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 安立魁
[摘要]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年来,作为与“一带一路”具有极高耦合关联度的高职教育,其国际化发展成就卓著:中外合作办学洼地拓荒,高地崛起;国际人才培养宏微兼具,特色鲜明;对外教育服务联盟聚力,抱团出海;职教品牌输出多维有为,量质齐升。但是,深度审视后发现,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仍存在一些问题,主要表现为:办学结构不良,合作办学未能跟上经济社会新的开放态势;供需匹配不够,高技能人才培养未能满足“一带一路”建设需求;校企合作不足,产业和教育国际化发展未能实现同频共振。未来高职教育要对接供需两端,践行双循环供需平衡的国际化发展路向;深化产教融合,开拓国际化发展的新航道;聚焦数字赋能,打造新时代高职教育国际化的金字招牌。
[关键词]“一带一路”;国际化;高职教育;国际合作
[作者简介]白玲(1988- ),女,山西长治人,江西科技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安立魁(1988- ),男,山西长治人,江西科技师范大学教育学部,讲师,硕士。(江西 南昌 330000)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1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数字技术赋能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学习范式构建与应用研究”(项目编号:21YJC880001,项目主持人:白玲)和2022年度江西省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研究项目“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研究”(项目编号:22QN032,项目主持人:安立魁)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24)02-0013-08
2013年9月和10月,习近平主席着眼人类前途命运及中国和世界发展大势,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倡议。经过十年发展,共建“一带一路”从夯基垒台、立柱架梁到落地生根、持久发展,已成为开放包容、互利互惠、合作共赢的国际合作平台和国际社会普遍欢迎的全球公共产品。截至2023年6月,中国已同152个国家和32个国际组织签署200余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1]。“一带一路”倡议是一个综合性的国际发展倡议,强调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2]。十年来,中国充分发挥教育的先导性和基础性作用,多维度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与“一带一路”具有极高的耦合关联度[3],既是民心相通的重要途径,也是设施联通、贸易畅通的重要辅助。2023 年9月,教育部启动建设100所左右具有较高国际化水平的职业学校。基于此,总结共建“一带一路”十年来高职教育国际化取得的成就,审视存在的瑕缺,探索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背景下高职教育国际化的发展进路,意义重大。
一、十年回望: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成就
十年来,中国以“一带一路”倡议为契机,持续推动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作为与经济社会发展高度耦合的高职教育,其国际化方式主要体现在中外合作办学、来华留学生教育、毕业生境外就业、境外办学、职教标准输出、师资输出等方面。以下从四个维度对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成就进行聚合分析。
(一)中外合作办学:洼地拓荒,高地崛起
中外合作办学是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外合作办学条例》,引进国际优质资源,提升自身的办学质量和国际化水平,为我国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构建技能型社会的重要途径。教育部教育涉外监管信息网数据显示,高职教育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迅速增长,截至2023年6月,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已达1191个,其中,中外合作办学机构53个,中外合作办学项目1138个,相比2012年,增长了106.77%[4]。目前,经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批准并报教育部备案的高职高专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已基本覆盖“一带一路”版图圈定的18个省份(自治区、直辖市)中除西藏、宁夏之外的16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中外合作办学体量高速增长,但受限于各省份高职院校数量质量的差异,发展现状呈现“洼地拓荒、高地崛起”的态势。