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蓓,唐晓钰
“基因”在生物学中指生物遗传的基本单位。20世纪50年代,美国学者阿尔佛雷德·克罗伯(Alfred Kroeber)和克莱德·克拉克洪(Clyde Kluckhohn)率先提出“文化景观基因”的概念,认为在文化发展与传承的过程中,不同地域所产生的地方文化往往会发生与生物基因类似的遗传情况。20世纪60—70年代,学者对文化基因的认识逐渐深化,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在《自私的基因》一书中进一步定义了文化交流传递的微观单元,提出“模因”(Meme)的概念,并将其作为传递文化的最小单位和一切单元[1]。国内学者刘沛林将生物基因与文化景观特征进行对比归纳,并结合文化地理学等相关学科实践提出了“景观基因”的概念。生物学的基因存在于细胞的染色体上,决定着个体生物的特征和属性,与生物基因控制性状的特征相似,景观基因作为景观遗传信息载体的基本单元,能决定某种景观的形成与发展,同样具有传承、复制、变异等特性[2]。对于不同地区的聚落景观而言,景观基因是最根本的区别因子,具有强烈的地域性、独特性和可识别性特征。与生物基因通过碱基对排列组合储存遗传信息相同,景观基因也通过不同遗传信息的排列组合来展现民俗文化、空间聚落形态、传统技艺等信息,以此表达不同景观风貌的多样性和文化的多元性。“景观基因”概念的提出为物质形态与景观内在特征的表达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与思路。
“景观基因”概念提出后,国内学者陆续开展对传统聚落、历史古镇等文化景观的研究,探究不同地域文化景观的特征,归纳总结各地区文化景观保护与发展的本质问题[3-6],积极探索景观基因的遗传、变异等特性在文化景观中的表达方式和机制[7-8],为传统聚落、历史古镇等的修复及改造提供坚实的理论基础。目前,景观基因理论在实践中得到大量运用,学者们对特色景观特征进行识别与基因提取,构建景观基因信息链、景观基因图谱,指导了湖南怀化市皇都村[9]、陕西窑洞[10]、侗寨[11]等多地的更新改造。同时,景观基因研究在发展过程中获得了类型学、历史学、风景园林学等学科的广泛关注,有力促进了景观基因理论体系的形成和完善。
本研究对近20年的相关文献进行梳理,采用文献计量法和CiteSpace可视化软件进行分析,以可视的科学知识图谱形式呈现中国景观基因研究的总体情况,剖析目前的研究热点,研判未来研究的趋势,以期为传统聚落文化景观的保护传承与开发利用提供参考和借鉴。
由于目前已经出版的景观基因类研究著作较少,因此本研究主要以中国知网收录的论文文献为分析样本。在中国知网上以“景观基因”为主题进行检索,数据采集时间为2003年1月—2023年6月,剔除会议摘要、书籍评论、新闻等非学术类文章,并去除与主题关联度较低的文献后,共得到496篇有效文献,形成研究样本数据库。利用文献计量软件CiteSpace对文献数据进行转化,将相关参数单个时间切片长度设定为1年,网络裁剪方式为Pathfinder pruning,绘制研究作者、关键词等知识图谱,对景观基因研究的发展历程、核心作者以及研究热点等进行可视化分析。
2003年,刘沛林发表了关于古村落文化基因表达与识别的文章,较早从文化基因的视角研究古村落的保护与发展[2]。2003—2013年,景观基因的相关研究处于起步阶段,每年发表的文献在10篇以内,但该研究视角引起了部分学者的持续关注。随着新型城镇化建设的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乡村的发展引起了学者们的高度重视,景观基因理论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和运用,研究对象更加多元,相关实践应用研究也逐渐深入。2014年起,有关景观基因的研究成果逐年增加,尤其是2017年后,研究成果呈快速增长趋势(图1)。
图1 2003—2023年景观基因研究成果发表趋势
