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增进理念在日本养老设施设计中的应用

张玲 薛梅馨宇 赵阳 陶伊奇

摘要：“健康老龄化”已上升为国家老龄事业发展战略，老年人的生理和心理健康与居住环境有密切的关系。老年人面临着身体机能与心理健康方面的双重挑战。与中国有相同文化背景的日本在1999年制定的黄金计划提出要以健康老年人为对象进行保健、预防和社会活动支援等“健康增进”理念。其中，与老年人生活息息相关的日本养老设施更是被赋予了可帮助老年人延长健康状态，使其能够独立生活，降低社会护理成本的新理念。本文通过日本日建集团设计的4个养老设施为例，分析“健康增进”理念在养老设施设计中的具体应用，通过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干预，重新审视养老设施对老年人健康促进的重要作用。以期在健康老龄化为背景下，中国养老设施针对预防保健等健康促进方面的设计提供借鉴与参考。

关键词：健康增进，养老设施，健康老龄化

Abstract： "Healthy aging" has been promoted as a national strategy for the development of aging， and the physiological and psychological health of the elderly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living environment. Older adults face dual challenges in terms of physical functioning and mental health. Japan， which has the same cultural background as China， proposed the concept of "health promotion" in its Golden Plan in 1999， which targets healthy elderly people for health care， prevention and social activity support. In particular， Japanese elderly care facilities， which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lives of the elderly， have been given new ideas that can help the elderly prolong their health， enable them to live independently， and reduce the cost of social care.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application of the concept of "health promotion" in the design of senior care facilities through four examples of elderly care facilities designed by NIKKEN GROUP， and re-examines the important role of elderly care facilities in promoting the health of the elderly through both physical and psychological interventions. The aim is to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design of preventive health care and other health promotion aspects in Chinese senior care facilities in the context of healthy aging.

Keywords： health promotion， elderly care facilities， healthy aging

1.研究背景

2015年世界衛生组织（WHO）提出“健康老龄化”，并将其定义为 “发展和维持老年健康生命所需的各种功能实现的步骤。”在全球健康发展人口老龄化与国家健康发展战略视域之下，健康老龄化已上升为国家老龄事业发展战略，国务院及各部委先后出台多项政策推动康养型养老设施的建设。发展康养型养老设施对改善老年群体的身心健康，提升其生活的宽度和广度，减轻社会和国家的养老负担有重要的意义。日本是全球老龄化最为严重的国家，与中国有着相同的文化背景，具有极其典型的代表性，对中国有巨大的影响及借鉴意义。

根据2022年日本总务省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日本65岁以上老年人占总人口比为29.1%，在世界范围高居榜首，这预示着日本已经进入超高龄社会。在早期全部由政府承担医疗费用的背景下，为了控制过量的住院医疗需求，日本意识到疾病预防以及推进包含医疗指导在内的综合性保健医疗政策的重要性。1982 年日本制定了“老人保健法”， 此保健法以“预防”为重点，基本内容是努力增进日常健康保健。国民根据地区不同，年老以后能享受到适当的保健服务。1999年日本又制定了“黄金计划”，这是介护保险导入后在新体制下推进老年人保健福利的措施。这个计划不仅在居民区附近布置基础介护服务，也以健康的老年人为对象进行保健、介护、预防、和社会活动支援等活动，其特点是构建一个支持老年人保健福利的社会。本文以日本日建设计的4个养老设施为例，分析“健康促进”理念在其养老设施设计中的应用，分别从身体与心理干预角度出发，重新审视养老设施对老年人健康促进的重要作用，以期为中国养老设施在健康老龄化背景下，针对养老设施从预防及保健等方面的设计提供借鉴与参考。

