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流循环”理念的老旧社区更新策略研究

摘要：推进城市老旧社区改造是推动城市物质文明与生态文明发展的重要途径，当前，中国迈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城市发展正在经历从粗放式的增量扩张到精致式的品质提升的转型。这一阶段的城市更新需要应对新时期城市发展的新目标和新要求。本文通过对“流循环”的理念解析，从“流循环”视角入手处理城市新旧关系，结合北京市朝阳区姚家园路东段更新的实践案例，得出“小规模、渐进式、可循环”的遵循空间形态发展策略和城市运行逻辑的老旧社区更新策略，以期为后续老旧社区可持续更新提供启示。

关键词：社区更新 流循环 资源利用 可持续发展

一、城市更新发展现状

据统计，2000年以前建成的中国城镇老旧社区大约有20余万个，其中北京就有近4000个。[1]针对老旧社区自身局限对于城市高质量发展的掣肘，北京市自上而下地健全城市更新政策体系，统筹研究与规划土地、金融财税、经营管理等方面的配套政策及标准规范，推进城市更新立法，形成城市更新相关系列文件，以典型案例的全流程跟踪为抓手，通过“小切口”“微改革”破解项目推进中的难点、堵点，采取“小、快、灵”的形式落实、落细政策体系。[2]自2021年起，北京市政府陆续形成并推出了《北京市城市更新行动计划（2021年—2025年）》《北京市人民政府关于实施城市更新行动的指导意见》《北京市城市更新专项规划（北京市“十四五”时期城市更新规划）》《北京市城市更新条例》等顶层设计文件，为城市更新指明实施路径。

城市更新（Urban Renewal）一词最早出现于1954年美国的住宅法法案，主要针对都市废旧区和颓废区的住宅改造。[3]在社会实践中，城市更新的对象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不同国家在不同阶段的城市更新对象有所不同。在中国，老旧社区更新的理念起始于20世纪80年代。针对中国城市老城区保护与更新问题，吴良镛教授首次提出“保护与发展”及“城市有机更新”的理论。[4]

城市更新是一个涉及空间规划、人居环境、历史文化保护、生态修复、防灾减灾等全方面城市问题的系统性工程，既要为当前城市发展服务，又要解决因城市发展遗留的诸多问题。随着这方面研究的不断深入，我国学者对城市老旧社区改造的研究呈现出从单一化的物质空间研究向应用型政策研究过渡，再向综合性机制研究转变的趋势。与以往模式相比，新发展理念下的城市更新更加强调整体性、系统性和持续性，突出以人为本和高质量发展。其组成要素更加多元，层次更加丰富，强调政府、市场和社会等更为开放性的多元主体协同共治。[5]

二、“流循环”理念的形成与作用

“ 流循环”理念源于荷兰元造工作室（ S u p e r u s e S t u d i o ）提出的“ 循环城市（Recyclicit y）”理论模型，旨在将线性的、独立运作的社会系统转变为循环、综合运作的城市环境，建立“循环链”（Cyclif ier s），重新制定改造方向，连接与调动当地现有材料和能源，使城市系统最大限度地适应当地环境。[6]“流循环”是一种使用流动作为辅助设计过程的分析方法，致力于系统性地了解人们所处环境的流动状况。“流动”是指能量、质量或信息随时间推移的运动。通过分析“流动”系统激发新的设计思维方式，鼓励设计师针对宝贵的城市资源采取可持续的设计方法，并在系统中建立任何可能的联系。目前，“流循环”有3组和14个子类别可用于项目分析。

“流循环”理念倡导各组循环相互作用。简单来说，一个物质的产出可以成为另一个物质的源头，而这个物质的产出又成为下一个物质的源头。以此类推，形成“循环链”。在设计中，通过改善原有策略，形成新的循环链，重新引导、改造和连接当地现有材料和能源，使城市循环系统更好地适应当地环境，不断推动城市代谢，促进城市更新。

三、“流循环”理念在老旧社区更新中的运用

社区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空间，而且是由一系列相互联系的元素构成的多功能系统。从生态学角度来看，社区生态系统由政府、市场、社区、居民这四种基本生态要素组成，该系统具有整体性、动态性、开放性的特征。[7]社区作为一个完整的系统，各要素之间形成复杂的有机联系，不断地进行自我调节和动态更新，经历一个产生、发展、成熟和衰退的周期，从而保持相对稳定地适应环境变化，推动社区发展。[8]

