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彦,李 岩,冯宗妹,李 宁,王 震,吕维红,张曼丽(1.沧州市人民医院中医科,河北 沧州 061000; .沧州市人民医院中药房,河北 沧州 061000; .沧州市人民医院住院药房,河北 沧州 061000; .沧州市人民医院超声科,河北 沧州 061000; .沧州市人民医院乳腺科,河北 沧州 061000)
相关研究结果显示,恶性肿瘤患者中约90%存在有不同程度的癌性疲劳(cancer-related fatigue,CRF)症状[1]。目前,有关CRF的发生因素尚未明确,可能与促炎因子网络激动驱动有关;同时,因CRF患者多存在免疫功能紊乱现象,经细胞因子拮抗剂治疗后可有效缓解CRF的临床症状[2]。中医学中,CRF属于“虚劳病”范围,疲劳是由于机体阳密阴平的平衡状态被打破导致阴阳失衡的疾病,阴阳失衡需根据“虚则补之”“损者益之”的理论治疗,在CRF的治疗中应以补益为主要目的。中医关于CRF的治疗多采用中成药、中药复方汤剂口服及穴位针灸[3]。文献报道,针刺疗法联合中药治疗能改善CRF患者的临床症状,提高生活质量[4]。本研究旨在分析解郁除乏汤联合针灸治疗乳腺癌化疗后CRF患者的临床疗效,及对焦虑自评量表(SAS)、抑郁自评量表(SDS)和中文版癌症治疗功能评估疲乏量表(FACT-F)评分,血清C反应蛋白(CRP)、白细胞介素6(IL-6)和可溶性肿瘤坏死因子受体-1(sTNF-R1)表达水平的影响,探究解郁除乏汤联合针灸方案治疗CRF的相关作用机制。
选取2019年7月至2022年7月我院收治的乳腺癌化疗后CRF患者117例,均为女性。诊断标准:(1)乳腺癌诊断标准参考《中国抗癌协会乳腺癌诊治指南与规范(2021年版)》[5],首发症状为乳房肿物,其他临床症状可见乳头溢液、皮肤变化、乳头乳晕异常等;经影像学检或病理检查确诊。(2)CRF诊断标准参考NCCN癌症相关疲劳实践指南[6],疲乏症状反复出现,持续时间>2周,并伴有以下≥5个临床症状表现,①注意力不集中;②虚弱或肢体沉重;③睡眠后感到精力仍未恢复;④情绪低落/精力不足/缺乏激情;⑤嗜睡/失眠;⑥反复情绪低落,易出现挫折感/易激惹;⑦活动困难;⑧短期的记忆力减退;⑨无法完成以往可做的日常活动;⑩在休息后疲乏症状仍可持续数小时无法缓解。(3)肝郁脾虚证的辨证标准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7],主症为神疲乏力,气短懒言,寐差,郁郁寡欢;次症为胸闷,善太息,口苦咽干,腹胀,纳差,舌质淡嫩,苔白腻,脉弦细;具备主症2项,次症1项以上,结合舌脉可诊断。纳入标准:患者及家属均知晓本研究,签署知情同意书;符合上述诊断标准及辨证分型标准;临床资料完整;均行化疗治疗。排除标准:合并其他恶性肿瘤者;依从性差或有长期药物依赖史者;有严重基础性疾病或代谢性障碍疾病者;妊娠期或哺乳期者;为复发或接受其他治疗的患者。
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将患者分为对照组58例与观察组59例。对照组患者年龄45~70岁,平均(60.36±3.11)岁,病程2~13个月,平均(6.55±1.40)个月。观察组患者年龄40~70岁,平均(59.87±3.60)岁,病程2~14个月,平均(6.37±1.55)个月。两组患者资料相近,有可比性。本研究通过我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批件号:K2023-137-01)。
两组患者根据病情需要按照既定化疗方案施行化疗。(1)对照组患者给予常规化疗基础支持治疗,包括止吐、保肝及保护胃黏膜,积极治疗基础疾病、纠正可治疗因素,改善疼痛、情感障碍、贫血、睡眠障碍、营养不良及并发症等。但未针对CRF采用特殊抗疲劳治疗。(2)观察组患者给予解郁除乏汤配合针灸治疗。解郁除乏汤组方:柴胡12 g,黄芩9 g,清半夏9 g,仙鹤草30 g,陈皮15 g,香附12 g,白芍15 g,红景天15 g,酸枣仁15 g,合欢皮15 g,薏苡仁30 g;1日1剂,水煎至400 mL,早晚分2次服用。取穴:依据《针灸学》[8],取中脘穴、气海穴、肝俞穴(双侧)、太冲穴(双侧)、合谷穴(双侧)和足三里穴(双侧);操作:针刺手法以提插和捻转相结合,采用平补平泻法;中脘穴、气海穴,直刺1~1.5寸;肝俞穴,向内斜刺0.5~0.8寸;足三里穴、太冲穴、合谷穴,直刺0.5~1寸;针感以扩散或传导为佳,留针30 min,1日1次。两组患者的治疗周期为3周。