2.日本的健康推进计划

日本是亚洲最先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国家，在广泛学习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前沿理念和做法后，根据东方文化及自身的特点又做了诸多的调整和提升。日本早于1963年颁布了《老年人福利法》，但随着20世纪70年代日本经济低迷，明显感觉老年人医疗、福利支出的费用成为国家和自制团体的负担。在重申老年人医疗费用支付制度的同时，日本意识到疾病的“预防”以及努力增进日常健康保健的重要性。因此，日本于1982 年制定了“老人保健法”， 确保国民年老以后有适当的医疗条件，疾病的预防和治疗条件。因此“老人保健法”以“预防”为重点，是对疾病的预防、治疗、机能训练等保健事业进行综合实施，以提高国民保健、增进老人福利为目的的政策。

1999年日本制定的黄金计划（即老年人保健福利措施五年计划）不仅开展老年人居住地区的介护服务，也以健康的老年人为对象进行保健、介护预防、社会活动支援等活动。计划中最突出的特点便是“健康推进计划”，为将21世纪建造成明朗活力的社会，让更多老年人健康的参与社会活动，融入社会，拥有生活意义，以塑造“有活力的老年人”为目标。黄金计划在调整护理服务的同时，还要维持无需护理的健康高龄者的健康，帮助其寻找生活意义，通过护理预防和生活支援，对高龄者的自立生活予以支援。例如针对65岁到74岁的前期老年人便鼓励其积极的参加介护活动，营造使其身心健康的环境，以期未来实施的措施可保持“自主独立”的老年人达到九成的目标。

日本将养老护理体系（图 1）分为三个阶段，即疾病预防、疾病治疗和病后护理。以往养老设施更多的集中在护理及病后康复这两个方面。但随着“健康推进计划”的实施，疾病预防，健康增进也成为养老设施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提高老年人的活动量，促进其与社会交流，创造身心健康的环境，将护理资源集中在疾病预防等健康促进方面。因此在近些年，日本的养老设施在实践中帮助老年人延长健康状态，使其能够独立生活，降低社会护理成本成为新的着眼点，养老设施的建设被赋予了"健康养老"的新含义。

3.基于健康增进理念的养老设施设计

本文选取了由日本日建集团2（以下简称日建）的“日建设计”和“日建住宅设计”设计的4 个实践项目（ 表 1） 为例进行分析。分别从通过生理与心理双方面的“健康增进”对养老设施进行多元策略相结合的设计方式进行阐述。在生理健康促进方面，注重外部空间与周边融合以促进老年人日常的出行活动；在心理健康促进方面，采取了与社区环境衔接，注重营造交往空间等手法，通过设计增强老年人安定感及去机构化的设计手法增进老年人的身心双重健康。这四个实践项目分别是四天王寺悲田院、Wellcare Garden深泽、Charm Premier柿之木坂和Charm Premier Grand南麻布。

四天王寺悲田院（以下简称悲田院）为面向中低收入的社会养老福利设施。该设施位于一个已规划好的社区内部，社区内涵盖重度支援的老人的护理单元（图 2）、中低收入自理老人的居住单元（图 3）、保育园以及残疾人支援设施。设施南侧为樱池北侧为与周边其他设施及社区共用的假山景观。设施原址为1965年竣工的旧悲田院，日建填平了原有设施周边的蓄水池，扩大了悲田院的占地面积，并重新分配了中高度看护楼和低收入自立楼占据总建筑面积的比例，配置了康复中心。

Wellcare Garden深泽（以下简称Wellcare Garden）为面向健康自立老人的老年人看护型居住设施。位于东京杉并区的高端住宅区深泽，西侧为一个护理型养老院和幼儿园，周边住宅多为低层住宅，开放空间很少。日建致力于在这样的封闭区域内，创造一个向社区开放的养老设施。

Charm Premier柿之木坂（以下简称柿之木坂）为面向自立以及中低介护等级老人的收费养老设施。该设施位于东京最安静的住宅区，设施东侧面向绿意盎然的“吞川柿之木坂支流绿道”，北侧为保育园，南侧及西侧均为住宅用地，周边环绕着各种绿地、公园，日建的目标是在此打造一个酒店化的高级养老设施。