截至2023年6月,新疆、青海、内蒙古、陕西等西北内陆省份中外合作办学项目数量分别为10个、1个、12个、14个,中外合作办学机构目前仅陕西有3个。四川、重庆、贵州、云南、广西等西南省份的中外合作办学项目数量分别为44个、29个、19个、16个、15个,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共5个。东北三省受益于原有的基础,情况稍好,但从目前中外合作项目和中外合作机构数量看,在“一带一路”版图圈定的18个省份中处于中下游水平。十年来,这些省份呼应倡议,初步构建了具有区域特色的高职教育国际化体系。相较于东北、西北、西南等“一路”圈定的领域,东部地区原有的高职教育发展基础较好,国际化水平较高,借力“一带一路”倡议“高地崛起”。截至2023年6月,江苏、山東和浙江的中外合作办学项目超过100个,中外合作办学机构数量排在全国前三位。“一带”圈定的上海、广东两地的中外合作办学项目和办学机构数量也居全国位于前列。
(二)国际人才培养:宏微兼具,特色鲜明
高职教育通过国际人才培养,即推动学生境外实习就业和招收留学生,培养具有中国文化基因、国际合作视野和境外工作能力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服务中国企业境外投资和“一带一路”产业链合作。
从宏观上看,高职教育培养高技能人才服务“一带一路”倡议卓有成效。十年来,高职教育通过招收海外留学生,以各类培训项目、订单班等形式为中国企业“走出去”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发展提供了大量高技能人才。中国教育统计年鉴显示,2020年我国高职院校外国留学生毕业人数达3376人,在校生11699人[5]。根据《“一带一路”教育国际交流发展调查报告》,2021年我国高职院校来华留学中,有近八成的学历生、六成的非学历生来自“一带一路”共建国家。此外,以区域、省域、市域为单位开展的高职教育服务“一带一路”倡议的活动也多有成就。
从微观上看,广大高职院校在服务“一带一路”倡议上因地制宜,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有的承办省级公共服务平台引导学生海外就业,譬如兰州资源环境职业技术大学通过承办甘肃省大学生海外就业服务中心,引导毕业生境外就业,服务“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济发展;有的依托自身专业特色,通过校企合作和境外办学来服务“一带一路”倡议,譬如武汉船舶职业技术学院通过与中国船企开展合作,在海外设立培训中心,支持东南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技术技能人才队伍建设;也有一流高职名校发挥自身影响力与世界顶尖企业合作,结合学校优势专业,通过开展对外培训项目,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政府官员、企业高管等进行专题培训,拓展国际化教育市场,譬如深圳职业技术大学与华为等企业合作,为苏丹、伊朗、坦桑尼亚等数十个亚非拉国家政府官员、企业高管等开展各类服务“一带一路”的高级别培训班。
(三) 对外教育服务:联盟聚力,抱团出海
高职院校为突破自身体量小、知名度较低等局限,组建各类联盟,聚合力量,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高职教育开展科研合作、文化沟通、产教合作,对外提供教育服务,通过“抱团出海”来增强国际影响力。经梳理研究发现,2016—2021年,国内高职院校陆续成立了12家以对接服务“一带一路”、促进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为主旨的职教联盟。这些联盟的成立,落实了教育部《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响应了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做好新时期教育对外开放工作的若干意见》和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等文件精神,是高职教育领域国际化的重大实践。
各家联盟抱团的主体虽有差别,但主旨相近,都聚焦于服务“一带一路”倡议,提升国际化水平和扩大国际影响力。从联盟名称看,有6家名称中包含了“一带一路”字样,其他联盟名称也包含了“丝绸之路”“东南亚”“陆海新通道”等体现“一带一路”国际交流的字样;从牵头单位或理事长单位看,既有诸如辽宁省交通高等专科学校之类的公办高职院校、福州墨尔本理工职业学院之类的中外合办院校,也有诸如教育部人文交流中心之类的部门机构,呈现出全面开花的局面;从联盟的成员单位构成看,类型多元,联盟成员涵盖国内高职院校、科研院所、行业协会、龙头企业、教育机构以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政府部门、职业教育机构、高校、企业、行业协会等;从联盟成员规模看,成员均有数十家甚至上百家,声势浩大,影响广泛,覆盖几乎所有办学专业,遍及国内各地域和“一带一路”沿线大部分国家;从各联盟成立宗旨的关键词看,“国际化”“平台”“合作”“交流”“教育”等词汇成为各家联盟关注的重点。这表明高职教育既积极落实“一带一路”的各项政策和文件精神,也将“一带一路”作为其国际化发展的重要支点。
