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琳,颜 彬
(北京石油化工学院 人文社科学院,北京 102600;天津师范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天津 300380)
近年来,短视频以碎片化、生活化、年轻化的传播特点,从呈现方式与感知路径双重维度解构了既往的媒介传播形态,媒介不再只是呈现世界的文本,亦成为构建世界的方式,城市形象的生成机制在新媒体语境下变得复杂、多元。与传统媒体时代不同,多元且丰富的影像通过视觉表征实现了对城市空间的嵌入,经过“再现”与“拟仿”,一个衍生于现实城市却独立于现实之外的想象性空间被建构起来。在这一具有关系型的“想象空间”之中,媒介与城市空间形成了双向驱动的沟通机制。
城市空间通过打造具有符号化的场景、具有传播力的视觉空间和具有审美性的生活空间,吸引媒体人、旅游者以具身化的形式“打卡拍照”,进而实现对城市市井文化与生活方式的共情与认同。而媒体人、旅游者通过记录那些具有传播力的影像化空间,以一种数字地方感[1]的形态,实现对新的旅游人群的吸引。伴随着以成都、重庆、长沙为代表的网红城市的崛起,游客通过影像再造的方式,以审美化的手段记录、呈现、表征城市,实现了城市形象的审美突围。本文希望以媒介、人、城市三者之间的沟通关系为切口,梳理新媒体背景下城市形象建构的沟通机制,进而提出相应的优化路径。
人文地理学家凯文·林奇以“城市意象”的概念代替“城市形象”的表述,认为城市意象是“观察者与所处环境双向作用的结果”[2],他已然意识到人与媒介、城市形象之间所存在的“可沟通性”[3]。城市观察群体以媒介为介质,将自身的主观认知与现实城市联结起来,形成了衍生于现实城市又漂浮在现实之外的“城市意象”。在过去,媒介对城市形象的想象与指涉是由代表特定意志的“大众传媒”实现的,这种由文字报道、视频图片等形式所描述的“纸上的城市”,深刻地影响了大众的“城市观”,“再现”与“美化”成为表征城市的主要范式。在资源相对稀缺的情况下,媒介对城市形象的描述也集中在对地标建筑、核心文化的呈现之中,进而以一种“绝对想象”的形式,实现对城市的符号化编码。这一过程,是以抽离城市丰富且鲜活的细节为代价的,媒介所建构的城市形象宏观、抽象,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城市形象与受众体验的疏离。
1.基础:双重在场与城市意象塑造
互联网时代,媒介形态的“爆炸式”发展改变了这种疏离感,丰富且多元的自媒体形态快速生长,众多创作主体开始以一种微观视角介入对城市的记录与表征之中,城市原初的丰富细节开始“生长”。与既往符号化、概念化的呈现方式不同,新媒体时代城市形象的建构是以个体体验为基本立场的。伴随着互联网和智能媒体的加速迭代演进,媒介与人的关系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人们的日常生活早已无法脱离智能媒体,媒介作为“身体的延伸”,开始代替人的具身去超越距离的限制、突破身体的边界、探寻原本无法到达的远方。无论是短视频、人工智能技术亦或是虚拟现实技术,无不以个体具身为立场或者视角展开叙述与表达。媒介通过对城市的记录与呈现,构建一种虚拟的“在场”,创作者主观性的空间实践介入了原本作为传播客体的城市空间,城市意象得以重塑,形成了一种具有沟通性、可供感知的“流动性空间”[4]。
在短视频的推动下,原本被距离阻隔的现实城市开始以一种“流动”的样式内嵌在互联网端,变得触手可及。媒介中的城市不再宏观抽象,而是变得真切可感,成为一种由个体经验建构起的“想象城市”和一种可以被感知的具有丰富细节的“远方”。伴随着日常生活审美化的浪潮,观望式的目的地旅游已经开始被体验式的休闲旅游所取代,年轻人更喜欢体验城市中真实的人间烟火,无论“打卡游”还是“休闲游”,其本质都是对城市中美好生活方式的体验。媒介对城市细节的呈现、对个体体验的表达,为城市形象的“出圈”提供了可能,为受众从虚拟在场到最终的实地体验提供了认同基础。
