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重塑与超越:全过程人民民主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价值分析

刘远亮

[提要]民主是人类的共同价值,追求民主是中国共产党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在领导社会主义民主建设中探索出全过程人民民主这种民主形式,克服了西方简单票决民主的诸多局限,基于全过程逻辑重塑民主,实现了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新突破。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精神实质即人民当家作主,它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构建民主,并且通过民主理论和实践创新而使人类民主意识、民主制度、民主过程等赋予了新的内涵,丰富了人类政治意识文明体系、政治制度文明体系、政治行为文明体系,是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新贡献。新征程中,全面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应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不断优化民主实践、完善民主理论、坚定民主自信,经由改革创新使全过程人民民主保持生机和活力,创造政治文明新形态,在促进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发展的基础上更好地为人类政治文明发展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民主的本质即“人民的统治”,而如何实现人民的“统治”,人类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国家有不同的探索,于是形成了不同的民主形式。对当今中国来说,强调“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应有之义”[1](P.37),这是中国共产党在领导国家建设中对民主的清晰定位,它不仅揭明了我国民主的发展方向即人民民主,也凸显了民主之于社会主义发展的重要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走的是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人民民主是一种全过程的民主”[2](P.303)。全过程人民民主,即通过全链条、全方位、全覆盖的民主运行过程保障人民当家作主,注重民主环节的完整性以及民主参与的持续性,它是人民民主的具体形态。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不同于其他民主形式的全新政治创造,它真正体现了民主的真谛即人民当家作主,彰显了相比于其他民主形式的巨大优势,因而标注了人类政治文明的新高度。既然如此,那么全过程人民民主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到底有何新突破?它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有何新贡献?如何通过坚持和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进一步推动人类政治文明发展?本文拟对这些问题进行探讨,以推进全过程人民民主问题的深入研究。

一、由投票箱到全过程:全过程人民民主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新突破

在人类文明的演进过程中,政治文明发展是重要构成部分。《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在阐述新时代我国政治建设时强调了“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内容,并将“积极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凸显了出来。[3](P.39)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明确:“全过程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属性,是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民主。”[1](P.37)它作为一种全新的民主形式,克服了西方票决民主的诸多局限,基于全过程逻辑实现民主,是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新突破。

(一)民主乃推进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重要机制

民主是一种政治形式或制度形式,是基于特定社会生产力发展状况而在上层建筑上的一种表现。社会生产力发展导致生产关系发生变化,进而驱动着整个国家的民主建构。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马克思将国家分为古代国家和现代国家,认为“在古代国家中,政治国家就是国家的内容,其他的领域都不包含在内,而现代的国家则是政治国家和非政治国家的相互适应。”[4](P.51)古代国家是国家主导社会的国家形态,是国家权力作用下的国家与社会的合一,是专制的国家形态;而现代国家则强调国家与社会的互动,国家与社会二元分立,社会决定国家,于是更具有民主的特征。列宁也如是强调:“民主是国家形式,是国家形态的一种。……民主意味着在形式上承认公民一律平等,承认大家都有决定国家制度和管理国家的平等权利。”[5](P.201)民主国家的建立、完善与巩固,实际上体现的正是经济上占统治地位的阶级的政治统治,是作为国家主体的现实的“人”逐步争取、实现和维护其民主权利的过程,是政治生活逐步趋向文明化的过程。

从不民主到民主,从不完善的民主到比较完善的民主,逐步推进现代民主国家的建构,是政治文明进步的基本趋向。民主是现代国家的基本标识,实现民主是推进现代国家发展的基本任务。从历史逻辑看,民主国家建设的推进主要是建立在对封建专制制度或专制国家形态的摧毁基础之上的,并由此实现人类社会由非民主国家向民主国家的转变,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公民的民主权利逐步得到实现和保障。民主国家建构也是一个现实的过程,在政治生活的实践中,公民参与政治,影响政治过程,争取、实现和维护其民主权利,推动相应政策和制度的变革,从而体现在国家发展中的主体地位。民主作为当今时代各国的普遍追求,就根本而言,就是要基于相应制度安排和实践,更好体现人民的主体性价值,尽管各国的民主实现形式不尽相同,甚至存在较大差异。无疑,只有建立了民主国家或民主制度,人们才能按照其中的原则进行民主活动,如此才能有助于使人们的民主行为规范化,才能更好地实现和保障其民主权利,以及塑造出与民主政治相适应的民主文化,进而驱动政治文明不断向前发展。

