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词义究考
——以《史记》为例

2024-01-09 03:31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23年12期
关键词:史记意义

冯 宏

(渭南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陕西渭南 714099)

现在提到“中国”作为专有名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简称,集合了包括主权、政治、地域、文化等多重含义,作为我国在世界上的唯一固定的国家名称。“中国”成为具有近代国家概念的正式名称,始于中华民国,是它的简称,英文为China。[1]7“中国”的称呼或者是多变的地理概念,或者是模糊的文化概念,又或者是复杂的民族概念。[2]4

“中”和“国”的组合意义在我国古典文献中出现得很早,在各类文献中也运用得很普遍。据考证,这一名称最早出现于距今约3100 年的西周初期。在1963 年出土的一件西周武王时期名为何尊的文物上[3]232[4]40,这件青铜器铸造于周成王五年(约前1038),其铭文共12 行122 字:“惟王初口,宅于成周,复禀武王澧福自天。在四月丙戌,王诰宗小子于京室,曰昔在尔考公氏,克弼文王,肆文王受兹大命;惟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之乂民呜呼!尔有唯小子,亡识视于公氏,有爵于天,彻命。敬享哉惠王恭德裕天,训我不敏。王成诰,何赐贝卅朋,用作口公宝尊彝。惟王五祀。”[5]184[6]14这是目前文献中所见最早的、组字成词的“中国”二字。铭文中的“中或”即为“中国”,“或”是当时西周初年“国”字的异体写法,只不过在汉字的演变中,从“或”字变成了“国”字的繁体字“國”,后又简化为“国”。

在“中国”一词出现之后的历史长河中,这一词组的意义几番演变,从最早的地域概念,之后集合了政治概念、文化概念与主权概念。在这些概念发展变化过程中,《史记》中对“中国”一词的使用,在统一王朝建立前后频次达到了高峰。

一、《史记》前的“中国”释义

“中国”一词在周朝重要文献中的使用相当频繁。据王子昱统计,在周代目前可考的重要文献典籍中,“中国”一词使用最少达到了98 次,包括南宋认定的十三经著作中除《尔雅》之外的十二经著作,即《易经》《尚书》《诗经》《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孝经》《论语》和《孟子》,还包括了更多的先秦典籍,有《国语》《战国策》《荀子》《老子》《墨子》《庄子》《韩非子》《尹文子》《慎子》《商君书》《司马法》《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晏子春秋》《管子》《吕氏春秋》以及《楚辞》(屈原、宋玉创作部分)等。[7]131-132

这些古代典籍著作中,《春秋谷梁传》“中国”一词出现得最多,共计41 次;在《春秋公羊传》和《战国策》中出现10 次以上;在其他典籍中出现频次相对少一些,基本不到10 次,甚至更少。如《周礼》《荀子》中只出现了1 次。

西周时期,“中国”一词的意义大概有三种:第一种指当时王朝的京畿或者直接统治的国度,翻译为:全国、天下、故里。如何尊上的铭文最原始的意义就是我将住在京师这个地方,治理天下的人民。再如《诗经·大雅·荡》:“女炰烋于中国,敛怨以为德。”[8]302这里写周文王感叹商末的厉王善恶不分,残暴治国,此处“中国”是指商王朝所统治的地区,译为“京师,国中或天下”[9]1147。第二种指当时王朝中的人民。如《诗经·大雅·桑柔》:“哀恫中国,具赘卒荒。”[8]309大意是:哀痛我们国中人,灾祸不断田尽荒。第三种是与“四夷”对称,如《诗经·大雅·荡》:“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8]302以“中国”与“鬼方”对称。[10]84

进入东周时期,“中国”的意义得到进一步扩展,含义更加丰富。当然“中国”的意义延续了西周的三种含义,如《礼记·中庸》:“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11]716以“中国”与“蛮貊”对称。再如《韩非子·孤愤》:“夫越虽国富民强,中国之主皆知无益于己也。”[12]110以“中国”与“越”对称。[10]84