(四) 职教品牌输出:多维有为,量质齐升
职教品牌是高职教育国际形象的集中展示。十年来,高职教育在境外办学、专业教学标准等多个维度构建职教品牌,品牌矩阵丰富,量质齐升。
一是职教境外办学机构和项目品牌。高职高专院校开展的海外合作办学项目中,75.47%集中在共建“一带一路”国家[6]。“鲁班工坊”“郑和学院”“丝路学院”等已成为职教“出海”的旗舰品牌。“鲁班工坊”建设联盟成员单位达323个,全国在运营项目达27个。截至2023年11月,中国已在全球25个国家建立27个“鲁班工坊”。其中,天津建立的21个“鲁班工坊”形成了贯通“中高本硕”的国际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系统,有超过3000人在合作国家接受学历教育,超过10000人参加了培训。“郑和学院”作为直接定向服务“一带一路”倡议的江苏职教国际化品牌,其与企业协同“走出去”的做法也提升了地方企业和中国职业教育的国际影响力。浙江打造的首批29所境外办学品牌“丝路学院”,分布在亚非欧20多个国家,在智库咨询、人才培养和人文沟通等方面成果丰富。
二是职教标准。各类职教标准是高职教育国际影响力的重要体现。近年来,职教标准输出不仅有量的飞跃,更有质的突破。《中国高等职业教育质量年度报告》数据显示,2018年开发并被国(境)外采用的专业教学标准有595个、课程标准3349个,到2021年,被国(境)外采用的专业教学标准突破了1000个,课程标准多达6000多个。2022年6月,中非职业教育联盟和中非(重庆)职业教育联盟牵手43所职业院校为坦桑尼亚开发国家职业标准,这是中国首次大规模整装批量式直接为非洲国家开发和修订职业标准。2022年9月起,中国职业院校受邀陆续为冈比亚、塞拉利昂、毛里求斯和卢旺达等国家开发国家专业标准。这些标准的输出是中国方案、中国智慧助力世界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体现。
二、十年审视: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瑕缺
高职教育十年的国际化发展,不仅为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增光添彩,也为我国开放型经济社会的构建贡献力量,更为“一带一路”倡议的落实添砖加瓦,成就卓著。但是,深度审视这十年,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仍有缺憾。
(一)办学结构不良:合作办学未能跟上经济社会新的开放态势
過去十年,高职教育在中外合作办学上先易后难,办学项目及机构增长迅速,但仍存在合作办学外方在“一带一路”沿线分布不均、合作形式单一、资源引进缺乏多样性等问题。高职教育合作办学未能跟上开放型社会的构建和经济社会新的开放发展态势。
一是合作办学外方布点分布不均,未能跟上新的开放态势对高职教育国际合作多样化的要求。《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提到,高职院校大多数倾向于引进国外优质职业教育资源,促进职业教育提质增优、增值赋能、以质图强。这有利于培养具有国际视野的高水平技术技能人才,满足国内经济结构转型提升和高层次对外开放的需求。但经统计发现,高职院校合作办学中,国外合作方以发达国家为主,英语系国家较多,合作最多的前三个国家均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作少,中亚、南亚、西亚、非洲等区域布局欠缺,这与当前中国同“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的投资合作多、双边和多边贸易增速快、国际产业链合作加深、对掌握各国小语种和熟悉各国政治经济人文环境的高技能人才的需求大等特点未能合理匹配,教育合作未能及时调整以更好匹配社会经济发展战略。
二是合作办学引进资源的来源单一,未能很好借力“一带一路”倡议带来的人文教育合作便利,合理吸收与利用人类多样化文明资源。“一带一路”联结的非洲大陆、西亚、南亚区域都是人类古文明的重要发源地,沿线国家人口众多,物产丰饶,经济发展速度快,国际活跃程度高。然而,对教育部中外合作办学监管信息平台数据进行分析发现,高职教育合作办学引进的资源多数来源于发达国家、欧美国家、英法语系国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较少。教育部等八部门印发的《关于加快和扩大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的意见》提出,要提升我国高等教育人才培养的国际竞争力,加快培养具有全球视野的高层次国际化人才。中外合作办学是培养具有全球视野的国际化人才的窗口。引进资源的单一意味着文明资源的引进是单一性的,这既不利于高职教育全球视野的正确形成,也不利于“一带一路”倡议中人文交流桥梁的架设。
(二)供需匹配不够:高技能人才培养未能满足“一带一路”建设需求
十年来,高职教育在跨国高技能人才培養上取得了一定成就,但与“一带一路”建设需求相比,仍有差距。高技能人才供给的规模、类型、质量与“一带一路”产业链需求和我国产业企业“走出去”的发展规模不相匹配。
