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艳 文娟娟 谭远忠
(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民族医院脾胃病科,湖北 恩施 445000)
慢性非萎缩性胃炎(chronic non-atrophic gastritis,CNG)又称慢性浅表性胃炎,是指以胃黏膜出现慢性浅表性炎性改变为特征的消化系统疾病,是慢性胃炎中病情最轻的一种[1]。CNG病因包括嗜酒、生冷刺激食物、幽门螺杆菌(Hp)感染等,临床症状一般表现为不同程度的消化不良,如进食后上腹部不适、隐痛等,伴有嗳气、恶心、泛酸等表现[2]。CNG的主要治疗目的为缓解临床症状、改善胃黏膜炎症,现代医学多采用药物对症治疗,如抑酸药物、促胃肠动力药等,但CNG病程长,停药后易复发,持续用药又会增加药物耐受性,因此临床需要寻找不易产生耐药性且长期疗效稳定的治疗方法[3-4]。2019年4月至2021年4月,我们应用和胃清化汤联合质子泵抑制剂(PPI)兰索拉唑胶囊治疗CNG脾胃湿热证90例,并与兰索拉唑胶囊治疗90例对照,观察临床疗效及对胃动力、胃黏膜分泌水平的影响,结果如下。
1.1 一般资料 全部180例均为我院脾胃病科门诊患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2组。治疗组90例,男44例,女46例;年龄20~60岁,平均(41.75±5.42)岁;病程5~33个月,平均(19.31±4.18)个月;胃窦胃炎31例,胃体胃炎20例,全胃炎39例。对照组90例,男42例,女48例;年龄23~63岁,平均(42.61±5.94)岁;病程4~36个月,平均(20.65±4.27)个月;胃窦胃炎28例,胃体胃炎25例,全胃炎37例。2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1.2 病例选择
1.2.1 诊断标准 参照《中国慢性胃炎共识意见(2017年,上海)》[5]中CNG的诊断标准。符合CNG中医脾胃湿热证诊断标准[6],主症:胃脘痞胀,身体困重;次症:胃脘灼热,口苦口臭,纳呆呕恶,大便黏滞;舌脉:舌质红,苔黄腻,脉滑数。具备主症2项、次症2项,参考舌脉即可确诊。
1.2.2 纳入标准 年龄18~70岁;14C-尿素呼气试验阴性;对研究相关药物耐受;患者入组后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经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1.2.3 排除标准 精神疾病者;入组前4周内服用过影响研究结果的西药或中药;合并上消化道出血、消化性溃疡、胃黏膜异型增生等;合并心脑肺肾重大疾病、恶性肿瘤等;合并造血系统、免疫系统疾病;孕妇、哺乳期妇女。
1.3 治疗方法
1.3.1 对照组 予兰索拉唑胶囊(湖北潜龙药业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20084570)15 mg,每日1次晨起吞服。
1.3.2 治疗组 在对照组治疗基础上加用和胃清化汤。药物组成:藿香15 g,白术10 g,茯苓10 g,黄连3 g,焦栀子6 g,黄芩8 g,制半夏10 g,紫苏梗10 g,陈皮15 g,厚朴10 g,吴茱萸5 g。加减:胃脘疼痛加延胡索10 g、川楝子10 g;胃胀加木香3 g、佛手8 g;纳呆呕恶加焦山楂10 g、焦神曲15 g、姜竹茹15 g;反酸烧心加海螵蛸3 g、煅瓦楞子10 g;口苦口干加夏枯草10 g、木蝴蝶5 g;便秘加枳实10 g、大黄6 g。日1剂,水煎2次取汁400 mL,分早、晚饭后1 h温服。
1.3.3 疗程 2组均治疗2周。
1.4 观察指标及方法 ①比较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7]变化,按照症状正常、轻度、中度、重度,对主症(0、2、4、6分)、次症(0、1、2、3分)进行评分,分值越低说明症状改善越明显。②治疗前后抽取2组患者空腹肘静脉血,留存1份检测炎症因子水平,匀速离心后取血清,采用双抗体夹心酶联免疫吸附(ELISA)法测定胃泌素(GAS)、胃动素(MTL)、生长抑素(SS)。③治疗前后采用ELISA测定炎症因子白细胞介素6(IL-6)、C反应蛋白(CRP)、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水平。④观察2组肝功能异常、腹泻、食欲减退等不良反应。
1.5 疗效标准 临床控制:病理改变消失,中医证候积分减少95%以上;显效:病理体征及症状显著改善,中医证候积分减少60%~95%;有效:病理体征及症状有所改善,中医证候积分减少≥30%;无效:病理体征及症状无改善,中医证候积分减少30%以下[8]。总有效率=(临床控制例数+显效例数+有效例数)/总例数×100%。
2.1 2组临床疗效比较 治疗组总有效率95.56%(86/90),对照组总有效率84.44%(76/90),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见表1。
表1 2组临床疗效比较 例(%)
2.2 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 2组治疗后各项中医证候评分及总评分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且治疗组降低更明显(P<0.05),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2。