目前，大部分的老旧社区更新各要素之间几乎没有联系，各要素很少从彼此的存在中受益。一部分的老旧社区更新改造从设计到落地的过程中显现出居民参与度较低、社区凝聚力不强、居民对公共空间缺乏归属感与安全感等问题。[9]“流循环”理念的运用为社区更新提供了新的视角，通过构建与社区中各物质相关的循环链，以集约化发展思路进行可持续更新改造，为实现新的可持续社区循环系统创造可行性，促进社区资源有效利用和环境保护。着眼于老旧社区更新与“流循环”理念的耦合关系，本文提出以下几点策略：

第一，激活多样化场景，赋能和谐社区。

因历史遗留问题，诸多老旧社区面临着设备设施老化、空间格局设置与现代生活模式不符、公共环境条件简陋、日常服务功能缺失等现实问题。[10]这一系列弊端不仅严重影响了居民的生活体验，也阻碍了社区外部市民的探访，造成社区活力与吸引力的下降。老旧社区更新需要找准自身在城市区域发展中的优势与机会，在化解自身不足、提升自身空间品质的基础上，重点发展高质量的生活服务商业体系，激活多样化生活场景。同时还需要打造特色形象，吸引优质外部人群参与社区内部的交流互动，进而提升社区活力，最终实现社区内外的人员和资本循环。

第二，健全城市服务功能，进阶生活体验。

作为城市更新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老旧社区更新应以提升人居环境质量和居民生活品质为出发点，同时要健全其服务功能，为人民服务，为社区服务，为城市服务，挖掘现有环境中的低效空间，补充社区现状配套设施的短板，结合社区特点有针对性地进行综合性更新。

第三，建设暖心生活街巷，塑造宜居生活氛围。

高品质的社区环境离不开安全、舒适的出行环境。在老旧社区公共空间，尤其是步行空间的梳理过程中，首先要保证空间路线的连贯性与通畅性，其次考虑不同年龄人群不同的出行需求，构建全龄友好的步行系统。这能够帮助居民在日常出行中享受社区环境带来的关切，促进居民与社区内的环境、设施、人员进行互动，成为居民交流、活动、汇集活力的场所。可知，塑造舒适、温暖、宜居的社区生活氛围，能够为居民带来多层次的循环体验。

第四，优化垂直界面，打造城市地标。

社区的垂直界面是城市形象的重要构成要素，社区纵向的空间形象对于居民的生活体验有直接影响。以城市更新为契机，对老旧社区的立面进行更新，不仅能提升社区内部生活品质，还能够美化市容，提升城市整体形象，实现社区与城市的共赢，在个体与主体间形成利益的循环。

“流循环”理念下的老旧社区更新着眼于构建现代语境下的新生活、新场景、新消费模式，重构老旧社区的向心力，再塑社区新价值，构筑一个未来生活的美好图景。

四、“流循环”理念下的姚家园路东段更新设计

姚家园路位于北京市朝阳区西部，属于团结湖街道。该街道东起平房路，西至东三环北路，紧邻团结湖公园、朝阳公园，整体具备小街区、密路网的空间规划性，地铁6、10、14号线站点分布于街道周边，交通便利，是朝阳区最宜居的街道之一。该路段拥有丰富的公共资源，包括学校、医院、公园、体育馆等，为居民提供全方位的便捷的生活服务。

2019年，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政府团结湖街道办事处主导完成了姚家园路底商及广告牌匾等街道环境更新的任务。

调研结果显示，随着周边环境的不断发展，姚家园路街道早期更新的成果已无法适应周边商业发展趋势，呈现出缺乏公共服务设施与街道整体形象不突出、街道居住区与公共区割裂等问题，忽略了公共利益。同时，政府早期主导的更新计划面向的受众群体单一，忽略了社会群体多样性，导致无法吸引新流量，新资源、新需求难以介入，社区活力逐步下降。

经过对该地区的调研，设计研究团队发现当地居民对场地经济活力以及公共空间舒适度需求较高。运用“流循环”理念对该场地进行分析，发现整个公共空间呈现出以“用户、资本、文化”为主体的循环模式。基于场地原有条件，设计研究团队提出的设计策略以城市更新为契机，政府文件为导向，满足多样化的受众群体，适配精细化的空间与场景设计，通过局部设施更新，打造街道新场景，创造新的消费潜力，改善原先的价值循环体系，激发社区活力，实现社区可持续发展。

姚家园路东段公共空间更新以“流循环”理念为基础，对整个公共空间中各元素“流动”模式进行分析，并建立新的联系，以提升空间的活力和功能性。姚家园路东段更新设计在对当前“流动”模式进行分析的基础上，提出更新策略，即通过优化场地内部的流动循环，改善空间利用效率、提升环境品质、增强社区凝聚力，为空间注入新的活力，促进社区居民之间的互动和交流，打造更宜居、宜游的公共空间，实现空间的可持续发展。

