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瀚尧
摘 要: 历史虚无主义利用抗战神剧及肆意编纂的通俗书籍,搅乱普通大众的历史认知。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编纂题为“抗战史话”的学术普及读物,从战争、战役书写,抗战中的群体、人物的书写,以及沦陷区抗战内容书写三个方面,向全社会展示抗战史研究学界的基本成果和研究水平,大力推动抗日战争研究成果普及,坚决驳斥和批判历史虚无主义的各种错误观点和论调。
关键词: 抗日战争;学术普及读物;历史虚无主义;书写
中图分类号:K265-5;G23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8634(2023)06-0152-(07)
DOI:10.13852/J.CNKI.JSHNU.2023.06.016
抗日战争是近代以来中国抗击外敌入侵的第一次完全胜利,洗刷了近代以来中国抗击外来侵略屡战屡败的民族耻辱,宣告了中国人民被奴役、被欺凌时代的结束,重新确立了中国在世界上的大国地位,由此开辟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面对抗战史出现的新形势和新变化,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深入开展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研究,必须坚持正确历史观、加强规划和力量整合、加强史料收集和整理、加强舆论宣传工作,让历史说话,用史实发言”。1 抗战史的研究已超越学术研究的基础层面,上升到为国家提供历史参考、弘扬中华民族伟大精神、凝聚全体中华儿女奋斗力量的战略高度。继而,抗战史研究领域出版了各类史料、论著,大批最新研究论文见刊,全国多地相继举办了以抗战史为主题的各类学术会议和纪念会。值得注意的是,抗日战争相关的各类通俗作品中,历史虚无主义的影响仍不可小觑。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决定着手“抗战史话”丛书编撰工程,举办了“新时代学术普及读物的书写”学术研讨会,2 在吸收最新科研成果的基础上,以通俗读物的方式讲述中国人民浴血抗战的事实,反击历史虚无主义者的污蔑和攻击,坚决驳斥和批判历史虚无主义的各种错误观点和论调。这是学术普及读物书写的时代价值,也是抗战史研究工作者的内在要求。缘此,本文结合此方面的学界动态,谈些体悟。
一、问题缘起
和平与发展是当今时代的主流,但竞争与对抗依然存在。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中国成为当今世界唯一的社会主义大国,西方敌对势力不断在意识形态领域加紧对中国的渗透,试图利用传播历史虚无主义,扰乱民众对历史的正确认知,给中国制造麻烦。历史虚无主义作为一种带有浓厚意识形态色彩和明确政治意图的错误思潮,在思想文化教育领域兴风作浪,屡遭批驳,众人喊打,以致声名狼藉,却暗流涌动,悄然改头换面,不断变换传播策略与手法,其根本目的是借学术研究之名,涂抹历史,混淆视听,否定中国共产党领导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历史合法性,以此动摇唯物史观对历史学的指导地位。夏春涛等曾就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产生背景、主要特征、传播手法、危害等问题进行全面论述,兹不赘述。1
历史虚无主义打着学术交流和文化傳播的旗号,在各个领域渗透蔓延,解构主流正统的历史叙事,搅乱民众正常完整的历史认知。历史虚无主义从历史的旁枝末节入手,切割完整、连贯的历史,拼凑历史细节,有选择、有目的地刻意截取、扩大某些史料“碎片”,运用“剪裁”“美化”等手法编排历史“真相”,建构起带有极强诱导色彩的历史叙事;部分抗战通俗读物以消遣、调侃、恶搞的方式,罔顾历史的严肃和崇高,歪曲和异化抗战历史。很多抗日神剧把原本艰苦卓绝、悲壮严肃的抗战历史拍成了玄幻剧、搞笑剧;网络上曾出现过一些“野史新探”或所谓的“揭秘文章”,实质是故意抹黑、污蔑革命英雄群体。现如今,广大的史学通俗读物阵地鱼龙混杂,一批未经过专业训练、缺乏历史学基本素养的作者或以哗众取宠为叙事风格的写手占据一席之地,图书市场上充斥着大量缺少史实、违背常理、逻辑混乱、胡编乱造的抗战神剧相关书籍。历史影视剧及通俗读物的质量,“不只是关系到个人作品的影响问题,也关系到史学工作的开展,史学工作的社会效益”。2 历史知识的普及过程中,“某些文艺作品对历史的曲解,过时而错讹的历史判断,虽不一定占据主流地位,但其所造成的历史认识的错误与迷乱也不可低估”。3 史学工作者要通过历史通俗读物加强爱国主义教育的功能,并提升全民哲学社会科学的综合素质。