新媒体时代的城市意象建构,本质上是经由两个方面的“在场”相互促进形成的。第一,在现实空间,游客、自媒体人对城市空间进行体验式、在场化的微观介入。有别于宏观叙述,这种体验式的身体实践实际上是对宏大意象及其权威化生产方式的消解,每一个个体记录城市的过程,实质上已经摆脱了既往的“外来者”心态,演变成一种模糊了游客身份与当地居民身份的身体实践。即便是对已经“标签化”的旅游目的地,表述也开始因为个体的介入变得不再宏大,而是借由微观的视角重新打造,城市意象在这一在场性的实践活动中逐渐完善,进而从片面走向全面,从符号走向鲜活。第二,未曾到达的大众,经由媒体人、到访者所记录下的主观化的、可感知的视频影像,实现对城市的虚拟在场。在这一阶段中,影像媒介成为大众感受城市氛围的介质和想象的源泉。面对大多以第一人称为视角,以“种草”“打卡”为目的的视频影像,大众会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进而形成在“观看”与“凝视”之外的到访欲望。至此,媒介实现了与人和现实城市的沟通过程,城市不再是沉默的,而是变成了“会说话的环境”[5],实现了城市意象与城市实体空间的意义勾连。
2.路径:流动空间与媒体朝圣
参照英国学者尼克·库尔德里的观点,人们从媒体世界到普通世界的目的地“打卡”的过程,实际上是“媒体朝圣”[6]的过程。这一概念是从维克多·特纳对“朝圣”概念的阐释中发展而来的,他认为,朝圣是一种“象征性旅行”,人们在朝圣的过程中“怀着极大的敬意与参与感”[7]。库尔德里将媒体参与的,以呈现旅游目的地人文地理风貌,进而引导游客奔赴具身实践的过程,视作一种“媒体朝圣”活动。在他看来,游客拜访媒体所塑造的地点,意味着“跨越了媒体世界与普通世界的边界”,是一种从媒体感知到现实实践的转换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媒体介入的旅游已经超越了传统旅游过程中对“旅游目的地”的差异性期待,转变为一种类似“朝圣”的象征性旅游活动。基于这一观点,我们重新审视媒体与城市形象的沟通机制应该可以看到,城市形象的建构过程不应再以单纯差异性、符号化的宣传为目的,具有共通性的城市精神才应当成为媒介与城市形象之间沟通的基础。
换言之,城市形象与媒介沟通的落脚点已经不再是认知,而是感知,是具有情感和精神认同的新沟通机制。媒体参与城市形象建构的过程,本质上应该是通过极致化的视觉景观、充满烟火气的城市生活、具有丰富生活表意的媒体叙事,建构一种相对特殊的旅游“地方感”,吸引具有相同生活期待的人群,形成对“朝圣”的认同基础。近年来,成都、重庆、长沙分别打造出休闲、魔幻、青春等不同的城市精神,强化自身的休闲属性,通过城市内的视觉景观——成都的爬楼大熊猫、重庆的洪崖洞、长沙的文和友,与具有历史性的城市文化和具有烟火气的市井生活联系起来,形成日常生活之外极具反差感的城市意象,实现了城市形象的突围。现代社会相对高频的流动,极大地压缩了段义孚在《恋地情结》与《地方感——人的意义何在》中所述的生存空间,传统的城市群居共同体逐渐瓦解,但人类的群居性需求并未降低,人群的聚集空间开始从现实空间向虚拟的媒介空间转移。寄居在互联网上的年轻人,通过媒体的“寄居”实现了身体的聚集。媒体朝圣的本质,实际上是人群在共同体意志下的聚拢。
美国社会学家卡斯特尔把空间研究的视角转向了与现实空间相互指涉的互联网空间,并以“流动空间”指代这种由媒介与互联网技术支撑、以媒介符号与媒介形象为主要表征的虚拟空间,并强调了两者的互动性、沟通性与开放性。它摆脱了现实距离的限制,人们的互动诉求不再局限于社区的狭窄范围,而是基于相似的城市精神形成中的“虚拟”聚集,进而促成对现实城市的期待,再通过与现实城市的具身接触进行“媒体朝圣”。无论是媒介通过影像建构地方感的过程,亦或是游客自身带着强烈的认同意识具身实践的过程,都可以看作新媒体背景下城市形象的沟通机制:一种从虚拟在场到现实在场、从媒介表达到媒体朝圣的互动过程中所形成的空间参与。