表2 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 分,
2.3 2组治疗前后GAS、MTL、SS水平比较 2组治疗后GAS、SS水平较本组治疗前升高(P<0.05),MTL水平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治疗后治疗组GAS、SS水平均高于对照组(P<0.05),MTL水平低于对照组(P<0.05),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3。
表3 2组治疗前后GAS、MTL、SS水平比较
2.4 2组治疗前后IL-6、CRP、TNF-α水平比较 2组治疗后IL-6、CRP、TNF-α水平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且治疗组降低更明显(P<0.05)。见表4。
表4 2组治疗前后IL-6、CRP、TNF-α水平比较
2.5 2组不良反应比较 2组肝功能异常、腹泻、食欲减退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
表5 2组不良反应比较 例(%)
CNG临床发病率高,发病机制复杂,若治疗不及时,有可能会发展成胃癌。尽管CNG诊疗方案已经相对完善,但具体治疗措施取得的疗效并不理想。CNG发病与饮食环境、Hp感染、十二指肠-胃反流、药物毒性作用、自身免疫等密切相关,PPI是治疗CNG的常用药物,主要通过高效、快速抑制胃酸分泌、清除Hp来发挥治疗作用。但药物治疗对胃肠道负担较重,远期疗效并不理想。
中医学认为,CNG病位在胃,与肝、脾两脏紧密相关,胃为六腑之一,主受纳腐熟水谷,生成气血、精、津液,脾与胃同属中焦,主运化升清,传输水谷精微至全身,脾胃内伤,则痰湿停聚,发为湿热,因此脾胃湿热证为CNG常见证型,病机可概括为为脾胃虚弱,湿热内蕴,中虚气滞,升降失常。CNG病机是从实到虚,再到虚实夹杂,病证表现错综复杂,故中医在施治过程中,应抓住主要病机,对证施药。脾胃湿热证是CNG最常见的类型,治以清热化湿为主。和胃清化汤中藿香化湿醒脾,健脾益气;白术除湿消食,燥湿利水;茯苓清热解毒,益脾和胃;宁心安神;黄连和胃止呕,清热燥湿;焦栀子清热利湿,凉血解毒;黄芩清肝热,泻火解毒;制半夏和胃,降逆止呕;紫苏梗疏肝解郁,行气消胀;陈皮温胃散寒,理气健脾;厚朴化湿运脾,下气除满;吴茱萸散寒止痛,降逆止呕。加延胡索、川楝子行气止痛,加木香、佛手健脾消食,加焦山楂、焦神曲、姜竹茹降逆止呕,加海螵蛸、煅瓦楞子制酸止痛,加夏枯草、木蝴蝶润肺疏肝,加枳实、大黄行滞消胀。诸药合用,共奏健脾和胃、清热化湿之效。现代药理研究证实,藿香可提供免疫支持[10];茯苓多糖对保护胃黏膜损伤有显著效果[11];白术可以抑制炎症,降低氧化应激作用[12];黄连通过调节炎症因子靶点基因和免疫信号通路来治疗慢性胃炎[13];黄芩通过干预自噬蛋白保护胃肠黏膜屏障[14];陈皮可保护肠道上皮屏障,改善糖脂代谢[15]。
本研究结果显示,2组治疗后各项中医证候评分及总评分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且治疗组降低更明显(P<0.05),说明2组治疗后均能改善患者胃脘痞胀、身体困重、胃脘灼热、口苦口臭、纳呆呕恶、大便黏滞症状,且治疗组改善更显著。治疗组总有效率95.56%(86/90),对照组总有效率84.44%(76/90),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PPI作为胃酸抑制药物,起效快、抑酸功效强、作用时间长,对基础胃酸分泌和组胺、GAS等引起的胃酸分泌能起到有效抑制作用,PPI长期用药会引发肝衰竭、萎缩性胃炎,因此临床一般进行小剂量、短疗程治疗,但治疗时间短又会导致远期疗效不佳,易复发。以上研究结果提示,和胃清化汤联合PPI治疗CNG疗效更显著。
CNG常引起上腹部饱胀、恶心、呕吐等消化不良症状,需要调节胃动力来促进胃消化功能。GAS、MTL是胃肠道内的胃肠激素,通过调节胃肠道分泌功能促进胃肠道蠕动,SS抑制胃酸及激素的分泌,反映胃黏膜分泌功能。CNG的局部炎症会引发IL-6、CRP、TNF-α等炎症因子大量产生,损伤胃黏膜,继而加重炎症反应,导致病情迁延不愈。本研究结果显示,2组治疗后GAS、SS水平较本组治疗前升高(P<0.05),MTL水平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治疗后治疗组GAS、SS水平均高于对照组(P<0.05),MTL水平低于对照组(P<0.05)。2组治疗后IL-6、CRP、TNF-α水平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且治疗组降低更明显(P<0.05)。MTL增高致使胃运动增强,胃收缩阻断了胃壁小血管,导致胃黏膜血流减少,从而损伤胃黏膜。GAS抑制胃酸分泌,胃黏膜血流增加,起到保护胃黏膜的作用。SS不仅可以抑制胃酸分泌,还能防止脂质过氧化,与GAS共同协调胃肠道运动。因此和胃清化汤联合PPI治疗CNG可以通过增加GAS、SS,抑制MTL、IL-6、CRP、TNF-α来调节胃动力和胃黏膜分泌水平,抑制炎症因子,继而改善病情。
综上所述,和胃清化汤联合兰索拉唑胶囊治疗CNG脾胃湿热证,可调节胃动力、胃黏膜分泌功能,降低炎症因子,值得临床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