（一）物质循环——节点化更新，促进街道交通—用户循环

姚家园路街道的消费者主要是社区居民，街道商业客流群体单一。当前，该路段大量车辆随意停放，导致步行空间压缩，影响居民出行。同时，该街道缺少可供使用的基础公共服务设施，早期的设施设计无特色，无法吸引周边商业中心的客流群体。“流循环”理念下的姚家园路东段更新设计通过对街道内重要节点的更新，以点带面，解决街道内车辆随意停放问题，拓宽步行空间；城市雕塑、夜间照明系统的加入，带动街道整体气氛；增设适老化无障碍设施，满足特殊人群的需求；提升街道慢行空间的趣味性、互动性、可达性，优化街道慢行空间质量。设计团队从改善街道内不同交通形式的流动出发，方便居民出行的同时通过优质舒适的慢行空间吸引周边新客源，从而带动街道商业发展。

（二）价值循环——激活多样化场景，打造街道文化循环体系，推动街道经济循环

姚家园路段属于团结湖街道，始终没有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文化体系，居民对街道文化的认同感弱，街道文化氛围也较弱。同时，沿街底商品质较低，与周边商业资源水平相差较大，无法分担周边客流。设计团队基于该街道历史文化与居民意愿，打造具有团结湖街道特色的独特文化体系，并依托街道文化更新沿街底商立面，尊重历史延续性的同时包容不同商业模块的出现，给予商户充分的自我发挥空间，以吸引更多不同类型的商户入驻，催生新的生产环境，提升街道商业品质，促进街道经济环境的循环与更新。

（三）能量循环——绿色可持续发展，无忧畅享高品质生活环境

在街道更新中，可利用能源分为常规能源和新能源。街道可以通过更新完善能源循环系统，从环境中直接获取能源，使街道建筑与所在场地、气候条件、自身环境对话，与生态环境相协调，实现建筑与环境的相对平衡，促进街道内部能量系统的自给自足。

绿色发展理念逐渐成为全球共识，中国光伏产业规模不断扩大，发展速度不断提高。在街道更新这一小范围的城市建设中，要把握时代的机遇，借助中国光伏产业优渥的市场环境，使用光伏太阳能板为街道设施提供电力，实现街道部分能源自给自足，减少能源浪费。对太阳能的简单利用是改善街道能量循环的一种尝试，有助于推动后续街道能量循环体系的不断完善，实现街道可持续发展。

五、结语

社区更新不是一个短期设计项目，而是一个依托本地居民的生活需求与集体意愿而展开的促进社区空间再生产的长周期可持续性项目。老旧社区更新应从高成本的一次性整治改造走向渐进式的社会化更新。以“流循环”理念为导向的社区更新有助于社区发现自身系统存在的问题，并在社区内部对相关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整，街道内部不同组别下不同种类的循环相互交织，相互促进，有助于实现社区的自我更新，在多方主体的共同配合下形成完整的社区更新系统，推动社区可持续循环发展。

注释：

[1]董国群，姜涌，朱宁，等.城市更新中老旧社区改造的政

策途径与案例研究——以北京地区为例[J].城市发展研

究，2023，30（5）：103-110.

[2]北京市城市更新条例[EB/OL].（2022-11-25）[2024-

07-18].h t t p s：//w w w.b eijin g.g ov.c n /z h e n g c e/

dfxfg/202212/t20221206_2871600.html.

[3]马佳丽，王汀汀，杨翔.城市更新概要和投融资模式探索

[J].中国投资（中英文），2021（Z7）：37-40.

[4]吴良镛.北京旧城居住区的整治途径——城市细胞的有

机更新与“新四合院”的探索[J].建筑学报，1989（7）：11-18.

[5]王林.基于城市更新行动的城市更新类型体系研究与策略

思考——以上海市为例[J].上海城市规划，2023（4）：8-14.

[6]JONGERT J，NELSON N，GOOSENS F.Recyclicity：A

To olb o x f o r R e s o u r c e — B a s e d D e sig n[J].

Architectural Design，2011，81（6）：54-61.

[7]张起帆，彭善民.大数据时代社区生态系统的构建[J].内

蒙古社会科学，2021，42（3）：160-166.

[8]李昊昱，姚之浩.英美社区更新的社会化转型趋势及其启

示[J].规划师，2023，39（5）：137-142.

[9]侯晓蕾，姚莉莎，苏春婷.以小微空间切入的北京老旧社区公

共空间微更新设计与治理探索[J].城市设计，2023（5）：42-51.

[10]李小滴，吴霜，吴英时.北京老旧小区更新改造策略研究

[J].北京规划建设，2021（4）：2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