对核心作者的研究分析有利于迅速确定本研究领域的标杆,明确在此研究领域占据重要地位、作出卓越贡献的研究学者。分析图中的节点代表作者,同一作者名称出现的次数越多,所代表的节点越大;节点间的连线数量表示作者之间的联系强度,数量越多意味着作者之间合作的紧密程度越高。由图2可看出,刘沛林、胡最、李伯华、曹帅强、邓运员、杨立国等学者对景观基因的研究较多,各作者之间的合作较为紧密,他们深入研究景观基因的本质特性及其应用,形成了以刘沛林、胡最、李伯华等学者为首的作者合作群。
图2 2003—2023年景观基因研究核心作者知识图谱
关键词是对文献内容的高度概括,高频关键词可以直观反映景观基因研究领域的热点问题。图谱中节点圆圈越大,代表关键词出现的频次越高,节点圆圈颜色代表年份,颜色越多,说明该关键词出现的年份跨度越长。利用CiteSpace软件进行关键词共现分析,结果显示 “景观基因”“文化景观”“文化基因”“传统村落”“传统聚落”“基因图谱”“基因识别”“传承”等关键词圆圈十分突出(图3),在研究中出现频次较高。由此可看出,传统村落或传统聚落的景观基因保护与传承是学者们关注的重点,是景观基因相关研究的“主要阵地”。
图3 2003—2023年景观基因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对关键词共线进行时间线可视化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到关键词所形成的九大聚类以及每个聚类的发展时间段(图4)。将聚类从大到小按照#0到#10进行编号,数字越小,表明聚类中包含的关键词越多。2003年关于文化基因、景观识别、古村落等的研究逐渐兴起;2010年开始,学者们深入探究“景观基因图谱”“景观信息链”“景观基因胞—链—形”等相关概念和理论,试图构建景观基因理论体系;2016年后,学者们更多聚焦“传统聚落”“空间设计”“文化景观保护”等实践应用型研究,将景观基因广泛应用于旅游开发、景观规划、乡村振兴等领域。
图4 2003—2023年景观基因时间线知识图谱
CiteSpace数据较为直观地展现了景观基因研究的发展状况,根据现有研究结构将目前景观基因的研究分为四类,即景观基因的分类、景观基因的识别与提取、景观基因图谱的构建与表达、景观基因理论的实践与应用。
2.4.1 景观基因的分类
景观基因是对景观的物质载体和文化内涵的双重抽象表达,通过拆解文化景观中的自然环境、建筑形态、文化等要素的特征,表达文化景观的内涵[12]。不同地区在自然环境、聚落类型、地理空间布局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根据不同的分类标准,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对景观基因进行分类。根据两分法,从聚落景观的重要性和成分出发,可以分为主体基因、附着基因、混合基因以及变异基因等(表1);依据外在表现形式,可以分为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显性基因主要指民居景观基因、空间二维景观基因、街区景观基因等具有物质形态的基因,隐性基因则指图腾绘画、民俗文化等不具有物质形态的基因[13]。
表1 主体基因、附着基因、混合基因、变异基因类别说明
然而,二分法在实践运用中慢慢暴露出一些问题。在具体的操作中,这样的基因划分容易引起混淆,存在对于民居特点、图腾符号等基因的重要性难以把握,部分基因无法进行合适的归类等问题。后续学者们总结出多种分类方法,将景观基因分类标准逐渐扩充到8种(表2)[12]。目前特征解构分类标准应用最为广泛,能较好地满足不同地区的景观基因识别需求。
表2 景观基因分类标准
2.4.2 景观基因的识别与提取
景观基因的识别是从不同文化景观的载体中去发现和描述其中蕴含的文化特征因子,并确保它们可以正确、完整地反映文化景观特征。目前大多数景观基因识别主要遵循刘沛林提出的4项原则(内在唯一性、外在唯一性、局部唯一性、总体优势性)[2](表3)。
表3 景观基因识别原则说明