3.机制:美学认同与共情传播
城市形象与媒介的关系,早已跳出了既往的宣传与营销的简单范畴,而成为一种“关乎地理与空间、城市与文化、再现与体验、影像与美学的多元问题”[8]。在城市意象建构、“媒体朝圣”的背后,大众对城市精神的文化认同,应该被充分关注。每个城市都有各自的文化记忆和不同的城市精神。如何通过影像表达,引发大众对这种分散的、异质的城市性格形成情感认同与情绪共振,是城市形象与媒介沟通的核心机制。
城市依靠记忆而存在,城市的历史情境、人文情境、生活感受与社会交往共筑起城市的整体形象,具有典型的地方性、差异性与主体性,城市在历史的语境下完成了自我的建构。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这种相异的表征是城市形象传播的主要内容,相异意味着对外来者的吸引。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城市形象的展示可由网络实现,城市的差异不再是城市形象建构的核心机制。事实上,新媒体并未让城市形象的建构路径趋同,而是形成了新的走向。
英国诺丁汉大学社会学与传播学教授迈克·费瑟斯通提出了“日常生活审美化”[9]的概念,他认为,日常生活审美化正在消弭艺术和生活之间的距离,生活与美在互相转化、交融。在这一背景下,曾经作为美好生活向往的“远方”不再是唯一的吸引,美同样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被发现与挖掘,城市生活的意义从“生活在远方”转变为“当下即远方”,人们期待体验美好的生活,城市形象与大众、媒介的沟通机制也开始转向日常,“慢生活”概念深入人心。“网红”城市开始塑造具有美好生活意志的城市品格。具有明显日常性的城市体验通过影像进行传播,对青年群体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总体而言,这种源于当地、却被重新建构的“地方感”,是一种生活态度上的审美化认同,它超脱了惯常生活的功利性,形成了一种轻松、愉悦、自在的既熟悉又陌生的生活氛围。既往的城市记忆、城市文化并未被完全抹杀,而是融入这种生活方式,以一种更为柔化的方式,安抚外来的游客。成都人喜爱打麻将、耙耳朵,具有天生幽默的特质;重庆人的魔幻生活、爱吃辣的生活美学;长沙的小吃、老街都演变成了美好生活背后的作料。城市是不同的,但烟火生活是一致的,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和向往是可以被传播和共情的,城市意象因内蕴了所有人都可以体味的美好而变得更加鲜活可感。至此,在新媒体的策略引导和技术赋权下,数字时代的城市形象得以借助共情的力量,实现更广泛的社会影响。
不得不说,新媒体时代,不少短视频作品在对城市进行选择性想象与呈现的过程中,仍停留在浮华的表面。很多城市在构建城市形象的过程中,更关注浅层的、概念化的、符号化的美景靓城,模式单一、内容雷同,城市形象建构路径亟待优化。
人文主义地理学家段义孚在论及人与地方情感生成的过程中,提出了“恋地情结”的概念,认为“恋地情结”[10]是人与地方之间的情感纽带,经由感知、价值观、文化认同等不同维度的生命经验达成,城市不再只是被游览和记录的客体,而是一种人的情感、记忆与认同的载体。这一观点改变了城市形象在新媒体环境中的建构过程,使其从“再现地方”的过程,成为城市通过社交媒介与人实现共情的过程,这一过程也是利用媒介间接建构地方感、形成“恋地情节”的过程,这需要通过自媒体记录者、城市管理者等多个方面,从感知生成、隐性叙事、纹理呈现等多个角度入手,与到访者形成情感层面的认同。
