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文化视域下青年新喜剧消费的逻辑及引导

2024-01-01 04:54王雪冰
青年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亚文化喜剧消费

王雪冰

随着经济能力与消费能力的不断提升,青年逐渐成为消费市场的重要力量,消费实践既成为他们精神世界的反映,也成为青年亚文化现象生长的土壤。在消费过程中,青年受到各种价值观的冲击,特别是消费主义这种把消费作为生活目的和人生价值所在的思潮对青年产生了不容小觑的影响。因此,采用何种方式来解释和引导青年亚文化,是值得深入探究的问题。为构建和谐的社会文化生态,推动青年健康成长发展,应关注青年亚文化发展趋势,引导青年亚文化发挥积极的价值功能,促进其与社会主流文化的融合与互鉴。

一、研究问题与方法

当前,研究实体空间内青年的文化商品消费活动成为青年亚文化研究的新趋势。比如,王赛聚焦“剧本杀”这一亚文化现象,分析“剧本杀”兴起的叙事逻辑,廓清现象背后的文化消费主义本质,进而提出规范策略[1];张庆梅将创意市集作为亚文化生产场域,分析青年在这一符号景观的消费中获得的生活态度、审美体验等象征意义[2];李闯则基于对极限飞盘和陆地冲浪两个体育亚文化群体的调研,分析青年的消费实践和消费现象的形成机制[3]。本文将研究目光锚定新喜剧演出消费这一新兴热点。伴随着相关网络综艺的热播,以脱口秀开放麦、情景喜剧为代表的新喜剧演出作为一种年轻时尚的表演艺术门类愈发受到青年的欢迎,观看新喜剧演出也成为风靡一时的亚文化景观。央视市场研究股份有限公司(CTR)进行的专项调研显示,18—34 岁群体的主要线下文娱消费类型就是观看脱口秀、情景喜剧,在不同年龄层级中,这一群体每月的平均消费频次、单场消费金额达到双高[4]。本研究在豆瓣、小红书、微博、大众点评等网络社区进行参与式观察及线上访谈,通过私信留言建立沟通联系,最终共得到18 位网友的有效回复(详见表1),借以探究新喜剧消费这一亚文化消费现象的生成机制及青年的消费特征,提出消解消费主义影响的引导策略,探索引领青年与新时代同向同行,矢志追求更有高度、更有境界、更有品位的人生的路径。

表1 受访者基本情况

二、新喜剧消费的心理机制

消费行为的产生往往与消费者的消费心理密切相关,消费心理指个体在消费过程中产生的一系列心理态势,它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基于一定的消费需求,反映一定的现实处境。作为生活条件相对优越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一代,当代青年的消费动机不再局限于基本生存需要,而是对精神消费有着更高的追求。新喜剧演出于他们而言,超越了纯粹的休闲娱乐功能,在价值理念、创作内容、表演形式等方面契合了其心理需要而受到广泛青睐。

(一)“生活方式”中的情感治愈

青年正处于事业初创期和奋斗期,不可避免会遇到不少困难和挫折。新喜剧演出以日常生活细节为切入点,通过表演者的自曝、自嘲,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展示青年的处事态度、个性主张及独特思考,表达对某些文化陋习或思想陈规的嘲讽与反抗,从而使心灵在娱乐中得到解困性喘息。

“我喜欢看新喜剧演出主要是因为它的表演内容很贴近现实生活,升学、就业、职场竞争、婚恋压力……我们遭遇的现实问题都可以成为演出中被调侃的段子。在观看新喜剧的过程中,我很容易看到自己的影子,我觉得它是在‘平视’地关照我的生活。”(断线纸鸢)

“脱口秀演出的态度是比较犀利的,许多日常生活中‘敢怒不敢言’的事情,在舞台上得到夸张性展示,怪不得人们称这些表演者为‘嘴替’,这种‘冒犯艺术’有时真是大快人心。”(牯岭街小猫王)