Charm Premier Grand南麻布（以下简称Grand南麻布）为面向自立以及中低介护等级老人的收费养老设施。该设施位于市中心历史街区内部，街道北侧为外交使团所在地，剩下三面被住宅所环绕，附近有神社、寺庙以及绿地。在该设施的设计上日建住宅设计强调了使设施更加接沿袭历史的设计思考。

3.1健康促进的活动空间

（1）可增进运动量的室外空间

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生理相较于成年人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变化，①是感官知觉能力的退化；②是神经系统退化，包括记忆力和认知力的下降；③是运动系统退化，包括肢体灵活度和骨骼韧度都在下降。为延长老年人的健康状态，日建通过景观及外部活动空间设计，创造让老年人想自主参与活动的空间，可延缓老年人的生理机能衰退。以悲田院为例，通过外部景观设计，如假山、莲花池等（图 4），促进老年人尽可能多的外出活动，既有利于提高其日常活动量预防常见老年疾病，又能促进其在附近与社区居民相遇并进行交流。

而在柿之木坂与Grand南麻布的项目中，日建则是利用设施周边的优良景观来鼓励老年人外出散步。柿之木坂是位于东京最安静的住宅区，周围环绕着桧屋公园（图 5）和驹泽奥林匹克公园（图 6）。在公交站台前还有吞川的一条绿道（图 7），老年人在感受四季变化同时可以随时以亲自然的姿态体会美景，陶冶情操。

Grand南麻布位于周邊围绕着外国外交使团（图 8）的市中心区，周边也有栖川宫纪念公园（图 9）、神社和寺庙（图 10），老年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参与到各种休闲活动当中。

（2）增进自主康复的室内空间

日常的器械辅助训练也有助于促进老年人的身体健康，康复室的设置是为身体机能日益退化的老年人提供每日进行训练的场所。日建在设置器械活动室时有意将其融入老年人的日常生活，避免在使用过程中产生乏味枯燥的心理。另外，在养老设施内设置具有疗愈效果的浴室也对老年人的身体健康起到一定的积极促进作用。

在Grand南麻布设施的康复区域设计中（图 11），有意将器械训练区设置在餐厅上方。透过玻璃，使用者可以观察到底层餐厅的情况，以及对面活动室正在进行的活动（图 12）。在使用器械训练时极大程度的削减了重复锻炼时枯燥乏味的感觉，增进了老年人活动的积极性。在浴室的设计上，Grand南麻布设施为使用者提供具有疗愈效果的“柏树浴”和“石浴”等特殊浴室（图 13），对老年人的身心放松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在柿之木坂设施中则采用了宽敞明亮的活动室的设计策略，并定期为老年人提供有益身心放松的健身操、舒缓运动等课程，充分融合在老年人的日常生活中，并鼓励老年人参与到充满趣味性的运动中（图 14）。

3.2与周边区域的融合

（1）增强与周边地区的联系

作为社会群体的一部分，老年人易出现缺乏认同感、强烈孤独感的心理问题，那么在养老设施设计过程中，注重与周边环境连通，使其与环境相融合而非孤立地存在于场地中就变得非常重要了。依据马斯洛需求理论中的认同需求，希望自己的能力获得他人认同，确保晚年始终带有尊严感，同样可以起到促进健康的作用。日建便在设计空间时抓住了这一要点。

例如悲田院，基于原有养老社区的设想上又加强了与周边地区及代际之间的联系（图 15）。该用地除了悲田院养老设施以外，在周边地区同时设置了保育园、儿童托管机构以及供儿童玩耍的假山和水池，并且进行了无障碍设计以确保老年人在周边散步时不受阻碍。在规划用地方面，悲田院养老设施被设置在较低的地平面上（图 16），降低建筑姿态的同时更好的与周边住区相融合。最后，项目通过连接南侧的大学，东侧及北侧的住宅区，实现了将悲田院与周边地区相融合的设想。

