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剧《粉墨春秋》回望

成 潇

舞剧这一舶来艺术品，传入中国已百余年，是舞与剧的高度融合，其不止表现为具有舞蹈的典型特征，更多的是与戏剧内容的结合，使得舞剧体现出强大的戏剧内涵。

舞剧在中国百年的发展中受到中国文化的大力影响与浸润，逐渐融入了中国特色和中国元素，成为了独具特色的中国式舞蹈艺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近些年来，我国不断排演出各种传统文化、红色文化等不同题材的舞剧，如《永不消逝的电波》《草原英雄小姐妹》《粉墨春秋》《精忠报国》等，深受观众的肯定与青睐。

《粉墨春秋》是众多舞剧中传播传统文化的一部优秀作品。2011年，山西艺术职业学院华晋舞剧团全力打造而成。讲述了民国初年一个梨园戏班中三个师兄弟人生经历的荣辱起浮。其通过戏曲的不同行当，演绎人生百态，并借用“戏中戏”的形式再现了世间的恩怨情仇。《粉墨春秋》不仅展现了舞蹈自身的魅力，还在“剧”的阐释上下足了功夫。剧中充分借用中国戏曲故事来表达本剧主题，利用舞蹈与戏曲元素的融合，凸显中国传统艺术，如古典舞中“身韵”与戏曲“身段”的结合，舞蹈 “技巧”与戏曲“武功”的结合，戏曲“跷功”“髯口”与舞蹈剧情的水乳交融，使本就有着相同根脉的艺术形式完美地贴合在一起，这种独特的创意手段，造就了《粉墨春秋》形神兼备、气韵生动的气质与形态。

一、立意宏大的创作构想

山西是戏曲大省，被誉为“中国戏曲的摇篮”。据统计，山西现存戏曲剧种38个，无论从数量、形式、表演特点而言，都令人惊叹。如此繁盛的戏曲文化为艺术创作提供了深厚的艺术底蕴和可挖掘的历史资源。《粉墨春秋》选用戏曲作为戏核，便是深刻地掌握了山西文化的精髓，这一运用既是对传统戏曲艺术的普及和传播，也是对山西文化在全国乃至世界的力荐和推广。因舞剧与戏曲本身不同，戏曲具有较强的地域性，由于各地方言与语音的差异，致使唱腔这个戏曲的核心在传播中受到一定局限。舞剧则没有唱腔的限制，不受限于国界与地区，避免了因语言而造成的沟通困难，这也是舞剧自身具备的优势之一。以此为创作理念，该剧打通了传统文化传播的壁垒，对于让世界了解山西文化、了解中国文化起到了重要的现实意义，引发了观众在历史与现实中的呼应、在传统与当下间的思考。

二、特点鲜明的表现形式

《粉墨春秋》作为一部以戏曲故事来串联舞蹈形式的舞剧，可谓视角独辟蹊径。剧作以古典舞为核心，吸纳了戏曲表演元素，无论从内容到外延抑或表现形式、舞蹈语言、行为内涵等无不流露出其独特的个性特质，使这部剧具有了更强的凝练性与新的高度和意义。

首先，本剧抽拔出了戏曲中“行当”这一概念。戏曲行当是戏曲表演长期积累的产物，具有极强的程式性。本剧选取了武生行当中三个不同的人物特点，大师兄长靠武生、二师兄短打武生与三师弟撇子武生，用行当来扮演人物。通过戏曲行当这一特殊的戏曲表演形式，使人物富有强烈的身份意义，在舞蹈表演的同时，展现形象与身体语汇，在戏曲程式中展示舞蹈形态，在艺术构建中实现本土表达，使本剧形成了独特的美学特征与个性化的戏曲范式创作。

其次，在本剧的表达上极大地融入了戏曲的五法与表演技巧，即手眼身法步与戏曲特技。戏曲乃是以歌舞演故事，因此戏曲与古典舞蹈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在《粉墨春秋》中体现得很是突出，其细枝末节中，无不体现着戏曲元素，但始终紧贴着舞蹈这一主题。如本剧中，借用了著名京剧武生戏《挑滑车》《杀四门》等来拉近戏曲与舞蹈的关系，如长靠武生大师兄，就是选用了《挑滑车》片段来刻画人物的英勇善战；如二师兄扮演的短打武生，则是利用了《杀四门》片段来呈现命运多舛的角色性格。

《粉墨春秋》中对戏曲技巧的运用更是一大亮点。具体表现在髯口舞、水袖舞与跷功舞的运用上。拿水袖舞来说，水袖在舞蹈的身韵课程中是必修课，但所用水袖袖长较短，学习和掌握起来相对容易。该剧借用了戏曲旦角演员的长袖袖长与技巧，用两米五长的水袖进行表演。一方面袖子较长，不易控制，抛撒方向难以把握；另一方面，水袖滑软，挥洒高度和技巧也不易掌握，对演员来说是个挑战，但对演剧效果来说确是极大的烘托。不仅如此，如髯口舞也是在京剧的基础上增加了晋剧极具爆发力特点；跷功则承袭了女性不登台、用男演员来表演等特点，从这些角度来说，戏曲技巧的添加使该剧呈现了“舞与技”的完美嫁接，是“舞与戏”的深度结合，也是不同艺术门类的融合传承。

三、对中国舞蹈文化的建设意义

《粉墨春秋》可以说是一部具有民族性的舞剧典范之作。其在舞蹈化的进程中对舞剧的表演方式、审美追求都是一种深入与延展。他对传统戏曲的成功借鉴，使剧作保持了独特的文化个性与特色。特别是将其作为中国当代文化建设的组成部分，其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与意义。从其自带的文化厚度与其传播的广度而言，《粉墨春秋》强化了传统文化与民族特性，也在丰富中国“古典舞”的表演实践中写下了浓墨华彩的一笔。特别是在当下舞蹈化与现代化的快速融合进程中，古典舞在某种程度上丢失了民族文化特色，《粉墨春秋》逆流而上，对传统古典艺术进行吸纳并扬弃继承，将戏曲元素浸透其中，对当下舞剧创作给予了一定启示与方向。

舞剧的核心是舞，但如何撑起核心、如何演绎核心、如何表现核心，是需要舞蹈人不断探索的。而从《粉墨春秋》的成功上演也不难发现一条通向成功的道路，即用中国传统文化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舞剧艺术表演，这或是可资借鉴和参考的一种模式、一种体裁以及一种前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