青年正处于“成人初显期”的特殊成长阶段,时代提供给他们的“选择余地”虽多,但现实问题的围堵却常常令他们无所适从,由此造成一定的精神内耗。青年借由新喜剧消费寻求心灵的慰藉,舒缓各种情绪压力,与内心深处的另一个“我”进行深刻而又愉悦的互动,填补自己心理上的空虚,得到精神层面的治愈和调适。

(二)“新场景”里的身份建构

身份建构包括个人身份和社会身份两个方面。个人身份建构是指个体经过反思性理解和内化过程后对自我的接纳;社会身份建构则是指个体在某种社会实践中通过主动向某一共同体的价值观、文化信仰、行为方式靠拢而得到外界的认可。青年处于探索自我同一性、强调自我关注的转型期,他们既清晰地意识到“我”的存在,又面临自我认同尚不能够稳定持续的危机;他们既试图呈现前所未有的独立姿态,又不自觉地在与世界关联中尝试确定自我位置、反观自我形象。确立自我价值、在社会结构中获得清晰的自我定位,成为青年在个体化进程中需要完成的重要课题。

通过观看新喜剧演出,青年相对独特的审美趣味、艺术判断、欣赏标准得到了确认,舞台布景设计及表演形式上的大胆尝试和创造革新契合了青年追求“大胆前卫、不落俗套”的态度,使他们在自我与父辈象征的传统的鲜明对比中进行自我标识,辨认个人身份。

“我觉得现在的新喜剧跟过去的相声、小品完全不一样,它没有太多程式化的东西,舞台设计也常突破认知。比如,《疯狂理发店》把剧场变成理发店,《里弄1992》把复古里弄变成舞台。我觉得它很能代表我们年轻人与老一辈相区别的精神气质,体现出我们对个性化、创新性的执着追求。”(刘xs)

此外,由于新喜剧逐渐被定义为当下新潮的娱乐方式,部分青年也会通过消费新喜剧来向同龄人的时尚圈靠拢,树立个人形象,来满足自身被重视、被认可、被崇拜的需要,继而从外部找寻身份确认的依据。

“看脱口秀已经成为现在最火的线下娱乐活动了吧。我应该算脱口秀老粉了,也看出点经验、心得,周围人每次买票前都来问问我意见。”(Bubble_于)

当青年群体初入社会,难以再通过家庭、学校等传统渠道来发现和展示他们的特殊身份与特定价值时,他们认为与品位旨趣相关的消费可以帮助自身确立某种角色形象。青年通过新喜剧消费证明自我、表现自我,并改变与外在关系的性质,继而实现了社会及自我的双重身份认证,确认自身的存在价值。

(三)“新部落”中的趣缘联结

当代青年大多为独生子女,内心世界相对敏感,对“孤独”的感受更加深刻,非常渴望获得外部特别是同辈的支持。文化消费已经成为当代社会群体形成的新路径,青年通过消费新喜剧进行群体识别,建立短暂、不稳定的趣缘圈层,从共同体的其他成员身上获得情感共振及正向回馈。

“大家的学习工作原本并无交集,可是因为共同的爱好,借助小红书、豆瓣等平台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平时会互相分享一些观看体验、票务信息什么的。后面慢慢有的就成为生活中的朋友。”(采蕊桑榆下)

借助新喜剧消费,青年结成线上虚拟社群与线下面对面交流互动的趣缘小组,成员之间因为具有相似的审美偏好、相仿的年龄层级、相同的消费体验,产生强烈的自组织认同心理,形成圈外人无法理解的独特的圈层文化,他们会为彼此非功利地提供消费资源、消费资讯,在互换互通中赢得信息、资源、情感、价值的互利回报。

三、新喜剧消费的外部逻辑

线下新喜剧消费之所以在青年中流行,不仅因为新喜剧自身的属性、功能与青年的心理需要有契合之处,更由于其作为一种新业态,受到市场经济、新媒体环境的影响。商业资本对新喜剧的“收编”,不仅体现在对既成风格的利用和改造上,还表现为制作单位借助营销策略及大众传媒,有意识地迎合、培植、推动亚文化的生成和发展,形塑青年的认知实践和意义体系。