Wellcare Garden项目由于其位于东京杉并区的高端住宅区，日建则通过向社区，设置广场空间（图 17）从而引入了社区的人气，从而增进与周边地区的联系。例如通过咖啡茶座、书吧、开场式门厅入口等设置增进互动行为的场景，增强与社区联系的同时促进了老年人可积极的与附近居民交流，丰富其日常生活。

（2）增进社区公众参与

此外，将养老设施的部分公共区域作为社区活动场所，鼓励周边居民以设施使用者参与到公共活动也是日建设计健康促进型养老设施的手法之一。公共区域的复合化设计，既能够服务到周边社区居民，又能够满足老年人实现自我价值的需求。参与到社会活动，为其提供丰富的文化娱乐生活，满足实现自我人生价值，有效避免了老年人产生悲观厌世的消极情绪，积极的促进其心理健康。

悲田院养老设施继承了原有养老社区对“核心空间”的一系列规划（图 18）。通过将室外空间与南面的“樱池”和北面的假山相互贯通（图 19）的设计手法，形成了“核心空间”来促进老年人与周边住户之间的交往与交流，并将居住空间和会所穿插在其中。另外，在设施假山的区域设置“街道”，并定期举办舞蹈节等公共活动（图 20），鼓励设施使用者、周边居民及工作人员共同参与。

Wellcare Garden的设计目标是希望入住的老人能够不依赖他人的帮助，任何时候都能以独立的身心，去过健康充实的生活。日建在设计过程中将养老设施和广场空间向社区开放，并积极地与邻里互动，增进居民主动开展文化讲座等活动（图 21）。老年人也可在活动中进行知识经验分享，为文化传播做出贡献，并增进认同感。另外，日建在设施的公共空间设置成通透的落地窗（图 22），增进老人与附近居民的互动交流，既可以保护老人的自尊心，也可以从交流中获得生活的满足感。

日建在柿之木坂养老设施的营建中，也将社区空间引入设施中。在首层创造了一个三面玻璃环绕的活动空间（图 23），居民和老人都能够其乐融融地参与到音乐会或其他季节性活动中。

3.3交往空间的营造

（1）促进与亲朋的情感交流

与家人朋友的情感交流对老年人心理健康是十分有益的。在设施内营造良好的交往空间，鼓励老年人走出卧室进行自发的交流，可有效促进其身心健康，满足老年人对于亲情和友情的需求。

日建在柿之木坂的门厅空间设置了开放式的会客厅及咖啡角（图 24、图 26），为老年人和家人朋友进行交谈提供场所。同时，设置了私人聚会餐厅（图 25），极大的满足了老年人对于亲情的需求。此外在每层的公共空间都设立了风景良好的咖啡角（图 27），鼓励老人们在此进行社交。

同样在Grand南麻布设施，日建也采取了类似的设计手法，在一层公共空间的一角设置供老年人与家属交流的会客厅（图 28），并且同在每层住宅区域的公共空间都设有供老人进行交流的咖啡区（图 29）。

（2）促进代际交流

日建在空间营造时不仅考虑同代交往，也为代际交流创造了交互空间。与不同年龄段居民的交流，有利于避免老年人产生孤独感，并可持续的保持与社会的联系，完善老人的身心健康。

在悲田院，周边有保育园、儿童托管设施等诸多设施，其难点便是如何让不同年龄和身体状况的人融入社群。日建通过改建完善周边地区的设施配置，同时新造了向周边地区开放的假山等景观设施，使老人在活动的同时可与多年龄段居民进行代际交互（图 30），丰富其生活内容。此外，悲田院在运营过程中还开展了招募实习生等活动，以通过不断新注入的社会力量来帮助老年人适应生活。

在Wellcare Garden設施设计中，日建则积极开发并利用当地资源，与附近的幼儿园合作举办生日派对活动，在设施内的开放庭院举办夏日祭典活动，在中庭开设儿童戏水池（图 31）等，逐渐将养老设施转变为社区居民聚集的活动据点，丰富老年人日常生活，增进其生活自主性。并且在规划过程中，有意将底层面向社区街道的公共区域设计为玻璃幕墙，增进周边居民与老人的视线互动。