《战国策·赵策二》:“臣闻之:中国者,聪明睿知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异敏技艺之所试也,远方之所观赴也,蛮夷之所义行也。”[13]552文中说:“中国是聪明才智的居所,万物财用的聚集,贤圣所教化,仁义所施行,诗书礼乐所制用,不同凡响的技能的用武之地,都在这里;并且,这里也是远方的观瞻,蛮夷的仪则。现在大王忽然放弃一切,去穿胡服,改变古时的教道,违逆人心,离开文化的中国,臣希望大王要慎加考虑!”[14]317这里的“中国”可以解读为“天下之中心”。可以看出,中华民族的发展已经成了周边各族的政治、经济、文化文明的典范。文中“蛮夷之所义行也”句指明了“中国”对应周边地区的“四夷”。再有《左传·僖公二十五年》:“德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15]489《孟子·梁惠王上》:“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也。”[16]13以上两本典籍中的“中国”都是指称这一意义,也非常明确地指明了与“四夷”对称。

西周时期“中国”在地域概念上指商王朝所统治的地区,到东周时代,这一概念扩大到指中原地区。《春秋谷梁传·哀公四年》:“《春秋》有三盗:微杀大夫谓之盗,非所取而取之谓之盗,辟中国之正道以袭利谓之盗。”[17]383此处“中国”指中原地区。[18]383对于“中国”称谓,赵巍认为其指称中原地区更有定名范畴之意,即要求范畴名以中原地区的说法为准,如《春秋谷梁传·昭公元年》:“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原。此大卤也。曷为谓之大原?地物从中国,邑人名从主人。”[17]306

“中国”还指中原各诸侯(或诸侯国)。如《春秋谷梁传·宣公十一年》:“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恶入者也。何用弗受也?不使夷狄为中国也。”[17]217《春秋谷梁传·襄公七年》中有两处“中国”,前者指中原诸侯,后者指中原诸侯国:“见以如会卒,何也?郑伯将会中国,其臣欲从楚,不胜其臣,弑而死。其言不弑,何也?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国之君也。”[17]26

在东周另一种“中国”意义指都城。例如,《诗·大雅·民劳》:“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惠止京师,以绥四国。”[8]296《毛诗正义》注曰:“中国,京师也。四方,诸夏也。笺云:汔,几也。康、绥皆安也。惠,爱也。今周民罢劳矣,王几可以涉安之乎?爱京师之人以安天下,京师者,诸夏之根本。”[19]1138再如《孟子·万章上》:“夫然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而居尧之宫,逼尧之子,是篡也,非天与也。”[16]182“所谓中国,刘熙云:‘帝王所都为中,故曰中国。’”[20]258这里是说舜到帝尧之都——“中国”来继承“天子”之位。[21]41-42又如,《国语·吴语》也有:“吴之边鄙远者,罢而未至,吴王将耻不战,必不须至之会也,而以中国之师与我战。”[22]689这里“中国”指吴国首都城。

东周时期另外一种“中国”的意义专指称某一诸侯国,或指“国中”,即指某一诸侯国国内。如《孟子·公孙丑下》:“他日,王谓时子曰:‘我欲中国而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钟,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子盍为我言之!’”[16]78这里说齐王对大夫时子说想在国都的中心地带给孟子盖一所房子。[23]112此处“中国”也就是齐国国都之内。

二、《史记》中的“中国”释义

自先秦以来的古代文献典籍至汉代时,记载使用“中国”一词的典范莫过于引领中国史学纪传体通史之源的纪传体史学开创者司马迁撰写的纪传体通史《史记》了。钱穆在《史记地名考》首章“中国与四裔”就列出了“中国”作为地名在《史记》中的使用。[24]1-3但列举条目非常有限,仅为25 条,且没有释读“中国”一词在不同语境下的意义差异。