(1)中医症状积分:参考《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7]拟定症状评分表,症状包括健忘、精神疲惫、失眠多梦和精力不足等,根据患者症状严重程度进行评估,“重”计3分,“中”计2分,“轻”计1分,“无”计0分,得分越高代表症状越严重。(2)血清CRP、IL-6和sTNF-R1水平:治疗前及治疗后3周抽取患者静脉血,离心后获取上清液待检,采用双抗体夹心酶联免疫吸附分析法,检测CRP、IL-6和sTNF-R1表达水平。(3)SAS、SDS和FACT-F评分:SAS、SDS量表总分均为100分,评分越高表示焦虑、抑郁症状越严重[9-10];FACT-F评分共41个条目,6个维度,总分为164分,得分越高代表患者生活质量越低,疲乏情况越严重[11]。(4)不良反应:记录患者牙龈肿痛、咽喉痛和口腔溃疡等发生情况。
根据中医症状积分减分率评定临床疗效[7],减分率=(治疗前总分-治疗后总分)/治疗前总分×100%。基本痊愈:精神症状消失,减分率≥75%;显效:精神症状基本消失,减分率≥50%,但<75%;有效:精神症状减轻,减分率≥25%,但<50%;无效:减分率<25%。总有效率=(基本痊愈病例数+显效病例数+有效病例数)/总病例数×100%。
观察组患者治疗后临床总有效率为94.92%(56/59),高于对照组的65.52%(38/58),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16.004,P<0.001),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临床疗效比较[例(%)]Tab 1 Comparison of clinical efficacy between two groups [cases (%)]
治疗后,观察组患者健忘、精神疲惫、失眠多梦和精力不足等中医症状积分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症状积分比较分)Tab 2 Comparison of TCM syndrome integrals between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points)
治疗后,两组患者的CRP、IL-6和sTNF-R1表达水平均降低,观察组患者的CRP、IL-6和sTNF-R1表达水平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CRP、IL-6和sTNF-R1表达水平比较Tab 3 Comparison of the expression levels of CRP, IL-6 and sTNF-R1 betwee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治疗后,两组患者的SAS、SDS和FACT-F评分均降低,观察组患者的SAS、SDS和FACT-F评分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SAS、SDS和FACT-F评分比较分)Tab 4 Comparison of SAS, SDS, and FACT-F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points)
两组患者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0.500,P=0.479),见表5。
