既要满足国家标准,又要有地方标准与学校特色。但是,我国鲜有由不同层级职业院校专业课教师、基础课教师、企业技术骨干和职业教育课程开发专家组成的课程标准建设团队,也没有形成以“立德”为目标、以产教融合为基础、以“技能培养”为主导,贯穿各层级职业院校的课程标准。专业体系与课程标准建设的不足使得职业教育联系经济社会的通道出现不畅困境。

其次是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融通的制度建设滞后。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开放性主要体现在普职教育的彼此融通,这也是未来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必然要求与发展方向,但可惜的是,目前的职业教育体系并没有真正实现职普融通,而是局限于“政策呼吁”与“初步探索”层面。文化影响、经费投入与制度的行动力不足是造成这种窘境的主要原因。我国“重学轻术”的文化传统使得社会大众对职业教育的认可度不高,如果不改变人们的传统观念,畅通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之间的转换机制,职业教育就很难得到与普通教育同等的尊重,职业教育也就永远处于一个封闭式的“怪圈”之中。正是因为职业教育的地位导致了其财政经费投入不足,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经费投入的“剪刀差”增加了职普融通的难度。另外,职普融通的政策多以“鼓励”“提倡”等为主,缺少对具体问题的针对性措施也导致制度的行动力不足。如高中阶段招生的职普比例设置制度、普职学业成就的评价制度等都存在實践性不足的问题,使学校难以靠自身力量推进职普融通。

第三是职教高考制度的功能缺位。高考制度是教育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决定了什么样的学生可以进入到某类或某层次的高等学校学习,从这个角度来看,高考制度会因教育类型不同而不同。职业教育独特的类型属性已经得到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确认,并且与“职教二十条”一样都明确提出要建立职教高考制度。这说明职教高考制度的地位得到了法律的认可,但也说明我国尚未建立起国家层面统一的职教高考制度。职教高考制度是职业教育类型属性得到确立以后逐步从普通高考制度中分离出来的一种“以‘文化素质+职业技能为主要考试内容,省域统一考试为主、多元化考试方式为辅的分类考试制度”[10],因此职教高考制度应以职业教育的类型属性为基础,并具备服务和强化职业教育类型特色的功能属性。职教高考促进普职融通,不但可以使普通高中学生也可通过职教高考接受职业教育,还可以促进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课程体系的交融,对实现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纵向贯通、横向融通”起到关键性的保障作用,将职业教育与基础教育、继续教育、终身教育相融合,最终促进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立交融合[11]。但是,目前我国职教高考制度的缺失已经严重影响了职业教育体系的完整性与整体功能的发挥。

第四是国家资历框架的不完善。国家资历框架是国家促进各级各类教育互通与衔接的顶层设计,也是公民教育学习成果的共同参照系,是建设现代国民教育体系的必要工具 [12],它可以在推动职业教育发展、强化教育与人力资源市场之间的衔接以及构建全民终身教育体系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2016年以来,我国一直在积极推进国家资历框架的建设,《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与“职教二十条”都将其作为国家职业教育制度体系建设的重点任务。遗憾的是,我国国家资历框架建设还处于宏观性政策引导的起步阶段,仅在局部地区进行试点探索,虽然形成了区域性资历框架,但基本要素过于参差零散,难以推广与整合,特别是学习成果及其等级标准尚不成熟、部分核心制度缺位等问题严重影响了国家资历框架的形成。

最后是产教融合运行机制的失效。“产教融合是产业系统与教育系统和谐共生、动态演化的复杂适应系统”[13],它是最能彰显职业教育“跨界性”的一种制度形式,也是职业教育发展的基本指向。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将“坚持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作为职业教育发展的重要原则,党的二十大报告也将“产教融合”作为优化职业教育类型定位的重要举措,党和国家在《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中更是将“深化产教融合”“坚持以教促产、以产助教、产教融合、产学合作”作为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重点。然而,尽管职业教育的产教融合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产教之间“合而不融”的形式化状态并没有得到有效改观,主要表现为运行机制不畅;而“企业在办学中的主体地位较弱、校企协同机制不全、教育供给与产业需求出现结构性失衡、政府的主导性职能履行不到位”[14]等现象,增加了产教融合制度运行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不但窄化了职业教育体系的开放度,还影响了职业教育的适应性。

三、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路径探析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致力于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建设,但由于这项工作的复杂性与探索性导致我们目前还没有看到可以作为“样板”的方案。不同的理论视角会形成不同的构建方案,由于职业教育具有很强的跨界性,加上职业教育体系包含多重要素,所以我们不能只停留在教育理论范畴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要通过理论援借来解决职业教育体系构建中的关键问题。“理论援借是指把一个领域的理论用于解决另一个领域的问题上。援借‘是桥不是墙,是避免‘重复发明轮子和跨学科研究的好方法”[15]。借用“结构—功能主义”的分析范式,“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构建实际上涉及到三个核心问题:一是“体系问题”,需要回答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功能性需求及其对应的结构要素是什么;二是“功能问题”,即职业教育体系如何在功能定位上体现引领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三是“结构问题”,即“职业教育体系如何稳固”或如何使职业教育体系保持稳定。根据建设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应然要求与现实条件,本文从以下几个方面探讨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的建设。