“中国”一词在《史记》中的使用相当频繁,全书包括十二本纪(记历代帝王政绩)、十表(大事年表)、八书(记各种典章制度记礼、乐、音律、历法、天文、封禅、水利、财用)、三十世家(记诸侯国和汉代诸侯、勋贵兴亡)、七十列传(记重要人物的言行事迹,主要叙人臣,其中最后1 篇为自序)、共计130 篇,其中38 篇使用了“中国”一词,共出现了110 次。“中国”在《史记》各章节中的使用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史记》中“中国”使用频次统计

司马迁对“中国”一词的使用不仅频次很高,且指称的意义是多样的,扩展了之前文献记载的“中国”一词的含义。在《史记》之前对于“中国”的记叙:一是地理意义,二是族群意义。《史记》作为中华文化的传承者延续了这两种意义。《秦本纪》:“秦僻在雍州,不与中国诸侯之会盟。”[25]36这里的“中国”是指中原各国,是族群意义。又如《吴太伯世家》:“自太伯作吴,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后为二:其一虞,在中国;其一吴,在夷蛮。”[25]190这里的“中国”是指中原地区,是地理意义。

《史记》把“中国”从地理中心(中原)、政治中心(京师或国都)派生出文化中心的含义。《赵世家》所载战国赵公子成的论述颇有代表性:“中国者,盖聪明徇智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异敏技能之所试也,远方之所观赴也,蛮夷之所义行也。”[25]293与叔父公子成论战的赵武灵王(前340—前295)则指出,夷狄也拥有可资学习的文化长处,如“胡服骑射”便利于作战,中原人应当借取,从而壮大“中国”的文化力。发生在赵国王室的这场辩论,给“中国”的含义赋予了文化中心的内蕴。[21]33

《史记》之前的“中国”也指某一国,只不过这个国指分封或分裂的王国,还没有产生一统天下的国家意义,到汉代时这种统一国家的观念已经形成,因此在《史记》中明确地表现出来,从史学与文学的角度固定了这一概念。《匈奴列传》:“然至冒顿而匈奴最彊大,尽服从北夷,而南与中国为敌国,其世传国官号乃可得而记云。”[25]637这里的“中国”指的是居住在北方的匈奴之南的汉朝这个统一的国家。

笔者整理了由韩兆琦[26]、李翰文[27]、台湾十四院校六十教授合译本[28]、许嘉璐[29]和霍松林[30]注译的《史记》的5 种白话译本,以在各章中“中国”一词使用最多的两章,分别以《天官书》(共使用11次)和《匈奴列传》(共使用10 次)为例,进一步分析“中国”在《史记》中的读解意义。为了便于分析,《天官书》和《匈奴列传》中的具体使用“中国”一词及现代汉语译文分别见表2 和表3。

表2 《天官书》中的“中国”注译

表3 《匈奴列传》中的“中国”注译

《天官书》介绍了天文学知识,占星体系是我国古代人对星象的认识和对天体的研究结晶。我国很早便人为地把星空分成若干区域,称之为星官,现在流行叫星座。在所有《史记》篇目中,《天官书》中“中国”一词的使用频次最高,但由于是星体的总括,星空天体所对应的中华大地也就成了一个比较泛指的概念,5 种注译对“中国”的意义基本一致,有“中原”“中原地区”“中原之国”“中原各国”“中原国家”等多种译法,其实概括起来多为“中原”之义。再由于前叙统一民族国家观念的加强,所以台版注译、许嘉璐和霍松林就直接使用了本字,与现代意义的“中国”概念无异。

《匈奴列传》中对“中国”一词的使用频次仅次于《天官书》,但其意义相较于《天官书》要丰富很多,从表3 可知,有与少数族群相对称之义,有地域指称,有中华民族的群体指称,甚至文化与国家意义上的中国概念也都在表3 中体现得非常完整。韩兆琦对本章中每一处“中国”的翻译斟酌得非常仔细,10 处用了9 种不同的译法来表达(华夏、华夏民族、华夏人、中原地区、中原、汉朝、中国、中原人、国),其中包括了地域意义(华夏、中原地区、中原),中华民族的群体意义(华夏民族、华夏人、中原人、国),也有文化与国家意义上的中国概念(汉朝、中国)。表3 中其他4 种注译虽没有像韩兆琦译“中国”含义丰富且清晰可辨,但总体上都体现了“中国”的三种内涵。