(一)商业逻辑的控制作用

新喜剧之所以能够在青年群体中产生如此广泛的影响力,商家的营销策略发挥着重要作用。生活方式是引导个体消费的习惯性倾向,商家通过将特定的生活方式概念标签化,来加深消费者对某种生活方式的印象,从而创造巨大的商业价值。“商品有意图地预设了所谓‘亚文化’的外套/风格,并披挂上阵,成为特定青年群体的‘中心’,获取他们的认同,从而激发和形塑了青年亚文化的生成及流变”[5]。新喜剧的生产单位通过将新喜剧冠以亚文化标签,主张以“求新求变、挑战正统、解构规则、质疑现实”为创作理念,引发传播效应,并利用青年亚文化族群的归属意识,引导消费潮流。“消费主义不仅是让你消费各种各样的舒适环境和美好空间,它同时还不断生产反叛性的商品来让人们消费,从而让人们以为自己从属于社会中某一族群,并没有被社会吞噬掉。所以,很多时候,亚文化作为无害的现实反叛,正构成了这种充满‘引诱式反叛’的空间。”[6]

此外,各大厂牌迎合青年群体对高体验感、强互动感的追求,创造性地推出了“盲盒开放麦”、沉浸式梦游剧场等特色营销形式。“开放麦”最初是一个脱口秀行业术语,指的是一个新手可以练习文本和打磨表演的地方,以此提升自身的专业水平,此类演出票价虽便宜但上座率不高。营销人员将“盲盒”概念与“开放麦”结合起来,以“未知的惊喜”为推动消费强化物。这样观众在买票之前就看不到节目单,也无从知晓他们将遇到什么样的演员。随机化的演出中消费者不仅能看到新人演员的表演,有时也能遇到“隐藏款”演员——参加过网络综艺《脱口秀大会》的知名演员的演出。在奖励机制被启动后,消费者会自我感知到“好运降临”的信号,对不确定回报的预期和间歇性正反馈可以激发年轻消费者探索未知事物的兴趣。营销者利用青年会赋予随机事件以情感价值的特点,步步为营刺激他们的消费欲望。沉浸式梦游剧场则以剧情参与度为砝码引导消费。它打破了传统演出者与观众的关系和界限,以城市商场为表演场景,在商场营业结束后为消费者打造沉浸式演出。消费者被赋予获得参与多条人物主线、剧情主线、任务支线的权利,可以跟踪NPC(非玩家角色)并收集证据。营销者还根据观众的参与程度,分别推出体验普通角色和深度角色的不同票价,深度玩家可以当场变装,接受神秘的任务,与演员一起完成情节演绎。青年消费者在看似被赋予更多选择、更多自主性的背后,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纳入资本逻辑的游戏中。不过,也正是由于商业的运筹帷幄,新喜剧演出正在逐步实现从少数向大众、从特殊向日常、从边缘向中心的转变。

(二)新媒体平台的助推作用

大众传媒通过技术手段将文化意识形态的编码规则传递给消费者,使消费者不自觉地进行后续跟读,从而认可商品的象征价值。线下新喜剧消费的兴起离不开网络等大众传媒,正是线上综艺的流量效应,为这种青年亚文化的生产、传播、建构提供了载体、工具和空间,才使得脱口秀、即兴喜剧等新兴喜剧样态被青年群体接受。

此外,随着众多新喜剧表演者、资深剧迷入驻短视频等用户生成内容平台,这些平台在信息“渲染效应”、“羊群效应”的作用下成为消费者甄别演出水平的主要渠道,也成为作品能否获得口碑、实现线下引流的关键。利用新媒体空间密集围观、迅速转发的便利,大V、网红等“意见领袖”实时分享参演或观看线下新喜剧的体验或评价,吸引青年消费者不自觉产生共情。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媒体在通过暗示灌输观念,告诉青年应该消费何种物品以满足何种需求。

