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指导
“春”与“冬”这两个季节更迭的细微变化是如何在文中体现的?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
暖冬迷惑了季节之神的眼睛,仿佛患上重度散光一般。他揉着自己的眼皮,怀疑视力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就同时看见了冬天,还有春天,啰啰唆唆地勾肩搭背在一起,开始了拖拖拉拉的交接了呢?
于是在东京,早在二月,上野的樱花就被报告已经开了四株,据说不久还要开第五株、第六株。各大料理店被这早早来到的春意弄懵了,“旬之料理”的前菜中纷纷开始出现嫩嫩的笋子。春天仿佛是位初出茅庐进行社交活动的小女孩,明明约好了派对时间是七点,却早在五点半就盛装打扮前往宴会场,结果落得个穿着薄薄的纱衣纱裙在场外哆嗦着等开门的结果。她手上照例带了送给主人的礼物,不过不是上等红酒,而是一棵上等的春笋。
日本料理中喜欢将春笋进行腌渍,并保留笋最美丽的形状,腌渍的手法让食客充分感受到初来乍到的笋子的涩的味觉。我还在人形町的老铺“今半”看到过更加诱人的早春笋料理菜单,新鲜的嫩笋搭配着高山马铃薯、蚕豆等几味时鲜野菜,让你的口舌与整个日本原始稻田及森林来一次优雅的聚会,且兼有“今半”最出名的极上等和牛肉刺身—那是最不食烟火气的食肉方法,既聚集了最丰腴肥美的膏脂,又不会让你在食用的时候感觉到一丝丝的大油大火。那完全是融合了自然的口感,轻轻往嘴里滑去,弥漫着琼浆一般的膏脂味悠然地散开了,此时此刻,再加入一片新采摘的笋尖,更能衬托出其味觉上的灵动感。
在上海,全民期盼的则是一锅浓郁的笋汤。“腌笃鲜”这个名字叫了一百年,那口专用来炖汤的老锅就好像一个浑天搅地的马戏团。演了一百年的老把戏,依旧是大胆地使出了粉白的鲜肉与玫瑰红的咸肉,可偏偏主角却是小小的春笋,走钢丝一般跃到了舞台中央、挥动着嫩嫩的笋尖不住地平衡着鲜肉的腻和咸肉的咸。这锅汤立刻变得灵动起来,不住地诱惑着人的舌尖。
这便是这个暖冬压轴的好戏了,在大家都在赞叹塔菜、冬笋的时候,竟变出棵春笋来。春笋已经到处都是了,那春天还会远吗?(来源:江苏文艺出版社《元气糖》,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