2006年,申秀英等学者根据上述原则提出了景观基因提取方法,即通过元素提取、结构提取、图案提取和含义提取四类方法对景观基因进行提取[14]。但后来学者们发现上述方法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会出现对某些特殊的文化因子不能进行有效的处理,或对某些文化因子可以用多种提取方法等,然而提取结果却与实际情况相差甚远等情况。于是,胡最等学者吸取前者方法的优点并结合OOCPLG分类模式提出特征解构法,即建立起一套景观基因识别指标体系,对不同类型的基因采取“同类项合并”的原则进行合并,最后将其归类为环境特征基因、建筑特征基因、布局特征基因和文化特征基因[12]。在此基础上,胡最还提出二维形态识别模式、视觉与感知分析模式、三维形态识别模式和结构特征分析模式四类景观基因识别的基本模式。与特征解构法不同,景观基因识别模式是对整个聚落进行景观特征分析时采用的方法。此外,杨晓俊等根据陕西省村落现状构建了村落景观基因双螺旋结构仿生模型,并通过该模型对各类存在的景观基因要素进行了自动识别[15]。胡最则对中国南方的3处梯田景观进行案例分析研究,通过对其基因特征进行总结,探索农业文化景观遗产的识别问题[16]。
目前特征解构法在地区特征识别中的应用最多,学者们已能较好地掌握景观基因识别与提取的方法,但由于缺少定量的指标以及专业的评审标准,目前大部分聚落景观基因的识别提取的精准度更依赖于研究者的知识水平,在判断上存在较大的主观性,展示结果易出现偏差。虽然已有部分学者针对不同的地域状况,不断改善景观基因的识别提取方法,但地域景观基因识别和提取的准确性与科学性仍有待加强。
2.4.3 景观基因图谱的构建与表达
景观基因图谱的出现始于对地学信息图谱的研究和完善,借助生物学的基因图谱序列和人类学的谱系排列逻辑,参考考古学、生态学、文化地理学、社会学等相关研究方法,以图谱的形式分析和表达景观基因的组成、结构和形式。
2006年,申秀英等从生物基因中受到启发,开展了关于传统聚落文化景观的“基因图谱”研究。他们针对不同区系的传统聚落景观建立了景观基因图谱,以此来反映不同聚落景观区系的演化过程及其关联性[14]。随后,胡最等提出景观文化基因信息单元,即依据某一特征文化因子而建立的基因信息结构,是构成基因信息图谱时不可再细分的基本单元,并提出要对景观基因单元的构建及表达机制开展研究[17-20]。2010年,刘沛林提出了研究景观基因的“胞—链—形”方法,以基因的角度来看待景观中的基本因素,将二维层面的整体景观形态当作景观基因形;水体、道路等景观连接通道即为景观基因链;将建筑、宗祠等重要景观基本单元视为景观基因胞[21],并将景观基因表达类型分为写意符号、写实符号、平面几何符号、立体几何符号、影像符号、象形符号和透视符号7种主要类型,使得聚落景观结构更加简单直观,为相关研究提供了理论和实践范式。周烨伟以甘南藏区的传统聚落为研究对象,进行了景观基因“胞—链—形”结构的深层次研究,构建了景观基因图谱框架[22]。文静运用景观生态学中“斑块、廊道、基质”的理念,提出了景观基因的“基因元、基因链、基因形”3个层次,并以此构建了陕西韩城地域遗址文化景观基因图谱[23]。2015年,胡最等借鉴生物基因组图谱提出传统聚落景观基因组图谱,涵盖微观尺度中的单个传统聚落景观的空间序列特征、中观尺度中的多个传统聚落景观基因组的整体空间布局形式以及宏观尺度中的某个区域内的传统聚落景观基因组的共性特征和空间布局,以此概括分析区域内每个传统聚落的景观基因的排列方式、布局规律、空间位置、功能等特征,表达区域内景观基因组的共性规律,还实证探讨了湖南省传统聚落的空间形态和结构特征,为中国不同区域层面的景观基因图谱研究奠定了基础[24]。
同时,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学者们尝试借助一些科学技术搭建景观基因信息管理平台,推动景观基因图谱的数字化发展。曹帅强等完善了景观基因符号图谱的构建流程,基于ArcGIS 软件平台中的 Geodatabase功能创建了传统聚落景观基因符号图谱的 GIS 数据库[19]。胡最等将 ArcGIS 中的 XTools、Hawth's Analysis与Axwoman结合构建了各传统聚落案例的轴线模型,总结了传统聚落的空间形态和结构特征,实现了景观基因图谱从数据库的建立到实际景观特征问题的运用[20]。
总之,经过学者们的研究探索,景观基因图谱的表达与构建方式逐渐完善,可以更加直观地表现不同传统聚落景观的基本形态和结构,实现景观基因可视化。但是目前对于构建各地域景观基因图谱的研究仍处于零散、各自发展的阶段,并且更多倾向于对某一案例地进行单一图谱展示,区域性的聚落景观图谱研究较少,没有形成大尺度、全面的景观基因图谱,不利于从宏观层面了解中国的聚落景观特征。