(二)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一种全新的民主形式

今天中国民主发展所面临的主要问题,是要构建何种有效的民主形式以更好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要。邓小平曾强调:“中国人民今天所需要的民主,只能是社会主义民主或称人民民主,而不是资产阶级的个人主义的民主。”[6](P.175)将人民民主作为民主发展的方向,彰显了社会主义民主发展中追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归宿。尽管如此,我们在探索人民民主进程中也曾出现许多问题,比如“权利过分集中的现象,家长制现象”[6](P.327),也即是说,在政治生活中强调集中过程而忽视了人民参与过程。当然,也出现了过分强调民主参与而忽视有效集中的问题,以至于出现了“文革”期间的“大民主”,这种备受鼓动的极端的民主形式曾使党和国家的民主生活受到严重破坏。从现实角度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体制、机制、程序、规范以及具体运行上还存在不完善的地方,在保障人民民主权利、发挥人民创造精神方面也还存在一些不足”[2](P.84),民主环节完整性、民主参与持续性等仍有待增强。故而,提出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一重大突破。这一关于人民民主的新理念、新思想、新实践,源自中国共产党为人民民主百年奋斗的伟大成果,源自对新的历史条件下民主政治发展规律的深邃揭示。[7]全过程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民主的特有属性。它既不同于历史上苏联的社会主义民主,也不同于当代西方自由主义民主,其核心要义在于通过民主的“全过程”运行保证国家一切权力属于人民,充分体现人民意愿,维护人民权益,因而是一种全新的民主形式。

“物之不齐,物之情也。”特殊的历史背景、文化传统、现代化特征等,决定了中国社会主义民主特殊的发展理路。就像有学者在研究中所指出的那样:“中国的民主政治建设和发展植根于中国的历史和现实。历史环境、现实国情,为当代中国民主政治建设和发展提供了起点和基础;而满足当代中国工业化、现代化发展的要求,则是推动和塑造当代中国民主的决定性因素。”[8](P.1)譬如,人民当家作主是本质要求,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是核心机制,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是制度框架,积极稳妥的政治体制改革是重要发展动力,这些都是基于中国特殊国情构建民主的具体体现。中国社会主义民主被冠以不同的称谓,如“中国式民主”“民主的中国模式”等,实际上正说明了这一点。提出并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中国共产党在治国理政中基于对实现何种民主以及如何推进民主发展的问题的回答而探索的创新成果。在国家发展的整体框架中,基于民主的“全过程”运行,有助于更好地解放和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激发社会活力,保障人民权益,进而更好体现社会主义民主的优势。

(三)全过程人民民主实现了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新突破

人类的民主发展历程,亦是政治文明不断演进的过程。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脉络中,从封建专制制度到资产阶级民主制度无疑是一巨大的历史进步,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掩盖资产阶级民主本身的局限。资产阶级民主虽然带来了比封建制度下更为广泛的民主,但由于它是建立在生产资料私有制基础之上的,因而只是少数人即富人和有财者的民主。对此,马克思、恩格斯强调,“现代的国家政权不过是管理整个资产阶级的共同事务的委员会罢了。”[9](P.402)列宁也评价指出:“每隔几年决定一次由统治阶级中什么人在议会里镇压人民、压迫人民,——这就是资产阶级议会制的真正本质,不仅在议会制的立宪君主国内是这样,而且在最民主的共和国内也是这样。”[5](P.150)近现代的西方民主是资产阶级的民主,是为实现和保障资产阶级利益、保护资本主义私有制而创设的制度安排。在资本操纵一切的环境中,广大民众“不能决定国家权力的构成与运行,也无法直接参与国家事务的管理”[10],民主实际上成了“选主”的游戏,“投票箱”成为民主的关键。在人类政治文明发展进程中,西方民主尽管表现出了相比于封建制度的相对优势,但并不意味着它就是人类民主的“终极标准”和“模板”,恰恰相反,它“既不可能穷尽民主建设的可能路径,更没有‘终结’民主探索的历史”[11]。