1.以城为媒,构建可感知的媒介容器
在媒介与城市传播的议题中,媒介中的城市与城市中的媒介是两个比较传统的研究思路,二者将城市与媒介分割开来,形成了不同的研究侧重。事实上,媒介所呈现的城市想象早已与物理学意义上的城市融为一体,城市成为可以感知的媒介容器(vessel medium)[11]。简言之,城市中的人、事、物与媒介彼此交织,媒介中呈现的城市与城市自身,构成一种相互依伴的关系,媒体(主要是镜头)以一种置换的形式,实现了对观者不在场的“迁移”,使人们在游览城市的过程中,已然实现了对城市空间的感知。
按照段义孚的观点,感知是地方感生成的重要原因,身体所形成的多样感受,以一种经验的形态,形成了对地方的情感链接[12]。感知生成的过程,即观众形成对地方共情的过程。互联网媒体应该改变传统且表层的空间介绍和简单且直接的景观捕捉,利用影像建构城市的空间“场”。城市中的地标建筑、基础设施、风土人情、社会秩序共同以一种容器的形态被建构出来,为观众通过“具身游走”绘制城市的“情感地图”提供可能。2022 年北京冬奥会期间,北京新闻中心为中外媒体记者提供了“北京行”的可能,“城市行走”成为中外媒体感知城市、共情城市的路径,众多媒体记者前往什刹海冰场体验老北京的冰雪运动,为观众(读者)“云体验”北京提供切口。城市以一种现场性的模式为观众打开了感官拥抱的可能,“感受”北京替代“呈现”北京,这种由媒介实现的间接性的生命感知,让原本不在场的观众生成了虚拟的城市经验,为城市形象的共情和建构提供了便利。
短视频作为亲民性与普及性的媒介形态,丰富了“行走城市”的样式和形态。越来越多的视频创作者,深入城市的街头巷尾、郊野里弄,以一种亲历性的行走形式,绘制可供观众感知的城市纹理,原本不会在媒介影像中呈现的市井和烟火,开始与观众的情感记忆形成深层链接。这种类似旅游体验的模式,虽然无法形成“原乡情感”,但仍旧可以为观众的深层共情提供切口。换言之,媒介以一种更具体、深入的亲历性表达,介入对城市的再现,为观众构建起一个具象化的、生动可感的鲜活城市,实现了与受众情感的深层链接与情绪共情。
2.隐性叙述,讲述充满共情的城市故事
媒介作为一种介入性的“显性叙事[13]”,其清晰的、可供察觉的叙事立场保证了媒介叙事的客观性,创作者始终以一种在场的方式,引导观众与读者理解文本内在的故事要义,形成一种以“看”(旁观)位视角介入和引导叙事的路径。这种法国文艺理论家热拉尔·热奈特所述的“外聚焦型叙事”[14],相当于强调了内容本身的“故事性”从而降低了“真实性”,进而降低了共情的可能。与此相反,近年来伴随着短视频的普及,媒介叙事的客观性与专业性被打破,越来越多的城市“UP主”开始关注更为潜在的个人情绪、更为个性化的生命体验,形成了一种以个人化立场感知、体验和书写人生的“隐性叙事”[15]。通过这种下探式的内化,大量平凡个体的生命体验进入观众视野,开始以一种城市形象颗粒般的样式,建构一个具有鲜活生命感召力的新“城市想象”。
与既往的叙事形态不同,隐性的叙事隐匿了原本叙事者的姿态,以一种叙述者退场的形式为观众提供身临其境的可能,并将镜头对准生活在城市中的普通人,使城市不再遥不可及,而是真切可感。这种更为深入的、介入城市生命纹理的情感归化过程,激活了观众自身的生命体验、个体记忆与想象,个体联结个体,进而实现了观众对城市的共情。记录重庆市井生活的抖音号“我们的冷暖人生”,以重庆的地摊小吃为载体,记录重庆人的烟火人生,煮小面、炒河粉、做冰粉等生活场景与一个个平凡又暖心的小故事结合,体现了重庆这座城市自身的生命温度。故事内容多由真人真事改编,善意和温暖的重庆人、重庆事被以一种微观可感的形式呈现出来,为观众共情提供了契机。