事实上,一代代史学工作者呕心沥血、“阳春白雪”式的学术积淀,完全能够转化为“下里巴人”走进普通读者心中,最终实现史学社会价值与学术价值的统一。在“新时代学术普及读物的书写”学术研讨会上,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会长王建朗就指出,学术普及与学术研究具有互相促进的关系,一方面,学术研究成果需要向社会普及,积极影响社会认识;另一方面,社会的关注与支持也是学术发展的重要动力。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编撰抗战普及性丛书“抗战史话”,是“大家写小书”,突出通俗、普及的文字特色,以学术普及为表征,向全社会展示抗战史研究学界的基本成果和研究水平,大力推动抗日战争研究成果普及。苏州城市学院党委书记芮国强也表示,如何让史学研究的丰厚成果走进普通读者的心中,是学术普及读物重要的使命。史学工作者编撰符合普通大众阅读习惯和思维方式的抗战通俗读物,推动抗战研究成果普及化,形成全社会对抗战问题的历史共识,自觉抵制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学术普及读物中的战争、战役书写
战争是在一定社会历史时期的一定社会生产方式基础上产生,受社会的政治、经济、军事、科学技术、国际关系等客观条件制约,国家、民族、阶级、政治集团之间矛盾斗争的最高形式。战争的本质是政治活动的延续,战争的发生、发展及结束无法割裂与政治之间的联系。要言之,战争史作为军事史的核心,既是史学研究中永恒不变的主题,也是抗战史研究的主要内容之一。但就现有的研究状况而言,袁成毅表示:“抗日战争史的学术研究成果来看,军事史研究其实最为薄弱:一是抗战军事史的研究成果明显少于其他领域;二是抗战军事史研究成果的军事史学科属性不够强。”4 针对如上问题,不少学者就抗日战争的正面战场、敌后战场、世界反法西斯东方战争以及中国战场中的局部战役的历史书写进行了深入的学术探讨。
中国抗日战争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反法西斯战争的东方主战场,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高士华强调,推进抗日战争研究,要充分还原中国人民浴血奋战的历史事实,引发“与原同盟国人民第二次世界大战记忆的共鸣”。1 陈谦平认为,“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观察,它是以中国抗战力量为主体、以中国为主战场的国际性抗战”。2 他在《国际抗战与东方主战场》一文中提出,要以国际化的视野、视角看待中国的抗日战争,将中国的抗日战争放置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时空范围内。抗战普及读物的书写要把握好三个要点:一是要避免纠缠于抗战的领导权,或是过多提及正面战场、敌后战场地位及对立,应更多突出中国抗日战争对国际反法西斯战争的重大意义;二是要强调中国战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最早开辟的一个战场,对世界反法西斯格局产生深远影响,全面看待美、苏抗戰期间的对华援助;三是要在书写中国远征军尤其是滇缅反攻作战的内容时,注重收集印缅记者战地报道及照片,利用美国国家档案馆以及西方报纸关于中国抗战的记载,突出西方对中国抗战的高度肯定。
淞沪会战是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中日双方进行的第一场主力间的大型会战。淞沪会战的既有研究涵盖战役爆发的背景、战况,以及中日军队采取的战略方针、战术设计、成败得失、后勤保障、武器装备使用等诸多内容。在马振犊《“八一三战役”核心史料研究与其著述的普罗化表述》中,对撰写抗战通俗读物提出以下思考:一是要保持政治正确性,遵照习近平总书记和党中央关于深化抗战研究指示,内容叙述上公正、正确、科学,经得起历史检验;二是要用通俗的语言介绍学术最新成果,增强著述内容的科学性与可信度;三是要用历史唯物主义和实事求是的观点评价和介绍“八一三战役”历史事件和人物,对国民党方面下层官兵的浴血抗战给予肯定,但对于国民党上层的军事指挥得失进行历史的分析、叙述;四是要注意写作中遣词造句的通俗化、大众化,增强作品的生命力与感染力。