3.4基于心理需求的感官设计

（1）带有安定感和充满感官刺激的室内设计

老年人多存在自卑、敏感、孤独、高自尊等心理倾向，日建在室内空间设计中注重老年人对环境的心理需求，营造带有安定感的室内环境，帮助老年人更好的适应设施。并结合老年人的心理特征营造充满感官刺激的公共空间，提高老年人自尊意识，促使其更积极的生活。

例如，悲田院内部装饰采用暖色以及木质材料（图 32）为老年人提供安定感，在玄关设置了和纸拉门（图 33）迎合老年人的审美需求与生活习惯。灯光设计上（图 34）也尽可能与最佳天花板高度相匹配，营造符合老年人官感需求的温馨氛围。

日建在设计Grand南麻布的内部空间时，为优化餐厅（图 35）位于地下一层的这一不利因素，通过设计通高空间，引入外部光线的手法，保证了视野的开阔性，避免地下空间会产生压抑与沉闷的感觉。

在设施内居住空间的营造上，日建在入口采取了将外开门与推拉门结合的形式营造了一个玄关空间，带给老人一种回家的仪式感的同时，也很好地阻隔了外部视线，充分保护了老年人的隐私，极大程度上增强了老年人的安定感（图 36）。

Wellcare Garden一楼的用餐区（图 37）采用面向庭院（图 38）设置开放与通透的落地玻璃的设计手法，营造出较为开放与温馨的用餐环境。日建通过向庭院开敞，营造可刺激五感的用餐公共区域，促使用餐者注重着装，提升老年人对生活的积极性，促进心理健康。

（2）“去机构化”的感官设计

避免设施内部过于功能化使老年人产生身处医疗机构的呆板印象，日建通过“去机构化”的感官设计手法营造了老年人的生活区，力图营造出更加日常生活化的空间使用体验。

在Grand南麻布设施康复器械区（图 12），日建有意避免过于强调功能性的设计，将较为封闭的康复室打开，使其更加接近休闲空间而非康复治疗室。大大提升了自主康体训练的同时，增加趣味性避免枯燥。

Wellcare Garden设施首层就餐区采用了去机构化的普通类型餐厅的风格（图 37），面向庭院敞开，就餐区还采用多种类型用餐环境，例如Grand南麻布设施设置了铁板烧就餐角（图 39），为老年人提供选择性丰富且趣味性强的用餐体验。老人及其家人在用餐过程中既能欣赏到外部景观，又具有强烈的仪式感，营造充满感官刺激的丰富体验空间。

在建筑的立面的设计上，日建采用带有地缘性的设计语言，摆脱传统养老院的感官，设计具有在地性的建筑。例如悲田院因为与寺庙相关，所以设计风格上采用了“四神对应”的设计，东面自立楼铺了青绿色瓷砖代表“青龙”（图 40）。南侧看护楼铺了朱红色瓷砖代表“朱雀”（图 41）。采用这种地缘化且易于识别的设计，也可使得老年人在建筑中不易迷失方向。

Grand南麻布设施由于坐落在历史街区，所以外观上参考周边的特色延承了江户时期武士住宅（图 42）的风格进行设计。

柿之木坂设施在立面设计上选取轻盈的玻璃与厚重的瓷砖进行对比的方式，凸显面向街区开放的姿态，避免沉闷古板的印象。在外观设计上更好似酒店式风格（图 43），使老年人产生旅居一般的居住体验，放松其身心。