2.4.4 景观基因理论的实践与应用
在城镇化发展和乡村振兴的背景下,景观基因的关注度逐渐提高,实践应用形式与领域更加多元化。目前景观基因理论的实践应用集中在传统聚落的景观基因传承与保护发展、景观环境改造与提升、旅游规划与开发三大方面,其中以传统聚落的景观基因传承与保护发展研究为主。
(1)传统聚落的景观基因传承与保护发展
景观基因理论对传统聚落的保护与发展有重要的实践指导意义。目前大多数研究聚焦对传统聚落进行景观基因的识别与提取分类,根据不同地区的景观特征提出保护意见。汪平西从“生物遗传学”的角度入手,研究上窑古镇中的文化基因,建立文化基因谱系,并提出传统古镇保护与更新的方法以及文化基因传承的路径[25]。田晨曦以景观基因图谱理论为研究基础,运用“胞—链—形”方法对传统聚落景观进行深入分析,根据“景观连续断面复原”理论中的历史断面修复方法,提出“景观基因排序”“景观基因植入”等理念,探讨了古村落景观的传承与保护,构建了古村落景观信息链修复路径[26]。尹智毅以黄陂大余湾历史文化名村为例,识别了村镇基因并构建了景观基因图谱,从景观基因角度分析了中国历史文化村镇,为中国历史文化聚落景观基因图谱数据库的构建奠定了基础,促进了历史文化村镇的保护与发展[27]。彭恺等在识别乡土景观基因的基础上,提取了聚落内的共性景观基因和个性景观基因,并据此制定了保护策略,以期使川西林盘聚落景观得到有效保护[28]。曹子旭借助“景观基因”理论,运用“时间—空间—文化”三维耦合的方法,从景观空间格局、景观过程、景观感知3个维度对内蒙古典型草原区传统村落景观基因进行了解析和特征总结,为内蒙古农村牧区人居环境的协调发展和地域特色的保护传承提供了科学理论指导[29]。
景观基因为传统村落的研究提供了新视角,为后期传统村落的文化区系划分、特色规划发展等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方法支撑。但是,当下也存在着研究对象同质化,村落类型单一;研究工作量大,数字技术分析应用较少;研究方法各异、标准不统一等问题,不利于构建具有普适性的传统村落景观保护与发展体系。
(2)景观环境改造与提升
随着城镇化进程的不断加快,景观规划同质化现象愈发严重,不利于特色文化传承,景观空间环境也逐渐丧失特色。对基因进行识别与提取能清楚地了解地区特色,更有利于地域文化的传承[30]。多位学者将景观基因识别方法应用在闽南[31]、陕西[32]、潮汕[33]、豫中[34]等特色传统村落以及羌年[35]、香火龙[36]等非物质文化遗产中,有利于更好地了解各地区文化景观特征,围绕特色景观基因进行景观规划与改造。田涛研究西安古城的文化基因和空间规划模式,提出复兴西安古城的规划路径和策略[37]。黎芳等深入研究横岭侗寨的景观发展现状,识别提取当地特色基因,用现代设计手法、新型景观材料等手段对现存景观空间进行改造,以期打造地方民族风情显著的侗族传统村落景观空间[38]。
在时间推进的过程中,传统村落中的景观特质不断发生改变,目前已有学者意识到对于景观基因动态变化的探索较少,正积极研究景观基因的变异机制,尝试提出变异基因修复及改造措施等。李晓颖在识别和提取苏南传统村落景观基因的基础上,探究了自然生态、经济社会、思想文化等因素对景观基因的驱动机制,总结出变异趋势,并据此提出苏南传统村落景观修复传承策略[39]。彭科定义了景观基因的4个“碱基”(分异碱基、形态碱基、响应碱基、迭代碱基),分析了“碱基”的遗传表达机制,并指导修复湖南省郴州市汝城县永丰村的景观基因[40]。对景观基因变异状况、变异机制及修复传承的研究成为新的研究热点和未来需要突破的难点,有利于推动景观基因理论对实践的指导,不同文化景观的传承和修复将更具有针对性,能更精准地指导聚落景观的改造与提升。
(3)旅游规划与开发
文旅融合是目前旅游业发展的重要途径,地域文化特色鲜明的景观能给游客更深的印象,文化基因的识别为文旅融合提供了较好的切入点。曹帅强以靖港古镇为例,探讨了以基因信息的遗传路线和文化故事表达为图谱形态的“画卷式”旅游规划模式[41]。李小芳利用景观基因的独特性,研究了乡村旅游观赏路线的个性化定制方法,以期提高游客满意度[42]。杨立国等基于旅游活动的文化传承情况、文化资源的旅游开发程度、文旅发展的耦合协调度3个维度,构建了传统村落文化景观基因传承与旅游发展融合度的指标体系和综合评价函数,为传统村落的旅游事业发展提供了有效参考[43]。刘沛林等基于生物遗传学视角,从景观基因中提炼出六大遗传信息,开展了文化因子遗传及其景观意象表达的实证研究,在遗产旅游地意象构建、乡村旅游地规划等方面具有积极作用[44]。景观基因理论的发展为旅游规划开发注入了新活力,从景观基因的独特视角推动了文旅融合的发展。