另外,在陈默《如何把短短数十天的昆仑关战役写成一本小书》中,以具体战役为个案探讨了学术普及读物如何撰写。文中分析了昆仑山战役以及桂南会战的爆发背景,厘清了日军由海南登陆进军南宁的过程,强调国民党第五军顽强的战力是昆仑关胜利的保证,而宾阳战斗的失利则导致大多数抗战史研究论著对昆仑关战役评价不高。他还提出应注意把握中国军队损失很大,但基本粉碎日本截断中国国际交通线计划的结论。
三、抗日战争中群体、人物的书写
人是创造历史的主体,人的活动直接或间接推动了历史发展的潮流。黄道炫指出:“让民众在历史书写中发出声音,既是历史研究者应有的关怀,也是历史研究者需要克服的严峻挑战。”3 个体及其组成群体的生存状态、政治选择、情感导向,为我们探究历史真相提供了鲜活的素材。要聚焦抗战时期的战斗群体、英雄个体、政治人物挖掘其心理状态、情感价值、战争应激反应等细节,摒弃以往历史简单化、脸谱化的刻板叙述,借以把握个体、群体与战争的互动关系。针对如上问题,也有不少学者就具体案例进行了深入的学术探讨。
近代以来,军事技术的飞速发展、军事装备的迅猛提升使空战愈加成为战争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空军学说创始人、制空权创立者、意大利人战略家杜黑强调:“一旦爆发战争,首先就要竭尽一切手段率先夺取制空权。”4 空中作战具有作战区域广、兵力机动快、突击威力大以及多方向、多层次、多目标的作战特点,大规模空袭通常能够在短时间内摧毁敌军的有生力量,消灭敌军主要目标。近代军事理论也指出:“(航空军事力量)的一个特点是能深入敌之大后方,对其目标施加影响。”5 日军全面侵华后,日本航空部队对中国沦陷区和大后方实施了无差别的大规模轰炸,摧毁桥梁、公路及各类建筑物,造成大量中国军民伤亡。1941年后,在美国总统罗斯福、时任中国空军顾问克莱尔·李·陈纳德以及蒋介石私人代表宋子文的积极推动下,由陈纳德招募并发起筹建了一支美国民间军人组成的志愿援华航空队,又称“飞虎队”。对此,金光耀《历史实相与历史书写:从对“飞虎队”叙述的变化谈起》中指出,应全面回溯“飞虎队”的现有研究,梳理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文件及相关航空资料、日本的相关档案、日本士兵的战时回忆等,以学界最新研究成果纠正网络上各种曲解和片面言论,向读者全面展示真正的“飞虎队”形象。
空战的研究内容,主要探讨交战双方空军的直接交锋问题,而围绕着争夺制空权和破坏制空权的地面防空,同样是空战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袁成毅从国民政府防空体系研究的角度,切入中日空战史的研究,避免了与以往战史的重复,进一步拓展了抗战史研究领域的深度和广度。1 他在《关于〈中国空军抗战史话〉的写作思考》中分析了现有研究存在的不足,提出空战通俗读物的书写应转变写作思路,突出清爽简约的叙述特点,注意捕捉如“8.14空战”中参战飞机机型等细节,并利用融媒体等手段增加读者的关注度。
“满铁”,全称为“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作为侵华日军重要的组成部分,“满铁”承担了日本在中国搜集军事、政治、社会、文化等情报的职责,也是日本对华进行经济掠夺的核心机构。武向平长期关注日本对华调查诸问题,形成一批富有见地的研究成果。2 他在《明治维新后日本对华地质专业“调查”人员的培植》中提到,近代日本对华调查的时间应上溯至明治维新之后。文中他分别梳理了明治维新后日本培植对华调查人员的方式、调查人员的来源、调查的范围,日本外务省、陆军省、海军省、参谋本部、国策会社以及各研究机构主导下的调查内容;同时强调应整合国内档案资料,利用美国、俄罗斯及日本等多国资料,以互鉴、互证的方式开展研究。