《史记》中除以上两篇外的其他篇使用“中国”一词的含义都在以上两篇之中。总体而言,从《史记》中对“中国”一词的使用和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司马迁在以时间为轴,秉承“中国”一词的历史发展,把“中国”意义延展到了国家层面,对后世指称中华大地、华夏民族及国家名号奠定了基础。

三、《史记》后的“中国”释义

《史记》之后各文献典籍中记载的“中国”一词延续了前代的意义,只不过更多地指称具有了国家意义。

除《史记》外的其余二十四史中使用“中国”一词统计频次如下:《汉书》156 次、《后汉书》24 次、《三国志》51 次、《晋书》91 次、《宋书》21 次、《南齐书》9 次、《梁书》25 次、《陈书》4 次、《南史》1 次、《魏书》53 次、《周书》9 次、《北齐书》3 次、《北史》4 次、《隋书》50 次、《旧唐书》97 次、《旧五代史》39 次、《新五代史》138 次、《新唐书》200 次、《宋史》1 次、《辽史》13 次、《金史》14 次、《元史》41 次、《明史》8 次和清史稿1 166 次。在历史朝代的更迭中,“中国”一词的使用大致是随着中华大地的大一统王朝逐步增多,汉晋隋唐宋元明清使用频次渐次为《汉书》156 次、《后汉书》24 次、《晋书》91 次、《隋书》50 次、《旧唐书》97 次、《新唐书》200 次、《宋史》1 次、《元史》41 次、《明史》8 次和清史稿1 166 次。汉朝因为还处在大一统的初期,与周边众多民族融合的关系,所以《汉书》与《后汉书》在汉代大一统王朝中出现得比较频繁;《宋史》仅出现1 次的原因是宋当时由于同时存在的政权有辽夏金元,且宋代传统意义上的黄河流域的中原地带已经被分割到几无的程度,所以地域上的“中国”对于当时与宋同时存在的辽夏金元都几乎没有了指称的意义;明朝使用这一词较少的原因在于明王朝当时国土广大,周边藩属国众多且与明朝和平相处,实行海禁政策,所以使用频次较少;到清王朝时期,尤其1840 年之后与海外各国交往加强,“中国”一词明确具有了国家与政治意义,清王朝自称,其他国家也以此词代指清王朝,所以在表述与处理国与国关系中,“中国”一词使用频次达到上千。至于汉与隋间的三国南北朝,唐与宋间的五代十国,还有与宋并立的辽夏金,史书的记载使用“中国”较少,因为当时的中原地区几乎被分割成块,难以使用“中国”一词清晰地指代其归属,所以各分裂政权较少使用此词。

虽然“中国”很早具有了国家意义,但作为正式的国名使用在清王朝之前还没有。到了1912 年中华民国成立时,“中国”才正式成为“中华民国”的简称,现今“中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简称。

四、辞书中的“中国”