(一)以强化职普融通与发展职教本科为突破口,增强职业教育体系的完整性

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对职业教育体系的要求是“职普融通”“不同层次职业教育有效贯通”“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目前,我国职业教育体系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职普融通不足、职业教育层级不全和难以服务全民终身学习体系。

首先,从横向上通过强化法律制度来增强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融通性。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并没有对“职普融通”的概念内涵、外在表征、实践方略等方面进行具体阐释,也没有提供操作性强的政策建议,这就需要我们在实践中对这些问题进行努力探索,形成具有地方特色、多样化的职普融通模式。如在构建职普融通综合学校、制度实施主体、职普融通的经费投入、教师队伍建设、参与方的权利与义务、课程与教材的衔接、招生与就业等基本要素方面积累具有创新性与实效性的经验。为此,我们可以借助黄炎培先生的“大职业教育观”作为职普融通的理论基础,使职业教育与其他类型教育共生共荣。在宏观上,要建立区域性的职普融通领导机构,负责和协调资源配置与制度安排;在中观层面,要建设一批职普融通的综合性学校,形成示范性作用;在微观层面,要加大对职普融通的实践探索,特别是要在如何实现课程、教材与教师的有效衔接等方面进一步深入研究;另外,还要积极学习国际先进经验探索职普融通型学校的办学模式。我们必须重视和尊重职普融通性学校的升学功能与就业功能,这样不但可以加快职业教育体系的内部能量交流速度,激活职业教育体系与外部交流的活力,更重要的是,它还可以有效满足学生职业生涯多样化发展的需要,促进学生的成长。

其次,在纵向上要积极探索和发展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增强职业教育体系的层次性。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明确指出要构建“不同层次职业教育有效贯通,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但我国现在的职业教育体系主要是由“中职—高职—专业硕士”组成,在这个内部生态链中缺少最为重要的本科层级的职业教育,导致职业教育体系内部生态链的“断裂”,造成职业教育生态系统的失衡,严重影响了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的供给与储备,难以满足现代经济社会转型升级与产业结构调整的人才需求,因而职业教育的整体功能也难以发揮。

(二)以完善职教高考制度与优化国家资历框架为重心,凸显职业教育体系的功能性

其一,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应关照学生多样性发展的需要,既能吸纳最适合的学生接受职业教育,又可以让学生有更大的选择权,而职教高考制度就是实现这一功能的重要制度安排。目前,我国中职毕业生升学的主要途径有两种,其招生的主要方式有针对职业高中、中等专业学校与技工学校毕业生的“三校生高考”和部分高职院校组织的自主招生(也称“单招”)。但是,这些省级层面的统一考试并不能满足学生跨省学习的需求,而且对学生的专业选择权有一定的限制,同时由于各省职业教育发展不均衡导致各省“三校生”升学机会差异较大。因此,需要进一步探索国家层面的全国范围内的“职教高考”模式,招生指标由全国统筹分配、确定专业门类、统一考试科目与考试标准,这样不但能保证职教高考的公平性,满足他们多样化的专业选择偏好,同时,建立全国统一的职教高考制度有利于推动中职与普高融通课程体系的形成。

其二,在职教高考内容设计上要凸显职业性、质量性与公平性特征。当前“三校生高考”与“单招”都是以“文化素质+职业技能”招考形式,如“三校生高考”基本是以“文化基础课考试+专业课考试+专业技能水平测试”等测试为主,而这种考试模式面临命题质量、综合能力考查和考试题区分度、信度和效度不足等问题,且“操作性考试评价”的质量也受到方案的科学性与考核者的专业水平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因此,职教高考需要消除传统单一目标设置的弊端,设置多维目标,并以此作为设置考试内容的重要依据,科学合理地划分文化知识考试与职业技能的比例关系,凸显职业教育的类型属性。同时,各省市需要设立标准化的职业技能考试基地,提升技能考试的科学性与公平性。

其三,完善和优化国家资历框架。国家资历框架是职业教育与其他类型教育实现“等量兑换”的“转换器”,能够有效彰显职业教育的育人功能。我国当前的资历框架制度主要有三种模式,即“电大中心模式”“城市终身教育系统模式”与“行业企业中心模式”。这三种模式虽然都具有一定的合理性,部分地起到了国家资历框架的作用,但这三种模式呈现出“各自为政”的发展态势,且由于缺少交流与整合导致三种模式的适用性受到限制。没有统一和完善的国家资历框架制度影响了职业教育与其他类型教育的“通约性”,因此,国家需要进一步推进终身教育的立法工作,将国家资历框架建设纳入到法律体系。可以借鉴澳大利亚、英国、德国等国家的先进经验,从国家层面系统划分各级教育证书与文凭之间的等值关系,明确不同类型教育部门之间的衔接机制,构建一个既具灵活性又具衔接性的资历框架。同时,职业教育发达国家的经验表明,“1+X”制度可以有效消除学历资格与职业资格之间的隔离,促进各级各类教育的融通,让不同类型、不同阶段与不同形式的教育资格证书实现等值兑换,使资历框架成为“1”和“X”实现互认兑换的基础性工具。因此,我国要推动国家资历框架与“1+X”证书制度的相容相长,国家资历框架中的等级标准必须融通各种职业教育资格证书,并有各类证书的对标互认机制。