十年间,中巴经济走廊、中国—中南半岛等六大经济走廊的核能、绿色能源、港口、公路等基础设施建设规模不断扩大。2016—2022年,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交通融资通过25个项目支持了34007千米公路、铁路和地铁轨道的建设、升级或维护,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海运航线新增1344条。中欧班列从2013年全年开行80列到如今年均10000列以上。据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估计,未来为支持贸易和亚洲的经济增长,对运输基础设施的投资需求每年将达到500亿~9000亿美元[7]。商务部官网数据显示,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了大量的合同承包和实体投资。经济走廊的建设、物流的畅通和贸易的增长对各行各业技能人才的需求也将不断增长。
与经贸高速跃进的态势相比,高职教育国际化进程相形见绌,面对“一带一路”建设对人才的旺盛需求,高职教育对高技能人才的供给明显不足。由于部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教育落后,中国企业的机械设备到非洲后,在当地很难找到会操作的工人。为解决技能人才短缺问题,部分企业甚至尝试自己开展职业教育,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培养具有现代产业技能的青年从业者,尤其是熟悉中国设备和标准的技术技能人才。这反映出高职教育国际化人才培养的不足,即高职院校未能为企业跨国运营提供充足的本土和海外高技能人才。《2022年度职业院校国际化发展报告》显示,中外合作办学毕业生国外就业升学率不足10%。[8]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65个国家中的分布率很高,而“鲁班工坊”正在运营的项目只有27个,职业教育国际化技能人才的供给远未能匹配中国企业“走出去”对人才的需求,未能满足“一带一路”建设需求。
(三)校企合作不足:产业与教育国际化发展未能实现同频共振
校企合作、产教融合是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之本,也是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的动力源泉。但纵观过去十年,产教双方在国际化发展上却未能完全实现同频共振。《2022年度职业院校国际化发展报告》显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企业有10000多个,但与高职院校合作办学的却不多,签订合作协议的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比例较低,不足1/3。在与高职院校合作的382个企业中,中方企业364个,外方企业18个,且外方生产型企业极少;既有中方又有外方合作企业的高职院校不到10%。[9]
具体来看,校企合作、产教融合携手共促“一带一路”倡议、共谋国际化发展的成功案例有,但不够普及。以中国有色金属行业为例,其仅在非洲赞比亚的企业就有400余家,当地雇员达30000余人。企业在赞比亚的经营、发展对高水平职业教育与员工培训的需求较大,而当地较低的教育水平远远难以满足企业的发展需求。为解决外资企业在当地面临的高技能人才短缺问题,2019年,我国13所高职院校在教育部的指导下,协同中国有色矿业集团有限公司,在海外独立举办第一所开展学历教育的高等职业技术学院——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5个教学标准成为赞比亚职业教育教学标准,中国职业教育教学标准首次进入非洲国家国民教育体系。然而,这类行业龙头企业牵头将行业企业需求与高职院校出海需求进行嫁接的成功案例很少,高职院校和企业合作不足、产业和教育国际化发展未能实现同频共振,是当前普遍存在的问题。原因有二:其一,受限于高职院校作为教育类公益主体的特殊性,单个高职院校在专业分布、人才培养、应用研究等方面的规模较小,难以与龙头企业和行业协会开展对等合作。高职院校需要组建跨地域的专业联盟,方能具备较强的专业能力并拥有话语权,但是,当前职教联盟普遍处于松散的合作状态,尚未形成有效的协作模式,内部协调能力不强。其二,高职院校“出海”的经济成本、制度成本较高,对海外办学的主动探索较为谨慎,提前布局和实践成果较为缺乏。虽然通过联盟可以和企业进行优势互补,降低彼此的海外拓展成本,但大多数高职院校并不具备和“走出去”的大型企业形成对等合作的成本补偿合作机制的能力,依赖政府又难以充分调动市场主体的积极性。
三、未来进路: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展望
走过蓬勃发展的第一个十年,放眼下一个金色十年,共建“一带一路”将为中国和世界打开新的机遇之窗,成为沿线各国欢迎的公共产品。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充分发挥教育畅通人文交流的功能,培养“一带一路”的建设者,服务好“一带一路”经贸合作,是高职教育的应尽之责,也是擦亮中国高职教育品牌、实现高质量国际化发展不可多得的机遇。
(一)对接供需两端,践行双循环供需平衡的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路向
当前“一带一路”沿线高职教育市场呈现“供需两旺”的态势,这要求高职院校契合高职教育国际市场环境,主动作为,提高站位,积极对接供需两端,践行国内国际双循环供需平衡的国际化发展路向。