可见，日建的“去机构化”的设计策略，既能够帮助老年使用者更好的识别建筑的方位以及功能分区，又能避免老年人在使用过程中产生沉闷感，并始终保持與社会生活联系。

3.5健康增进策略在养老设施设计中的应用

日建集团在设计可促进老年人健康的室内外空间中，从生理和心理两方面入手，采用多元设计策略相结合的方式，营造出更加吸引老年人可体验的空间。在生理健康促进方面，通过良好的景观营造，鼓励老年人进行更多的户外活动，增加其日常活动量从而达到健康促进的目的。在空间设计中非常重视交流的重要性，无论是老年人之间的交流、与亲朋好友的情感交流、亦或者代际交流，都是日建在设计中着重考虑的，也是从促进心理健康角度出发而进行的精细化设计。例如结合设施具体用地状况分别采取不同的设计手法与周边区域相融合，促进公众参与，增进社会认同感。内部设计方面更是通过交往空间的营造，提供情感交流的空间，营造带有安定感与充满刺激的空间设计。另外，由外而内的“去机构化”设计手法也是日建惯用的一种表现手法，无论是具有在地性，亦或是充满旅居性，都是让老年人感受充实的生活体验，增强其生活积极性，对老年人的身心健康进行积极干预的设计手法。

养老设施作为一种社会福利设施，在服务老年人的同时，也需要衡量其运营成本，由于社会不断的变化和发展，养老设施也需要进行一定的弹性设计，尽可能更好的适应社会发展及老年人身心变化。通过良好的空间设计可支撑起多种运营模式组合，例如整合护理和医疗资源，高效利用的设施空间，既能服务需重度看护的老人，亦能为健康老人提供可预防、可促进健康的服务，在有效延长老年人的健康状态的同时增强其自理能力将是养老设施要面对的重要课题。

4.结论

日本日建集团在养老设施设计中十分注重针对老年人的生理及心理特征进行的空间营造。通过增进老年人的运动量来预防老年病并延缓衰老，满足老年人的心理需求使其消除心理障碍从而积极的生活，促进老年人的身心健康而延长其健康状态，让老年人尽可能长时间保持自立健康的生活状态已成为日本养老体系发展的新阶段。中国老龄化程度逐渐加深，在2035年将进入超级老龄化社会，从深度老龄化走向超级老龄化也只有10余年的过渡期3，将会给社会和家庭带来极大的压力。借鉴日本养老设施设计过程中针对健康促进的实践经验，可使老年人尽可能健康、自立的安度晚年，也可以节约社会医疗资源，减轻政府及家庭要面对的养老压力，发展健康增进型养老设施对我国老龄事业的发展将会带来积极的意义和深远的影响。

图片来源：

图1：石川诚 「これまでとこれからのリハビリテーション」，病院建築：テーマ：リハビリテーション142，2004年

图2～5、图16、图18～20、图30、图32～34、图40～41：https：//mp.weixin.qq.com/s/EibMaWsV-qZ-GHMvJCiNJw

表1各设施总平面图：谷歌地图

表1悲田院设施图片：https：//www.shitennoji-fukushi.jp/aged/hidenin-tokuyou/

表1Wellcare Graden深泽设施图片、图17、图21～22、图31、图37～39：https：//mp.weixin.qq.com/s/ofRg6tKYsBaVvxezqQhnKw

表1 Charm Premier柿之木坂设施图片、图6～8、图15、图23～27、图43：https：//www.charmcc.jp/home/charmpremier_kakinokizaka/

表1 Charm Premier Grand南麻布设施图片、图9～14、图28～29、图35～36、图42、图49：https：//www.charmcc.jp/home/charmpremiergrand_minamiazabu/

注释：

1 根据石川诚发表在『病院建築（医院建筑）』上的文章「これまでとこれからのリハビリテーション（目前为止及从此以后的康复）」翻译整理绘制。

2 日本日建集团（Nikken Group）由五家公司构成，文中介绍的4个养老设施分别来自日建设计（NIKKEN SEKKEI）和日建住宅设计（NIKKEN HOUSING SYSTEM）。

3 根据1956年联合国《人口老龄化及其社会经济后果》确定的划分标准，当一个国家或地区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量占总人口比例超过7%时，则意味着这个国家或地区进入老龄化，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比例超过10%，意味着这个国家或地区进入严重老龄化，而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例达到20%则被定位为超级老龄社会，截止到2021年底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18.9%，已经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

参考文献：

[1]赵晓征，（日）田中理主编. 透视日本养老[M]：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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