表5 两组患者不良反应发生情况比较[例(%)]Tab 5 Comparison of incidences of adverse drug reactions between two groups [cases (%)]
CRF的发生与肿瘤进展及其治疗方式、并发症和精神因素等密切相关,放化疗治疗中产生的骨髓抑制、免疫功能低下和食欲减退等均可引起疲劳发生[12]。积极有效的治疗对改善患者CRF情况,促进患者恢复有积极意义。
乳腺癌本身病机与肝气失常密切相关,查阅相关文献可知,CRF多从脾肾论治,“肝为罢极之本”,肝主筋司运动,肝与耐受疲劳能力密切相关[13]。同时,化疗、手术损伤元气,元气也与肝气升发密切相关。因此,乳腺癌CRF的发生与中医肝脏功能失常密切相关,宜从肝论治。本研究所用中药汤剂为解郁除乏汤,以小柴胡汤疏肝解郁为主,辅以舒肝健脾、益气活血的中药,针药并用,内外同治,以汤药内调脏腑之元气。解郁除乏汤药方中,柴胡、黄芩为君药,柴胡属于少阳之专药,其气微寒可疏肝利胆,调畅气机;黄芩性寒,与柴胡配伍后可入少阳,可清少阳之相火,泄少阳之邪热,退热除乏,《本草求真》[14]中记载,“邪在少阳胆经,得此以为清理”“枯者清上焦之火……实者,凉下焦之热”。白芍、酸枣仁、香附和合欢皮为臣药,白芍可泻可散,能补能收,为阴中之阳,可平肝散郁结;酸枣仁益精血,补心脾,安神定悸;香附疏肝解郁,调经止痛,理气调中;合欢皮解郁安神、清热解毒。半夏、陈皮和薏苡仁为佐药,半夏可调和胃腑,下降逆气,疏畅阳气进出之道路,有助阳入阴之效;陈皮理气健脾,燥湿化痰;薏苡仁味甘、淡,性凉,归脾、胃、肺经,可利水渗透湿,健脾止泻。仙鹤草、红景天为使药,仙鹤草归心、肝经,可补虚、解毒;红景天能健脾益气,擅治脾气虚衰、倦怠乏力等症[15]。全方诸药合用,有疏肝解郁、活血化瘀和健脾利湿之效。在针对CRF患者的针灸治疗中,取穴以中脘穴、气海穴和肝俞穴为主,以改善三焦各部的气机,从而调节三焦中各部所属脏腑的气机,既各司其气,又上下贯为一体,协调共济,可保证三焦气机通畅调达[16]。太冲穴为人体足厥阴肝经上的重要穴道之一,可疏肝理气,宁心安神;合谷穴属手阳明大肠经,可镇静安神,通经活络止痛;足三里穴为足阳明胃经之合穴,有调理脾胃、补中益气之功。诸穴同用,从气论治,配合提插和捻转相结合,采用平补平泻法从整调理阴阳,改善患者临床症状[17]。本研究中,观察组患者临床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中医症状积分改善情况优于对照组,证实解郁除乏汤联合针灸可有效提高临床疗效,改善临床症状。
CRP属于肝脏分泌的急性时相反应蛋白,是临床中常用的敏感性炎症反应标志物,具有免疫调节作用;IL-6属于多功能的活性因子,可经多种细胞诱导产生,并刺激机体免疫反应细胞的增殖与分化,提高细胞功能。sTNF-R1属于可溶性肿瘤坏死因子受体,在细胞因子网络中有重要的调节作用[18]。研究结果显示,CRF的发生与IL-6、sTNF-R1和CRP过度表达有关,疲劳程度越严重的患者,其IL-6、sTNF-R1和CRP表达水平越高[19]。本研究结果显示,两组患者治疗后的IL-6、sTNF-R1和CRP表达水平均有不同程度降低,观察组患者治疗后的IL-6、sTNF-R1和CRP表达水平低于对照组,提示解郁除乏汤联合针灸可有效降低患者血清IL-6、sTNF-R1和CRP水平,可能与联合治疗标本兼治、提高临床疗效有关。观察组患者治疗后的SAS、SDS和FACT-F评分低于对照组,表明解郁除乏汤联合针灸可改善患者焦虑、抑郁情况,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20]。在安全性方面,两组患者不良反应发生率相近,提示观察组治疗方案的安全性尚可。
综上所述,解郁除乏汤联合针灸可改善乳腺癌化疗后CRF患者的SAS、SDS和FACT-F评分,降低血清CRP、IL-6和sTNF-R1表达水平,获得可观的临床疗效。本研究的不足在于未对患者开展长期随访,联合方案的长期疗效仍需进一步深入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