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生
天空将沟壑收紧,暗中翻云结籽
槛外行人寂寂成群而群山之间
你我注定萍水相逢,用时光之短
短兵相接,递雨罗生门
乃又大道相别各分东西独自难舍
兵马已远而粮草封境,万念虎落平阳
你我掏出虚无之间的钝器蜂拥
天地滔滔,己所不欲
如晨曦过水唱罢空城计
莫道,三言两拍,已秋黄
此间有快意恩仇平沙落雁
黄粱之上南柯一梦
算作此生随礼
老" 街
而昨夜
必定有一把尖刀,借月色
又镂空了几扇雕花小窗
必定有疼痛三三两两,从屋檐垂下
与喝酒的人,作诗的人
畅谈至天色初明
窗台的烛火,必定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
最后散尽,落为尘埃
到现在,也必定会有一些被轻轻扬起
在阳光下细细密密飞舞着
却不知是谁家的爱情
我无法倾斜出阳光的角度
从时光的帘外,将自己
斑驳地投射在这寂静的古老之上
若真有结了愁的风霜,迟迟不肯淡定
跟随我走进这条老街
请即刻将我舀起,随手倒进那片
过路的浮萍
渡" 口
我本想说在清晨河岸,然而
事实上随时随地
我都能退出一个渡口
比如落下,秋叶或者冬雪
比如熄灭,墙门或者泥泞的灯火
吐出人影如一粒海边浮沫
比如翻身,比如穿墙,比如产子
再比如生锈
春日之后渐渐泛黄的风
我本想立定,隐身
借此处寂静遮盖几行诗句
露出一个美丽的缺口
再向你" 泅渡而来
歇马桥
过歇马桥,雨水丰沛
过河的石头长久以来铆足劲
欲抵消河流的磁力
歇马处必是驿站
衣锦与背井,生来与过往
桥石是游子,桥有
满满的乡愁
而马,桥的发音
石头的家书
过歇马桥,雨水丰沛
故乡就在他乡深处
父" 亲
乡下,父亲这辈子盖的
二层民房
把床,从二层
搬至一层,架起来
这是今生
他干的最后一件事情
碑
一只鸟从天上飞过
它虚构了一声长鸣
长鸣虚构了风
风虚构了雪
而雪虚构了身下的田野
田野虚构出一行轨迹
一只虚构的鸟从头顶飞过
它回头望了一眼
雪地上的我,站在那里
像一块碑
毛振虞,1980年生,江苏常熟人。作品散见《诗刊》《扬子江诗刊》《青年文学》《星星》《诗歌月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