全过程人民民主作为社会主义民主的全新样态,推进人类政治文明实现了新的突破。社会主义是比资本主义更高级的社会形态,具体到民主发展来说,社会主义民主亦比资本主义民主更为优越。正如邓小平曾指出的,推进现代化建设,就是“要在经济上赶上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在政治上创造比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更高更切实的民主”[6](P.322)。人民是民主的核心主体。如果民主的运行脱离了人民,不能服务于人民的根本利益,保障其民主权利,造成人民的“缺场”,那么这样的民主将失去其本来的意义。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是否享有民主权利,要看人民是否在选举时有投票的权利,也要看人民在日常政治生活中是否有持续参与的权利;要看人民有没有进行民主选举的权利,也要看人民有没有进行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权利”,并强调“社会主义民主不仅需要完整的制度程序,而且需要完整的参与实践”。[12](P.292)全过程人民民主是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社会主义民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充分体现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权益、激发人民创造力”[1](P.37),而且它“重塑了被西方民主所破坏的民主与治理的关系,通过针对性地解决‘选主’取代民主的问题重塑了实质性的民主内容体系”[12]。由于克服了西方票决民主的诸多局限,并且基于“全过程”逻辑实现民主,因而开辟了民主发展的新境界。

二、以人民当家作主为根本:全过程人民民主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新贡献

民主政治建设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的重要议程。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保障人民当家作主”[1](P.37),这是新征程中引领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总体方略。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精神实质即人民当家作主,它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构建民主,并基于民主政治建设实践使人类民主意识、民主制度、民主过程等赋予了新的内涵。在西方民主日益走衰并陷入所谓的“民主危机”的情况下探索出了人类实现民主的新路,完善了民主的实现机制,是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新贡献。

(一)人民民主观念深化了人类对民主的认知,丰富了政治意识文明体系

民主意识即政治主体对民主本身的认知,民主意识的革新是人类政治文明进步的重要体现,也是驱动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深层根由。从古希腊的直接民主,到19世纪迅猛发展的代议制民主,到20世纪的社会主义民主,民主的每一次发展,都伴随民主意识的巨大进步。不同的民主意识都是人类民主意识文明体系的构成部分,尽管其背后的理念、秉持的立场、目的导向等不尽相同。西方自由民主是基于资本主义经济社会发展而在政治上层建筑上的一种表现,反映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发展实际。西方长期对外宣扬所谓的“民主”,就是因为在他们的认识中,西方民主是最为优越的民主形式,以至于“将西方民主视为民主本身”[13]。然而,这样既不符合民主发展规律,也不符合人类认识规律。因为“人类的历史,就是一个不断地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发展的历史。这个历史永远不会完结。……人类总得不断地总结经验,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14](P.325)。历史地看,西方自由民主的发展的确极大地突破了封建思想束缚,推进了人们对民主的认知,但如今由于其民主意识的局限则限制了人们对民主的进一步认识。当代西方民主政治的危机与困境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其民主话语的固化,因而未来的民主必须突破现有的西方民主话语模式。[15]

中国共产党在领导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中探索出了全过程人民民主,基于“人民民主”的逻辑进一步深化了对民主的认知,极大地推进了民主意识文明进步。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价值主体是现实的而不是抽象的人,民主的发展是要为广大人民的利益而不是为资本服务。中国民主发展追求的是人民民主,它是真正强调人民主权的民主观。[16]倡导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不单单是强调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特色,也创造性地为中国民主政治、民主治理提供了一种观念表达,成为政治理论知识本土化构建的一个样板”[17]。必须认识到,西方自由民主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民主形式,而且其民主意识进而民主理论也充满了偏见和局限。民主实践是民主意识的根本,民主实践的发展推动民主意识的变革。中国社会主义民主发展逐步突破了西方关于民主的认知局限,深化了人类对于民主的认知。全过程人民民主具备“行得通、很管用、有效率”的价值优越性、实践优势性与话语优质性,“能够讲清楚西方自由主义民主话语无法解释的重要现实问题”[18]。故而从民主意识维度观之,全过程人民民主进一步增进了人类对民主的认知,有助于更进一步把握民主的本质和规律,于是在人类民主意识文明体系中增加了崭新的内容。