四、青年消费理念的亚文化特征

消费理念是个体对消费方式、消费模式、消费取向和消费价值的综合性评价,青年的消费理念是多元的、立体的、杂糅的,透过新喜剧消费的文化实践,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发现青年消费的鲜明特征。

(一)强调符号功能的文化消费

在社会学视野中,消费包含三个层次:一是纯粹物的消费,即对物品使用价值的消费,是满足人们的功能性、尤其是生存性需要的消费;二是对物品价值的消费,这种消费是满足基本功能需要以外的社会需要,例如通过有一定含金量的消费昭示身份和地位;三是对物品符号价值的消费,即对商品的文化内涵、个性、品位的消费,这种消费是社会需要和文化象征性的综合体现[7]。随着消费结构的优化升级,青年群体实现了消费需要从物质实体到精神内涵、从使用价值到符号价值的转向,特别是在新喜剧演出等文化消费上,借消费追求差异个性、彰显身份地位等象征性符号价值的意图更加明显。

青年群体热衷于观看新喜剧演出,很大程度上是被消费所象征的意境、品位、氛围即消费符号所隐含的“意义”或“内涵”所吸引,希望以此表现与众不同或高人一等的个性品位。换言之,青年观看新喜剧演出存在布尔迪厄所说的“区分”的动机,旨在将自身打造成受过良好教育、具有开阔眼界、情趣丰富的拥有高品格消费观的人设,彰显与众不同的消费眼光、消费视角、消费品位,体现出前卫新潮的消费境界、消费风格,崇尚理性反省的文化精神。

“对学生党来说,能线下看脱口秀还是挺酷的,首先代表你不差钱,消费得起,同时会让人觉得你挺有思想、挺有个性的,甚至还挺有品位,一发朋友圈,收获各种点赞评论。许多人可能就是冲着这些附加意义才去看脱口秀的吧。”(SeoMR96)

但青年在文化消费的过程中,并不完全将商品的符号意义作为消费选择的唯一原则,对产品的效用价值也有理性的计算,这使他们得以与“有闲阶级”的炫耀性消费保持一段清醒距离。

“盲盒(开放麦)不知名表演者加起来说一个半小时就要180(元),凡是嘉宾里其中一个上过节目的基本最高价位就800 多(元)……脱口秀基本也不用太多工作人员和舞美……所以为什么这么贵啊,还是想多看线下,但是价格真的难以接受。”(Momo)

(二)追求新奇体验的经历消费

体验是指对某物的领悟及感官或心理所产生的情绪。在1999 年出版的《体验经济》中,美国学者约瑟夫·派恩和詹姆斯·吉尔摩对体验经济进行了最早的阐述,认为体验经济是以商品为道具、以服务为舞台、以体验为主要经济提供品的经济形态[8]。青年群体普遍完成了从生存型消费向发展型消费的转型,并且不排斥享受型消费,对能够给自身带来情感慰藉、心性滋养的商品更感兴趣,愿意为经历付费、为感受买单。

新喜剧演出集参与感、体验感、互动感于一身,借助实景仿造、仿真模拟的方式满足了青年追求场景体验、观感体验、氛围体验的需要。青年消费者通过观看新喜剧演出,能够接收到强烈的感官体验的刺激。

“像是素描喜剧,看似与小品演出形式类似,但强互动的现场体验改变了演员和观众之间的关系,更能激起观众强烈的好奇心。”(TW.solar_Z)

“虽然线上也有许多相关综艺可以看,但我还是觉得线下的体验更好。因为基本上小剧场里坐的都是年轻人,我们一起刨梗、一起爆笑,比自己一个人家里看节目更有气氛、更有共鸣感。”(AAA 专业草莓去籽)