从需求侧看,“一带一路”沿線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适龄劳动力人口比例高,大多数未出现人口老龄化现象。据“中国一带一路网”数据显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15~64岁人口占比平均为67.5%,其中有21个国家的适龄劳动力人数占全国总人口的70%以上,劳动力资源极为充裕[10]。但沿线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适龄劳动力人口总体受教育年限远低于高收入国家,人力资源亟待通过职业教育与培训进行开发。与数量巨大但教育开发严重不足的人力资源现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沿线国家经济发展增长迅速。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4—2021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直接投资净额数据显示,沿线各国国内生产总值呈现较好的增长趋势,我国对各国投资稳定且呈总体增加趋势[11]。“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内生产总值的增加、吸引国外投资以及产业信息化发展,都引发了这些国家培养具有充足教育年限、掌握熟练新技能人才的紧迫需求。未来,无论是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劳动力资源充分开发增值的需要看,还是从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看,具有国际视野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需求缺口都很大。
从供给侧看,我国高职教育经过近十年的国际化发展,国际化水平随着服务“一带一路”能力的增强不断提高,积累了较为丰富的国际合作办学和留学生教育经验。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企业“走出去”,高职教育的专业结构建设与经济的适配度较好,为中国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品类丰富、数量充足的高技能人才,助推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行稳致远。当前我国高职教育已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进一步加强对外开放,平衡国内国际双循环供需,高质量服务“一带一路”倡议,通过国际化发展来实现自身质量的跃升,是其在新阶段的内在需求、发展需求。因此,未来十年,我国高职院校要做好教育支撑,积极落实习近平主席在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的倡议,一以贯之地坚持对外开放,以国际视野兼容并蓄,以国际胸怀开放合作,深度融入世界职业教育改革发展潮流,在沿线国家设立更多“鲁班工坊”、海外分校,推进“中文+职业技能”项目,主动对接供需两旺,致力开发人力资源、增加就业、消除贫困、改善民生,践行双循环供需平衡的国际化发展路向,把“一带一路”建成繁荣之路。
(二)深化产教融合,开拓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的新航道
从过去十年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与产业国际化发展的对比来看,高职院校不仅未能超前布局,预先培养,反而存在失速现象。为应对高技能人才短缺的情况,不少产业跨行业进入职业教育领域,实现职业技能人才的自产自销。纵观过去十年得失,横览当前内外环境,产教融合是高职教育开启国际化发展下一个金色十年的必由之路。高职教育应顺应政策风向,畅通民意交流,走实融合之路,开拓高职教育国际化的新航道。
顺应政策风向,汇聚高职教育产教融合政策的最大风力,助推高职教育国际化的高质量发展。从2019年开始,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同有关部门开展国家产教融合试点,首批试点工作将21个城市列为首批国家产教融合试点城市,将63家企业列为首批国家产教融合型企业。目前,全国已培育5247家地方产教融合型企业,对培养符合产业需求的高素质技能人才发挥了重要作用。为深化产教融合,2023年6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教育部等8部门联合发布《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赋能提升行动实施方案(2023—2025年)》,提出到2025年,在全国建设培育1万家以上产教融合型企业。国家通过一系列含金量很高的产教融合政策文件,围绕“赋能”和“提升”,通过“试点、政策、资金”三个抓手,为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赋能助力。我国高职教育要充分利用产教融合的政策红利和资金支持,开拓其国际化发展的新航道。