(二)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体系强化了人类实现民主的保障,丰富了政治制度文明体系

在人类政治文明的演进中,政治制度的变革是其核心内容,政治制度文明于是成为评价政治文明程度的关键指标。人类民主发展必须以健全的制度作为支撑,没有制度规范的约束,民主要健康发展是不可想象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其现代化起步较早,而且在长期的发展中逐步形成了相对成熟的政治制度模式。这些制度“是反封建制度的产物,在历史上发挥过积极作用,但发展到今天出现严重变异,呈现系统性危机,遭遇严重挑战”[19]。纵使有民主的狂欢,有近乎完美的民主程序,但必须要看到,“西方资本主义的普选制、代议制和竞争型政党制,在精巧的民主外衣的伪饰下呈现出腐败变质的突出特征”[20]。西方资本主义民主制度是基于特定的生产力发展条件和时代背景而产生的,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因而是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重要成果,但并不意味着西方民主制度就是人类社会最完美的制度安排。而且从西方民主制度本身来看,由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结构性矛盾而陷入了重重发展困境,历史中形成的所谓的民主制度优越性与其目前的民主实践,确切地说是民主衰败形成了巨大反差,“民主神话”不攻自破,它必将被其他更完善的制度形式所超越。

全过程人民民主在实践中促进了我国民主制度不断完善,切实推进了人类政治制度文明发展。实现人民民主,必须以健全的制度体系为依托。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要适应扩大人民民主、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新要求,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发展更加广泛、更加充分、更加健全的人民民主,充分发挥我国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优越性,不断推进社会主义政治制度自我完善和发展。”[21]不论是人民代表大会制度这一根本政治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一新型政党制度,还是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以及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创新制度安排,都是基于中国特殊国情而构建的被实践所证明的富有成效的制度形式,为人民当家作主提供了坚强的制度保障,故“全过程人民民主是具有显著制度优势的高质量民主”[10]。通过健全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体系,并使其逐步成熟和定型,这是民主制度建设的核心要旨。从我国本身的民主建设层面看,它使全过程人民民主可以基于可靠的制度保障而良性运转,从而使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人民民主有了坚实支撑。从更为广阔的人类民主发展的视角看,它为人类探索更为完善的民主制度安排提供了新的思路,因而丰富了人类政治制度文明体系。

(三)完善的民主运行过程优化了人类实现民主的路径,丰富了政治行为文明体系

民主作为一种推进政治文明的重要机制,最终要落脚到具体的民主过程中进而体现在各主体的民主行为中。西方民主如今陷入了重重发展困境,其重要根源就在于民主建设很大程度上并不是着眼于社会大众的利益,以资本为本的发展逻辑使民主日益脱离了其本来的意义。由于资本逻辑这一先天的基因缺陷,打扮再美丽的民主也仍然无法掩饰其内容上的空乏。[22]正因如此,民主发展中则暴露出诸如恶性党争、社会撕裂等问题,所谓的自由民主,事实上成为各政治主体(政党和利益集团)间的反复无常争斗,从而造成社会治理的低效,以至于社会发展陷入治理无序的状态。对于诸多新兴国家来说,我们所见到的,也往往是照搬西方国家民主制度模式而导致的劣质的民主,过分注重民主形式而忽视了真正的民主内容,这种民主所带来的往往是国内政治动荡,不同政治主体之间你死我活的基于特定利益的零和博弈,以至于在“选主”游戏中出现极化政治,与之相伴随的便是各种形式的暴力冲突,以及政局乃至整个社会的动荡。进而,很难通过民主过程的运行而体现“人民统治”,实现各政治主体间的理性沟通和对话,通过科学有效的决策保障人民的根本利益。