CiteSpace可视化分析以及文献研究表明,景观基因在传统聚落的保护与发展方面可发挥较大的作用,获得了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近年来,国内关于景观基因理论的研究成果日益丰硕,研究热点从传统聚落景观基因的识别、提取、分类逐渐转向基因图谱构建、景观基因的变异与修复、景观基因的实践应用等方面,景观基因理论体系逐渐成熟。在发展的过程中,有一些问题值得未来进一步深入探讨和研究,主要包括:
(1)景观基因的变异特性和变异机制研究有待深入。景观基因与生物基因类似,具有复制、遗传、变异等特性,但目前的研究与应用大多集中在景观基因的传承方面,着眼于对现存的景观元素进行保护与利用,对于已经发生变异的景观基因的特征及其变异机制研究较少,尚未完全明确景观基因在发展过程中的流变规律及作用机制,不利于精准指导传统聚落的保护与修复。未来需深入探究景观基因的发展特性和演变机制,不断补充完善理论体系。
(2)景观基因的研究应用领域可拓展的空间较大。景观基因理论的应用范围目前仍集中在传统聚落保护与发展、旅游开发等领域,但景观基因的作用远不止于此。一些学者已在不同的领域积极尝试应用景观基因方法,如通过景观基因谱系探寻城市雕塑的规划路径[45]、研究香火龙和羌年等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方法、分析景观基因对地方认同感的影响等,景观基因理论可应用的研究领域尚未被完全挖掘出来。今后的研究应进一步拓宽研究领域,如可以在老城更新、新城建设、社区营造等诸多领域以景观基因的视角切入,最大限度地发挥景观基因理论的作用。此外,目前景观基因研究及其实践应用区域主要聚焦湖南、陕西、安徽等地,对于中国其他地域,如岭南、川渝、东北等地区的特色聚落开展的相关研究较少,未来应加强对不同地域聚落景观基因的研究和应用。
(3)景观基因与其他学科的融合仍需加强。景观基因一直是文化生态学、人文地理学的研究热点,在相关领域也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但由于学科的差异性以及研究方法的局限性,景观基因的分析与应用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目前景观基因的识别仍需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不同地域类型的景观基因数据仍存在空缺,国内的文化景观基因数据库还未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推广与建立,不利于对不同地域类型的景观基因进行及时监测、保护和修复。景观基因的发展需要借助多方法的集成研究以及多学科的交叉融合,未来的研究应结合统计学、计算机学、类型学等学科的研究思路与路径,利用GIS、Python等新兴技术手段提高识别、提取景观基因的效率,积极建立以GIS为技术平台的文化景观基因数据库,展开对景观基因数字化的研究,强化对中国景观基因信息的动态保护[46]。
景观基因作为最基本的景观单元,是判断景观表达、变化的重要依据,能较为全面、深入地挖掘具有不同地域特征的文化景观,避免出现“千村一面”“千城一面”的同质化情况,可在地域文化传承、特色景观保护、城市更新、乡村振兴等诸多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值得学界深入开展相关研究工作。目前学界在景观基因的研究方面取得了较丰硕的成果,但仍然有许多有价值的研究工作亟待深入探索与实践,景观基因理论体系需要更多领域学者共同参与构建。完善的景观基因理论体系能够在实践中更好地指导中国城乡建设,促进地域性特色文化景观的保护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