全面抗战爆发后不久,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实现了第二次合作,中国共产党将活动在南方八省的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陆军第四军(简称“新四军”)。新四军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一支活跃在敌后战场上的武装力量,采取定点伏击、迂回穿插、诱敌深入、声东击西等游击战术发动对日作战,“游击战、根据地、正规军构成中共持久抗战互为作用的‘三驾马车’”。3 游击战作为配合正面战场的一种作战形式,其主要特征是群众性、独立性和分散性,战法不拘一格,战术形式多变。游击战秉承战略上实行“内线持久的防御战”的原则,具体到战斗上则采取“外线速决的进攻战”的作战形式。游击战的根本宗旨是在纷繁复杂的战场中始终掌握战争主动权,先使本方立于不败之地,化被动为主动,由不利到有利,适时根据战局变化扭转敌我之间的优劣形势。新四军及游击战术问题历来是抗战史研究的热点之一,近年来有多部相关著作出版。4 李雷波《在实战中淬火:新四军江南游击战术的生成演进》强调要以战术的演进串起新四军从组建、作战到胜利的文本书写,结合文本阅读与考察,辅以作战图分析,考察新四军在江南的作战行动、正规军与地方武装的配合等问题。
如何才能跳出学术论文的枯燥,又坚守学术严谨,用学者的视角,通过故事的写法,关注大众的兴趣和口味?叶铭《枪声阻挡不了他的叛国路:我尝试的学术普及写法》认为这是历史从业者必须学习和强化的内容。他以“汪伪政权史话”的撰述内容为例,先介绍了暗杀汪精卫前后的背景以及暗杀汪精卫试图达成的目的,继而对后续相关事件如伪军在汪伪政权、日中关系中地位等问题展开论述。姜涛以撰写《戴安澜》为例,认为要坚持学术性正确的导向,把控军事细节论述的比例,减少英文文献的直接使用,以降低受众群体的阅读门槛;同时,突出普及性和大众化的叙事风格,注重人物的侧写和横截面,挖掘抗战英烈当代历史记忆。郝昭荔《抗战中的个体》以赵一曼的历史书写为例,提出研究抗战中的个体不应追求面面俱到、个人传记式的叙述方式,应高度关注重要的历史事件对个体的影響,细致分析个体选择背后的影响因素;在事件史的研究中,梳理其中重要参与者的相关情况,描摹其心理活动,增强文字的分析和阐释,能够为沉默者说话,再现历史场景。
四、沦陷区抗战内容的书写
沦陷区是区域抗战史中关注的重要内容之一,吴敏超指出:“区域抗战史中的个案研究,是推动抗战史研究的基础,是抗战研究之树的枝杈或绿叶。”1 袁成毅、汪效泗、徐国利等学者曾就区域抗战史研究的概念、特征、方向、宏观视野、兴起动因等问题做过深入的探讨。2 现有区域抗战研究成果中,主要分为以省、市为中心内容的抗战通史和较大地理单元范围内的抗战通史,3 见之于世的专题论文则不胜枚举。
1942—1943年,河南爆发了近现代史上空前绝后的特大灾荒,据江沛征诸史实后指出,河南灾荒“灾后前后两次统计,死亡人数分别是148万人(应包含有逃荒人口)和28.8万人”。4 电影《1942》部分还原了河南灾荒的真实情况。江沛《虚实之间:1942年河南大灾荒若干问题辨析》指出,战争电影某种程度上承载了代际间文化记忆接力的使命。他援引电影《1942》分析电影艺术和历史叙述之间的差异,强调应以流畅的历史书写代替枯燥的灾情描述,通过增加真实图片营造历史现场感,将学术的知识、学术的写实转化成一种大众的知识,进而推动整个民族的史观发展。
1937年11月淞沪会战结束后,直至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因英法两国宣布战争中立,形成了上海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除虹口、杨树浦两区)未被日军占领的“孤岛”状态,史称上海“孤岛时期”。既有关于上海“孤岛时期”的租界教育、传媒、金融业等研究可谓汗牛充栋。陈雁《田野与写作:〈孤岛上海〉写作中的一点思考》从张爱玲的《色戒》、石黑一雄的《上海孤儿》等文学作品唤起读者对孤岛时期上海空间概念的基本认知谈起,建议通过找寻孤岛时期上海留下的历史遗存,以四行仓库、浦东同乡会大楼、宁波旅沪同乡会大楼等地理坐标为切入点,引导普通读者真正触摸历史,进而理解上海“孤岛”的概念和内涵。
2015年9月,习近平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会上指出:“中国人民经过长达十四年艰苦卓绝的斗争,取得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宣告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完全胜利。”5 王铁军《十四年抗战视域下的东北抗战》从中日民族矛盾、东北民众抗日斗争、辽宁抗日战争时间顺序书写、东北抗日义勇军和东北抗联的称谓四个方面分享了自己的写作心得。