全过程人民民主有较为完善的民主运行过程,真正实现了“民主”的归位。中国共产党是没有自身特殊利益的政党,在执政过程中把为人民服务作为根本宗旨,始终坚持人民至上,以人民为中心,从深层次契合了人民当家作主的要求。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依托于完善的民主运行过程,让民主选举、民主协商、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等各个环节充分发挥作用,保证了各主体有序参与民主实践,依法行使其民主权利。“通过利益需求满足、透明公开参与、理性协商共识、制约监督纠错的链式内在有机互动方式,将人民的需求、人民的参与、人民的协商、人民的监督有机统一起来”[23]。特别是创造出了社会主义协商民主,作为“实践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形式”[3](P.38),它使得多元主体可以依法规范自身行为,并通过广泛多层制度化的协商实现决策的科学化,在协商中达成共识,以更好地解决社会发展中面临的问题。如今,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已形成了由政党协商、人大协商、政府协商、政协协商、人民团体协商、基层协商、社会组织协商等方式组成的协商民主格局,而且很好实现了选举民主与协商民主有机融合,使程序民主与实质民主相互促进,相得益彰。要言之,全过程人民民主优化了民主运行过程,在民主实践中各主体依法规范自身行为,通过对话、协商等方式,既保证了各主体的参政议政以及实现其民主权利,实现了政策的优化进而提升了治理效能,也实现了民主运行过程的有序、可控,创造了全新的政治行为模式,进而优化了人类实现人民当家作主的路径,丰富了政治行为文明体系。

三、创造政治文明新形态:全过程人民民主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新超越

全过程人民民主作为一种民主新路,它是中国共产党在领导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中的伟大政治创造,是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新超越。在实践维度上,应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着力加强全过程人民民主建设,创造政治文明新形态,在促进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发展的基础上更好地为人类政治文明发展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一)优化民主实践,充分体现全过程人民民主优势

更好发挥全过程人民民主在促进人类政治文明中的作用,必须不断优化全过程人民民主实践。中国在民主建设中的成功探索,所形成的经验既是中国的,也是全人类的。民主是各国发展的普遍追求,而民主建设成效如何,实践最有说服力。民主政治发展的最基本任务就是使民主实践能更好地满足社会发展对政治的需求,从而既保证民主发展需要的基本秩序,也能更好地体现民主的价值。民主不是抽象的,它一定是要与特定的经济社会发展相联系,民主的生命力也必然要通过民主实践来体现。新征程中,全面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需要不断完善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这一核心机制,基于“党”“民”“法”三要素的互动,把党领导民主、人民实现民主、法治保障民主有机结合,切实维护人民民主权益。应基于民主建设实践加强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建设,使民主的运行过程不断优化,使协商民主、基层民主等多种具体的民主形式在实践中充满生机活力。

全过程人民民主坚持以人为本,以人民为中心,通过“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拓宽民主渠道,保证人民当家作主落实到国家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之中”[24](P.17-18)。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须优化党的领导方式,建构保障民主运行的科学体制,拓展民主权利行使的空间,实现民主运行平台的现代化。[25]具体来说,需要将过程民主和成果民主、程序民主和实质民主、直接民主和间接民主、人民民主和国家意志有机统一起来,由此提升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实效。正如有研究所强调的,“中国坚持民主的全过程理念,使民主贯穿于人民政治生活实践的全过程,贯穿于国家权力运行和国家管理的全过程,贯穿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建设各领域,这是中国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根本出发点和核心经验”[10]。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一个系统的过程,需要基于民主实践不断探索和创新,使民主的“全过程”运行逻辑得以不断完善,同时保持和经济社会发展的良性互动,进而基于民主实践使社会主义民主的优势得以充分体现,创造人类政治文明的新形态。

(二)完善民主理论,更好引导全过程人民民主发展

民主政治发展离不开科学理论的指导,而民主理论创新,必然是基于民主实践的创新。西方民主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基于自由主义民主实践而形成了一系列民主理论,而这些理论都是在资本主义民主制度框架下从不同的角度来对民主进行理论构建和对民主进行的论述。当用这些理论去解释非西方国家的民主实践时,必然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对于中国来说,全面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一重大政治创造,那么相应地,必须要围绕全过程人民民主着力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理论,以更好地指导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但必须认识到,目前关于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论构建仍存在短板,包括对全过程人民民主核心概念的阐释、理论内涵和外延的界定、内在逻辑的理论分析等,这不利于对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深化认识,不利于更好把握全过程人民民主规律。因此,基于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经验进行理论探索和创新,加强民主话语体系建设,不断完善全过程人民民主理论,使其成为一种更具普遍意义和国际影响力的民主理论,是新征程中我国社会主义民主发展中十分重要的内容。