(三)以产教融合制度与多元共治格局的建设为抓手,强化职业教育体系的稳定性

根据“结构—功能主义”的主张,权力优化重置是实现善治的最佳途径。职业教育体系善治的首要表现就是稳定性,没有稳定性就没有完整性,也就很难发挥其应有的功能,因为“好的职业教育治理既有权力配置的优化与制度执行的强化,还有思维方式与行为方式的深刻转变,在不断发现问题与寻找解决方案的过程中,通过多元协作机制矛盾化解以确保其保持正确的发展方向”[16]。从职业教育的“跨界性”来看,要保持职业教育体系的稳定性必然要实现教育领域与产业行业在权力(利)等方面的平衡,确保职业教育体系各要素充分发挥自身功能,最终使职业教育体系与外部环境之间、体系内部各要素之间实现良性的能量互换,因为一旦出现能量互换失衡就会动摇体系的稳定性。

结合治理理论与结构功能主义的观点,我们需要以产教融合为抓手强化职业教育治理主体、治理形式与治理机制等方面的建设来保持职业教育体系的稳定性。首先是在我国特有的民主制度基础上强化规章制度与法律制度建设,构建刚性法律制度与协商民主制度相融合的新型治理机制,使不同治理主体之间实现相互补充与持续完善,并将这种治理机制贯穿产教融合的全过程和全方位,进而提升职业教育体系的综合治理水平与治理能力。其次是完善职业教育体系的治理结构,打造以产教融合为基础、多元主体融合治理为特征的职业教育治理格局,重点要推动职业院校、普通学校、各级政府、行业企业、科研机构、社会组织等共同参与到职业教育体系的治理之中。目前,最为紧迫也现实可行的举措是从制度安排方面入手,鼓励民间智库、社会团体、社会名流或“政策企业家”为政府提供专业的政策咨询,或为其他行业人员参与产教融合治理提供便利,重构不同主体之间的“权—利结构”,实现共生共治。总之,要以促进产教融合为基础构建合理有效的治理框架,使每个职业教育的参与主体都能得到参与职业教育治理的权利和机会,并能够使不同的权力(利)主体通过博弈或结构重组来实现多方利益的平衡,即各主体在参与职业教育治理中保持协调性与统一性,进而维护职业教育体系的稳定性。

在推动产教融合的具体路径上,应全过程与全方位地借助现代智能技术。如:可以共同经营产教特性较强的项目以推动产教联盟的形成,形成资源共享;也可以多方协同构建开放互动的信息化平台,实现资源聚集的网络化、数字化、集成化与超时空化,使“产学研”通过信息化平台达到高度融合。同时,国家要在政策上支持与推进省级产教融合示范型企业的遴选,为省域内的校企融合提供样板。虽然近两年教育部遴选了一批国家级产教融合型示范企业,但由于数量过少且没有制度化导致其示范性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基于此,建议在省级层面推动产教融合型示范企业的遴选,可以由教育部与各省人民政府统一领导与协调,省教育厅按照制度进行遴选,通过示范性建设真正带动产教融合的实现,并有效維护职业教育体系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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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曹   稳]

Theoretical Reflection, Practical Obstacles and Path Reshaping of Building a High-quality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Based on the Analytical Framework of "Structure-functionalism"

LI Zhijun, XU Juan

Abstract: The analytical framework of "structure-functionalism" is highly appropriat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a high-quality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in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tructure-functionalism", a high-quality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is similar to a social action system, whose function determines the internal element structure. The "AGIL" analytical schema can effectively analyze the stability of a high-quality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The structural and funct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a high-quality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should highlight its connectivity, service orientation, adaptability, and openness. However, at present, there are still problems in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such as the lack of professional system and curriculum standards, the lagging behind of institutional construction for the integr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general education, the absence of function of vocational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system, the imperfect national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 and the failure of the operation mechanism of industry-education integration. Building a high-quality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involves three core issues: "system integrity", "functionality", and "structural stability". This requires strengthening the integration of vocational and general education and developing undergraduate vocational education as breakthroughs to enhance the integrity of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focusing on improving the vocational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system and optimizing the national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 to highlight the functionality of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and strengthening the stability of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by building an integration system of industry-education and multi-governance pattern.

Key words: structure-functionalism;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heoretical reflection; path resha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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