畅通民意交流,满足产业发展、外方需求和高职教育的合作需求,巩固三方合作基础,夯实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利益相关方的民意基础。未来十年,在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的共识下,中国各类产业对外直接投资步伐将更快、更稳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更加亲近中国,通过学习中国方案、招徕中国资源,开发劳动力资源,脱贫减贫,发展经济的意向更加坚定;中国高职教育服务“一带一路”倡议,提供智库支持、人才培养,建设职教标准,应用科研支撑,实现高质量国际化发展的内生动力更加强劲。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要聚焦“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契合企业需求、外方需求,顺应民意,在巩固现有合作基础上,通过多元主体紧密合作,多重手段联合提升国际影响力,强化与地方政府、外方政府、本地院校、海外院校、行业企业,特别是龙头企业、大型“走出去”企业的深度合作,从而提供更匹配、更优质的教育服务。
走实融合之路,进一步探索产教融合国际化发展共建共享合作机制,配平企业与高职教育共同体系统,引导产教双方同向偕行、互利共赢。首先,高职教育要做好教育引领,发挥好各类职教联盟平台作用,尤其是“一带一路”职业教育联盟,健全职教平台交流机制,促进合作的深入性和稳定性,为“六廊六路多国多港”提供智库支撑,培养更多共建“一带一路”和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急需的各类人才。其次,应抢抓当前产教融合政策红利,在汲取已有职教联盟建设经验基础上进行升级推广,建设更大范围的国际职教联盟,打造特色职教联盟,通过政策指引和主动作为,深化产教融合,把中国有色金属行业与职校联盟协同“出海”、共建高职院校的探索,打造成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的深水航道。同时,拓展产教合作领域、拓宽合作覆盖面,积极整合各个方面的资源,搭建更加优质的国际化合作与交流平台,打开高职教育国际化办学的新格局,开拓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的新航道。
(三)聚焦数字赋能,打造新时代高职教育国际化的金字招牌
随着新一轮产业革命的深入发展,数字化浪潮奔涌而来,逐渐成为人类存在与实践的主导方式。世界各国陆续出台数字化战略,希望通过数字化转型来占领未来发展高地。数字技术在产教融合、教育公平等方面显现出强大优势。数字赋能是新时代高职教育发展的重要特征,数字职教建设是中国高职教育的建设重点、未来中国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路径,也是中国高职教育国际化的金字招牌。在政策赋能、资金支持、产教联动下,职业教育数字化建设标准、职业教育数字化课程开发、职业教育数字化优质资源建设、职业教育数字教学环境营造、职业教育师资数字素养提升及职业教育学生数字技能培养等各方面取得了丰硕成果。随着数字中国的进一步建设,以“先进数字技术+中华传统文化”的新科技、高质量、深内涵数字职教新形象将在国际上逐步树立起来。
数字产业和产业数字化加速發展,对全球各国劳动力所拥有的知识、技能与能力提出新的挑战。“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尤其是广大发展中国家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中通过数字技术实现跨越式发展的渴望极其热烈,借助数字技术推进产业发展、工业进步、社会发展,共享“一带一路”红利、造福本国民众的需求极为迫切。面对职业教育发展落后、教育资源分布不平衡、职业教育学生数字技能缺乏、职业教育教师数字素养不佳等现实情况,借助“一带一路”倡议,通过共建共享汲取数字赋能的智慧力量,孕育数字技术、建设数字职教、培养数字人才是“一带一路”沿线很多国家应对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的一味良药。因此,未来十年,我国高职教育国际化要突出数字赋能的整体特性,发挥数字化建设的已有优势,高举数字职教的标签,打造数字职教品牌,依托数字信息技术,增添合作活力,凝聚中外数字理念共识。具体来讲,我国应持续推进国际化专业教学资源库、精品在线开放课程、新形态教材建设等,实现职业教育业态的泛在化,推动职业教育国际合作的扩大化。同时,适当开放职业教育境外贸易的交付服务,与“一带一路”沿线合作国家、地区建立一体化的终身学习体系,实现跨国资历与学分互认,推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在数字职教标准统一、技术应用、专业建设、课程开发、人才培养等方面的通力合作,在促进“一带一路”共建、推动民心相通、服务企业发展、促进区域社会经济公平等方面大显身手,在实现高水平、高标准、高欢迎度的高职教育国际化发展的同时,打造新时代高职教育国际化的金字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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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参见马克数据网发布的《中国教育统计年鉴》(1949—20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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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to=A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