作为拥有超过14亿人口的东方大国,中国的民主探索应基于实践而产生新的民主理论,而不是用西方民主理论解释和评判自己的民主实践。“在中国的话语体系当中,民主政治不仅仅是简单的程序民主或选举民主,也不是只有个人利益至上的自由民主,而是回归民主运行和落实上的动态民主,它既是价值追求也是实践目标。”[26]全过程人民民主极大地丰富了中国民主的理论资源,有助于打破西方民主理论在国际社会中的民主话语“霸权”局面。在此过程中形成的全新民主理论范式,对于冲破人们对基于“西方中心主义”而构建的各种民主理论的理论认知束缚具有重要意义。正如邓小平所指出的:“我们的改革不仅在中国,而且在国际范围内也是一种试验,我们相信会成功。如果成功了,可以对世界上的社会主义事业和不发达国家的发展提供某些经验。”[27](P.135)整个国家的改革发展是如此,对于具体的民主探索亦是如此。不断加强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论建设,完善民主理论体系,掌握民主话语权,形成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不仅有助于更好地指引社会主义民主发展,为民主建设提供系统的理论支撑,也有助于为许多发展中国家解决民主实践中出现的种种问题,走出发展困境,提供重要理论参照,进而推进人类政治文明多样化发展。

(三)坚定民主自信,增强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底气

全过程人民民主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的生动实践,深深扎根于中国大地,而且被实践证明了是一种高质量的民主。脱离特定历史和文化的民主,不但不会带来预期的民主成效,反而会给国家的发展带来灾难,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动荡则是例证。对此,邓小平有过经典的论断,即:“一个国家的革命要取得胜利,最根本的一条经验就是,各国共产党应该根据自己国家的情况,找出自己的革命道路。”[27](P.27)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必须立足于我国特殊国情。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强调:“我国的实践向世界说明了一个道理:治理一个国家,推动一个国家实现现代化,并不只有西方制度模式这一条道,各国完全可以走出自己的道路来。”[28](P.7)全过程人民民主之所以是适合中国国情的民主道路,关键在于它是植根于中华民族几千年来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广阔沃土,产生于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具体实践,契合了新征程中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要求,既有完善的制度安排,又能切实解决国家改革发展中面临的诸多问题,因而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所以,我们需要不断破除对西方民主的迷信,同时坚定对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信心。中国超大的社会规模,特殊的历史背景和文化积淀,使得国家民主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主要问题、发展路径、具体发展议程、目标设定、价值选择等方面,都不同于西方国家。再说,在人类政治文明演进中,民主也不可能定于一尊。实际上,“作为扬弃资本主义的新型社会形态,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不仅体现在要消灭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而且要努力实现广大人民群众的民主权利。”[29]全过程人民民主“创造出了比西式民主更为多样、更为有效、更为灵敏的人民民主新型发展之路”[23],“因为具备不断更新调适、追求自我超越的特质,才得以成功避免西方民主的困境,破除西方民主对民主的桎梏,进而引导民主走向多样化、实质性、全过程的发展正轨”[11]。中国共产党在领导民主政治建设中探索出了全过程人民民主这种民主新路,有利于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保证人民切实实现当家作主的权利,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维护国家统一、社会和谐。有理由相信,按照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路推进民主政治建设,中国的民主发展道路必将越走越宽广,社会主义民主的魅力将不断彰显,人类政治文明新形态也将不断深化和拓展。

综上所论,全过程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人民民主特有的属性和形态,这种全新的民主形式不仅体现了人类民主的普遍规律,也凸显了中国社会主义民主的特殊理路,它基于人民民主的逻辑重塑民主,并实现了对西方自由民主的多重超越,彰显了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重大价值。当然,任何一种民主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全过程人民民主也是人类政治文明进程中处于发展中的一种民主形式,而且民主实践中仍有诸多有待进一步优化之处。新征程中,推进全过程人民民主发展,不仅要注重对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自觉探索和创新,注重对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自信,也要注重对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自省,需要客观审视全过程人民民主发展中存在的不足和短板,通过改革创新使之保持强大生机和活力,以更好地推动人类政治文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