(三)具有抵抗意识的精神消费

青年的日常消费行为并非被动的,而是充满创造性的,他们会将自己的见解注入消费过程中。“抵抗”是青年亚文化实践活动的核心价值和重要旨归,早在20 世纪七八十年代,英国伯明翰大学的学者就致力于研究青年亚文化族群的“仪式抵抗”,他们认为,青年亚文化的产生是为了反抗持续不断的社会结构性矛盾等问题。现如今,尽管在消费文化的浸润下,青年亚文化抵抗的尖锐性、冲突性被削弱,抵抗对象发生了偏移,但仍旧能看出青年试图通过消费表达主张、发出声音,用“狂欢行动”挑战“成年规则”的意图。

新喜剧演出号称具有打破“适宜”、挑战主流“正确”的“冒犯”艺术气质,凭借对人性弱点、生活残缺及伪善恶行的精细洞察,而具备一定的现实穿透力、公共话语意见性和智性特征。它的戏谑化态度、有意为之的粗鲁、自我矮化等表达手段在某种程度上消解了励志话语体系,让传统意义上的成功学神话从神坛走下来,在插科打诨的笑话中化为小人物的一地鸡毛。而青年通过消费新喜剧,展示自身独立思考的能力,表达对被过度规制人生的抵制,对诸如两性关系、刻板印象等具体问题的不满。

“脱口秀的独特魅力在于一是对常规的挑衅、冒犯和颠覆;二是对神圣意义的调侃和消解;三是有逻辑地反逻辑,一本正经地展示荒谬;四是对普通生活的趣味提升,对普通人的共情和讥嘲并存。”(痴人十二少)

“一些日常生活中人们不敢突破的条条框框,不敢发的牢骚,不敢吐的槽,借演员之口,用极具艺术表现力甚至略显夸张的方式,一股脑儿地全给说了出来。”(数字游民Jarod)

但这种“抵抗”并不导向价值的对立,比起“正面对决”和“公然抵抗”的形式,新喜剧的娱乐化稀释了愤慨情绪的浓度,使青年在情感宣泄中释放了紧张感,与“正能量”导向达成价值观和解,实现了既有“抵抗”,又维护了真正意义上的主流价值观的效果。

“喜欢他们为平凡生活发声,吐槽我们的吐槽,阵痛我们的阵痛,无奈我们的无奈,释怀我们的释怀。……看过人类的多样性,看过世界的参差,看过思维的battle,你的坚持才是坚持,你的改变才是改变。”(太妃不是糖)

五、青年新喜剧消费的规范策略

随着新喜剧的不断发展,其在青年中带来越来越深刻的影响的同时,也在文化消费属性的利益驱动下呈现出“异化面相”,“用另类的价值体系如颂扬享乐主义、挑战权威、寻求刺激,取代了‘正派世界’的核心价值如节制、雄心、秩序”[9]。不久前知名脱口秀演员HOUSE 的越轨演出就受到道德、法律的惩罚,线下新喜剧演出也面临行业整治行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此之前,新喜剧行业就暴露出文本质量参差不齐的问题,部分制作单位以市场为准则、以营利为目的,放弃严格的内容审查,在增加演出数量的基础上对演出品质的把握也越来越松懈,致使演出沾染恶搞文化、“丧”文化等,趣味低级、山寨抄袭,甚至违背主流意识形态,产生种种越轨表达。

“演员用黄段子热场,甚至抄袭网上一些梗,如果线下支持录音拍摄,我觉得线下脱口秀这个行业大多会灭绝。”(放开那杯果汁)

“我对国内这一行业了解不多……在男性表演者的段子里,除了调侃地域、收入和性别,还有没有其他值得戏谑的内容,以及不会让女性感到被冒犯的调侃方式?”(草木有本心)

法国学者让·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中认为:“今天,在我们周围,存在着一种由不断增长的物、服务和物质财富所构成的惊人的消费和丰富现象,它构成了人类自然环境中的一种根本变化。”[10]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新喜剧消费而言,只有依靠从业者的自律创新、管理者的监管引导、消费者的鉴别督促,共同营造良好文化氛围,才能从根源上避免青年主流意识形态的遮蔽。