张俊峰结合自身既往研究,强调要从“推进山西抗战资料建设、挖掘山西区域特色、从社会史视角三个方面出发,多层次全方位推进山西抗战史研究”。6 他还以《〈晋绥抗战史话〉的写作与创新》为题,分享了五点经验:一要充分借鉴吸收已有成果,避免老调重弹;二要融入晋绥抗战史研究的最新成果;三要实现故事性、通俗性和学术性的统一;四要以整体史视野书写区域抗战史,克服单纯的政治史、军事史、革命史书写方式;五要充分把握区域抗战的发展脉络和重要节点,避免碎片化。刘志鹏在《关于撰写〈山东抗日根据地史话〉的一点体会》中提出要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突出山东抗日根据地区域特色,强调山东抗日根据地的空间概念,借鉴报告文学的形式,从抗日根据地初建、抗日根据地巩固、抗日根据地的困难以及抗战胜利四个部分全面梳理山东抗日根据地的创立、发展过程。
故宫博物院作为北京乃至中国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其馆藏各类各级文物承载了中华民族重要的历史记忆,而图像在社会变迁的过程中又担负起承载历史记忆的重要使命。徐婉玲《档案、图像与遗址:故宫文物西迁乐山的历史重构与记忆再现》分享了《多奇云致故宫博物院函》《易培基致宋子文电稿》《故宫博物院理事会第二次常务理事会议记录》《保护故宫文物电令》以及故宫文物装载、搬运、贮藏等原始照片,全景展现了故宫文物南迁的始末缘由、线路选择等内容。
伪满史是侵华日军基于伪满建国之需要,以“去中国化”为根本宗旨而建构起来的一套历史叙事。赵士见《伪满史范式、资料与书写》介绍了目前伪满史研究的三种范式,即抗战史视角下的伪满史、日本视角下的伪满史、东北区域史下的伪满史。对于撰写抗战史话丛书,他强调应以伪满政治制度的视角洞察伪满社会、经济、军事活动。
五、学术普及读物书写的原则及意义
《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普及读物项目实施办法》中提及,普及读物的书写要“体现可读性,力求图文并茂、生动活泼,深入浅出、通俗易懂,文风朴实、文笔生动,能够产生积极广泛的社会影响”。如何以生动通俗的文字呈现抗战的历史画面感,遵循忠于事实与贴近大众相结合的原则,搭建起史学工作者与普通读者的沟通桥梁,是学者们很关注的问题。对此,汪朝光《抗战史研究与撰写的几个问题》指出,抗战史话丛书的编写要遵循几个原则,即把握历史叙事、突出历史人物的多面体、从细节着手串联起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以及关注读者所关心的问题。高士华认为,学术成果的普及是回击历史虚无主义的利器,历史学者要破门而出,走出书斋,贴近、关注普通读者对抗战内容的阅读需求。
就具体话题,贺江枫《如何在撰写普及读物时坚持学术性》认为,应开拓长城抗战的史料空间,全面梳理长城抗战的史实,重点讨论日军南下跨过长城的军事决策、中央政府与华北地方实力派的争执、英国在调停中扮演的角色等问题,以富有艺术化的语言叙事实现对引语、档案、材料的通俗转换。梁馨蕾《对抗日战争史奇谈怪论的梳理与反思》从抗日神剧的特点、网络神文的特征等方面切入,分析抗战史学术研究成果受众群体有限的原因,进而提出要以更生动、通俗的内容和文字吸引读者,通过高质量的细节来配合宏大的历史叙述,客观、全面、真实呈现战争全貌。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5年就提出“推出高水准的权威专著和通俗读物”,现在高水准的学术专著已不胜枚举,但高水准的抗日战争通俗读物少之又少。因此,应加速学术成果向通俗读物的转化,尽快补上这一课。王建朗在总结学术普及读物写作的要旨后强调,“抗战史话”丛书在课题设计上要避免求全,注意摆脱学术著作的思维定式,标题务求鲜明突出。
六、结语
抗日战争时期的学术研究与成果普及,历来是史学界关注的重点问题之一。专业的史学研究与面向大众的学术成果普及之间,存在着书写范式、理论深度、编撰体例、章节安排等诸多差异。史学研究是利用传世文献、考古资料、历史遗迹重塑历史现场,尽可能还原史实,勾勒历史原貌,再现人、事、物三者的互动关系,着力探究隐藏在历史表象后的内在本质;而面向大众的学术成果普及则更需要侧重生动形象的语言表述和言简意赅的历史叙述。毛泽东曾指出:“高级的作品比较细致,因此也比较难于生产,并且往往比较难于在目前广大人民群众中迅速流传。”1 如何突破高级作品过高的门槛,如何吸引读者,是学术成果普及的关键。对此,陈红民从三个方面谈道:“一要确定读者群,二是从中国内部和外部因素分析,明确中国人民是如何打败日本侵略者的主题,三要将历史细节有机融入大历史的叙述,呈现历史画面感等。”2 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决定开启“抗战史话”学术普及读物的编撰工程,正是要以学术成果普及为内驱,从战争、战役的书写,群体、人物的书写,沦陷区抗战内容书写等方面,呈现抗战通俗读物的最高水准,打通专业学者和普通读者的对话通道。