现代“中国”使用频繁,但相关权威辞书对此词所设词条值得商榷,有更多补录改进之处。

以下选取现代辞书较为权威的版本,分别为《辞海》《辞源》《汉语大词典》,辑录“中国”词条在这三大辞书中的释义并分析其商榷之处。

中国①古时“中国”含义不一。(1)指京师。《诗·大雅·民劳》:“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毛传:“中国,京师也。”《史记·五帝本纪》:“夫而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裴骃集解:“刘熙曰:‘帝王所都为中,故曰中国。’”(2)指华夏族、汉族地区(以其在四夷之中)。《诗·小雅·六月序》:“《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又《礼记·中庸》:“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而华夏族、汉族多建都于黄河南、北,因称其地为“中国”,与“中土”“中原”“中州”“中夏”“中华”含义相同。初时本指今河南省及其附近地区,后来华夏族、汉族活动范围扩大,黄河中下游一带,也被称为“中国”。《晋书·宣帝纪》:“孟达于是连吴固蜀,潜图中国。”(“中国”指立国于黄河中下游的魏国)甚至把所辖的地区,包括不属于黄河流域的地方,也全部称为“中国”。《史记·天官书》:“其后秦以兵灭六中,并中国。”19 世纪中叶以来,“中国”始专指我国家全部领土,不作他用。②即“中华人民共和国”。③中国(Madhya-desa)。古地名。古代将印度分为东、南、西、北、中五部分,故恒河中游一带的中印度通常称为中国。见《法显传》。[31]2963

【中国】㊀ 上古时代,我国华夏族建国于黄河流域一带,以为居天下之中,故称中国,而把周围我国其他地区称为四方。后来为我国的专称。《礼·中庸》:“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汉书》四三陆贾传:“皇帝(刘邦)……继五帝三王之业,统天下,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居天下之膏腴,人众车舆,万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剖判未始有也。”㊁ 指春秋战国时中原各诸侯国。亦泛指中原地区。《墨子·鲁问》:“虽中国之俗,亦犹是也。”《韩非子·孤愤》:“夫越虽国富兵强,中国之主皆知无益于己也。”唐陈子昂《陈伯玉集》二度峡口山赠乔补阙知之王二无竞》诗:“峡口大漠南,横绝界中国。”㊂ 京师。《诗·大雅·民劳》:“惠此中国,以绥四方。”传:“中国,京师也。”[32]111

【中国】①上古时代,我国华夏族建国于黄河流域一带,以为居天下之中,故称中国,而把周围其他地区称为四方。后泛指中原地区。《诗·小雅·六月序》:“《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亦指生长、居住在中原地区的人。《晋书·宣帝纪》:“吴以中国不习水战,故敢散居东关。”②犹国家、朝廷。《礼记·檀弓上》:“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国,虽欲勿哭,焉得而弗哭。③京师。《诗·大雅·民劳》:“惠此中国,以绥四方。”④我国的专称。清林则徐《拟谕英吉利国王檄》:“中国所行于外国者,无一非利人之物。”[33]89

从以上三大辞书可以看出,对“中国”一词在辞典中的释义缺失甚多。《辞海》列出义项有三,加上第一义项下分列有二,共为五项义。在第一义项下解释较为混杂,且文献举例不能溯“中国”使用之源,让读者误以为到某时代才有此义,如《晋书·宣帝纪》,读者误以为晋代才有“中国”指代诸侯国的用法。《辞源》义项亦列有三,但文化与国家意义的“中国”义缺失,尤其是作为现在的国家名称义项没有收录。《汉语大词典》义项分四条,同样如《辞源》没有现在的国家名称义项;第四义项,“我国的专称”语义模糊,以清林则徐语作例对应“我国”,陈旧失当。

除以上3 种较为权威的大型辞书名,商务印书馆2023 年编《现代汉语词典(单色插图本)》,涉及的词条只有“中国结”与“中国字”两项[34]1139;外语数学与研究出版社2002 年编《现代汉语词典》(汉英双语)也缺失“中国”词条,“中”字下的词条与“中国”相关的有“中国工农红军”“中国话”“中国画”“中国同盟会”“中国字”。[35]2481作为大型权威辞书,以双语的形式解读汉语字或词,更具有外宣的作用,对“中国”作为国家名称缺失词条应当补充。

五、结语

对中华大地的称谓很多,诸如华夏、九州、赤县、神州、海内、中原、诸华、中土、震旦、禹迹等,但“中国”的使用在众多的同义指称中更为普遍。这一名称从古至今都在延续,而且现在是与世界各国友好往来的唯一法定的国家名称。司马迁的《史记》对这一名称国家含义的扩展,为后世的使用奠定了基础。现代辞书对该词的缺失或释义不详与不当应该补充或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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