(一)健全完善文化生产过程的监管规制

作为一种精神消费活动,线下新喜剧演出对青年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审美意识等方面会产生较大的影响。为避免调侃一切的虚无主义思潮的入侵,加强内容审核、过滤违法违规文本成为当务之急。文化执法部门要重点关注线下新喜剧演出野蛮生长的乱象,承担好“守门人”的角色,对新喜剧演出的线下门店加强监管,遏制演出内容逾越道德底线、触碰法律红线的现象,在此基础上通过法律、政策加强对创作者智力劳动成果的保护。

(二)加深平台企业及创作者的社会责任认同

优秀的新喜剧演出要求演员具有知识储备、生活阅历、语言智慧,需要深刻的思考而非浮于表面,不仅输出情绪和观点,还要努力寻找一条行之有效的路径来解决问题,要有一颗去推动社会进步的心。当前新喜剧市场的芜杂乱象暴露了在喜剧产业链未完善的情况下,创演人才有限、培育机制不成熟、内容更新缓慢等问题。对此,平台企业应在作品质量与资本利益的追求中寻找平衡点,增强品牌意识,在专注原创的前提下,着力挖掘人才资源,加快专业人才培养进程,以差异化的内容生产增强自身的核心竞争力;演出者、创作者要倡导主流价值观,在语言表达、情节设置等具体细节上保证文本的正确底色,在联通青年日常生活场景的同时,关注时代、关注未来,以动态眼光紧跟社会发展步伐,实现优质文化内容的生产;应建立行业协会、联盟,完善行业文明公约,完备版权体系和维权渠道,规范业内行为及利益关系,设置原创文本激励制度,激发创新主体的自主性和能动性,共同鼓励原创优质作品产出,推动新喜剧业态的正向发展。

(三)提升青年消费者的辨别能力与审美水平

青年的消费话语具有生产性,他们在消费过程中,可以通过群体抱团、共识凝聚等方式汇聚成强大的消费话语,产生具有社会影响力、现实穿透力和市场支配力的消费资本,扭转新喜剧行业中存在的问题,为营造风清气正的社会总体文化氛围作贡献。为培育青年秉持正向的消费价值观,学校等要面向青年大力开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以主流文化之精华丰富青年的精神世界,帮助其树立崇高理想信念、正确的道德判断与价值观念,以精神内涵的正向追求与满足消解不良诱导;完善认知体系建构,引导青年保持防范意识与警惕心理,敏锐识别文化消费主义、虚无主义的陷阱,担负起“后浪”的社会责任,自觉将个人利益和群体利益、社会利益、国家利益结合起来,向文化流弊发出质疑和挑战;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升青年的审美文化素养,增强文化鉴别与创新能力,引导他们主动拒绝低级趣味,摒弃时尚文化糟粕。

青年群体由于特有的趣味、价值观以及生活习性,会产生某些游离于社会主导价值体系的边缘文化,其在商品选择行为及其背后的价值态度上就呈现出别具一格的亚文化特征。新喜剧消费作为商业浪潮中新兴的青年亚文化景观的代表之一,其背后的形成机制包括新喜剧不断创新突破的自我属性及市场营销伺机而动、互联网助推的共同作用,由此满足了青年应对现实焦虑、身份危机、情感孤独的需要。从新喜剧消费的具体现象中,也能看出青年亚文化消费的特征,包括消费选择受到商品符号功能的深刻影响,消费过程对体验感的执着追求,以及消费目的蕴含的“温和”抵抗意识。面对这一新兴亚文化消费现象,应肯定新喜剧消费为丰富青年文化生活带来的益处,但也应注意到文化工业为推向总体消费市场终究会设法对新喜剧进行“收编”、“改造”,为利而动。因此,社会监管部门、制作单位、学校等应该通力合作,将严格监管与正向引导相结合,用高质量的文化产品提升青年的审美修养、精神境界,保证青年亚文化消费的正确走向,引领广大青年坚定不移听党话、跟党走,立志做有理想、敢担当、能吃苦、肯奋斗的新时代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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