专业化的历史研究与学术成果普及两者间并非对立,学术成果的普及能够吸引部分史學爱好者投身史学,为史学界人才培养注入新鲜血液。个人以为,抗战通俗读物书写之要诀应有此两方面:其一,要关注不同受众群体的教育层次,明确受众群体的定位及阅读对象的身份。如梁启超所言:“凡作一书,必先问吾书将以供何等人之读,然后其书乃如隰之有畔,不致泛滥失归,且能针对读者以发生相当之效果。”1 在书写范式和内容组织上,要统筹编撰体例、文字叙述、观点表达以及插图配置各方面的关系,兼顾高等教育层次人群、中等教育层次人群以及初等教育人群的不同需求。要高度凝练语言,简明扼要传达主旨,做到“叙事不妨细致,但是结论却要看远不顾近”,2 将整部书的历史观大而化之,以适应读者的实际阅读能力。其二,抗战内容要同实际社会相结合,发挥社会功用价值,培养全民阅读的良好习惯,提高普通读者对抗战的兴趣,系统、有层次地推进抗战内容普及的社会化进程,使抗战的内容与社会各阶层的历史认知形成对接,具有爱国主义的教育功能,担负起知识普及和文化启蒙的使命。进入21世纪,各类信息充斥社会,知识经济蓬勃兴起,社会知识化、学科开放化的趋势无可避免,史学工作者应直面挑战,加强自身内在素质的锻造,努力向社会大众传送通俗易懂的最新研究成果。
Writing Content, Values and Principles of Academic Popular Books
WANG Hanyao
Abstract: Historical nihilism makes use of deified TV series on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and wantonly compilation of the popular book to disturb the general public’s historical cognition. The Society of Historical Studies of China’s War Against Japan has compiled academic popular books entitled “Historical Words of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which focus on three aspects, namely, the writing of wars and battles, the writing of groups in the War of Resistance, and the writing of what occurred in the War of Resistance in the occupied areas. To demonstrate to society as a whole the basic achievements and research level of the academic on the history of the war of resistance, to vigorously promote the popularization of the results of the research on the war of resistance, and to resolutely refute and criticize all kinds of erroneous viewpoints and arguments of historical nihilism.
Key words: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academic popular books; historical nihilism; wri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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