在互联网端,《小城故事》《我的城》《城市24 小时》等充满市井气息的城市纪录片也开始以一种“二次创作”的形式呈现,引发人们对城市的共情。与剧情类短视频不同,城市纪录影像彻底实现了创作者的退场,“城市中的人和事”成为完全意义上的主角,拳馆老板、陶艺师傅、猪脚店老板、舞狮人、地铁调度员、小镇诗人、白海豚观测员等,这些生活在城市中却本身又是城市主体的平凡个体开始进入镜头,形成了一种新的“民间视角”,他们的喜怒哀乐也成为观众与城市共情的新切口。
3.纹理重现,编绘生动可感的城市场景
参照传播地理学的观点,探讨媒介视域下的地方问题,实际上就是探讨媒介如何强化“深植于本地环境和话语的特性之上的主体性经验”[16]。保罗·C.亚当斯认为,城市的本真不在于边界,而在于“纹理”。这些纹理实质上是城市所承载的生活日常与非凡事件的特定交织,是具有当地特性的且可以共享的“中介性联结”[17],从这个角度来看,城市形象的构建应该回归现实、呈现具身、编绘情境。
简单来说,媒介作为一种“扩大装置”,所呈现的城市应该并非是城市本身,而是一种共享记忆的中介,是一种符号化的城市纹理。因此,城市形象的建构过程不应该只是静态的再现,而应该是一种动态的“编绘”或“编织”。面对相对抽象的城市纹理,媒介可以通过捕捉、提纯、再现,编绘出一个个生动可感的城市场景,实现对媒介中城市形象的建构。城市开始以一种修辞的方式,解构宏观,进而利用视觉符号,引发观者自身对城市性格、历史记忆或身份想象的象征性联系。在这一背景下,哈尔滨的冰面雕塑、厦门的沿海高铁、北京的故宫城墙……都成为了城市形象链接观众认知的端口。
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想象是传统媒介建构起来的,新媒体之于此,更偏重于重现而非重构。如何利用新媒体编绘生动可感的城市场景,成为城市管理者、宣传者必然要面对的新的议题。这实质上是城市形象符号“编码”与“解码”的过程,面对“庞大”的城市,选取新的、具有当地性的想象“中介”进行编码,可以从奇观和日常两个角度进行切入。从奇观角度考虑,西安“不倒翁小姐姐”的走红尽管具有偶然性,却颇具典型意义,大唐长安的想象在一种奇观化的、具有视觉符号性的传播过程中被建构起来,凸显了一条从城市文化历史中捕捉、重构,并以当代性奇观再现的形式呈现的城市形象传播路径。从日常角度考虑,伴随着日常生活审美化的浪潮,地方生活的重现成为城市场景编绘的重要手段,麻将、冰粉、冷锅串串,成都的生活场景屡屡以一种市井化的形态被编绘出来,为观众接受“休闲成都”提供了充足的理由,而歌曲《成都》则更是以一种日常化的模式,讲述了成都这座城市里的小酒馆、街头与垂柳等具体代表性的景观。
参照心理学家亚瑟·乔拉米卡利的观点,共情需要理解他人特有的经历,并具有作出回应的能力[18]。从某种意义上说城市形象的建构路径,亦需要推动受众接纳和理解城市,进而与城市形成情感联结,积极主动参与到城市宣传与传播的过程之中。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城市管理者开始借助新媒体提升城市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与主动参与城市生活记录的民间话语形成了一种官方与民间的双维互动。与自媒体市井化、微观的传播路径不同,传统媒体往往以打造“网红”城市、呈现政通人和以及推广优美景观为主要路径,这导致越来越多的城市被看见,却并未被“发现”。从本质上说,公众与城市的共情是一种生活美学层面的精神认同,是一种个体与共同体的情绪性认同。这里的共同体情绪并非单纯的集体情绪、更非完全意义上的主流情绪,而是众多个体共同认可的微观情绪集合。城市空间既是社会化的、制度化的,更应该是个人的、可感知的、可体验的。城市形象与媒介、人群的关系,终究是一种微观化的、具有地缘性的、可共情的人地关系,而这应该成为城市形象建构的基本出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